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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星期五，公公要做一个小手术。爱人从老家打来电话，希望手术的时候我能在现场。想想也有道理，毕竟儿媳妇是一个很重要的身份，这种时候不在，样子上肯定是难看了些。
遂找领导去请假。领导面沉似水，言下之意还觉得我有些无理取闹：手术不大，大可星期六再回去。那天单位确实很忙，假，竟然没准给我。
我很不开心地离开领导办公室，迅速地权衡了一下利弊：家庭和睦更重要。做手术的若是我自己的亲爸爸，晚回去一天，自然好解释些，想来爸爸压根就不会计较。若是“公公”，事情就复杂了。于是，我关掉手机，不辞而别。
坐了三个小时的汽车，即刻奔向医院。公公已进入手术室，爱人见到我，轻轻吁出一口气，放下心来。而我，却倒抽了一口冷气。 病房里，已经挤满了一屋子的人，全是公公那边的亲戚。公公的哥哥、弟弟、妹妹、嫂子、弟妹、所有的侄子、侄媳妇、侄女、外甥、外甥媳妇、外甥女，还有一大堆第三辈儿的孩子，借用王熙凤的话：亲孙子、侄孙子、重孙子、灰孙子、滴滴答答的孙子、孙女儿、外孙女儿、姨表孙女儿、姑表孙女儿……，像是来看一个前所未有的热闹。小叔子偷偷算了一下：同样远近的亲戚，该来的全来了，一个也没有少。
我暗自庆幸，自己的决断非常正确，否则，这个话柄，就在亲戚中落下了。
病房里像在开一个大“Party”，许多亲戚之间也是多年未见，亲热地寒暄着，问长问短，夹杂着孩子们为分不匀零食的尖声叫喊。走廊里的护士很不耐烦，几次来病房里维持秩序。公公的几个侄女听说手术结束还得一个小时，干脆就相约逛街去了。那几个侄媳妇难得进城，也结伴去附近的商场给孩子挑几样可心的玩具…… 公公推出手术室的时候，大家倒是陆陆续续全回来了。
每个人依次走过公公的病床，表达问候。然后拿出份子钱，当着公公的面交到弟媳的手里，弟媳免不了谦让，一番推推搡搡，还得收下。等仪式全部结束，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婆婆身体原因，没在医院，在家打电话遥控，指挥我跟弟媳带着亲戚们去吃饭。数了一下，竟然有四十余口。大家熙熙攘攘涌入一家饺子馆，点了啤酒，点了小菜，以及各式的饺子。一番吃喝毕，把剩下的饺子分成两大袋子，叔叔一份，伯伯一份，不偏不向，各自拎回家去。等我们站在街头热情地挥手向所有的亲戚们告别，我才想到：刚才一番忙乱，自己竟还没来得及跟公公说句话。
晚上，爱人跟小叔子值班，我跟弟媳回家去陪婆婆。
弟媳掏出所有的钱，交与婆婆，且细细向她描述了当天的“盛况”。婆婆打听了来人的具体情况，对自己的“人缘”很满意。确实，在亲戚里，婆婆“做人”还是相当成功的，快把病房挤爆了的人头，就是铁证。“你爸的手术还顺利吧？”最后，婆婆终于想起来问一问手术情形。
…… 事后，我偷偷地向爱人表达我的疑惑：你的那些堂姐，若真为爸的身体忧心，怎么还有心情去逛街？如果不放在心上，又何苦来得那么齐整？爱人说：我们那里，就是特注重“礼数”。
没错，中国是个礼仪之邦，是讲“礼”的。
但是“礼”这种“外在”行为，若少了“内在”的那个“真心”，又实在是别扭。 | 
雷达卡
发表于 2011-9-21 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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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23 21:5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