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寨古树

青青树

老寨古树

                                                                    谭柳青

　　
      我的家乡在一个山冲顶部，那里是一个路难走，水难挑的不算小的寨子，住着9户人家。可是，我不能不说起这个艰苦老寨的一棵古树，因为它是一切在那里的人和走出来的人心中的一盏明灯。就是这盏灯，给人们带来了无尽的希冀和收获。
　　老寨是什么时候建寨的，相传已有三百多年。但这棵古岩木还应更早些，至今差不多已生长五百年，老人们说，他们小时候古树就有这么高，这么壮了。古树高约三十米，主干长不下十米，两个人都难以合围过来，树冠呈半球形，覆盖面积一亩有余。它生长在半山腰上，院子在古树上方约十米处，但由于古树的高，所以院子又处在古树树冠的下方。整个古树就像一把擎天大伞，遮挡着来自山冲口的风雨，俨然像一尊山寨守护神，一切不干净的东西都被它挡在寨外了。院子里的人坐观古树，总感觉到它的博大、爱深，继而神往。
　　 说起古树，就不能不说起它的四季之美。
　　 春天，当小燕子老远瞧见点点翠绿爬上古树枝头的时候，就一群群争先恐后地飞进老寨的各个屋子筑巢安家了。当古树脚下的小树小草开始吐绿时，古树光滑、整齐的枝条还在尽兴地接收着春的沐浴。古树庞大的身躯和繁多的枝条与春的厚重是成正比的。其实，你不必老去翻看日历，问是春天的什么时候了，只要在古寨人的指点下，读上几遍古树的枝叶就会惊呼古树的春韵了。寨子里的人接收春的祝福，播种春的希望，依据的全是这株世纪老树：当古树的嫩叶有小指般大的时候，就要挑块好田犁耙秧田了；当叶子长到拇指大时，就要在雨夜天上山把田里赶满水，翻耙当年第一轮要收割稻子的“望天田”；等收完油菜籽，把剩余的“饱水田”翻过来的时候，古岩树的叶子也长到足够丰满了，颜色也由鹅黄变为嫩绿了。此时孩子们上学已是半学期。一切都是照着老树的叶子的生长轨迹来进行的。所以老寨里流行了一种说法：岩树叶子历。
　　 夏天古树的美在于它的一片浓绿和阴凉。当夏天的强光炙烤着大地的时候，古树的叶子就越发变得浓绿了。在早上十点多钟，平原大地上的人们已明显感觉到太阳的灼热时，古树依然给古寨人提供着一片阴凉。真的，在古树下面不管你怎么玩耍都是不会中暑的，我们小孩子就从来没有因为在古树底下玩上十天半月而发生问题。夏天的晚上，星星布满了天空，几架银鹰闪着灯从古寨上空飞鸣而过，孩子们、大人们就搬来凳子，围坐在禾场上靠着母亲温馨般的的古树，谈论农事，谈论婚嫁，海阔天空，古树的叶子时常发出轻脆的响声，似乎它也来凑上一份热闹，或许是一位慈祥老人的祝福吧！
　　 夏天的古树还是一道天然的屏障。整个古树看上去，就像是伸出了一只无形的大铁手，紧紧地托起了靠在上方的古寨。当暴风雨从山冲口向寨子袭来时，古树屹立在老寨的前方遮风挡雨，差不多拦住了一半多的威力，让古寨平稳地躺在它那只无形的大手里。记得我不到十岁时，一个初夏的夜晚，天突然刮起了大风，紧跟着倾泻下李子般大小的冰雹，我睡在床上，预感到屋顶将要被掀翻，木楼好似要被刮倒，睡在父亲腋窝底下还心惊肉跳，第二天起来，发觉古树折断了一根大枝，这也是我记忆中这棵古岩木惟一的一次受损。现在回想起来，要是没有这尊守护神，处于山冲顶口的古寨那些入睡的木楼，也许真的会惨遭厄运，我还会有我吗？所以每念及村寨，第一感觉就是浮现出古寨的古岩树。
　　秋天要数古树叶子的飘洒之美。古岩树的叶子也同其他落叶树的叶子一样，由绿逐渐变黄，最后脱离母体，回归泥土，但是，古树不失独特之美：它枝繁叶茂，飘落的过程很长。树高冠大，像橘树形状的叶子飞落下来时，简直就是在跳一段优美的圆舞曲：忽左忽右，往下又扬起向上，随风飘逸，但看一片叶子韵味细腻，看上一群叶子，就像飘落点点黄金，闪闪发亮，一片沙沙作响声，美妙极了。当周围山上和沟边的落叶树被秋风刚剔了个精光的时候，古岩树的叶子才落下一半，只有进入秋末初冬时，叶子才会大面积地往下落，那时候就可以来尽兴地欣赏古岩树叶落之美了。落下来的叶子覆盖得比树冠还要宽，像是给古树越冬铺上了一条厚厚的金黄地毯。
　　 冬天是欣赏古树枝丫的很好季节，那一根根错落有致的粗细枝丫一齐向上，没有什么盘绕弯曲的，都有自己的生长空间，谁也不遮挡谁。寒冬来临，我看到那些光秃秃的枝条在空中颤抖，担心它们会因为母体古老经不起袭击而败落，可这种担心总是让来春给轻轻地拂去。于是我想，古树虽古，但正值壮年，秋冬里来到母亲脚下的“娃娃们”只是想睡上一个好觉，等到次年春天，它们又会迎着母体而上，一路欢歌，缀满枝头，把整个古树塑成一种伟大。
　　古树托起古寨，古树托起四季，古树托起了东升的太阳。早晨，从古树树叉中透进院子里的阳光，极力地提醒着人们新的一天开始了，小鸟儿在古树上开起了“晨光会议”，上学的小孩子坐在古树底下的水泥禾场上，静静地读上几篇课文，写上几页作业，享受着这阳光早点，也算是“快乐书屋”了。
湖南芷江县岩桥中学    419100

芳紫陌

古树四季风光各不同，韵味悠悠，欣赏细腻的文笔！欢迎新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