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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在人间 [复制链接]

怀玉

主楼

发表于 2011-6-24 20:38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天使在人间

   初识卢安克是在几年前的一本杂志上，内容记不清了，记住了对他的赞誉——“洋雷锋”。想写下一点关于卢安克的文字，是源于二个月之前的《面对面》。当卢安克澄明如湖水的眼睛和淡淡羞涩的和暖笑容，渐渐从屏幕上消失，又在我的脑海不断映现的时候，我的心底不由分说，给这影像加了一个标题《天使在人间》。

这位没有翅膀的男天使，来自德国，汉堡大学毕业后，选择到中国留学，然后从教，从大城市到小城市到农村，最后在广西最贫困的山村留下来，安稳地教书生活，如今十年时光已匆匆而过。
发达国家的青年，在发展中国家做义工、做志愿者并不鲜见，但那多是一种善意的姿态，一种生活生命的体验，带来并留下现实的帮助，收获一种人生经验和生命的富足感，并不曾支付生命与灵魂本身。
卢安克不同。
片中很长的篇幅都在表现他与孩子们的关系。那些贫困的留守儿童，他教他们美术音乐体育，其实教的内容本身并不是最重要的，比孩子的头脑更饥渴的是他们的心灵。几年看不到父母，更枉说关爱。孤独、寒冷、黑暗甚至饥饿是生活的常态，许多孩子呈现非正常的两级状态，或敏感漠然自闭、或激烈暴力发泄。
在孩子们当中，卢安克不像教育者。他像孩子们身旁一棵坚实的树，他们可以肆意欢快地攀爬、嬉戏。有一个镜头有不可思议的美感：温暖的阳光照射下的碧绿草地，他舒展地将双臂枕着躺下，孩子们一拥而上，躺在、靠在、趴在他的肩上、腿上、肚子上。孩子们捏他的脸、抓他的耳、揉乱他的发，无所顾忌。
那一刻，他意味着什么？孩子们渴望从这样的行为中得到什么？
他说把自己交给了他们，把命交给了他们。这样的交付，经年累月，顽劣的孩子在他的怀里说出了一句让人盈泪的话：我愿为你做出不可能的改善。

因为这句话，我们应该可以认为卢安克是成功的教育者。教育就是要改变一个人，褪去野蛮无知空洞，使内心丰盈成长。真正有效的改变，是人内心自愿的改变。而内心改变的首要途径是教育与被教育者之间内在的接纳。
建立关系、放弃标准、用行为去学习。这是卢安克独特的教育过程和方法。
他说“我不知道什么才是素质教育，只知道教育要培养孩子发现自己的才能，还要能让他们能够发现环境的需要和自己的需要，然后思考问题，解决问题。”
而中国的教育“只是为了满足一种被社会承认的标准，不是为了小孩。小孩在满足这个标准的过程中，脱离了他的天性，脱离了他的生活……”
他从不使用特定的教材，他引导和鼓励孩子思考并说出自己的想法、甚至制造梦想。然后一起慢慢分析，讨论怎样实现。感受和经历本身是最好的教育。
发掘孩子让他们成为可能的自己，和斫其长短让他们符合特定的某一标准，这无疑是矛盾的，因为生物是多样的。
理所当然，卢安克不能提高学生的考试分数，这引来家长们的意见和功利学校的开除。他最终来到这最偏远贫穷的山村践行自己的教育理念，重要的原因是：这里没人向他要成绩。

卢安克不抽烟、不喝酒、不吃肉、不恋爱。廉价的运动服、张嘴的球鞋、不拿一分钱工资、将翻译和写作的收入全部捐给慈善机构，生活的全部费用，是由父母给的，每年４８００元人民币，其中２２％用于复印资料寄给别人，４０％用于捐款，３８％学生和他个人用。他每月的生活费只需一百元或稍多，而这不够一个城市孩子每月在吃穿上学之外的零花。
他不是我们通常意义的人，他几乎没有我们熟悉的人的过多欲求。不为个人的物欲而生活，他说他有更大的乐趣，比能表达的更大的乐趣。这是一个有精神力量极强大的人。他也不愿做高于普通人的偶像，不喜欢别人把他从他熟悉的环境中区别出来，否则他会丧失心灵的自由感。
在偏远而安静的地方，静静地思考、生活、做事。那里有我们眼中不堪入目的贫穷，他视若当然、处之泰然，他做到了别人不能做或不愿意做的事，他说那是他的价值。
抛却了所谓的种族、信仰、主义、高大的理想，呈现一种与环境融为一体的自然，个体生命和全部的灵魂溶于土地的归宿感，这让他的山川岁月不只是静，还生出别样的好。
   生活中，这样的人我们未曾识得。社会上，这样的经历我们不曾阅读。我们可以对他的言行抱有无数硕大的疑问，但同时，我们该对这样的选择，因永生不可企及而生出由衷的敬意。

他可以让人想到很多，关于教育、关于道德、关于价值，关于灵魂。甚至，生命是用来做什么的。

卢安克, 洋雷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