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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清如许 于 2011-4-5 21:16 编辑
京戏是国粹,起始于清光绪年间,距今有200多年的历史。清嘉庆年间徽班进京后,与南方的昆腔北方的秦腔啰啰腔的杂曲声腔糅合,最后京剧成了集百家之长脱颖而出的一个剧种。
我喜欢京戏打小开始,论起来也应该算是资深的铁杆粉丝了。小时候看露天电影,记得就是梅兰芳的《穆桂英挂帅》,华彩的画面,鲜艳的人物形象,精美的扮相,梅郎婉转的唱腔,窈窕的身段,一举手一抬足一眼神儿都那么美。自看了电影后那些画面就经常入梦,尤其喜欢穆桂英的衣服头饰,两根弯弯的花翎翅儿,还要捏在手里唱,那个飞扬的神气劲儿很大程度上得益于花翎儿。我常常想着自己要是有那么两根翎儿该多好,也会捏着个弧度翘起个指尖儿仪态万方的依依呀呀。那么小的年龄竟然就落下了戏瘾,竖起了偶像,这偶像后来渐渐模糊,那身行头到越发清晰了。
彼时父亲时常带回一些唱片儿,一抹样板儿戏。绿绿的颜色,薄薄的,上面还有一棱一棱的圈痕,手摸上去麻酥酥的,放到三唱机上搭上唱针,这玩意儿就转起来。那时候唯有样板戏可听,近十年时间里,舞台上、电台里反反复复,几乎都是样板戏,才子佳人帝王将相已为时代所不容。不管是文艺缺氧还是文艺土壤贫瘠,人们对这单一的样板戏算是耳熟能详了。听得全的有整套的《红灯记》、《杜鹃山》,有些唱片儿残缺的,也知道是《沙家浜》、《智取威虎山》。这些唱片就成了我们的宝贝,没事儿就鼓捣个,久了,唱段儿大致能唱下来,唱片也磨损的差不多啦,因此听起来刺刺拉拉声音断条,愔愔哑哑的,每遇到这种情况母亲都会骂上我们两句。
我对京戏入了迷,因此练习起来执着些。李铁梅和李奶奶的唱段几乎都能来两段,连李玉和的唱段“提篮叫卖拾煤渣”都能模仿个形似。记得97年一次单位举办的文艺会儿上唱了段《智斗》,一个人唱三个人的,连胡传奎那净角的粗犷的腔门儿,也都抻脖子喊了出来。台下一男同事听得入迷,节目结束后还唠叨着惋惜道:“**你把后面一遭都唱完就好了~~~~~~~”,后面的“垒起七星灶,铜壶煮三江~~~~~~~~”一段儿唱腔中有点儿难度我没敢唱。
十年浩劫结束,样板戏也自然而然消失了,曾被打倒的一些舞台文艺剧目重返舞台,然而仅仅是过眼烟花,改革开放的大潮势如破竹,许多新鲜的事物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国粹无人问津成了迟暮的美人,被打入冷宫。这段时间应该是京剧断代的时间,文革期间的样板戏虽然取代了传统京戏,但毕竟是京剧,而且已经深入人心,老少娴熟。改革的春风使中华大地经济复苏,文艺却衰退下来。八十年代中叶,港台音乐摇滚乐席卷了大江南北,邓丽君、张明敏、侯德健的歌曲引领了潮流,直到89年6·3暴乱后,国人没有在《跟着感觉走》,崇拜港台文艺的热度才降下来,本土的文艺才真正挺直了腰杆,传统京剧才越来越被人们重视起来。可喜的是,在传统剧目基础上京剧创作者们又开发了许多新的剧目,比如程派的《嫦娥》、《白蛇传》、《梅妃》......京剧真正被推广了。
戏曲文化步入正轨,社会为戏曲文化提供了广阔的平台,各大剧院、文艺广场、卡拉OK、网络K歌,稍微喜欢京戏的都可以过足戏瘾。我捡拾起我的京戏瘾,确切的说在上网以后。传统京戏我喜欢程派梅派的青衣,梅派的唱腔华丽要求嗓子一定清亮,因不是小女孩儿唱李铁梅的时候,便转而投向风格含蓄、以深邃曲折见称的程派。程派幽咽婉转不乏柔美的唱腔另有一种情致和韵味儿,若断若续千回百转,是以气催声以腔发情的后腔音,也颇适合目前声线低音域窄的现状。认准了方向便没事儿从程派下手,录制好了的折子戏,连自己都听不出到底是梅派还是程派,大致腔门儿楔和,韵味儿却是十万八千里。山寨啊伪劣产品啊这回我是深得其味。
传统京戏的唱腔,更喜欢那些戏词儿,相信那些戏词儿也是出自古文底蕴非常深厚的行家之手。词采好,透着文字的空灵和对现世的熟稔,二而合一,再经这演员声转猿啼妩媚婉转唱将出来,别提多带劲儿啦。闲暇喜欢去UC戏曲房间,有不少戏迷爱好者聚集一堂纷纷登麦表演,过瘾嘛!亲见一位老先生唱程派青衣的《梅妃》,荷!嗓音柔美,声线圆融:
别院中起笙歌因风送听,递一阵笑语声到耳分明。
我只索坐幽亭梅花伴影,看林烟和初月又作黄昏。
惨凄凄闻坠叶空廊自警,他那厢还只管弄笛吹笙。
对良宵禁不住伤心泪迸,算多情只有那长夜霜衾......
一饮一啄颇具风范儿,下面送鲜花的刷屏那个快,我几乎听迷了,难道唱戏也有别肠?说起来也有虚荣心作祟,一日登麦唱了个《锁麟囊》“当日里好春光”,一大姐面向众人大喊:“钟荣啊,太像了~~~~~~”。下了麦急急百度了钟荣的视频听,差距大了去了,始信戏迷票友亦有三六九等,忽悠死人是不需偿命的。
许多新的剧目也是按照传统剧目的创作脉络延续下来,新老段子由一批批人演绎,个人各具个人风采,一茬茬新秀脱颖而出,戏词儿还是那些戏词儿,唱段儿还是那些唱段,但魅力生生不息。京戏真正成了深谷中的幽兰,只待有缘人邂逅。央视戏曲频道的主持人白燕升声称在梨园很开心,儒雅谦和的他没事儿还经常早起吊嗓子更年不辍,可谓真正的戏骨。一次采访一花甲之年的梅派艺术家是谁名字忘了,她依然顾盼神飞美艳惊人摄人心目,白燕升快活崇敬的摸样像个孩子令人忍俊不禁。有几处因为积极劝导她重返舞台,夸赞她艺术魅力不减当年,竟然表达不畅结巴起来。京戏虽然是假嗓子也需要练声,京戏的专业人士的功底都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练出来的,戏迷们也只是得其皮毛模仿个形似,而我更是懒惰,练声这一遭犹如赶鸭子上架,也没时间。记得练唱《锁麟囊》“一霎时”,反复跟着试唱,直练得“日落西山,晓月当窗”,嗓子变成了公鸭嗓儿,连说话都是高八度的假声(额滴神,声带疲沓啦),回不到原位,非要休息三五天,俺本位的女中音才算找回来。但这乐趣和瘾虫却丝毫不减。
京戏埋骨沉香,怕是永生的耽溺,为能与这金谷奇葩长相厮守,我“宁迂远道”,不负如约数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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