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车祸,又见车祸!
西歧
时序虽然已经进入了科学昌隆的二十一世纪,然而,环顾左右,我们犹不得不承认,科盲依然还是人头济济、比比皆是。科学于一般大众的视野里,或者总是又高又远很深奥很神秘的东西,人们以为,科学只是科学家和科技工作者们的事情,与一般大众的关系并不十分密切,一般大众未必一定要知,更毋须一定要懂,知、懂与不知、不懂,是社会分工的不同,不知、不懂科学的日子照样可以过得很轻松、很滋润,于是,生活的常态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人们一面云淡风轻、其乐融融地共享着古今科学之树结出的丰富成果,一面却糊里糊涂、懵懵懂懂地吞咽着不讲科学带来的种种磨难与不幸。
对这话,知道肯定会有不少朋友不以为然,以为我是闲坐无聊、危言耸听,我理解。因为,总体而言,我本也曾是一个科盲,而且是一个常识性的科盲,为此也曾付出了许多或大或小的代价,其中,最大的一次代价,完全堪用“惊心动魄”一词来形容——午夜梦回,冷汗潸潸。
不说幼小时候因物质贫乏用乐果、1605、敌敌畏瓶装菜油、打酱油的事,也不说因困难年的饥饿记忆敬惜食物食用馊饭馊粥馊菜馊汤住病室打吊滴的事,只说乱学的哥的姐避红灯违规则抄近路,终于于某一日与一辆拉土方的大卡车迎头相撞,撞没了差不多整个车头的事。
那是一个细雨霏霏的傍晚,是星期天,因为有朋友约赴饭局,心情是格外的欢美——时有朋友邀约吃茶吃饭、唱歌跳舞,或者也体现了活着的美、人生在世的美?犹在书房敲打着文字,朋友就拨了电话过来催请接人,关电脑、关文档、关门、钻入车子、发动引擎,口里轻哼小调,脚下悠踩油门,优游前行。这是一条狭小巅簸的乡村道路,到底是联结204国道的T字型接点,驶上前,恰逢绿灯熄灭、黄灯闪烁,其实并不着急,其实等上三盏红灯也无关紧要,可是,已经习惯了,习惯已经成了自然了,于是,就如小学时光上学途中斜穿麦田,不假思索就左打方向驶上了204国道的西行人行道。西行人行道的十几米处就有一个路肩豁口,只几秒钟的功夫就到了这个豁口。也观望了右向行驶的西来车辆,最近的大约还在百米开外,出这豁口,拐去我的右道,充其量只需几秒。心动脚动……,说时迟,那时快,但听“嘭”的一声钝响,眼前冒起一股白烟,脸面袭来一剪气浪,却没意识到已经出了车祸。却见对方司机急急过来,扯嗓呼喊:“说话!说话!人可没事?!人可没事?!”循声相望,前窗已没了玻璃,侧窗碎成几个大大小小的晶亮蛛网,我看见两只气囊,已经崩出已经破碎,软软沓沓地挂在仪表盘上;我看见前座座椅已经扭曲,其上落满了尖厉的玻璃;我看见车头犬牙交错一派狰狞,已没有了引擎头的模样;我看见四周的路面上布满了撞落的碎屑。“兄弟,你动动手!动动腿!再站起来!再扭扭身子!”木木依言而为,却不知所措。“可觉着哪儿痛?”仔细感觉,毫发无损哇!“赶快报警!赶快报警!”摸着了手机,却看不清那屏,下意识摸摸颜面,眼镜不在鼻梁间,躬腰满车满地找,终于找不到,眼镜早已不翼而飞。……愈来愈多的路人围拢了过来,人们惊惊乍乍,指指点点,几乎所有的人都这样猜测:“这司机肯定已是没命了。”“看撞成这样,不死也是废掉了。”“没什么可怜的,谁让他乱穿马路!”那天,下着细雨,风很大、很冷,我木立在围观的人群中,冻得贼贼颤抖。……朋友又来电:“怎么还没到?”“来不了了。”“为什么?”“撞车了。”“人没事吧?”“没事。”“没事还不快来?”“还没事呢?!车头已经撞没了。”“过来,过来,饭总是要吃的。”“要真还过来,非让老婆孩子骂上三天三夜,不来了。”交警来,保险勘验员来,做了笔录,拖走了汽车,回到家,上夜班的妻子已下班,闻说撞车事,非要去看看撞成了啥样,打的领她去,一见,她傻了眼,呆了半天、憋了半天,说了一句话:“你还真是命大!”
车祸,又是车祸,2010年的12月30日,在我的身边,又发生了两起严重的车祸,一位同事于下班路上撞死了1人,另一位同事的父亲被人撞死,本是辞旧迎新的欢乐时光,车祸却将这些家庭的欢乐时光驱走,将他们推到在了血泊与死难的无边苦痛中。
不要说车祸与科学无关,汽车是科技进步的产物,汽车时代是科学时代的一个标志。自1769年法国人N.J.Cugnot制造出了世界上第一辆蒸汽驱动的三轮汽车,两个多世纪以来,汽车的安全性能已发展到了一个非常高的高度,然而,直到今天,它却依然还是人类的“第一杀手”(车祸罹难者甚至要远远多于战争罹难者),这是缘何耶?想起在驾校学车,他们只教认“记印”,不教“车祸猛于虎”,甚至不教看反光镜;想起交警执法“刑不上大夫”,一些特殊人物为电子警察逮住,值守民警却输不进他的车号……不守科学的“应试学驾”害死人!不守科学的“官本路政”害死人!
不久前与一位从事车辆保险工作的朋友聊起车祸惨事,半天中她用了数十个“触目惊心”,她建议,每个县市,都应当建一个永久性的“车祸景象馆”,我也以为很应当。
2011、2、27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