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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佳是个女生,是我小学时候的大班长。其实我和她同班时她叫马炳秀,后来上了中学,大概有了自己的审美喜好,就自己把名字改做马佳了。
所谓“大班长”,是同学们对班长的尊称加敬仰。马佳个子高,性格也成熟,在班里很有威信,的确是个做班长的好人选。
也许跟智力的早期开发有关系,农村女孩儿一般上了中学以后,学习大多就比较吃力了。马佳在这个特点上突出的更早。小学低年级,马佳的成绩还算靠前,可是到了高年级,马佳的学习就呈现了持续下滑的态势。但这并不影响她一直是班级里面的核心。
别看马佳在学习上一路走跌,在课外活动中却始终是一枝独秀。跳皮筋、丢沙包、玩羊骨头子儿,没有一样不在行的。我们课间游戏是通过手心手背来分组的,每次和马佳分到一组,我都会非常兴奋,这就标志着我们组在这个项目上将会利于不败之地。就凭这个,她就能无可争议地成为女生中的领军人物,一姐,类似于张怡宁的角色。
说起跳皮筋,其间还有一个插曲。
就在我把猴皮筋跳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的时候,我们国家的计划生育工作也已经开展的如火如荼。不知道是不是结扎工作已经落实到了每个育龄妇女,有一阵卫生院大量的外流了许多废弃的安全套,那时候我们根本不知道那个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只是时常看到被小孩子们拿出去玩。
那阵子,小卖店里多出了一种被劣质颜料染成了五颜六色的猴皮筋,一毛钱一小把。后来听说就是从那种东西上剪下来的,但女同学还是对这种猴皮筋青睐有加。
那段时间,有妈妈的同事看到我在院子里跳猴皮筋,就走上前来问:“你这皮筋还挺好看的哈,怎么跟原来的皮筋不一样呢?”
我就会大声说:“这是从避孕套上剪下来的,你看这里还有边呢。”
同事阿姨就会憋住笑继续问:“这么好看,给我行吗?”
我就会犹豫一下然后很小气地说:“我这个都旧了,前面小店里还有,一毛钱一把,拆开不卖。”
这个时候,身边一些围观的教职工就会嘎嘎大笑,我也跟着讪笑几声,一方面为自己保住了猴皮筋,并一方面也为给别人提供了这么重要的线索而洋洋得意。
两三次下来之后,我慢慢觉出了端倪,再有人问我这猴皮筋是哪来的,我就开始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但还是想不通她们为什么总爱问我这个问题。
再回过头来说马佳,这已经是我从别人嘴里听说的了。她勉强上了一个三流的高中,大概对高考本来就没报什么太大的期望,于是乎便在早恋问题上赶起了时髦。高中时谈了一个朋友,然后不顾家人反对,一毕业就结婚了。听说她现在日子过得很清苦,人看上去也很苍老。
不知道身边那些被岁月的风霜磨蚀了青春的女人,是不是都曾有过一个辉煌的童年或者少年呢?昔日的一姐,今日的村妇,是什么带给她们如此巨大的落差呢?也许,这就是许许多多也曾追逐过美好与幸福的农村女孩子的宿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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