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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兰心儿 时光终于把我熬成了传统的母亲形象，我也能安静祥和地守着满屋子的阳光，一针一线地缝着棉衣。此时，即便是千针万线也是不怕的，我有足够的光阴去缝一件棉衣了。 曾经的浮躁呢？曾经对这些事情的不屑呢？一切皆被岁月收缴。 记忆中，母亲永远是忙碌的，夏日里，庄稼无需侍弄，母亲便把穿了一个冬季的棉衣找出来，拆洗，一件件晾晒在夏日炙热的阳光里。早晨洗了，中午便干爽爽的了。午饭后，母亲便摊开棉衣，盘坐在炕上，细致地缝起棉衣来。 “妈妈，冬天还早呢，干嘛这就做棉衣呢？”不懂事的我们总觉得母亲太不合时宜，热天里，与棉衣纠结啥呀？ “冬天现做来不及的，早早做好，你们冬天才不冷呀！”母亲笑着看着我们，又给我们讲起大姐课文上寒号鸟的故事。 “我记得，我记得。哆啰啰，哆啰啰，寒风冻死我，明天就垒窝。”我们争先恐后地说着，母亲笑着又低下头继续做棉衣。 小时候，总觉得母亲的手真神奇，一块布，一件旧衣服，被母亲的手改来改去，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变成了一件可以御寒的棉衣。 “过来，试试看。”当母亲缝完最后一针时，便喊我们来试穿。喊到我时，我便欢喜地如同去穿一件盛装，无论是夏日还是初秋，我总要穿上母亲做的棉衣，欢喜一阵。母亲慈祥的面容，看着我的欢喜而笑了。母亲伸伸僵硬的腿，捶捶后背，仰仰脖子，收拾着残败的棉絮，任凭我在热空气里穿着棉衣舞蹈。 “好了，大热天的，快脱下来吧，弄上汗还会长毛的，等冬天再穿。”母亲的话让我立刻停止了舞蹈，脱下来，母亲叠好，收藏在箱子里。那时那刻，我便期盼着冬天加快步伐向我走来。 当母亲做完全家人的棉衣时，她会拿出她所有的作品，细数一番。这是老大的，这是老二，这是你爸爸的……，有时我会急问：“我的呢？我的呢？”“母亲仍然不紧不慢地一边数着一边说：“都有，薄的，后的，全家人每人两件。”每人两件？七口人呀！望着母亲一个季节做了那高高的一摞棉衣，我由衷地佩服着母亲。 我们长大了，不再喜欢穿母亲做的棉衣了，母亲的棉衣显得臃肿。我们搬回老家，这里不算冷，母亲不用再给我们做厚厚的棉衣了，只做一件不厚不薄的棉衣就能过了冬。 外出读书时，我不再让母亲为我做棉衣，我喜欢穿买的棉袄，每次回家，母亲总是摸着我的棉袄说我穿得太单薄，会冻坏身子的。年轻的心哪里会听母亲的良言，只为美而忽略了暖。 母亲亲手做的棉衣慢慢离我远去，夏日回家，偶尔还会看到母亲在温热的阳光里缝她的棉衣，总感觉母亲很落寞，做棉衣，不再是她一个夏季的“大工程”了，我们长大了，拒绝穿她做的棉衣。 直到我做了准妈妈，母亲早早地为未出生的外甥做好了棉衣，大的，小的，薄的，厚的，一件件小小的棉衣，让我爱不释手。母亲细数着，这件几个月穿，这件又是几个月的时候穿，母亲真是好眼力，果然，到了那个月份，女儿穿着正合适。 母亲又开始忙碌起来了，一到秋天，就开始为我的女儿做棉衣，这样的，那样的，守着午后的阳光，把隔代的情一针一线地缝进了棉衣里。我安然地享受着母亲为我做的这一切，我无暇去做母亲应该做的事，看着那一针一线的麻烦，是年轻的我所不能接受的。偶尔，会因天气的缘故，女儿的棉裤不够用，我会照着母亲做的样子，照本宣科，草草地为女儿缝制一条棉裤，以便应急。若当年电话这般方便，我定然也会把这些令我不屑的针线活推给母亲的，母亲做这一切似乎是天经地义之事。 母亲老了，眼睛花了，在温和的阳光里，母亲即便是戴着老花镜，那细小的针眼正对着阳光，细细的线，总也穿不过去。看着这一幕，我的心顿然一紧，赶紧替母亲穿好线。“别再做了，孩子买着穿就行。”我的劝说母亲并不认同，她说，什么也比不上这一层棉花暖和，那些市场上卖的都是好看不中用的。 从此，我开始自己学做棉衣，现在有现成的棉衣表，做起来比较简单。其实不是不会做，只是不想作罢了。母亲日渐老去，眼睛也花得厉害，我不再让母亲为女儿做棉衣了。每到快要冬天的时候，我也学着母亲的样子，早早地给女儿做好棉衣，天一冷，就从衣橱里拿出棉袄，让女儿穿上。母亲看我自己也会做，就不再担心女儿挨冻了。 今年，气温一直很低，我突然很想做一件薄棉袄。说做就做，到集市上买来现成的紫色的小碎花棉袄面，回到家冲洗一下，干了就开始给自己做棉袄。午后的阳光溢满房间，安静而祥和，我细致地为自己做着棉袄，思绪飞扬，感受母亲曾经的岁月，母亲做棉衣时的情态还深深地烙在我的记忆里。穿上自己做的棉衣，柔软，妥帖，御寒，曾经棉衣里的那份浓浓之情又“哗”的一声向我涌来。 母亲老了，但棉衣里的温情却永远温暖着我的心。 201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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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1-2-11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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