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TER宋和他的铁观音

庄宝儿

没来上海以前他 叫peter 宋，他老家离香港近，学那里人的叫法，英文名字排前面姓氏排后面。  

　　他的父母是传统木讷的老实人，老家其实在乡下，离香港还有有些距离的。哥哥们很早出去省城打拼，peter多年寒伧俭省，终于从省城大学毕业，找工作，初踏入社会一心要出人头地，从不敢放开手脚花钱。

　　玲去机场送他走，玲，他的太太，天，他几时有了太太。他朝玲挥挥手，实在不好意思笑出来，走到玲看不到的地方，peter三步并作两步，大步流星把登机牌递出去，手不小心碰到前面的女孩子，女孩回头嗔怪，peter陪笑，女孩一秒内把他的样子浏览了一遍，温和地笑了。

　　Peter个子魁梧，难得结婚一年没有发胖发福，玲最喜欢他的眼睛和鼻子，说他长得象郑少秋。过去的peter宋，关于自己的身高相貌丝毫不以为意，他认为男人得有本事赚钱养家，供车供楼，又TMD不是当鸭，好看有什么用。可是女孩的笑容居然使peter第一次意识到男人长得好看的妙。

　　和前面的女孩排队进机舱，一阵香气飘过来，是versace的某一款，以前在写字楼里经常闻到，桃子的甜香。刚才没看清她的样子，现在只能看到她的背影，清瘦的背，姿态挺拔，短头发黑黑的，白色紧身短袖露出一截胳膊，蜜色肌肤，再往下看，胯部很宽，穿着石墨蓝牛仔裤把屁股突出到很翘。

　　下飞机取行李时女孩还朝他望了一眼，他装没看见。倒是把她全套LV的箱包看在眼里，富家女，peter心想。

　　有人来接他，是自称桃的女人，他来上海任职的这家公司总经理。桃给peter留下的印象就是电话里跟他谈薪资待遇的那几回合，谈的十分艰难，最后peter勉强同意。他并不是看重这家公司和薪资，关键是能来上海，到了上海以后一切都会ok。

　　现在他叫peter，他喜欢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他的过去，他的习惯甚至他姓什么，这样他感觉自己象八国联军，肆意妄为的自由。桃作为总经理比他想象中年轻，作为女人明显有些老了，肤色很白有些松松垮垮的迹象，身形高大腿细腰粗。Peter热情地跟桃握手，上了司机的车，一边奇怪自己何必为桃的样貌失望？

　　刚来没地方住，桃把peter塞进旅馆说公司给你报销住宿费就匆匆告辞。peter洗了个澡，把行李打开，衬衣长裤一一挂好，特意喷些CK香水，然后他把灯关上，打开旅馆的窗户，看上海的夜景，想起一首上世纪三十年代的老歌“夜上海，夜上海，你是座不夜城”，远处那俗气的大圆球好象是东方明珠吧，那个尖尖的很高的建筑应该是金毛大厦……

　　Peter知道上海有很多酒吧，衡山路，新天地，外滩，可他今晚并不急于钻进这个城市的夜晚里，在黑暗里看灯火辉煌，象一个徘徊在城市喧嚣边缘的人，左踏一步他可以进入，右跨一步他还是他peter，这种感觉好象看打群架的人，站在中间并不急于加入任何一方的悠闲。

　　Peter到楼下LAWSON超市买了几听一拉罐啤酒，SUNTORY这个牌子，南方没见过。旅馆空调有些凉，peter“嘭”打开一拉罐，不夜城的灯火若隐若现的暧昧起来。

　　手机恰在此时不识相地响起，看号码知道是玲从家里打来的，peter敷衍了几句，自由的感觉就象风筝飘在云端，玲的电话使peter意识到风筝有线，捏在玲和 “家庭”的手里，这让他沮丧。为了不影响自己的好心情，他决定尽快睡着。他在梦里梦见了机场那个蜜色肌肤胯宽臀翘的女孩……

庄宝儿

桃对peter算得上仁至以尽，南方到上海任职的人不在少数，上海这边是不帮忙解决个人住宿问题的，总经理桃让司机拉着peter到处找房子，最后找到一处干净簇新的小公寓。到公司上班一周后，也是peter搬出旅馆的这一天，桃到他办公室来，送给他一瓶GUCCI的ENVY香水。

　　再过一周，桃送给他一瓶洋酒，芝华士12年陈。咦，拎着洋酒回到自己公寓，peter不得不佩服这个叫桃的女人，她多么聪慧，知道peter两大爱，酒和香水。其实peter还有一爱好，也是男人们的共爱，桃会不知道吗？想到这，peter笑笑，桃太老了，老桃子没水分，有什么好吃。不过peter感激桃，敬重桃，他到公司时间不长很快将桃调查个八九不离十，她是老板雇来打工的，老板他没见过，但是老板是个女人，摆明了桃只能是打工的。而peter在公司客户总监里薪资最高，负责的几个案子创意部人手较弱，peter不得不策略创意两手抓，甚至要亲自写交差给客户的软文。

　　工作忙碌而充实，几周一晃而过，peter终于没有去过衡山路，外滩和新天地，可是他心情是愉快的。这中间玲打来过几次电话，peter恨这根线，明知无法挣断，搪塞玲的就是那一句话，我不是来上海赚钱的嘛？在南方，业内不景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上海工资高吗？好了好了，不要说了，我们的好日子在后面，这不是没办法才来的吗？你以为我容易吗？来，亲一个，好，byebye。

　　一提来上海赚钱，玲就不做声了，这是堵她嘴的最有效办法。来上海前，peter原本在一家外资广告公司任客户总监，薪酬很象样时认识了媒体公司的玲，两人象象样样地结婚，买了房子，车子，并且稍稍有了存款。他们俩的结婚不到一年的幸福生活毁于那个夜晚，peter被人事纷争干掉了离开公司，他没敢告诉玲，白天照样出去上班实际到处瞎逛，过了几天实在憋不住寂寞给一个同学打电话，同学拉他出去散心，进了一个秘密房间。

　　同学和同学认识的大佬都在赌球，不知是出于贪心还是出于自尊，peter也跟着赌了，一夜之间输掉了他和玲所有存款。之后他觉得自己象个气球，气门芯被拔掉了，玲则象被吹起来的气球，终日气鼓鼓地看着他， peter趁她吐出“离婚”二字之前匆忙往上海投递简历，玲说你就在南方找不到工作吗？peter的借口永远是，来上海可以赚更多的钱。

　　来上海整整一个月，无数次梦见机场那个蜜色肌肤女孩后，桃下午打内线电话来，约他晚上吃饭。

　　桃的身后站着个女人，看不清楚她的脸，桃闪到一边，说她姓林，这位是peter，你们认识一下，慢慢聊，就欲离开。Peter说，桃总不跟我们一起吃饭了吗？桃说，我老公和儿子在家等我呢。桃把林往前推推，说，你们聊嘛，大家都是年轻人 —— 如同peter第一天到上海桃把他塞进宾馆那样，话音未落，桃已不见人影。

　　坐在peter对面的林，瓜子脸，皮肤白皙干净，peter低下头来记不得她的长相，抬起头再看记起来，低下头又不记得了。上海女人就是白，除了白，还是白。林有些尴尬，话不多，显然桃跟她介绍过peter，因为第一次见面她就没有问过peter任何问题。

　　“你在哪里上班？”peter这么问是怀疑自己并没有多少钱，看林的样子又不象干那种事的，聪明的桃这次葫芦里卖什么药？

　　“船运公司。”peter松口气。

　　“工作辛苦吗？”
　　林笑了，说：“我又不是搬运工，是总秘。”
　　“总秘？”
　　“就是总经理秘书。”
　　“奥”。

　　再无更多话，两人吃完饭，peter把林送到地铁口，回小公寓睡觉。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 林是有工作的正派女孩，未婚，桃把女朋友介绍给已婚男子，并且主动离开，究竟是什么意思？上海女人疯了吗？

　　第二天一直在忙，没有见到桃。快下班前，林主动打电话来，约他晚上喝茶。头天的疑惑埋在心底，而且peter再次记不清林的长相。

　　衡山路地铁口“耕读园”，林懒洋洋窝在塌塌米上，见到peter她把黑裙子下意识往下拽拽，遮挡住小腿。这个动作很性感，peter的心痒了一下，看看林的脸，林也正好看着他。这次他看清了，瓜子脸，很白净，眼睛细长嘴巴很小，鼻梁挺直。林跟服务生要“铁观音”。

　　“铁观音？这个名字好听，是一种茶吗？”

　　林“扑哧”乐了，看他的眼睛里写着：“你难道不知道铁观音是茶吗？”

　　“铁观音著名产地在福建，就象龙井，碧螺春，是茶的品类里很具代表性的一种。”林说。

　　服务生端上两个小杯，林举起茶，先在鼻尖闻了闻，仿佛十分享受的样子，轻轻喝了一小口。Peter学林的样，闻闻先，再喝一小口，从舌尖到喉咙的畅快，清澈，直滑肠胃。

　　Peter微微出了汗，这个夏天实在炎热，林喝茶的样子，让他身上有些躁热。他原本想知道林和桃的关系近到什么程度，原本想知道桃这个那个的意思，可奇怪的是，他竟然安静地和林一小杯接一小杯喝茶。衡山路的喧哗鼎沸透入茶室，林靠在窗边，闻一闻，轻啜一口，放下茶杯，往外看看，之后看看peter，微笑着一饮而尽；再喝一口茶，望望窗外，某一瞬间她好象在沉思，又好象不是，每每看着peter的笑容有些虚幻。

　　“我醉了。”喝到最后，林说：“茶是会喝醉的，就象烟也会醉。”

　　Peter把林扶起来，他此时不会问为什么茶也能喝醉的傻问题。他打车，径直把林带回公寓，扶到自己床上。

　　黑暗里，他们抱在一起，peter又想不起来林的样子，在她耳边说，打开灯好不好？林说不好，peter一瞬间想起了玲，他摇摇头，一手抱着林，一手摸到裤兜里把手机关掉，这一切都不是真的，peter对自己说……

庄宝儿

Peter第二天醒来时，林不见了，桌上有个茶叶罐，上面印着楷体的“铁观音”。Peter和林小姐就这样交往起来，工作很忙碌，越是忙碌越是要见面，他29岁，林小姐27岁，两人都还年轻。除了林，在这个寂寞的城市里他没有朋友，不跟林相见的夜晚，回到小公寓他唯一可以做的事，就是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看一会翻个身，再看，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基本都是下班前打个电话，约好在peter公司楼下见面，两人找个馆子吃晚饭，然后林跟他回到公寓。先泡一壶茶，看看电视，林的手沏茶时灵动委婉，他们很少开灯，借着电视机透出来的光线，喝茶。有几次peter想问林，关于她的家庭和过去，关于她为什么要这样和他交往，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潜意识里，peter知道有些事情不可以问，甚至连碰都不该碰。

　　Peter喜欢看球赛，他兴奋得一会鼓掌，一会跳起来。林从第一眼就喜欢这个象孩子一样的大男人。而且他细心，手机上他和他太太的合影在和林有了第一次那种关系就删掉了。Peter不知道，林比他细心一百倍。细心的林知道，一个男人离开家跑到外头来谋生，本身就说明问题了。

　　林偎依了上去，peter抚摩她的头发，继续看电视。过了一会两人死死抱在一起…..。新婚蜜月也无非如此吧，陌生的身体迫不及待相互熟悉，摩擦，林迎合着peter的激情和狠，只是他拼尽所有力气的狠劲偶尔让林恐惧，令她联想起“最后一夜”。第二天又见到peter，又可以互相拥抱时，林暗自庆幸，头晚的疑虑随着疲倦一一打消，她可以睡得很沉。

　　和林在一起的夜晚，peter没有一次睡好，他常常半夜醒来，不夜城的灯火透进窗帘，睁开眼睛东张西望，约莫过去十秒他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这里是上海，临时租住的公寓，身旁的这个女人不是他太太玲，而是认识一个月的林。

　　工作依然忙碌，有一个公关的案子要谈下家，快下班时peter给林去电话说：“我晚上有事。

　　“什么事？”

　　“公事，去谈个合作，说了你也不懂。”

　　“那我和你一起去。”

　　Peter想了想， “那好吧，我们一起去。”

　　林在那家公关公司面前，俨然是peter的女朋友，客户劝酒她帮着挡，实在挡不住就自己喝，一会端茶一会给peter扇扇子，以至于公关公司老总羡慕地跟peter说，你有福气，你女朋友对你真够意思的。Peter哈哈大笑。

　　Peter当着林的面跟公关公司谈好了此笔业务的discount，他要两边都有面子，林不可以小瞧他。吃饱喝足，两人回到peter的公寓，peter的脸沉了下来。林泡茶，递给他，他说不想喝。
　　林说：“你怎么了？生气了？”

　　Peter说：“笑话，要么就高兴，要么就生气，你的脑子怎么这么简单？”

　　林偎依上去，不知所措的望着peter，他将林的头揽在胸前，说：“我没有心，你不知道？”

　　林说：“我不相信你没有心。你几乎每天都和我在一起。”

　　“那又怎么样？”peter说完进了浴室洗澡。

　　他出来时，林已经走了。他想起和林认识这段时间，他从来没有送她回家，从来没有去她公司楼下等她，他从没认为和林是在恋爱。他以为林应该知道，他们这段关系什么也不是。

　　见面都是在晚上，餐厅里见到林，想记住她的样子，回到房间里peter总是想不起来她的样子，摸着是热热的，软软的，象不夜城里的两个热水袋，都以为热水袋里装的应该是是滚烫的开水。其实peter是冰冷的，他从林那里取暖，把自己变成温的，林呢，她怎么办？

　　几天没有见到林，公司最近签了个外地客户，经常要出差，他不那么希望林打电话来，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过去吧。今天下午桃突然打内线给他，叫他去她办公室。

　　Peter以为桃会说林的事，可是桃单刀直入地问起公关公司的事：“是你选定的那家公司吗，他们专业还行吧？”

　　Peter镇定地说：“是的，考察过，无论从专业还是报价都是最合适的。”

　　桃递给他纸巾，说：“天气真热，都九月份了还这么热，来，擦擦汗。”

　　桃接着说：“我尊重你的意见，就选这家吧。不过，客户现在把价格压下来了，公关公司原先的报价可能你还得去压一压，毕竟我们公司作为中间商还是要有利润的。”

　　既然客户价格低了，供应商理应让一让，peter有些为难，一旦去压人家价格，他那份discount难免不受影响。从桃办公室出来，peter第一时间给公关公司打电话，削低了自己那份介绍费，好说歹说让对方把价格再压低。

　　他不是没有过疑虑，万一桃在玩他，可是有客户合同在，他不相信桃看着合同金额可以抵赖，无论怎样他现在是公司重要一将，桃没有必要骗他然后得罪他。

　　等peter看到本公司与客户签的合同金额居然比原先预想的高出许多，他知道自己上当了。他怒气冲冲去找桃，桃先推辞有事，不予接见，等了几个小时，才让秘书通知他进办公室 —— 桃在喝茶，闻那香气就知道是铁观音。桃递给他一杯，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认为我在骗你。”

　　Peter把茶放桌上，不吱声，听桃继续说：“你只是负责专业，客户生意上的事是我在谈，你以为做生意很容易吗？”

　　“什么意思？”

　　桃忽然笑了：“客户那边也要打点的啊，明白，合同签下来金额虽高，可是本公司并拿不到那么多钱，约有三分之一要提现金给客户！”

　　Peter心想，客户要多少我怎么知道，凭我的私人关系找到品质有保障的供应商，自己公司赚那么多，我跟人家怎么交代，还好意思要回扣？想归想，这件事只能如此，最后peter没有拿到那笔回扣，本公司赚了多少他不知道，客户要了多少他也不知道。

　　Peter不露声色，观察桃总经理，查了招聘记录，得知财务会计、出纳都是桃的人，连公司司机也是桃的表弟，就拿最近公司搬家装修来说，最傻瓜也看得出来装修顶多花了三十万，可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灌醉司机才从他口中得知财务上报销是五十万，钱去哪里了？就象该他peter赚的钱，去哪里了？

　　莫非桃一早知道他跟公关公司谈回扣的事，所以把他应得那份榨干，流进自己口袋里？他这时候想起了林，有些不寒而栗，他讨厌成为别人的风筝，殊不知离开了玲和家，来到上海他又成为桃的风筝。正郁闷着，林打电话来，约他见面。

　　Peter怎么想也想不通，桃凭什么买通林，林难道出卖他是为了收桃的钱？不可能，她要想赚钱何必这么曲折？再怎么不可能，他此时必须认定，林出卖了他，林是桃安插在他身边的一枚地雷。Peter的太太，玲下午打电话来，说是要来上海看望他，他没有理由拒绝。

　　林提出想吃烤肉，她象是格外打扮过，牛仔裤白色紧身短袖，银彩眼影。吃完饭，林很自然的跟在peter身后，说我们一起打车去你那？

　　Peter说：“不要了，不要去我那了，以后也别去了。”

　　林笑了笑说：“这么快就不要我了，你以为我是什么？”

　　“那你以为你是什么？”

　　林不说话，倒退几步，象是刚认识peter一样：“你没良心。”

　　“我根本没心，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自己又怎么样呢，出卖我，去讨好桃？恩？她给你什么好处，她有我重要吗？”

　　两人站在路边僵持着，行人经过淡淡地瞥一眼继续前行，仿佛都市里这样的镜头司空见惯。林说，好，不去你那，你陪我走一走。Peter不置可否，沉默地跟在林身后。林上前拉他胳膊，peter轻轻推开。

　　走了几步，林说：“桃介绍你给我认识时，说假如我喜欢上你，一定要向她如实说明你的情况，包括你在外面干什么，和谁在一起……”

　　“你自己没脑子吗？”peter没好气地说。

　　“桃姐姐说只有对她诚实，她才会帮助我，她会设法使你爱上我。”

　　“那我现在爱上你了吗？”

　　“不知道，应该没有吧，我不自信，希望桃姐姐可以帮我。”

　　Peter不再说话，自己径自打车，临上车前，他看着呆呆的林，怒气冲冲地说：“别来找我，别来烦我！就这样结束了。”

　　上了出租车，peter透过后车窗回过头，看见林还呆呆地站在那里，他的心被揪了一下的疼，他真的为了林所谓的出卖生气吗？他至于那么大动静对林嚷嚷以此为借口分手吗？这只有他自己知道。蜜月结束了，林还是未嫁人的姑娘，他几乎天天和林在一起，抱她要她，她是那种不正经的人吗？想起林为了他挡客户的酒，为他端茶，peter闭上眼睛，喃喃自语，都结束了。

　　玲要来了，peter雇了个阿姨，把小公寓每个角落都打扫遍，之后他趴在地下检查，是否遗漏下林的一根头发。他走进卫生间，把林给他买的洗发水扔掉，扔掉林的水杯，牙刷，毛巾时，peter忽然想，她当时买这些东西时又是什么心情呢？她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费尽心机地把和她在一起的所有痕迹销毁？做完这一切，peter伸了个懒腰，躺在床上，被单枕巾都新换过，他突然想起床头柜里有避孕套，一个鲤鱼打挺把避孕套扔进垃圾袋——林所有的东西都在那个垃圾袋里，一会他下楼会扔到垃圾筒里，这样她才算彻底离开了吧。

　　看看表，还早，peter在皮夹子里找出他和玲以前的照片，很刻意地放在床头柜上，他此时有点想玲，想起他俩结婚时立下的誓言，白头偕老。玲纵然有些俗气，总是为这个家的，peter的家人很喜欢玲，何况玲嫁给他时是**，原配夫人怎么可能离开，不象林那种女孩，有那样的过去，还没嫁人就和他没日没夜地疯狂。
　　……
　　玲来的这段日子，peter每天下班就早早回家，夜晚忙着和她造孩子，老人三番五次催促他们该有个孩子。玲死活不喜欢他住的这个公寓，嚷嚷着要搬走，peter也几次梦见林披头散发敲公寓的门来找他，时常在半夜里惊出一身冷汗。可怜的peter就是在太太身边仍然无法安眠。

　　两个月后，peter和玲搬到上海西区的老公寓，刚搬进去没多久，玲就怀孕了，肚子挺到五个月大时，peter好说歹说把玲劝回老家，送她上飞机，向玲挥挥手。这次他笑不出来，和玲一起回老家谋生不是不可以，那里有他们的家，可他不愿意；继续留在上海，仿佛该经历得他也经历过了，不知道还在等待什么——他没有告诉林，林是他经历得第二个女人，也许是最后一个女人。

　　peter独自回到和玲造孩子的西区公寓，冰箱里一排可乐饮料，一定是玲走前买给他的，玲知道他爱喝冰可乐，可是玲不知道他还喜欢喝热茶，尤其是一种叫铁观音的茶。Peter开始翻箱倒柜找茶叶，他记得林曾经留给他这样一盒茶叶，铁观音，他念叨着，在柜子里抽屉里扒拉。终于找到了，打开，里面已经长霉了，peter看着长霉的铁观音，突然记起了林的样子，白，她很白，眼睛细细长长的，嘴巴小小的，鼻梁挺直，她的身体总是热的……

茉莉女

嗯，我记得就是看宝儿的这个小说而喜欢上宝儿的，故事现代，时尚，新颖，俺非常喜欢看。:loveliness:

红柳

这个小说俺是处女看，恩
当初丫就是凭着类似于这篇小说的稿，来睥睨马樱花的吧？

竹林吹箫

:o那么长？超过1500字，应该不算征文的吧？:lol不是微型小说咯。

春去春回来

无论是语言还是情节都不错。

星卒斋主

细细地看了，真好。小说还是得娓娓道来的看着舒服。语言流畅，情节生动。好！

星卒斋主

只是不怎么微型了，有点发福。评分的权限我也没有了。加精华！

信以为真

嗯，喜欢看娓娓道来的小说。

庄宝儿

谢谢斋主的精华鼓励。
茉莉，茉莉，小样，过来捏捏脸蛋儿。
竹林，春去，信以为真你好。
以前写的了，最近想写小说，感觉写不出来。
我换了头像，嚎~~~~~~~~~~~

妙韵怡然

读着宝儿的小说，情节在眼前一幕幕播放,真好!

妙韵怡然

讨个纯净的女子做妻子,找个热烈的女子做情人,这应该是男人理想的选择.
生活总是折腾.

淡淡一片云

看到宝儿，很亲切，轻轻地离去，淡淡地欣赏着宝儿的风舞霓裳。:victory:

雪天使君

一气读完，不错的小说。
第一次看宝儿的小说呢，很开心。希望宝儿常来~

雪天使君

贪心的男人最终怕是要两头落空。
林为什么要缠着他，之前根本是陌生人嘛。

我不是我

俺说就是才女嘛，自己还不承认，哼

我不是我

想起了红玫瑰和白玫瑰，嘿嘿

茉莉女

宝儿那头像里有三个人，哈！:lol

挽弓射月

行文走句类似亦舒:victory:

雪天使君

宝儿的小说很有滋味。

灵之舞

很久没看见宝儿了:(

指间花开

想起了红玫瑰和白玫瑰，嘿嘿
我不是我 发表于 2009-11-8 04:47

对哈,这里变成了铁观音和可乐

指间花开

行文确实很流畅
很耐看{:1_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