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xiaoyi 于 2010-4-6 10:53 编辑
虚幻年代
萧一
今天，阳光灿烂。我在床上想了很久，决定把它当作生命中的第一缕阳光，于是，我打算去很久已经没有去的那个校园，尽管那里有令人发指的学生会和学生会主席。
我在中途遇到了李氏。她不叫李氏，正因为她不叫李氏的缘故，所以我才称她为李氏。我一个习惯：将所有不太熟的人都划为李姓。在X城，李姓家族庞大无比，上至贪官污吏，下至贩夫走卒，中至牛羊鸡狗，无一不以李为姓。而在我看来，李氏毫无特别之处，所以她很不幸地被我划入了李姓家族。我跟她不是很熟，但因为发现她的时候已经到了面对面的地步，所以我打算跟她客套几句。
我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李氏说：“今天的天气真好。”
我根本没打算和她聊关于天气的事，所以便敷衍着说：“是啊，天气真好！”
李氏说：“我不好。”
我假装关心地问：“怎么，身体不舒服？”我觉得，一个手捂着肚子的女人说自己不好，八成是来月经了。
李氏表情很简单地说：“怀孕，分手。”
我真不希望这样的谈话再继续下去，脑袋里已经搜罗不出词语来继续我们的谈话，但我却装作很同情的样子安慰着说：“天哪，真替你难过，太不幸了，为什么这样的不幸要降临在你的身上呢？愿上帝保佑可怜的人。”
“是啊，”李氏说：“想起来真是不可思议，我才十八岁呢！对了，你要去哪里？”
我赶紧说：“去学校吧，不然会被遗忘的。”我边说边挪动脚步，准备说再见。
李氏眼疾脚快，一只脚飞快地将我刚刚抬起的脚使劲压了下去。很奇怪地我没有感到疼痛。李氏说：“该死，你要去开追悼会吗？你敬爱的李老师已经死了，哈哈……”她将眼睛定在我的脸上一字一顿地说着，语气坚定，眼睛里充满了怨恨和敌意。着目光让我不寒而栗，并且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感。
我故作镇定地说：“这，不可能吧？”
李氏说：“是啊，他妈的这世界上的好人全都死光了，唯独他却还健健康康地活着，他的生命力怎么会如此顽强呢？”
我敢打赌，在X城的所有李姓之人当中，李老师是相当出众的。无论是外表还是学问，都令人深深地折服。而李氏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张狂地辱骂李老师，让过往的李姓行人感到非常吃惊。虽然此时与我无关，但我却置身其中，所以不得不表现出一些吃惊的样子来。
李氏说：“算了，陪我去散散心吧，今天是星期日，你怎么还没有清醒过来呢？”
我说：“不对，今天是星期一，你记错啦！”
李氏说：“今天是星期日，我说了算！走，陪我去散心！”
我面露难色说：“这，这不太好吧？”
李氏想了想，露出一种我从没见过的笑容说：“好，你真不够朋友！”
学校里果然没人。看守大门的驼背老头从门缝里伸出一颗秃得锃亮的头，上面刺青着一个“忍”字，字体非常难看，实在是浪费了这颗脑袋。他看见我立刻显得精神了起来，把那发着恶臭的嘴凑了过来说：“孩子，快喊大爷！”
我说：“我为什么要叫你大爷？”
老头面色不悦地说：“你平常对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喊的嘛，难道你今天要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老大爷吗？”
我说：“你神经病！”
老头立刻放声大笑起来，那一起一伏的黝黑的肚皮将腰间扎的红丝带差点挣断。他一只手捂着起伏巨大的肚皮另一只手在不停地擦着笑出来的眼泪，嘴里还含混不清地说着一些大概是自以为好笑的话。
天空看起来很蓝，要是在多年前，这样的颜色随处可见，譬如说，我当年的一条裤子就是这种颜色。而现在，这种蓝色只有在梦里可见。我这么说，是因为我那条裤子在珍藏到现在它也变成了灰蓝色。今天的天气似乎真的不错。
当我再次回到和李氏谈话的地方时，是正午十二点，那里已经围了许多人，还有若干警察。大家都向上望着，大概是因为阳光太刺眼的缘故，许多人都戴着黑色眼镜。我天生眼睛就很小，而其有近视的毛病，被阳光一刺就什么也看不到了。但是又急于知道这些人都在观望什么，于是我问旁边的一个人：“上面是什么？”
那人说：“一个姑娘，太美丽了。”
我赶紧掏出眼镜戴上，但只能看到一个模糊地人影。正在这时候，我被身旁的一个人推了一下，我转过身一看，是一位面容慈祥的老人，肩上挎着一个大包。老人说：“小兄弟，这个好使。”他边说边从包里摸索着，他的手上有许多褶皱，但皮肤却显得非常白皙。在一阵等待后，老人将一架望远镜递了过来。
我说：“大爷，我没钱。”
大爷说：“免费的，尽管用吧，但不要告诉别人是我给你的！”
我带着十二分的敬意向大爷保证的说：“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说的！”而同样都是老人，此大爷却非彼老头也！
这是一栋三层高的楼，李氏现在就坐在楼顶的边沿，手里拿着麦克风唱歌，大概是音响效果不太好，我并没有听到她唱什么歌。她换了早上我们见面时的装束，现在是一袭白裙。当我架起望远镜的同时，她将左手的话筒移交到了右手，抬头望着头顶呼啸而过的飞机。
我问旁边的人：“她这是在干吗？”
那人不屑的神情说：“你傻逼啊，没看见她在唱歌吗？告诉你，她可是英国最著名的女歌手。”
我反驳说：“不对，她是我的同学！”
那人说：“别逗了，你跟她上过床吗？”
我觉得脸很烫，而且有一种无言以对的委屈感。这时旁边的一位年轻的警察呵斥着说：“安静，不要大声喧哗！”
但这时有人忍不住“小声喧哗”说：“你们都搞错了，她要挑战吉尼斯。”
那年轻的警察拿起警棍在那人左肩上猛击一下说：“这是秘密，谁让你说漏的？”
那人忍着痛苦说：“他俩这样争执，我实在忍不住了。”
年轻的警察又在那人右肩上猛击一下说：“闭嘴吧，亲爱的！”那人立刻昏了过去。但是因为人太拥挤，他却还笔直地站立着，像一台被关掉的机器。
此时李氏站立起来，她的样子非常从容，没有一丝恐惧的表情。太阳在她的头顶，却不刺眼，就像夜晚的月亮一样明亮。她的头发在微风中飞扬着，在蔚蓝的天空下显得安详、美丽。她缓缓地张开双臂，像天使的羽翼。
世界就像静止了一样，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终于，水面上漂起了裙角，此时，人们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并且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鼓起了掌。于是，X城又恢复了以往浮华的平静。
那老人忽然出现在我面前，和蔼地说：“孩子，跟我走吧。”
我说：“去哪里？”
老人说：“去你想去的地方，当你清醒的时候，世界是诡异的。” | 
雷达卡
发表于 2010-4-6 1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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