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字帖余波

过路的鱼

应李熙哥邀请发篇同人小说，顺便看望老k芳源等红袖文学小说版老师。在那里虽然和你们也有理念不同的吵吵，但是好久不见还挺想你们的。
这篇小说起意是试图用小说圆后四十回红楼梦里的一个垢点。就是前八十回里，明确交代了水月庵别名馒头寺，可是后四十里把水月庵和馒头寺写成了两个地方了。这种在某些读者眼里的岔头，也属于红楼隐的一种不多说。
没想到写完后，有人给我写编者按时，把作品的思想性批判性给足了肯定。我是落后分子，从没想到自己讲个故事就变成了有觉悟的人，笑了好久。
不说了，上菜了！

李熙

难得看这么长的小说了，但这篇却想一口气看下去。写得很好。语言很流畅，情节很清晰合理，内容也很有意义。月桂小妹具有驾驭长篇小说的能力。赞！
我也希望K兄和芳源他们回来玩。等等吧，适当的时候，他们会回来玩的。

秦鲁子

过路的鱼 发表于 2025-8-20 10:46
是的。尤其是青春靓丽四个字太现代感了。不过，我认为不管现代还是古风，全文语言风格保持一致别古今参杂 ...

嗯嗯，叙述风格保持整体一致即可，最终取决于作者的预设。

过路的鱼

五
　　 那天夜里，贾芹被关在底层船舱的杂物间。因事涉荣国府，他倒也不怕，该吃就吃该睡就睡。睡到半夜，一觉醒来，闲的无聊就在心里又酝酿着等回了京都，如何把话说的滴水不漏，即能替荣国府＃＃推脱责任又能替自己脱罪。四更时分，杂物间的门被轻轻地推开，走进来一个人。
　　 贾芹定睛一看来人，吃了一惊道：“芳官，你来做甚？”
　　 芳官把手里的蜡烛放下，迅速地扯了一块拖把布堵住了贾芹的嘴，冷笑道：“既然你会玩孤证不立，既然你能替荣国府遮掩罪恶，既然你们有钱能使鬼推磨，朝廷里官府里你们都有人，还不了我公正。我就自己来讨个公正！”
　　 贾芹见她掏出了余信给她的那把匕首，吓得惊慌失措想反抗身体被捆绑想喊又喊不出声，只能目露哀求之光看着芳官，示意她不要，不要杀他。
　　 芳官不急不躁，缓缓地举起匕首朝着贾芹的胸膛刺了进去。她说道：“这一下是替死去的藕官蕊官她们刺的。她们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了一己私欲报复余信，拿她们和我做道具，还要伙同歹人加害我们，逼得她们双双自杀保全清白！”
　　 贾芹疼得厉害，又喊不出来只能瞪大眼睛惊恐地呜呜呜着说些什么。芳官拔出匕首又刺进他的胸膛说道：“这一下是替余信刺的。余信过不至死，可是你却残忍的杀害了他天理难容！”
　　 贾芹浑胸口鲜血喷涌，他绝望地瞪着芳官。芳官毫不心软，抽出匕首又狠狠地刺进他的胸膛说道：“这一下是替水月庵里所有的姐妹刺的。本来姐妹都是贫苦人家的孩子，家里贫困被逼无奈为了生存才被卖了出来已是悲哀。她们能在水月庵安稳度日也算造化，是你去引诱撩拨她们，勾引她们和你花天酒地寻欢作乐。出了事儿，你拍拍屁股走人，连累她们名誉扫地，被迫嫁人难得善终！”
　　 芳官拔出匕首，举着匕首问道：“贾芹，我刺你这三下可冤枉了你？”
　　 贾芹奄奄一息，自知命不久也，反倒不挣扎了，他听她问，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无力地低下了头再也没有抬起来。
　　 芳官扯下一块布，把匕首擦拭干净，藏在了袖中。她走出关押贾芹的杂物间。
　　 日出东方，最先起来的船夫发现了杂物间里一地的鲜血，贾芹被人杀死了。他们马上禀告给了李大人。
　　 这时，芳官从行李里，拿出珍藏的戏服大红嫁衣，穿戴整齐化了精致的妆容，从容淡定地走了过来。
　　 李大人心里一沉，觉得她蹊跷反常必有因。他问：“芳官，又没人看戏，你穿戏服嫁衣做甚？”
　　 芳官万福道：“回大人，昨天大人求我之事还做数吗？”
　　 李大人说：“做数是做数。眼下贾芹在我船上被杀，我要调查此案，看看是不是那些水贼趁着月黑风高来杀贾芹灭口，以防他供出他们来被官府追杀。”
　　 芳官道：“回大人，那贾芹是我所杀。我想问大人昨日说你家二公子因病过世，按贵乡风俗少亡之人，没有成家不能入祖坟。你正为到哪里给令公子配一门冥婚发愁。说是见我两个姐妹已死，打算求她们给另公子配冥婚。实不相瞒，我那两个姐妹一个唱小生一个唱小旦，她们戏里演夫妻，戏外假戏真做成了一对小情侣。这事她们活着的时候世俗难容，既然死了我想成全她们的心愿，求大人把她们安葬在一处。”
　　 李大人道：“难怪藕官蕊官的尸身难以分开，原来如此！女孩儿同性相恋有违伦理，念在她们死了也要在一起的痴心上，我可以成全她们。只是姑娘糊涂啊，你年纪轻轻地，怎么能以暴制暴私自处置犯人呢？”心里想：傻姑娘，我都给你暗示了，你可以不承认，我帮你把贾芹的死往水贼身上推啊！
　　 芳官道：“自古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是，当官府不能为民做主主持公道时，我只能选择亲自动手！可是，害我姐妹死亡的罪魁祸首不止贾芹一个。大人昨天说只要我姐妹跟令公子结成冥婚，我们就是亲戚了。你就可以为我们扳倒荣国府，并动用捕快抓捕那三个水贼。我考虑好了，我姐妹情深似海不能跟另公子配冥婚。我可以跟另公子配冥婚！”芳官在说到最后一句时，以拔出匕首猛地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李大人忙扶住她道：“姑娘，这是何苦呢？老夫也是见你姐妹以死才想起的配冥婚，哪里是要你用这鲜活的性命来配冥婚的？”
　　 芳官气喘吁吁道：“杀人偿命，我也不能例外！手刃仇人，又能满足大人给儿子配冥婚的愿望，我死值了！要是大人将来能扳倒荣国府和贾家，捉拿了那三个凶手归案。我就更值了！”
　　 “芳官！好姑娘！”李大人被她一说，忍不住落下了眼泪，他郑重承诺道：“芳官姑娘，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完成心愿！”
　　 芳官最后说道：“李大人，我本姓花，你在令郎墓碑上不要刻芳官，我叫花永芳。”
　　 李大人老泪纵横说道：“花姑娘乃奇女子也，我李家二郎能够得此女子陪伴黄泉三生有幸！”
　　 他让人把芳官的尸体，抬到了他家儿子的棺椁旁边停放，又命人就近泊船靠岸，买了上好的棺材和寿衣，找了一处向阳的山坡，把藕官蕊官合葬立碑。
　　 然后，他见了当地的知县。知县一听御史李大人来了，忙跑出去迎接。心里想：这御史专门负责督察各路官员，我可惹不起啊！
　　 李大人见面，把余信贾芹的尸体交给知县。让知县写文书向上级府尹禀告，说是在野草渡境内，发现一艘客船遭遇水贼。经查水贼乃十八渡三鬼，受害者为荣国府家人贾芹余信，小戏子藕官蕊官落水而亡，芳官落水不知所踪。现把藕官蕊官尸体就地掩埋，贾芹余信尸体派人护送回京都交家人发丧。同时请求府尹大人向上申报发全国通缉令捉拿十八湾三鬼归案。
　　 处理完这一切，李大人回到船上，在芳官的灵前上了一柱香说道：“好姑娘，你放心吧，我把你姐妹合葬，处理好了余信贾芹的死，并派人捉拿十八湾三鬼。那个荣国府贾家，等我回京都收集他家的其他犯罪证据，起奏皇上，让他家破人亡，以解姑娘心头之恨！”
　（完）　
　　

过路的鱼

云自在 发表于 2025-8-20 09:57
跟顶

请喝茶哈！

过路的鱼

秦鲁子 发表于 2025-8-20 09:47
看了第一节——

情节有波折，人物语言也各有特色，整体叙述上语感偏向现代了。

是的。尤其是青春靓丽四个字太现代感了。不过，我认为不管现代还是古风，全文语言风格保持一致别古今参杂就行了！

云自在

跟顶

秦鲁子

看了第一节——

情节有波折，人物语言也各有特色，整体叙述上语感偏向现代了。

过路的鱼

四
　　 余信被杀，蕊官藕官吓得花容失色，浑身颤抖。芳官心里也慌的很，她见贾芹和那两个大汉淫笑着朝她们走来，稳了稳神反应过来迅速地弯腰捡起余信扔过来的匕首，冲着他们喝道：“别过来！你们再走一步，我就杀了你们。”
　　 贾芹哈哈大笑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芳官你只防我们，怎么不想你的背后呢？”
　　 “背后？我的背后怎么了？”
　　 “哈哈哈，”芳官的后面传来了船家的大笑。他从后面搂住芳官的脖子说道：“芹大爷刚才忘了告诉那个余信了，告诉你们也一样。我也是水贼。我们哥三个江湖人称十八渡三鬼。所谓十八渡，就是包括这野草渡在内挨着的九曲十八弯的水道。尤其是这野草渡，周围芦苇丛生人迹罕至，最适合杀人越货。芹大爷找到我们哥三个，他花重金我们都不心动，是听说船上有三位绝色女子，事成后任由我们兄弟处置，我们才答应的。为了行事方便，我扮成船家，为的是好配合他们把船准时开到他们埋伏地，也为了接应他们。”
　　 “哈哈哈，三弟果然出其不备，一下子就从后面搂住了这小蹄子！”一位大汉说道。
　　 芳官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余信出来和贾芹他们理论，连藕官蕊官都出来了，那个船家迟迟不动的原因了。
　　 “你们不得好死！”芳官骂到，同时芳官用到了自己刀马旦行当学的自卫功夫，猛地用胳膊肘向后怼，正狠狠地怼到船家的裆部。那船家疼痛难忍，松开芳官捂着裆部那玩意嚎叫。另一名大汉勾了勾唇角笑道：“这蹄子很烈，对老子的口，让老子好好收拾收拾你！”
　　 “二弟你收拾她，我和芹大爷对付那两个！”
　　 蕊官早就吓破了胆，她拉着藕官说道：“藕官，我宁死也不让这些畜牲糟蹋了身子！”藕官说：“我也是，要死我们一起死，活着时候我们不敢公开在一起，都要死，怕什么？我们要堂堂正正地死在一起。”
　　 她们拥抱着搂在一起，冲着芳官喊道：“芳官，你用匕首自卫，尽量地活下去，好替我们报仇！”说着，藕官蕊官双双跳进大运河之中。
　　 那两个大汉一看，一个说道：“这么貌美的两个大姑娘，怎么能让她们白白死了呢？”一个说：“就是就是，到嘴的鸭子能让她们飞了不成。”
　　 他们先后跳入江中打算把藕官蕊官救上来好享用。哪知这藕官蕊官用情至深，互相拥抱着入了环，两个水贼任是水性精进，也不能分开她们，也就没办法把她们带回船上。
　　 他们在水里折腾船上贾芹和那个爬起来的船家向芳官慢慢逼进。芳官看到藕官和蕊官跳水，心里也抱着誓死捍卫自己清白的决心。只不过，芳官到底有男子汉大丈夫气概，她挥舞着匕首说道：“来呀，来呀，姑奶奶杀你们一个是一个，杀你们两个赚一个！”
　　 贾芹狞笑道：“我们人少就不靠你边儿。等会儿他们上来了，我们合伙还制不了你？”
　　 船家说：“妈的，等咱们制住了这蹄子，我要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就在他们僵持之中，野草渡芦苇猛烈晃动，一条大的官船，穿过芦苇向客船这边驶来。芳官一看大喊：“老爷救命啊！救命啊！”
　　 那官船的船头，站立的正是当今皇上的老师，现任御史李大人。李大人为家事苦恼，特向皇上请假回乡处理家事，走到此处，见一艘客船旁边停着一艘小木船，有女子喊救命之音，他一下子明白这是有水贼杀人越货。立刻命令手下喊话：“哪里来的毛贼？御史李大人在此，还不束手就擒？”同时，官船也飞快地向客船靠了过来。
　　 那水里的两个水贼一看有官船开过来了，冲着客船上的同伙喊到：“风紧扯呼！”那个假扮船家跟着跳进水里，他们三个号称水鬼，岂是浪得虚名一眨眼功夫水遁逃的无影无踪。
　　 贾芹见事不妙，也要逃跑可水性不好，被李大人的手下给捉了回来。
　　 芳官跑到被打捞起来的藕官蕊官身边，哭着叫喊，可惜两个人已经溺水身亡。有两个人想要把藕官蕊官尸体分开，可是这二人抱得入了环，难已掰开她们的手。芳官哭道：“算了吧！让她们这样互相拥抱着上路吧！”
　　 李大人过来询问芳官，芳官一五一十把贾芹在水月庵胡闹被人贴大字帖，荣国府打发了道姑尼姑，又暗中查出了是余信贴的大字帖，就明里派余信护送她们三个回姑苏，暗地里让贾芹买通水贼，埋伏在这里杀了余信又要强占她们的事说了一遍。最后芳官求道：“请大人替我做主，替我死去的姐妹做主惩办凶手和幕后主使。”
　　 李大人问贾芹：“这位芳官姑娘说的可是事实？”
　　 贾芹心里清楚，他要是供出了贾政王夫人贾琏也无济于事，毕竟这三个人都是口说于他的，并没有留下实际证据，就连让他雇凶的钱都是从王夫人的体己钱里拿的，账目上根本查不出来。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把责任全揽下来，到时候贾政他们知道他出了事，又没有供出他们来，他们碍于贾氏家族的面子和他的包庇之情，定会动用关系救他，他再咬定余信是水贼所杀，藕官蕊官跳水是她们自愿的，几经辗转他就会大罪化小小罪化无。谅那余信的家人，还得仰仗荣国府贾家生活，荣国府里的＃＃出面替他安抚一番余家人，给余家一笔钱就能替他摆平此事。想到这里，贾芹不慌不忙道：“听她瞎说。我家老爷太太琏二爷并没有派我来杀人，是我气愤不过，恨余信偷写大字帖，这才起的过来教训他的心，并没有要杀他。我和那三个水贼并不是一伙，我只是雇的船家。他们上船见色起义有了贼子野心，嫌余信碍事杀的他！于我一点关系没有！”
芳官道：“你胡说八道！我亲耳听你跟余信说的，你家老爷太太还有琏二爷说的贴大字帖之风不可助长，要杀了余信起到杀鸡儆猴的效用。还有，是我亲眼所见你杀的余信！”
　　 贾芹道：“孤证不立！你因藕官蕊官她们死了，憎恨于我要加害于我在这里胡说八道！你的话要是能成立，我还说是你杀的余信呢！”
　　 李大人心里明镜，知道芳官说的是事实，可是他眼下也不能断案只能道：“先把贾芹捆好绑紧了关起来，等我回乡处理完家事，再把他交于京都府尹大人处置。”
　　 下人带走了贾芹，芳官哭着问道：“大人，京都府尹会判贾芹死刑？会处置幕后黑手贾政王夫人和贾琏吗？”
　　 李大人摇摇头道：“贾芹说的没错，孤证不立！他要是一口咬定贾政们没参与，只是他自己想教训一下余信。那三个水贼是船家半路加入杀的人，还真不能把他判了死刑！不解决问题，解决提出问题的人，荣国府的政老敢这样做，就不会给贾芹留下把柄，就更难告倒他们了。”
　　 芳官道：“孤证不立混账逻辑都成立，接下来是不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荣国府花些钱，就能使贾芹脱罪逍遥法外？”
　　 李大人道：“姑娘聪慧！事情走向大抵如此！”
　　 芳官道：“我那两个姐妹岂不是白死了？”
　　 “哎，这件事只能这样了！不过，我有一事求姑娘成全。只要姑娘答应了我这件事，贾芹的事，我尽量不让他出狱。那荣国府贾家，我不能借这件事扳倒他家，也会另收集材料，替姑娘报复他家。还会下通缉令捉拿十八湾三鬼！”
　　 芳官心里想，都说越大的官越好色，越老的男人越好色，难不成这李御史是看上了自己，要自己以身相许他才能替自己报仇？又想到：藕官蕊官和自己从姑苏到京都，从大观园到水月庵，再到一起回乡，大家同心同德说好的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现在她们死了，自己活着的目的就是替她们报仇。为了自重自爱，她可以拒绝贾宝玉的暧昧，为了贞洁礼教，她可以拒绝贾芹这样的风流浪子，为了自由自尊她可以和强盗拼命。可是，如果李大人以帮她报仇为条件，要她的身子，她该如何是好呢？
　　 李大人见她沉默不语又说道：“要是姑娘为难，就当我没说过吧！姑娘去休息吧！”
　　 芳官回过神来，下定决心说道：“李大人直说无妨！人从来都是无利不起早的，我一介女流之辈，无权无势又无财能供大人利用的，现在我唯一的本钱就是自己这副皮囊了。只要李大人能给我姐妹报仇，大人想怎样都行！”说着，她开始慢慢结开了自己的衣带！
　　 李大人忙制止道：“芳官姑娘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啊？大人不是想要我暖床？那是什么事情？”芳官弄了个大红脸，忙边系衣带边问道。
　　 李大人如此这般，讲出了一件事情。芳官听了，思索了一会儿，答道：“大人能否等明早，我给大人一个答复。”
　　

过路的鱼

灭灯退魈 发表于 2025-8-20 08:48
看了几处，叙事挺干脆利落，叙述多描写少，另外细节也少了点

不过也非常不错了，点个赞～

灭老师是小说行家，感谢点评！

过路的鱼

流火都城 发表于 2025-8-20 08:05

欢迎小寒批评指正

灭灯退魈

看了几处，叙事挺干脆利落，叙述多描写少，另外细节也少了点

不过也非常不错了，点个赞～

过路的鱼

三
　　 “朔风袭野渡，芦蕊雪般飘。碧色难堪绘，香痕已萎凋。”
　　 船过野草渡，芳官站在船头，望着水面上随风翻飞的芦花，触景生情刚唱了这两句自己编的散曲，想起了那年贾宝玉拿着林姑娘的《唐多令.柳絮》让她清唱。她记得那词是：
粉堕百花洲，香残燕子楼。一团团逐对成球。飘泊亦如人命薄，空缱绻，说风流。
草木也知愁，韶华竟白头!叹今生，谁舍谁收?嫁与东风春不管，凭尔去，忍淹留。
这柳絮与芦花本质大抵相同，人家林姑娘才思敏捷把个柳絮随风漂泊的无奈和悲苦写绝了，自己再套用到芦花上反到俗了。又想到自己和蕊官藕官三个人到了姑苏下一步还不知怎样呢，哪里有心情在这里悲春伤秋？又想到人家林姑娘父母双亡寄居在外婆家也是锦衣玉食，她无非就是和宝二爷恋爱，缺少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而已，自己考虑的是今后如何生存下去……就在芳官在船头感叹命运不公，人和人的际遇不同时，就见芦苇荡深处箭一般地驶出一艘小船。转眼功夫小船到了芳官她们几个乘坐的客船跟前。
　　 船上站着两位高大的黑汉子手持钢刀，中间簇拥着一位白面公子哥。芳官识得那位公子哥，正是管理过水月庵的贾芹。贾芹不待在京都，到这里来做什么？
　　 芳官还没发问，贾芹先哈哈大笑道：“芳官，你是和爷我心有灵犀出来接本大爷的吧？”
　　 “狗嘴吐不出象牙！你来做甚？”芳官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还是希望自己的判断有误问了一句。
　　 还没等贾芹回答，一个大汉飞身跃上客船的船头，用手要抚摸芳官的脸颊淫笑道：“美人明知故问！你这么漂亮当然是来陪你的！”芳官一低头，躲过了那人的手，边退边喊到：“余大爷，船家，有强盗，快来啊！”
　　 这时，另一个大汉拽扯着贾芹也登上了客船的船头。听到喊声，余信怀里藏着防身匕首边走边高声说道：“是哪条道上的好汉？我们前世无冤今世无仇，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都不是事，大家好说好商量。”
　　 当他走出船舱，看到是贾芹带着两个大汉凶神恶煞站在面前，心里一沉表面上淡定说着：“原来是芹大爷啊！大家都是自己人，这是唱哪出？”
　　 贾芹冷笑道：“余信老儿，谁跟你是自己人？你自己做过什么心里没点数吗？”
　　 原来这余信原是水月庵的管事，负责庵里的僧尼的月钱和庵里的日用开销。当日，凤姐答应替贾芹在荣国府里安排一个差事后，她也犯了难。这贾芹怎么说也是贾氏一族的子孙，安排差事总得有点体面和油水。可这样的好差事早就一个萝卜一个坑了，把贾芹往哪里放呢？就在她思索这事时，王夫人把她叫了过去说道：“贵妃（元春）省亲过了，凤丫头你把从姑苏卖来的十二名小尼姑十二名小道姑，打发回原籍吧！”
　　 凤姐一听喜上眉梢，心里暗想：我正为芹儿的事为难，太太这是知我瞌睡，递来一个枕头啊！她笑道：“太太呀，这二十四个女孩子，千万不能解散了。你想想，万一哪一天，咱家的娘娘（元春），再要回来省亲，你哪里现抓尼姑道姑？依我看，咱们就把她们送到水月庵，每个月派个人发她们月钱和负责她们日常开销。这样，哪天用人了，呼之及来省心省时。”
　　 王夫人听了点点头道：“我倒忘了咱们家有家庙水月庵可以安置她们，只是水月庵一直有余信负责管理，凤丫头就不用再派一个人管理了。”
　　 凤姐道：“按理太太说的对，可以让余信全权负责。可是，这些尼姑道姑是为咱家娘娘服务的，娘娘代表着皇家。把这些尼姑道姑和原来的净虚老尼她们放在一处，显得咱们家对娘娘的用人不重视。我想着那净虚带领她的徒弟们蒸一手好馒头，水月庵也因此得了一个别名馒头庵。不如，把水月庵一分为二，净虚那里叫馒头庵，预备娘娘用的人这里叫水月庵。”见王夫人犹豫，凤姐接着说：“我是不大吃斋念佛的，好像记得是哪部经呢？对了！是《三世因果经》里说的修庙宇不仅今生有功德还能福泽来生呢。太太把这水月庵一分为二，肯定要扩建，等于宣扬佛法，建了新寺院，何乐而不为呢？”
　　 修来生打动了王夫人，她笑道：“你这丫头，平时叫你多读佛经，你不听。何止三世因果经，其他佛经里也有吃斋念佛尤其是修建庙宇功德无量。”
　　 “嘻嘻，还是太太渊博。那我替太太修建一座新庙了，也能沾沾太太的光！”
　　 “阿弥陀佛！只要是能起到弘扬佛法的作用就行了，我不在乎福报的，你也别世俗了。凤丫头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吧！”
　　 “阿弥陀佛！太太不求福报，佛菩萨更不能亏待了太太。”
　　 “凤丫头这嘴，难怪老太太说你喝了孙猴子尿了！”
　　 难得王夫人幽默，凤姐又奉承了她几句，这才退下来，安排贾芹扩建原水月庵，把原水月庵建成两个院子，一个叫馒头庵一个叫水月庵。又过了些日子，凤姐架不住贾芹贿赂，把余信派出去办事一走三个月，馒头庵水月庵的管理权都归了贾芹负责。余信回来后，知道自己争不过贾芹，只能忍气吞声在荣国府里干些杂活……
　　 那日有人在荣国府和宁国府各处贴大字帖，匿名揭发贾芹在水月庵和尼姑道姑厮混有伤风化。贾琏和赖大提醒贾芹好好想想是不是得罪人，才招来报复的。贾芹回到家，前思后想觉得只有自己夺了余信的差事，这事做的毒了些，再也想不到和谁有啥大的过节了。他找到贾琏，把自己怀疑的对象一说。贾琏马上派人暗中调查余信。查出来事发前去他过一处带写书信的摊子前待了好久。这位摊主姓毕名岱烟，自幼读书，谁知十五岁那年家里突遭变故，没钱科考，为了糊口摆了一个摊子替人代写书信对联等。贾琏令人偷偷把他拘来，打了几下，毕岱烟就全招了，说是余信那日找他，给了他十两银子。他接过银子，问余信何事？余信说，贾芹抢了他的饭碗。现在他知道贾芹和水月庵里的姑娘们鬼混，要用这做文章。又说不能明着来，要做的人不知鬼不觉。他们一起编了一个顺口溜，余信的笔迹怕被荣国府的人认出，毕岱烟执笔写了二十多张大字帖。然后，有余信深夜里，分别贴在荣宁二府显眼位置。
　　 余信听贾芹责问他做过什么，心里忐忑，面上还是装作无事道：“芹大爷这话有意思了。我做什么了？芹大爷还能不知道？无非就是府里哪里有事情需要处理，我去哪里啊！这不，这三位姑娘，”他回头指了指芳官和听到声音从船舱里走出来的藕官蕊官道：“太太打发她们回姑苏，琏二爷让我护送！”
　　 贾芹向前几步用手指着余信的鼻子骂道：“余信你个乌龟王八蛋，不就是老子抢了你的差事，你活不起了，跟老子明说啊。你特么的倒用花钱请毕岱烟那孙子写大字帖来阴老子吗？”
　　 余信听他说出了毕岱烟的名字，知是他已经全知道了，反倒平静下来了回道：“贾芹，我给你脸叫你一声芹大爷，你别一口一个老子的叫。的确是我找人写的大字帖。我这样做不光是为了自己那点利益，也是为了清理佛门净地，把你这种垃圾赶出水月庵，还水月庵一个清净！”
　　 芳官听了他们的对话，忍不住说道：“余信，真的是你举报的水月庵？亏我这一路上还尊敬你一口一个余大爷喊你！你不满贾芹，可以直接找荣国府管事的汇报，把他换了不就行了。你知不知道，由于你的这些大字帖，那些女孩们名声尽毁，她们被拉出去嫁人，也是活在有伤风化的阴影里，你这是害人不浅啊！”
　　 余信叹道：“哎！姑娘啊姑娘，官官相护的道理有是懂得吧？荣国府里何尝不是层层相护？我明着去说，等于自投罗网。贴大字帖，原想着把贾芹扳倒了，没想到会累及众位姑娘。抱歉，抱歉啊！”
　　 贾芹道：“还是芳官明大义，知道他不仅害了我，也害了你们二十多位姑娘。实不相瞒余信老儿，琏二爷向老爷汇报了是你贴的大字帖，老爷说，家里的事儿多了去了，不能开先河留着你。不然，日后哪个照顾不到不周就贴大字帖，岂不是乱了套？老爷太太和琏二爷一商量，正好芳官她们三个不服管理，借着派你护送她们回姑苏的名义，半路上把你解决了。你家里追问起来，就说是半路遇到水贼了，多给些补偿就是了。”
　　 “所以他们就派你来杀我？”余信问。一个大汉不耐烦插嘴道：“芹大爷真能婆婆妈妈的。让我结果了他，赶快的抱得美人归才是。”说着操起钢刀就往余信身上砍去。余信拔出匕首抵抗，怎奈匕首太短，那汉子又是水贼强盗出身，练过武艺，飞起一脚踢飞了余信的匕首，一刀砍在他的拿匕首的胳膊上。那半条手臂落下，余信疼的倒在地上。
　　 贾芹道：“壮士住手。这老匹夫需我亲自送他上路才解我心头之恨。”他抽出宝剑，走上前一剑扎入余信的胸膛。余信用劲最后力气摸索到自己的那把匕首，把它扔给芳官道：“姑娘，你们快逃。这帮畜牲不会留活口的。”

流火都城

过路的鱼

二
　　 如赖大家的所料，当王夫人听见儿子宝玉来为芳官蕊官藕官求情，恨得牙根痒痒！“孽子，你怎么就不争气呢？”她冲着宝玉骂道：“那个小蹄子芳官妥妥的一个狐狸精，在水月庵和芹儿胡搞在一起，又有脸让你来求我让她去陇翠庵。当我傻呢？她和那两个小戏子还不是惦记着你。”
　　 “太太，只要你答应把她们留下来，我保证不会去陇翠庵和她们有瓜葛的。”宝玉央求。
　　 王夫人恶狠狠道：“滚！你再为她们求情，我不舍得打你，信不信我立刻叫人把她们乱棍打死！”
　　 宝玉怕了，他忙说道：“太太别怒，别去打杀她们。我们都冷静一宿，明天再议此事。”
　　 王夫人气归气，也不想为这事让儿子记恨自己，她想：我先稳住宝玉，让袭人劝他一劝。等宝玉安静了，那三个小蹄子，明天处置不迟。
　　 宝玉出了王夫人院子回到自己的屋子里闷闷不乐，躺在床上思想着如果再去说服不了自己的娘，该怎么帮芳官她们三个。约摸着半个时辰，袭人进来，拉起宝玉道：“听说你又去惹太太生气了？”宝玉问：“你还听说了什么事？一块儿说出来吧！”
　　 袭人道：“那芳官在我们屋子里待过，我拿她当亲妹子待，你又不是不知！她出事了，我比你更急！可是，你也不想想当初太太就是讨厌她的轻浮妩媚，才把她撵出去的。如今她被水月庵那帮子人带累的名声不好，你再去求夫人，夫人可是你亲妈啊，她能不为你考虑吗？”
　　 “你倒是不藏着掖着了，是太太让你来劝我的？”宝玉问。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二爷现在计较这些不如想个其他法子帮芳官她们。”
　　 “你说的轻巧，我这不正在想着万一明天太太还要把她们拉出去配人怎么办呢？”
　　 袭人低头想了一会儿说道：“听说芳官她们三个是抱团和太太作对的，扬言死活都要在一起。既然她们不肯分开嫁人，太太又不肯留，二爷可以给她们另寻一个出路。”
　　 宝玉问道：“姐姐是不是有了主意？说来听听！”
　　 袭人说：“记得二爷让我保管过一条大红汗巾子？那条汗巾子的主人，也是和芳官她们一样，是个唱戏的。”
　　 “你是说蒋玉菡？”宝玉高兴起来了道：“对，找蒋玉菡！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呢？”
　　 宝玉出了门找到蒋玉菡，跟他一说芳官她们三个的处境。蒋玉菡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只要芳官她们三个愿意，他的班子可以收留她们三个。
　　 到了第二天早上，王夫人先派人把宝玉叫了过去。宝玉正准备开口，王夫人先说道：“宝玉，昨儿娘的火气大，说话狠了，你别往心里去！天底下，哪个娘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成气候的？所以娘才害怕你被狐狸精们给迷住了，走歪路耽搁前程。”
　　 “太太，你放心！我只是怜惜芳官她们。她们几个是戏子出身，本来是下九流受人歧视，又被芹儿在水月庵胡闹跟着坏了名声，她们几个就算嫁人了，日后难免遭受不白之冤，我有个朋友是个戏班子的班主，他愿意收留芳官她们。求太太成全！”
　　 王夫人说：“你那朋友是那年害你挨打的那个蒋玉菡吧？这事要让你父亲知道了，别说是你，连我也得受牵连！”
　　 宝玉解释道：“那蒋玉菡如今有了自己的戏班子，是个自由之身，我和他交往并不碍事的。”
　　 王夫人道：“你还是离他远点吧。你薛大哥哥，还正为他背负人命官司呢。芳官她们三个，昨个儿我冷静下来觉得确实做的不妥，就去征询了她们的意见。她们说要回原籍，我昨晚跟老爷一说，老爷也同意她们回去，并给了她们一些银两，派余信护送她们走水路回姑苏，今个儿就出发！”
　　 宝玉听了这是芳官她们的意思，忙感谢母亲王夫人宅心仁厚。王夫人说：“要感谢也得算上老爷！”宝玉忙说：“是的，是的！太太提醒的对！”
　　 芳官她们的归宿有了着落，宝玉心里又喜又悲。喜得是芳官她们能回故里开始新的生活，悲得是又要跟芳官分别，而且这一别不知今生还能否再见？他出了王夫人院子，顾不上回怡红院吃早饭，直接奔向了关押芳官她们的院子。
　　 看守芳官的婆子，昨天就知道王夫人来过，说了要把芳官她们送回故里，也不敢阻止宝玉进去送行。宝玉大踏步进了屋子向芳官她们说道：“恭喜三位姑娘，终于脱离苦海要归乡了！”
　　 蕊官道：“二爷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要是故乡好，我们早就返回了，还会等到今日？”
　　 这一语点醒梦中人，宝玉恍然明白过来了，先是宝官几个离府回乡，芳官她们没有结伴同行，又是宁肯被驱逐去了水月庵出家修行，她们也没有回乡，这次不是被逼无奈她们怎么会回乡呢？他连连叹息，怪自己是榆木脑袋，他说：“芳官蕊官藕官，你们不愿回去，我这就去再求太太让你们留下来！”
　　 芳官道：“二爷不必费心了！落叶归根，当年我们年纪尚小不懂这个道理，经历多了，觉得还是故乡好。”
　　 “可是，你们回去了，怎么生存？”
　　 “我们有手有脚，还有一副好嗓子，最重要的是我们三个人能在一起，怎么不能生存？二爷不必多虑！”
　　 他们四个正在这里说着，贾琏领着余信走了进来。贾琏道：“宝兄弟，你也该说够了！老爷吩咐有余信护送三位姑娘回姑苏，即刻起程。”
　　 宝玉见大局已定道：“我再送送她们！”贾琏没有言语，由着宝玉跟着他们一行人出了大观园的小角门。
　　 小角门外早有两辆车子等着芳官她们，负责把她们送到码头。贾琏拉住宝玉说道：“就到这里吧！余信这人办事咱们还不放心呢？”

余信单独上了一辆车子抱拳说道：“小的办事，二爷们放心。我一定安全地把三位姑娘护送回姑苏！”
　　 芳官最后一个上了另一辆车，宝玉忍不住含泪叫道：“芳官！”内心悲伤千言万语倒不知怎么表达，只哽咽道：“珍重啊！”。那芳官想到了一句戏词，带着哭腔唱道：“飞鸟与鱼不同路，从此山水不相逢。”她坐上车子，透过车帘的一角，见宝玉已哭成泪人儿。
　　

过路的鱼

一
　　 一个年轻男子，面对着二十七位青春靓丽的少女——怕是柳下惠也难免不想入非非做不到洁身自好。更何况那个男子是俗得不能再俗的贾芹！
　　 话说自从贾芹巴结上了凤姐，通过凤姐的的运作，他顺利地掌管了水月庵，面对着荣国府里遣送出来的十二名小道姑十二名小尼姑，还有后来被赶出大观园的芳官蕊官藕官们，贾芹的心里打起了小鼓，又像有小鹿乱撞。那二十七位少女，除了那戏班子出来的三倌儿一心修行不理睬贾芹，其他的女孩子正是渐通人事，贾芹一撩拨她们就一拍即合，在水月庵里吃酒作乐荒唐了起来。
　　 这事也不知是哪个好事者，写了一张大字帖子，贴在了荣宁两府的几处外墙和门面上。那帖上写道：
　　 西贝草斤年纪轻，水月庵里管尼僧。一个男人多少女，窝娼聚赌是陶情。不肖子弟来办事，荣国府内出新闻。
　　 至此，荣国府的贾政贾琏等才知道贾芹在水月庵里胡作非为。受这张大字帖的影响，水月庵里的女孩子们一起被偷偷带回了大观园，关在一处偏僻的地方，派人看押着。
　　 两天后，关押她们的屋子里呼啦啦进来几个婆子。领头的是赖大家的，她说道：“各位姑娘们，你们大喜啊！老爷太太念你们年岁渐大，不忍耽搁你们的光阴，让这些婶子大娘们带你们出去，负责给你们挑选一个如意郎君。”
　　 可怜那些女孩们，无力反抗被那些婆子三三两两的陆续领走了。
　　 最里面的蕊官一手拉着藕官一手拉着芳官哭着道：“当初我们十二姐妹一起从姑苏来到京都，虽是离乡别土，好在我们姐妹们一处倒也热闹。后来菂官病死了，龄官宝官玉官她们出了府断了音讯。剩下的姐妹虽被分给了不同＃＃，好在大家还能时常碰面互相帮衬。可惜好景不长，太太要我们的干娘给我们寻婆家，其他几位姐妹也失去了联系。就剩下我们三个一起出家修行。这又要被拉出去配人，岂不是再也见不着了？”
　　 藕官道：“要配人我是万万不可的。”她顿了一下接着说：“我是不在乎死了，就是放不下你们俩个。要不，我们三个同进一家门吧，我守护着你们。”
　　 蕊官说：“她们哪里会同意呢？你不怕死，我还怕吗？只是芳官怎么办？”
　　 芳官知道藕官是唱小生的，唱着唱着入戏太深了，把现实中的自己也当成了小生，先是和唱小旦的菂官假戏真做谈情说爱的，菂官病死后，她伤心难过遇到清明中元节会背地里给她烧纸祭奠。蕊官接替了菂官的角色，和藕官演情侣，演着演着两个人也生了情愫。芳官虽是唱正旦的，可是她骨子里藏着一股子英气常不自觉地露出些许男儿气概，她对蕊官也是日久生情，但是，她知道藕官和蕊官两个人好，就把这份情深深地藏在心底。也正是因此，那年蕊官托春燕捎蔷薇硝送芳官，芳官视若珍宝，这也是贾环向她要蔷薇硝，芳官哪里舍得给他的原因。此时芳官听到蕊官仍惦记着她，心里激动说道：“蕊官，你们不怕死，我是那贪生怕死的吗？。今天大家要活一处活，要死一处死”说着，芳官挡在要来拉蕊官的婆子前面喊到：“你今儿动她试试？反正是一死，我先掐死你，赚一个是一个！”说着伸出双手向那个婆子的脖子而去。
　　 那个婆子没想到在这里还会有人敢动手，躲闪不及被芳官死死地掐住了脖子锁了喉。立刻，剩下的婆子有过来掰芳官的手，有过来拧芳官胳膊的，有拽芳官头发的。藕官蕊官见状，心里想：当年赵姨娘好赖是半个＃＃为了蔷薇硝之事来打芳官，我们都是团结一致向赵姨娘发难的。今个儿是关系到我们三个生死存亡的时刻，我们哪里能放着芳官不管。她们说道：“芳官莫怕，我们来了。”两个人挥舞着拳头，加入了和那几个婆子的打斗中。
　　 她们打的不可开交之际，一个男子声音喊道：“住手！都给我住手！”芳官打的正酣，听声音那么熟悉，拿目光瞥见正是她原来的＃＃贾宝玉宝二爷。他的身边跟着李贵焙茗。那几个婆子也知是宝二爷来了，又知李贵焙茗不是善碴子，她们不停手会被李焙二人收拾，就退出了打斗圈，芳官等也跟着住手站在那里看着贾宝玉。
　　 赖大家先上前道：“宝二爷，我们是遵照夫人的旨意，给她们拉出去许配人家的。可是这三个玩意不识好歹，尤其是她，”她指着芳官接着道：“先下死手要掐死夏婆子！”
　　 芳官道：“她原来就是夏婆子啊？听说那年就是她见赵姨娘为蔷薇硝生气，她就添油加醋的挑拨离间。我怎么不再使些劲儿掐死她呢！”
　　 贾宝玉道：“好了好了！都别再说了！赖大娘，我就是为她们三个来的。你们去吧，她们的事儿，我待会儿亲自去向太太求情！”
　　 赖大家的心里想：当初你连晴雯都没有留住，连带着她们几个也被撵出去了。如今太太会听你的话才怪。又想：好赖他是这府里的宝贝旮瘩凤凰蛋，我在这里得罪他不值当，不如卖个人情让他去跟太太说去，到时候太太不应，还不是再由我带人处置她们。想到此，她朝那几个婆子挥挥手道：“宝二爷亲自来了，就交给宝二爷处理吧！”
　　 婆子们退去，贾宝玉忙上前要拉芳官的手，嘴里说道：“芳官，你还好吗？我才知道你进园子了，就赶过来看你！”
　　 芳官推开他的手道：“好啥好？你既然来了，还能不知道情况？”
　　 宝玉道：“我是真不知你们被拉回了园子。是刚才李贵和焙茗在那里聊天，我听了一下，是李贵的母亲要再给李贵娶个小妾，李贵不同意，正跟焙茗诉说呢。我一听，就上前问要说的小妾是哪里人？他为什么不同意？李贵瞅瞅四下无人，低声告诉我，说是有人贴大字帖揭发贾芹在水月庵里和尼姑道姑厮混，老爷和太太免去了贾芹的差事，要把这些尼姑道姑许配人家。李贵不要这里的女孩子做小妾，是嫌弃她们的名声不好，和贾芹不清不楚的，他娶她岂不是带了绿帽子。我一听，就想到了你，就来找你！”
　　 宝玉一口气说完他是如何到这里来的，芳官冷笑道：“宝二爷也和李爷一样，认为我们水月庵里的女孩子们，名声不好了？既是这样你来找我就不怕被绿了吗？”
　　 宝玉自知说话唐突了解释道：“我哪里嫌弃女孩子们了？我其实是替女孩子们不值的，芹儿出格了，却要她们背着污名，连李贵都不愿娶她们做小妾，她们被拉出去能找到什么样的好人家？想想都替她们悲哀啊！”
　　 三倌听了，都流下了眼泪，她们虽然和这二十四位女孩不算太亲近，总归一个庙宇屋檐下里待过，多少是有感情的，又从她们的身上想到自己的未来，难免不伤心难过。
　　 芳官抽泣着道：“难得这世上还有人替她们的处境悲哀！只是悲哀有什么用？这世道不公，还是不公！”
　　 宝玉竟听出了芳官对他有赞许之意就大包大揽道：“芳官，蕊官，藕官，你们别担忧。我去求太太，让她答应留你们跟着妙玉在陇翠庵修行去。”
　　 芳官道：“当初太太污蔑我是狐狸精，勾引了二爷，你去替我们求情不正好落了话柄在她手里？”
　　 宝玉道：“太太是我亲生母亲，当初她是偏听偏信，这次我又不是要你进我屋子里去，是去陪妙玉修行的，她不会拒绝的。”
　　 芳官道：“我是真的没有其他法子了！二爷要去，不要提我，只求太太把蕊官藕官留在陇翠庵吧！”
　　 “那你去哪里？”蕊官藕官同时问道。
　　 “我自有打算！”芳官把自己准备以死抗争的想法换了种说法。
　　 那藕官蕊官也是聪慧之人，如何听不出芳官的言外之意！她们说：“二爷，你去求太太，她要留我们一起留，要不留我们就一起死！反正，我们三个不能分开！”
　　 宝玉啐了一口道：“好好的，可别动不动就死呀死的。有我在，你们啥也不怕！你们就等我信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