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雁字回时月满楼 于 2025-4-26 19:24 编辑
一件小事
文/雁字
老梁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他。每次我从他的门面走过的时候,我便知道,他在里面。门面不大,一间普通店铺大小,大约还有楼上。我没有进去过。
若不是猪头哥出差去日本几天 ,我想我绝不会跟他有什么交集。
事情是这样的,家里的有个很老旧的电脑,不时给我捣乱。每次网页打开的多了,它就罢了工。图片也传不了,听歌简直是妄想。我只能啪啪打字 ,幸亏键盘还利索。
所以我经常打开网页回复,另一侧放着手机,用来听歌和看图片。两者必须同步进行,这样磕磕绊绊的,也过了很多天。
直到猪头哥说要出差。我的心思活了。他说要五天,我盘算了一下,五天足足够了。第一天把机子给老梁,第二天拿回,第三天,还来得及写周报。
周报三天一写,自从单位白天不能上网之后,那任务就把我忙的够呛。回家就吃饭,吃完饭就洗碗。洗好碗就倒垃圾,倒完垃圾就开机,一直能忙乎到九点。
每天都是如此。这大约,也是每次首版哥看我的眼神里充满着悲悯的主要原因。
说回老梁。他是猪头哥口里的客户。猪头哥帮他装修过门面。一开始老梁的店是开在了镇上,镇上热闹,人来人往,生意自然好些。只是租金太贵,在疫情三年之后,老梁终于撑不住了,搬回了小区。
恰好我也住这个小区。因为第一次是猪头哥帮他装修的门面,自然,这次也是找了猪头哥。
那人不错。猪头哥说,挺爽快。
但是我还是没见过老梁。直到猪头哥飞去了日本,我决定会一会他。让他把卡顿的快死机的电脑给我修补修补。
钱不是问题,但不能太贵。三百吧,这是我的预算。
那天下班,我进去。店里到处是电脑的零件,杂乱无章。店里空无一人。
有人吗?我忍不住喊了一句。
有。一张杂物叠放的高高的桌子后面探出头。
哦,你是老板啊。
对,我是。你有什么事吗?老梁约莫六十几岁,有一张沧桑的脸,凸肚,谢顶,脸上挂着和气的笑。
我抬眼一撇,桌上电脑屏幕有一张女主播的脸。但因为按了暂停键,只剩了主播一个奇怪的表情。看来我打扰了老梁的约会。
我想把我家的电脑升级。我简单的说了我的需求。电脑在家里,需要你帮我去取一下。
哦,可以的。老梁答应的很爽快。但——要加钱!来去的时间,都是要付费的。
我一楞,旋即答应了。加50够不?很近的。就在这个小区。
于是老梁带着我,去了我家。
我认识你,在路上我跟老梁套了近乎。你的门头都是我老公给你装修的。
哦,是吗?章师傅人不错。我信得过他。
我还是忍不住把我认识他的事情说了,我想这样他应该不会宰我。看在猪头哥的份上。
小电驴开的很快,几分钟就到了。他利索的把机箱拆卸了。为了方便联系,我还加了他的微信。
他让我等他的消息,如果他说修好了电脑,我就过去。如果还没弄好,我就不过去了。
第二天临近下班,他说你过来吧。于是我就过去了。
我的破电脑安静地呆在桌上。电脑屏幕很干净。看来是重装了系统。
帮我加了内存?
是的。现在用的是8G。原本的是4G,本来可以12G的,但你的内存卡槽坏了,只能插一根。你那系统也太老了,给你重装了一下。XP现在已经没人用了。
哦哦。我对老梁的知识和人品深信不疑。
多少钱?
150。
价格合适。我随即把钱付给了他。我给的是现金,他接过去的时候,就势碰到了我的手。
我心一惊,但没有多想。老梁是个君子,不可能揩我的油。一定是不小心。
对了,我有时需要传照片上去,能给我一根数据线么?
可以。老梁从货架上拿出一个带包装的数据线。这次,他没有客气,在给我配件的时候,直接狠狠地摸了下我的手。
我大大的讶异了。这次不是无意,他是故意的!我恼怒地盯着他。
他忽然给了我一个明媚又自信,害羞又甜蜜的笑容。直接把我干懵了。这是什么神操作???
作为主谋,他不应该是很慌张很害怕,很理亏的吗?为什么他会回报我一个如此奇诡的表情?这直接颠覆了我的三观。
在我可怜的认知里,揩油的人一定很猥琐,一定是陌生人,一定不是老梁。
总之我还是没有高声喊叫。——因为我没有证据。那一瞬间太快了,我还没来得及拍照,没来得及思考,什么都来不及。
告人强奸也需要证据。比如内裤上的液体,身上的伤痕,撕裂的衣服。——我有什么呢?一瞬间的回忆?!
我心有余悸地回去了。因为老梁说他的电瓶车现在不在,电脑机箱要等会给我送到家来。
家里没有外人。可我等着我的电脑干活。周报不能停。
事已如此,我只能想应对的招。他应该不会对我有太大的动作,因为他并不知道家里没人。或者说,不知道猪头哥出差去了。
但是我还是要预防万一,万一他再摸我的手了肿么办?万一万一他抱住我,想亲我了肿么办?
我开始行动了。——从冰箱里剥了两瓣大蒜,狠狠地咬着吃了。这时候,口臭是必须的!还有什么可以让我更糟糕呢?
我又找了条脏兮兮的围裙围上。围裙好久没洗了,上面都是斑斑点点的油渍和污渍。我对这件道具还算满意。
我突然无比同情起那些单身住的女士。有人为了防止骚扰,在门口放一双男拖鞋,有人在阳台故意挂男人的衣服。这个畸形的社会!
幸亏我有猪头哥,几天以后他就回来了。看来单身不太适合我,有男人傍身总归是好的。
然后我把阳台的水桶和抹布拿来,水桶随意地放在客厅中央,抹布就丢在地上,装着擦了一半的样子。这样我就轻易地营造出一种轻松的家庭氛围。
这里我是主,他是客,我想他应该不会乱来。我暗暗想。
咚咚咚,有人敲门。他来了,他终于来了。
我故作轻松的给他开门。
他轻手轻脚进了小房间。插上电源,插上鼠标键盘,电脑轻盈的开机了。
我看了他一眼,大声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货你给我了,钱我也给了。我们两清。
他没吭声,也没动作,大概陌生的环境里不会产生邪恶的念头。
章师傅这么晚还没回来啊,他朝屋子里探了探头,问了一句。
是啊,马上就回来了。年底了,忙呢。忙完这阵就好了。我看似随意其实刻意地答了一句。
这事就这样过去了。但是我又时时的记起。我不知道老梁是不是经常做这事。也许这种事情在他看来并不构成犯罪,但他为什么要对我下手呢?我明明告诉他我认识他的。
我有些苦恼。论年纪,我比他小许多。论姿色,我也没有。这着实是微妙的费解。好在真相对我已经不重要,我好好的做自己便是。
只是夜深人静,那奇怪的一幕总是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有时反更分明,教我迷惘,催我自省,并且增长我对男人的厌恶和憎恨。
——我到底是把老梁渣了。别喊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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