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丑姓梁，是隔壁梁家村的，二十岁那年，经过等额选举，老丑以8 9 8票当选村长。那个村的人数刚好也是898人，甚至还包括两个风烛残年的瞎子，这证明在这场选举中老丑获得了100%的选票。其在梁家村中受欢迎的程度不言而喻。之前也有过类似的等额选举，发生在老丑爷爷和父亲的时代，其结果分别是98 ％和99%。很明显，老丑在梁村的声望几乎达到了空前的地步。
我小时候就认识老丑，胖乎乎的，他的短发温顺地贴在额前鬂角，形同一个战争年代的黑色钢盗套在头顶，笑眯眯地望着你，也不大说话，但眼神却异外的透出十二万分的真诚。这样的长相，几乎有天生的道德美感：诚实，善良，靠谱。
自从当选村长之后，老丑的头发突然就往上梳起来了，高高的，形同一排钢铁长城长在头顶，两边鬂角如飞檐往后斜飞，跟《大话西游》的牛魔王似的。老丑还是笑眯眯的，却又生出些牛大王的威望来。
老丑把梁村的898名村民照顾得很好，梁村之前经常因为争田争水械斗，被我们叫作蛮村。就是野蛮未通教化的意思。经过老丑父祖三代的努力。现在的梁村人都大公无私彼此谦让起来。从土地到房屋乃至于那几间祖传的豆腐作坊都变成了公产。梁村蛮人自然不必为私产而械斗了。他们从一出生就受老丑的照顾，据说学校，医院，食堂都免费。虽然我们远远的看见梁村的人，黑黑的，瘦瘦的，倒更象一群被圂养的没有什么精气神的猴子。但梁村的广播在早上7点15分会准时播出本村人写的生活赞歌。那语气是如此的生动和高昂，你又只好感叹老丑是个能人，能把梁村人照顾得面面俱到，以致于他们每天早晨起床第一件事就唱赞美诗。
从粱村往南走，经过一道山岗，山脚下是一条约300米宽的河湾，山脚到河湾之间也有一个梁村，据说跟老丑的梁村系出同宗。我们估且叫它南梁村。
南梁人天生狂妄，狡诈，多疑，我曾经去过这个村。他们也是笑眯眯的，一副很有礼貌绝非蛮人苗裔的样子。但看人的眼神就没有老丑那么真诚。他们询问我对老丑的看法，我斟酌着说：“老丑把村民照顾得很好。”南梁人依然保持着笑容，但眼神却冰冷起来，头微微偏开，瞳仁左移，露出天生无礼的白眼球：“呵呵，照顾，我有亲戚在北梁，昨晚偷渡过来的，一米八的男儿饿到76斤。”我沉默了下来，不知道这个偷渡故事是否是陷阱，毕竟我跟老丑是世交，他们编出这种故事就很有挑拔的意味。南梁人说话喜欢一惊一诧夸大其辞，从偷渡一词的运用就可以看出，巴掌大的小村庄却甩出了一个国家才有的派头。鉴于对南梁人的恶劣印象，我也并不相信老丑能把一个1米8的大汉照顾到76斤的程度。
后来南梁人的操作证明了他们的狡诈：他们拍到一群骨瘦如柴的大汉和老丑的合影，老丑的头发如长城飞檐意气风发，手上戴着百达翡丽手表，170厘米身高，210斤的体重，白白胖胖的，笑咪咪的，身边围着一群极瘦的穿着中山装的黑猴子，如果忽视老丑眼神流出的真诚慈爱，忽视那一群黑猴子眼神的狂热崇拜和幸福。这张照片给人以老丑虐待并且绑票恐吓族人作戏的错觉。
又有南梁狡徒用无人机撒传单，有图有真相的那种：老丑的手表价值多少根玉米，够你们全村吃多少顿饭，老丑的车子又价值多少斤大米。。。
我曾经劝过老丑：你这么优秀，要时刻提防来自敌方势力的诋毁。老丑笑咪咪地吟诵：“小小寰球，有几个苍蝇碰壁。。。”
几天之后，老丑发动了一场浩荡的挖路运动，他把本村通往南北西东的路全部挖断了，泥土堆在长长的断路上，竖成了一堵斜斜向后飞的长城，形如他的发型。牛，而且魔王。我想，这回，不但南梁村，任何南北西东想去老丑的村里张望打探的人都该如苍蝇一般碰壁了吧。
只有关起门来，老丑才能不受干扰一心一意地照顾好他的亲亲族人。这是我对老丑言行的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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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24-10-17 0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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