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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屁孩到上海过暑假 [复制链接]

闻所欲闻

主楼

发表于 2024-6-10 23:17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

                                                小屁孩到上海过暑假
                                       《闻所欲闻的个人回忆录》八十三
                                                      一、
   还是在石婆婆巷大院。1967年，南师附小放暑假。
   隔壁邻居地校陈老师的大儿子在上海当兵回家探亲，父亲问他临走时可否带一名小屁孩上火车送到我大伯家，他答应帮忙送去。我和妹妹争抢要去，争来争去，眼看我要被淘汰，于是我就“不见了”——失踪。
   这一下把全家大人吓得不轻，——宝贝儿子宝贝孙子不见了！恨不得发动全院的人找找找……。
   我家厨房在外面，没门。我从厨房杂物堆里钻出来，跑到门旁，听婆婆跟找我的邻居聊：
   “你家五毛怕挨他爸打，也失踪躲到我家过。”
   五毛他妈说：
   “是躲在你家厨房滴。会不会你家小闻也躲在厨房？你家厨房大，好好找找。”
   婆婆说已经找过了，五毛他妈说再找找……。
   我赶紧躲到夏天乘凉的竹床底下，刚才他们已经找过了，杂物堆没找。
   有人拿着手电筒进厨房来乱照，有翻动杂物堆的声音，接着手电筒朝竹床底下晃我眼睛，有人喊：找到了、找到了。我被人揪出来，拖到家门口。……父亲回来了，刚要骂，婆婆说不要狠他了，再跑就找不到了。我暗笑，脸上却摆出一副苦相。
   一家人商量让我到上海，妹妹不愿意了，又哼哼起来，婆婆赶紧拉她找东西吃去了。
   父亲告诉陈家大哥，决定第二天早上我跟他去上海，婆婆把五元钱大票子缝在我衣服口袋里。……
                                                二、
   上海市华山路1837号是一座三层小洋楼，还带一个有假山的小花园。每层住两家，一共住六家，我大伯住在第三层。每层都有公共厕所浴室阳台。房子地面都是木地板，楼梯又平又宽阔。每层有厅，厅房是吃饭处。三楼侧面下一层，有厨房和大阳台，大阳台有30平米，大伯在大阳台搭笼子养了一大群鸽子，吃鸽子、鸽蛋。这房子原来是一个资本家的银行，解放时资本家逃走国外，改革开放以后房产权还归资本家。
   大伯家有大伯大妈、堂哥堂姐和我奶奶。他们住两间房，每一间有二十平米。我大伯叫张友仁，少年时代在竹镇老家跟个老中医学医，我父亲那时已经加入了共产党。应了我父亲的劝说，大伯走出老家找解放军部队闹革命，解放后成为上海市青浦县卫生局长。
   一到大伯家，我很认生，不敢有任何“放肆”行为。我来时带来两只老母鸡作为礼品，奶奶把一只鸡杀了煨汤喝。我第一次夹鸡吃时，大妈汪彩信看我一眼。第二次准备夹鸡时，大妈指着其它菜说：吃这个吃这个，我只好吃她指定的菜。等我准备再次夹鸡时，大妈又说：吃这个吃这个。我想：坏了，大妈不给我吃鸡吗？大妈说：你们南京鸡便宜（南京约0.7~0.8元一斤，上海一元多一斤。），你回家再吃鸡哈。我焉了：我在南京哪天尝过鸡的啊？父亲是个“江西人补碗——兹咕兹（自顾自）”，自己拿六十几元工资自己用，我们一家五口生活费只用我妈一人的工资五十几元。
   N年以后我把大妈不给吃鸡这事跟我妈说了，我问能吃鸡吗？我妈肯定滴说：能吃！我后悔了：早知道我应该装做听不懂大妈说什么，鸡照吃不误，哈哈。
   上海我姐叫张宁瑜，比我大四岁，她会带我上街吃雪糕、冰砖，这可是难得滴美味。记得街上不断碰见有小朋友拿个大保温瓶卖冰棒：棒（读绑）冰切（吃）哇，棒冰切（吃）哇。
   上海我哥叫张宁建，比我大两岁，他是个“老古董”，既不是吃货，也不是玩货，更不是穿货，因为他有癫痫病，没事绝不出门。记得一回，大伯全家带我到上海最大公园西郊公园玩，回来在公共汽车上，大伯大声叫我：快走！把走在前面的宁建吓得一楞。大妈看在眼里，下车以后，大妈把大伯狠狠熊了一顿：你酱紫吓唬人，你儿子病犯了怎么办？大伯辩解：我讲的是小闻。我心想：你讲我，该熊。
                                                   三、
   在上海玩，二楼有两个双胞胎大姐姐，对我挺不错，经常和我打招呼，允许我到她们家玩。当然我总分不清她们谁是谁，有一回我把“那位”做过的事指鹿为马当成“这位”做的事，让“这位”很尴尬。
   她们有个弟弟也比我大，我常常在三楼窗口和他们二楼阳台的弟弟打闹：互相喷洒水。印象深的是，这位小小伙，练肌肉把身材练得很好，背阔肌发达，使上身呈倒三角形。发达的背阔肌加腹肌是男子汉的标准体型。我那时就是个小细排（瘦小，不锻炼并且肋骨毕现）。
   站在三楼窗口，可以望见洋楼对面二楼窗户里的人家。有家人很邋遢，食桌上的饭碗、剩菜、西瓜皮，昨天看在，今天看还在。他家人看见我盯着他家看，赶紧把窗帘拉上。这是不是那种上海人——“出去打扮得漂漂亮亮，回到家一塌糊涂”？
   我奶奶是个“格格楞锃”的老太婆，不仅会做家务，而且天天把头发梳得黑又亮，无白发；每顿饭后都刷牙，牙齿雪白，无一缺失，能吃炒蚕豆（最硬的炒货）。和奶奶出去玩过两回，一回是到堂姑妈张友珍家。她儿女后来见我去，当我是“乡下人”，不肯和我说一句话。一回是到奶奶的老闺蜜家玩，奶奶的老闺蜜是个地主婆，她跟我奶奶说：红卫兵来抄家把她的项链、戒指等许多东西都抄走了，还打人……。
                                                   四、
   暑期末了，又是一个回上海探亲的、我妈小闺蜜杨素华的女同事带我回南京。在火车上我一把一撮滴从包里揪着大伯给我准备的面包吃，杨素华的女同事叫我：拿出来大家吃。我拿出面包包装纸，已经只剩一些碎屑了。
   回到南京已经夜深，没有公共汽车了，只好到纺织厂她们的女工宿舍和我妈的小闺蜜：一位二十多岁的大姑娘在一个小床上倒脚。等早上醒来，听到杨素华坐那儿跟宿舍姑娘们诉苦：这孩子夜里脚把我快蹬到地上了。我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