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薄荷味 于 2024-2-21 12:05 编辑
出门,大雪飘摇。不得已退回来,今天是要被窝在家里了。
天气预报小雪,在十几层高的楼上也看不出雪纷飞落地的样子,俯身看下去,白白的,雪层也不是很厚。下雪不会很冷的。
然而,拐进向北的小区出口,有风,雪被林立的楼层遮挡的七扭八歪,带着一股子怒气般,横冲直撞,有的地方雪很少,有的地方雪旋成了一个大雪丘……
路上的雪已经被过往的车碾碎,稀烂稀烂的,很多店铺的门开了,店员拿着铁锹的,推耙的,也有站着看,手足无措,一筹莫展的。这又是小雪演绎成了大雪,碎雪在风里打着旋,飞来飞去,不肯落下。
无路可走,班上的事也是自己的事。不很情愿退回来。退下一身的防寒服,拍拍身上的冷气,略惆怅,不知道该怎样继续下去。所有,一时半会还想不出,既不是消磨时光,又有一点积极意义的延承,最好,最好是在最短的时间里,快乐起来,就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罕见的雪天,享受这不曾预料、没有“未雨绸缪”、突如其来、心无挂碍的时日。
这场雪,不是突如其来,早有预报,迟迟未下。一定时赶着元宵节来凑齐“雨里秋千、雪里灯盏”这个乡村俚语。繁密的、无垠的、随心所欲的、凑齐一些早已模糊的场景。风雪里,渺小逼近,加入了情不自禁地庞大中,头顶一万朵雪花,又转瞬即逝,微细的暖擦来擦去,只剩下了渴望,春天的气息,又添新的灼伤。隐隐担心,旧时光怦然炸开,一次短暂的重逢里,也会迷失。有多少年了,毫无记忆,因为雪出不了门而停摆。刚结婚那会儿,也是大雪,也是过年,回家不能驱车。母亲在雪路上徒步接,走下好几里,到了邻村的村头,站在雪地里,眺望。看到她时,眼里有不远万里而来的欢喜。
而今,只剩忆念。母亲,在自己尚未独立之前,耗尽一身温软离去。有四五年的时间,看到很多行在路上的母亲,都会眼眶尽湿。每每想念,每每想写,几乎无法下笔,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
五个孩子的母亲,想来不是泪都是累,何况那时日子清贫艰苦。而今,天上地下之别,也总是被陈杂俗事困扰,不能自已,愧疚在心……
在一场大雪里走進春,听一些鸟鸣讲述花开的故事,是当下有点要紧的事。在油菜花还没有蔓延的时候,做好接受它们蓬勃炸裂后明亮的彩色。
心在路上。路边河坝微漾溪水的光影里,枯瘦芦苇幽暗的部分逐渐变得明亮。无限春光下,我那些去世多年的亲人仍躺在松软的泥土里迎接新的复生。即便以庄稼萌芽的方式泼洒蔓延,我还是能看见他们,仿若诸神在怜视万物。
转头,眯着眼,窗外白雪茫茫一片。一只飞鸟在半空盘旋,如同一个小小的黑洞。翅膀偶尔呼扇扑腾,它周围有大片大片的空无。滋生出更多的想象:我想象着那只飞鸟完成了一个优美的弧度,最后它栖于一根枝头,她的羽毛覆盖时间的羽毛,在雪野苍茫下熠熠生辉。
雪停了。雪停了吧?雪颠覆了平常两点一线的日子。又暗生一种希冀,不关乎利益欲望,更多的,是一种幸福。是伤口长出翅膀一样的飞翔之望。雪带来微光,光的空隙处,并非黑暗,也并非悲伤,而是一片远离尘嚣的净土。
雪来的拘谨,转瞬又狂妄洒脱,一定是挣脱了寒冷的羁绊,奔着暖而来,苦咖啡里加糖一般,冷暖只不过是体感,唯不弃直抵永恒,唯热爱不可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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