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秦川梦回 于 2024-2-5 10:10 编辑
从公司给我订的红眼航班下来时,武厂长已领着一干人等候在出口。 “秦总好!” “老武你好!” “秦总对图纸做的那处改动,用了的都说好。”灯光下他面目模糊,只听得嘿嘿的笑声。 我做了个“别再说了”的手势。 这家伙当然明白,那处改动,是我斟酌再三,依着“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决心做出来的。 他说:“那就先去酒店住下,洗把脸,吃个宵夜,胡辣汤、豆腐脑、水煎包、油条头……都是你喜欢的。” 我说,先去现场看看吧。 他说遵命,嘱咐司机改变路线。 车子在乡路上七拐八拐,我也趁机打了个盹。到了后才发现那里原来是片农田,活动板房搭成的展厅就伫在刚清出的庄稼地里,月光映着新翻的泥土。 正纳闷怎么选了这么个地方,已被簇拥着进了展厅。 展厅里横七竖八,摆满了轮胎、车架、变速箱、各样总成。红红绿绿的横幅、图表、灯笼、花篮把这里装点得像个奶奶庙,穿着蓝色工装的工人不声不响地忙活着。 我问:“车呢?” 老武道:“这几天查得紧,为确保万无一失,我们发动群众,集思广益,两台样车化整为零,运到展厅再装起来。” 我点着头说:“你们做得很对!天亮前干得完吗?” 老武道:“秦总放心,全厂的精兵强将都在这里了。” 忽见贴满红绿纸头的墙壁下,直挺挺靠着俩浓抹艳妆的女人。 “这是什么?”。 老武道:“这个啊,是专为活动雇的车模。” “咱农用车也用得着这个?” “用得着,用得着,怎么说也是机动车呀。” 我心里说:你们河南人就爱搞这些花架子。 工厂的郑工走过来道:“我有话和秦总说。” 老武道:“这会儿别添乱了。” 我做了个让他过来的手势道:“有什么尽管说。” “说实在的秦总,我不知道有没有更深层次的考虑,但这种把安全性寄托于用户操作技能上的修改,你确定没问题?” 我知道他是个死心眼,但没想到说得如此生硬。公司由来待我不薄,我必须有担待。 遂不再多语。 武厂长道:“现场就这样儿了。夜间太冷,还是到市里吃个宵夜,歇歇再来。” 我说:“员工们都在挑灯夜战,做领导的岂能歇着?我就在这儿坐镇,你派人买些好吃好喝,送来给大家鼓鼓劲儿。” 武厂长道:“还是秦总体恤下情。” 便叫人搬来两把椅子,与我一同坐下。 我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他絮叨,渐渐觉得眼前景象何其熟悉。当年大炼钢铁,大办水利,也是这么干的…… 一股冷风吹过,我打个寒噤醒了。展厅里依然满地狼藉,惨白的灯光下,冷清清只坐着我。 正奇怪人都去哪儿了,却发现靠墙的那俩车模圆瞪着眼睛,硬手硬脚的动了起来。身上的衣服窸窸窣窣,发出纸张摩擦的声音。 我挣扎着用力站起,暴喝一声:“干什么的?!” 她俩显然也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才哆哆嗦嗦回答:“牟干啥,真的啥都牟干。站了大半夜了,俺俩想出去找个地方解个手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