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金豆豆 于 2024-1-7 13:55 编辑
晓梅换鞋进屋，看见大江捧着手机，笑得跟个傻瓜似的，便有些没好气，说：你做饭了没有？大江依旧笑，眼睛不离屏幕，只答：等你回来做的。晓梅就恼火了，把包丢到茶几上，一屁股坐进沙发：我要是哪天死了，你难道要掘坟去？
大江呆怔了下，抬头看看晓梅，扔下手机跳起来，嘴里大叫：好罗，做饭去。接下来便是忙乱，大江不擅长厨房，他便不时跑来问：老婆，豆腐怎么弄？炖菜要放山药不？
晓梅抱本书在怀里，窝在沙发上闲看，也不厌其烦回答大江的问题。最后，大江愁眉苦脸说：老婆，香肠我切不好，那个……。
大江像一只黄蜂，更准确而言，是一只胖黄蜂般，往来穿梭地辛勤劳作，晓梅早已忍俊不禁，此刻便噗嗤笑了出来，她放下书款款起身，拢拢头发悠哉哉说：行了，还是我来吧，你休息一会儿。
大江得了赦免般呼啦一声，抱着晓梅转了个圈，沾沾自喜、洋洋得意说：我就知道老婆最好了。好了、好了，晓梅拍开大江的手，扭身进厨房，笑着丢下一句：看你的段子去，待会儿等着吃饭。
段子，是大江的最爱，晓梅却嗤之以鼻。大江嬉皮笑脸说：人家那是内涵段子，啥叫内涵你知道不？晓梅冷嘲热讽：不就是成人玩笑、没品段子么？还内涵呢，幼稚得跟白痴似的。
也不怪晓梅轻鄙大江，她是有涵养、有品位的女人，本就瞧不起他热衷荤段子，不过是考虑他也没别的爱好，才不过多干涉他的。大江活得简单，有饭吃、有班上，便满脸桃花开。
想起她的某篇散文里有句话“我们都在马不停蹄，奔向一个叫苍老的方向”，让大江笑得前俯后仰，说“艾玛，我差点看成了奔向一个叫‘苍井空’的方向”，上网一查才知道苍井空是日本AV女优，有萝莉的面貌90CM的胸围，是宅男们的梦中女神，这认知让晓梅哭笑不得对大江的浅薄鄙夷了很久。
晚饭很快端上来，大江自然是买账的，吃得稀里哗啦。晓梅就笑了，说你咋总像饿死鬼投胎呢？大江拍着微凸的肚子说：我、我再吃一碗，行不？晓梅依旧笑，却说：不行，你都吃两碗了，再不减肥，我得休了你。大江略略迟疑了下，看着饭菜吞咽口水，以无比淫邪的口吻说：换个方式减肥吧，比如做俯卧撑？一筷子敲过去，晓梅啐道：想得美，一边凉快去。
晓梅想不明白很多，例如大江对性爱的执着，照理十多年夫妻了，哪里还那么旺盛的？她总疑心是她拒绝得多了，反而激发他的性致，却无法真的放纵他，而大江的口头禅是：你个冷淡杯，早晚得把我憋死。话虽说得狠，大江倒很尊重她，见缝插针是他的事，从不苛刻她顺从。
帮忙洗好碗筷，大江拖了晓梅散步，这是他的习惯动作。他其实不爱多走路，走多了脚弓受不了，脚底起血泡也是常有的。但晓梅需要多活动，她在单位工作量极大，太多趴在电脑前，容易诱发很多病症。散步总距离大概是4里左右，这是大江设置好的线路，按他的说辞是雷打不动，他说这个运动量才能让晓梅真正得到锻炼。
这也是晓梅对大江感恩的缘由，他从不关心她得了什么奖，写了多少文字，完成了几多工作，他只关心她累不累、身体好不好、心情好不好。有时候，他会出馊主意说：老婆，鞭子打快牛，你可以假装不能干，或者消极怠工啊，就没那么多活儿交给你了。晓梅每每笑得不行，她知道大江说的是实话，他也是真心疼她才说的，但以她的性情却做不到，头儿对她好得没话说，她也不能把头儿撂边不管。
以这次宣传工作为例，是局里、市里下达的任务，连头儿都没办法，何况她呢，说到底她顶多算单位的御用文人罢。但她这个“御用文人”却跟别人不同，自命清高且有傲骨，她不爱干的事情就不干，她不爱出席的筵席就不出席。
这都是头儿惯的，她心里也很清楚，因为头儿欣赏她，甚至算爱慕她。局上来人，头儿也曾带她应酬过，陪喝茶、陪吃饭、陪玩牌，却在她无辜的眼神下屈服，终究再不勉强她，只悻悻然说：算了，写你那些文字去吧。她略带愧疚推荐说：为嘛不带小慧她们？她们也有酒量啊。头儿笑了笑，摇头道：你以为任何场合，都不分素养的吗？她眨巴着眼，呆怔了一阵，便明白她欠了头儿，是他总在庇护她、疼惜着她。
散完步回家，洗洗躺到床上。大江照例挨擦贴靠，在晓梅胸前拱来拱去，欲求不满的骚样。晓梅笑了起来，她推开大江，说：你有点正经好不好？整天就惦记那玩意儿。大江轻拧了下晓梅的腰，装出咬牙切齿的凶相，回敬晓梅说：做爱是两口子最正经的事情，你要再这么饿着我，小心我找隔壁霜儿去。
晓梅拖过大江的手，一口咬下去，再抬头笑道：隔壁没有霜儿，只有王大娘，你要不要嘛？大江假装起身，扮出色眯眯垂涎的模样，说：饥渴三年，母猪当貂蝉，我这就去找王大娘。大江的耍宝逗趣让晓梅笑得花枝乱颤，她说：不许去，节欲也是为你好，专家说的，每周不能超过三次。大江不服气，抗议说：哪家的伪专家？想要就要才是最好……
晓梅侧过身不再搭理大江，拿起床头柜的书翻看起来，反正他歪理邪说多，何况也都是陈词滥调。是夏衍的《上海屋檐下》，晓梅已经快看完了，这是一群小人物的故事，失业的大学生、被迫出卖自己的女人、勉强糊口的小学教员、儿子战死的老报贩等，他们拥挤在一个屋檐下演绎了一曲无奈而悲苦的生活交响曲。
大江明显又在翻看内涵段子，时不时笑得哈哈的，连被子都拱得乱动，这让晓梅产生了几许嫉妒，手里的书便渐渐看不下去。想起下班前头儿转给她的文件，就又升起来许多不快，那是一份同级单位的资料，是局里专门传给她单位作参考的，言下之意是要她模仿造假，而造假的内容是局领导、市领导多次深入群众调研，要整理出会议记录和总结材料。
之前头儿就暗示过她，要她把资料备好迎检，遭到了她的委婉拒绝，尸位素餐是别人的权利，她不能违背原则和底线。想不到上头有更绝的招，直接把造假材料都提供了，只需要修改单位名称，添上整理时间和整理人则可，大约是在迎检材料里找不到这项，又担心不能给再上一级交代吧？晓梅把资料丢在头儿面前，气呼呼说道：这种事我做不出来，要做你自己做去！
就在她抬头挺胸打算跨步出门时，听得头儿悠悠叹息着说了声：这也确实为难你，要不你先休息两天，回头再来做吧，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她的脚步迟钝了下，虽依旧扬长而去，却早已失去了嚣张气焰。这个若兄长般宠溺她的男人自有办法让她从膨胀的气球哧溜溜蔫瘪，这认知令她觉得憋屈却又无计可施。
大江依旧在笑，侧向他的那边，很没心没肺的样子。晓梅把书丢开去，拍了大江一掌，说：不许笑。大江头也不回，看着手机屏说：凭什么？晓梅咬牙切齿，说：我要做爱了。大江似乎吃了一惊，呼啦坐了起来，看着晓梅半晌，颇为玩味笑说你逗我的吧，别待会儿跟个菩萨似的严肃。晓梅就怒目而视，说你放屁，你才跟个菩萨似的。似乎为了证明她的“饥渴”，她“如狼似虎”般扑过去，把大江压在了身下。大江哈哈笑着由得她胡乱捣腾，嘴里却装模作样胡乱嚷嚷：师太你稳重点，老衲受不了啦。
晓梅也不管大江的戏谑，只像变了个人似的，丢掉矜持和羞怯，披头散发野性十足冲刺，大叫大嚷：你妈……你妹……
大江本是笑着的，带着玩味的表情，不久之后便奋起反击，将晓梅压了下去，狂兽般嘶吼着。他大约从不曾想到，他素来淡然、矜持的妻子，竟会爆发出小宇宙的能量，这让他瞬间也被点燃、被爆破。
亢奋的疲惫里，在电光火石般，晓梅的脑海里闪过一句：节操碎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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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24-1-7 1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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