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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入小学后，我的学习成绩一直还不错，考试常常都是班里的前几名。倒不是自己很爱学习，主要是父母尤其是父亲强力督促的结果，父亲对我的读书非常重视，热衷于时常去联络学校老师们对我在学习上严加管束，当年还颇让我有些觉得苦不堪言。对学业好长时间我也都有点机械性地应付。不过我对阅读并不抵触，尤其是阅读课外的书籍，经常去学校的图书馆看书。初中时一位曾姓的兼管学校图书的老师很欣赏我的阅读热情，她破例允许我一个学生可以进书库看书，我常泡在书库里面，看了不少那些不向学生开借的书，包括鲁迅先生的著作，至今我还深深感激这位曾老师。
虽然看了一些书，对书本知识仍是处于好奇的阶段，心中还没有萌发出什么事业的志向来。直到高二偶尔看了一本当年出版的叫做《纪念爱因斯坦译文集》，被爱因斯坦的事迹和神奇的相对论学说所深深吸引和打动，遂萌发了要成为像爱因斯坦这样的物理学家的强烈愿望和志向，而且在学习上也变得特别主动，物理成绩也稳居全年级的前几名，学习物理学对我来说已成了一种莫大的享受。几十年过去了，这本书早已不知去向，近来突然想起，又再次从网上购得这本书，打算好好重温一下，期望能再次体会到当年的那种激情和乐趣。
因为读高二时立志将来要成为一名物理学家，所以那时我特别喜欢阅读物理学家的传记，其中两本书阅读后对我影响很大，不但影响了我的志趣，也对我的日常生活和思维方式产生了很大的作用。一本是新西兰作者约翰·罗兰写的《欧内斯特·卢瑟福》，从这本小书里我第一次知道了英国剑桥大学著名的卡文迪许实验室，对在其工作过的那些大物理学家充满了敬仰之情，对描写他们的逸闻趣事读得津津有味，深深影响了我后来在工作中的为人处世，非常渴望自己将来能在那样的环境里与那些科学素养极高的物理学家们一起工作，也是我对真正卓越的科学组织和科学精神的一次很好的初步了解，而书中谈到的卢瑟福的一句名言：人类的知识在不断进步，而人类的智慧却徘徊不前，一直影响到我现在对人类社会生活和文学艺术的看法。另一本是大物理学家费米夫人写的《原子在我家中》一书，书中对费米生平的记叙牢牢吸引了我，费米读大学期间就能给自己的老师传授物理学最前沿的知识让我钦佩不已，而他生活上的不拘小节的作风也深刻影响了我自己以后的生活。
刚上大学的时候正是伤痕文学流行的时期，如果说张扬的小说《第二次握手》满足了我对科学家们那种男女之间感情的好奇，那么张贤亮的小说《绿化树》让我模模糊糊窥见了女性的情爱那种美好和神秘之境，然而，对我的爱情观影响最大的书，则是路遥的中篇小说《人生》，第一次阅读它时带给我一种强烈的震撼，让我真正体会到了男女爱情的美妙和动人之处，仿佛是一次对情爱认识的启蒙，使已经开始情窦初开的我把男女之间的爱情观坚定地建筑在了与贫富和地位无关的基础上，那段时间我如醉如痴地沉浸在这本小说里，对女主人公巧珍这个人物特别地喜爱，对她的遭遇充满了深切同情和伤感，也使我对女性的看法和观点得到了很大的升华，由此，我变得非常服膺歌德在《浮士德》结尾处那段对女性的赞美：永恒的女性，引导我们上升。
我所在大学的图书馆内的藏书相当丰富，尤其的新建的图书馆开放后，那里成了学子们为之争先恐后的场所，或借书或泡在阅览室里。受周围环境的影响，我也渐渐爱上了文史哲类的书籍，而且阅读量也比较大，每人可借五本书的规定都满足不了我的要求，经常是请其他的同学为我代借一些书籍。大学那几年看得最多的是文学类的书，古今中外的小说都看了不少，甚至把《战争与和平》、《约翰·克里斯多夫》等那样的大部头的小说都啃了下来。可能那时自己的人生经历还不够丰富，阅读那些小说对我当年并没有产生很明显的影响，倒是有一本民国时期的小说家无名氏写的小说《北极风情画》和《塔里的女人》读后让我深受感动，浪漫的情节，凄艳的笔触，莫名的惆怅，颇契合当时还只是青春年少的我那浅薄的情趣和口味。
那时对我影响较大的文学作品是诗歌，喜欢读泰戈尔、雪莱、拜伦、海涅、普希金尤其是歌德的诗。江枫翻译的那本《雪莱诗选》差不多被我翻烂了，里面的诗基本上都能背得下来。由于迷恋拜伦的诗，还特意买了一本由日本作家鹤见祐辅写的《明月中天：拜伦传》，而且有意模仿书中拜伦那忧郁的形象，潜移默化的结果是我很长一段时间里在生活中真的成了一个很忧郁不大开心的人，现在想来真有些滑稽可笑。当时买的一本叫《德国诗选》的诗集被我视为至宝，书中选诗和翻译都特别精当，让我得以初窥歌德、海涅、里尔克、荷尔德林等德国伟大诗人那深邃迷人的诗歌境界。
中国上世纪八十年代读书界兴起了一阵哲学和美学热，这股热潮也席卷了当时的大学校园，受其影响，我把七十年代初单位作为福利发给父母亲的四卷本《马恩选集》和四卷本《列宁选集》搬到了学校宿舍，在床的内侧摆了一溜，开始啃起来。可以说对马列著作的比较系统的阅读对我的思想有很大的影响，以至于后来总是本能地用马列主义的观点来看待不少问题，至今我还能背诵《共产党宣言》里的不少段落。马克思那雄辩而深邃、恩格斯那清澈又娓娓道来的语言风格使我钦佩，也影响到了我后来的写作。通过学习马列哲学，我很自然地进入了德国古典哲学的殿堂，尤其是黑格尔的哲学，他的《小逻辑》是我当时读得最辛苦的著作，其晦涩和枯燥简直让人感到苦不堪言，有时几天下来也读不了一页。尽管如此，这段阅读《小逻辑》的经历也有力地锻炼和提高了我的逻辑思维能力，也促使我后来对那些学术理论书籍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提高了学习的能力。
父亲当年很喜欢看《参考消息》报，长年订有这份报纸。受他的影响我很小也养成了读这份报纸的习惯，对国际时事变得关心和热衷起来。有时父亲与同事们讨论一些国际国内新闻时，我也喜欢呆在旁边听他们交谈，甚至忍不住插上几句嘴，惹得父亲常对我大光其火。那时家里藏有《尼克松回忆录》和基辛格的《白宫岁月》两部书，我都读得津津有味，也培养了我对政治的兴趣。大学期间受马克思的影响，我兴致勃勃地阅读了他推崇的法国历史学家米涅的著作《法国革命史》，这本文笔简洁生动、既具高超的洞察力又不乏强烈激情的历史著作深深打动了我，尤其书中对拿破仑的论述和评价读来妙趣横生，对这位刚二十七岁就实际上统治了当时法国的政治家和军事天才佩服不已，由此对历史上的政治人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久，又读到了刚出版的尼克松的《领导者》，这本书对那些他所认识和交往的世界各国领导者们的精辟论述和剖析，颇让我大开眼界，成了我好长一段时间的枕边书，也让我牢牢记住了书中的一句名言：“伟人之所以成为伟人，是因为他们立志要成为伟人。”
人在成长中三观还未塑形时，阅读一本好书往往能产生很大的影响。初次阅读法国作家拉罗什福科的《道德箴言录》就令我拍案叫绝，那深刻隽永的格言式警句让人大为赞赏，对作者那种对人性的洞察力和理解力钦佩不已。“激情是唯一始终在进行说服的演说家……具有激情的最笨讷的人，也要比没有激情的最雄辩的人更能说服人。”“激情常常激起与自己对立的东西。吝啬有时产生挥霍，挥霍有时导致吝啬；人们常常是通过软弱而达到坚强，通过怯懦而达到勇敢。”多么深刻的观察和剖析！“我们每个人都有足够的力量去承担别人的不幸。”“如果我们自己毫无缺点，我们也就不会在注意别人的缺点中得到那样多的快乐。”这些对人性的弱点和缺陷的无情揭露，给当时的我颇带来不小的内心震动，促使我进行深刻地反省。“哲学轻易地战胜已经过去和将要来临的痛苦，然而现在的痛苦却要战胜哲学。”这句我曾经常把玩的格言却还是在未来碰得头破血流的日子里才得以透彻的理解，这本小书对我一生都有很大的影响，也是我经常反复阅读的书籍之一。大学时代对我在文艺品位上有很大影响的还有两本书，一本是朱光潜先生写的《艺文杂谈》，文字清新流畅而灵动，趣味盎然，我认为作者是一位有些被低估了的第一流散文家。这本书与王朝闻那本《美学概论》不但使我初窥美学的门径，更是影响了我对许多具体的文学和艺术问题的见解，在对美的事物的欣赏上，书中引用的那句位于阿尔卑斯山路上的标语“慢慢走，欣赏啊！”至今让我记忆犹新。另一本也是朱光潜先生翻译的《歌德谈话录》，一度也是我最喜欢阅读的枕边书，书中谈到的歌德对文艺的许多观点和见解深深影响了我，对拜伦和拿破仑的论述和评价令人击节称赏，也是通过阅读这本书，使我对歌德的人品文品和为人处世大为叹服，也由此歌德成为了我最爱戴的作家和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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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23-12-25 1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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