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秦川梦回 于 2023-11-14 18:21 编辑
知了一叫秋就快到了。 便想起小学课本里“九月里,秋风凉,棉花白了稻子黄,摘了棉花收了稻,家家地里放牛羊。” 温良敦厚,满满的民时风。 我向往民时,因为那是父母生活过的岁月。虽不曾经历,但幼时的五十年代与之不远,多少留得些余韵。 彼时关中,秋粮仍以谷子、豆类为主,玉米、白薯也有,但不及后来那么多。秋忙完了,收割过的地里一派清爽。田野起伏的轮廓,远近村落的城墙,城壕里的芦苇、荻子,庙宇的残垣颓壁,坟地的柏树,这里那里的牛羊,奔跑的村童、黄犬,在金色的夕阳下一清二楚。 便有老农吆着黄牛一来一回地耕,种下来年小麦。歇晌也不回去,隔着铁丝网薅几根我家菜畦里的小葱,就着馍馍嚼着,与我搭话。 我一声不吭看着他嚼完了,满脸堆笑地望望我,又薅了几根。干巴巴的馒头渣子从嘴角落下来,他的大手马上接住扔回嘴里。 文革时有篇署名文章批判一首民谣,是黄自谱的曲子:“农家乐,熟时孟秋多。卖了蚕丝打了禾,纳罢田租完尽课,阖家团团瓜棚坐,闲对风月笑呵呵。农家乐,农家乐,农家乐,农家乐。真快活!”文章指出产生这首歌时,正是内忧外患苦难深重的岁月,作者居然予以粉饰,正宜口诛笔伐。 由此想到古今中外,人们在战壕里吹口琴,在集中营庆圣诞,躲债七天的杨白劳,也忘不了年三十给喜儿扯二尺红头绳以示喜庆……再苦难再悲惨的日子,也不能阻止人们去追求有限的,微不足道的快乐,有什么可责备的呢。 却也多亏他的批判,否则我如何晓得有过如此温良,如此教人感动的一首歌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