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养生丸 于 2023-9-2 19:44 编辑
大哥已经退休,周围人都这么叫他,包括二十几岁的小伙子。
结识大哥是通过另一位师兄。那会儿我们整天厮混,一日无聊,师兄说,带你去个好玩儿的地儿。到了一看,在处棚户区,一座独立的三层小楼,拔地而起。里面,一楼台球室,二楼电子游戏,三楼住人,老板就是大哥。
大哥人很瘦小,黑黑的,一头自来卷,脖子上戴条拇指粗的金项链,不长不短,刚好一圈;看着有点凶相,并非丑。可说话场面,一来二去,自然成了朋友。得知,大哥以前房管所的,因故辞职,与同事合伙下海。这座小楼当初是个小院儿,大哥找得中介,买下重建,等着拆迁。那可在九十年代,大哥不光有人脉,更财大气粗;当然不是和我们这些穷学生比。
平常吃饭都大哥请客,一请一帮人,众星捧月一样。大哥居中,旁边二哥,其实大哥的小舅子,一直打下手。就得说起大嫂,对照大哥,用句大不敬的话,可谓貌美如花。脾气也好,能记清我们每个人。当时流行养京巴,大哥花大价钱买了条纯种的,取名bank,出来进去,总跟着大嫂,寸步不离的样子,十分乖巧。大嫂还做了一手好菜。回头拆迁,大哥鸟枪换炮,搬了新家,我们去温锅,大嫂一个人,张罗了满满一桌。
拿到拆迁款,大哥又如法炮制,建了一两层的筒子楼,对外出租,同时拉着老同事,也干起了房屋中介。这老同事是个小兄弟,爱人病故不久,眼瞅着变得开朗活泛。那会儿我刚做装修,给大哥拾掇的办公室。以前的老伙计没地儿玩儿,全跑这儿来,要么打牌,要么凑一块儿喝酒,每天人满为患,乌烟瘴气的,生意肯定受影响。加上筒子楼的手续出现问题,大哥没辙,只得关门大吉。可不能闲着,大哥看网吧不错,立马投资,大手笔,跟街上的同行打起价格战。期间,大哥与合伙人分道扬镳。
合伙人还是那小兄弟,斯斯文文的。之前正经烧过黄纸,拜过把子。大哥的亲闺女嫌弃她爹的形象,甚至学校开家长会会叫她这个干爹前去代替。闹掰后,大哥说不能耽误了人家的前程;做兄弟的也一声叹息。再见大哥,隔了几年,竟然在我们小区里,接手了一家酒店。当时我脱口而出:怎么弄这个呢,不知换过几茬人啦!大哥多少显得懊悔,只道附近汽修厂的老板是他朋友,两人合伙的买卖,主要为了自己方便,有个地方。随后就大嫂和二哥支应着,那些老伙计,一个都不见了。
酒店开了半年,大哥及时止损,嘱咐我,以后少喝点。那会儿刚兴智能手机,有时喝多,不知怎么,碰到哪里,会自动接通大哥。可能电话簿上,大哥姓氏笔画的关系。等到更新换代,再没出过这个问题。可巧的是,我们后来又成了邻居。我家老太太的房子,每周过去一趟,陪着吃顿饭。大哥住对面楼上,经常碰到,和大嫂手挽手,饭后散步。一聊,大哥当姥爷了,并从郊外盖了间临湖小屋,准备养老。
有天忽然接到大哥的微信通知,兹定于几月几日,于哪里哪里,为大哥举办退休宴会。才一下觉得,大哥真老了。那些大大小小的伙计全去了,且头回见到大哥的亲妹妹,双胞胎似的,别有风情的模样;妹夫是个文化人,早就认识,忙前忙后的,终于坐下喝杯酒,讲他这辈子就服一个人——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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