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涉江采芙蓉 于 2023-8-28 21:45 编辑
我最早知道这个名字,是读了他的一篇小文《爝火》,后来这篇小文的题目被一些人翻译成《火光》、《灯光》,便觉索然无味。
当然叫爝火好,也更符合文中之义。《庄子·逍遥游》:“日月出矣,而爝火不息;其於光也,不亦难乎!”成玄英疏:“爝火,犹炬火也,亦小火也。”爝火,就是小火,从远处看,那不就是小火的光嘛,而“火光”,大、小都可以叫火光,一时间你是无法确定它是大是小的,而灯光,又太具象,漆黑的夜的远方的那一点小光,你怎么就能确定是灯光呢?
柯罗连科的这篇小文,有很多译本,但以薛菲教授翻译的最为精湛,很幸运的是我第一次读就是她的译本,就是她把标题翻译成了爝火,译文短而精,很流畅,意境深邃;其它很多人也在译,但不是啰嗦,就是生硬、不达意,读起来很别扭。所以,翻译这个活儿,不是人人都能做的,你没有一定的文学素养,做不好的。
柯罗连科(1853-1921),俄罗斯杰出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家,年轻时因参加革命活动,被流放苦寒之地西伯利亚6年。他的作品民族主义倾向强烈,但叙述却像诗与花朵,别具一格。这篇短文是他在题一位女作家纪念册上的即兴之作,信手拈来,娓娓道出,文笔优美,行文流畅,极富哲理,意境深远。短短的600字,把黑暗处的一束小光赋予深刻的思想内涵,给困难中的人鼓舞力量,增添勇气。
我孩子小的时候,给孩子读过他写的《盲音乐家》,现在已经记不得具体内容了,但那种流畅,文字之美还是留在了记忆里,几乎很多俄罗斯作家都有这个特点。我翻阅手头的俄罗斯散文书,竟然没有找到薛菲教授的译本,我记得有,但不知在哪个书架上,懒得找了,从网上把这篇百度出来,只是不知道网络上的这个有没有转发错误的地方,我读了一遍,感觉没问题,就是我当初读过的那一篇。
他的长篇自传小说《我的同时代人的故事》,是丰子恺与其千金丰一吟翻译的,这是部大部头,煌煌一百多万字!第一卷1957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初版,第二卷1959年出版,第三、四卷是一册,啥时候出版的,不是太清楚了。查我的读书笔记,我在大学里读的就是这个初版的人文版,但我只读了第一卷,第一卷他写的很美,艺术性很强。这套书很多年后上海译文出版社再版过,哪一年出版的,也记不清楚了。
柯罗连科是我喜欢的俄罗斯作家之一,今天查阅资料,看到了他,抽出点时间,写了几个字。
230828
附:爝火
柯罗连科
好久以前,一个漆黑的秋夜,我航行在西伯利亚一条阴暗的河上。忽然,就在前面河湾附近黑魆魆的山脚下,出现了火光。
它是那么明亮,那么耀眼,仿佛就近在眼前……
“呵,谢天谢地!”我兴奋地说,“过夜的地方总算不远啦!”
船家回过头来瞟了那火光一眼,却淡淡地说:“还远着呢!”说完,又使劲地划起桨来。
我不信:瞧那火光在茫茫夜色中出现,又分明在前面闪烁。但船家的话也许有它的道理:看上去,火光还真远着呢!
这些夜幕下的火光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它们战胜了黑暗,逐渐向你靠近;它们发出耀眼的光,给人以希望;它们以自己的“近”吸引着人们,仿佛只要再划上几桨就能到达航程的终点,可其实,还远着呢!……!
我们在那漆黑的河上又航行了好久。峡谷和悬崖不断从夜色中浮现出来,在你面前经过,又一个个往后退去,消失在茫茫的远方。而那火光还在前面闪烁着,召唤着你。它总是那么近,又总是那么远……
到今天,我还常常回忆起流淌在幽暗的重峦叠嶂之中那条漆黑的河,还常常回忆起那闪烁明亮的火光。过去和现在,人们生活中有许多那样的火光,它们所吸引的又岂止我一个人。生活的长河依旧在阴暗的两岸之间流着,火光离得还远,人们还得使劲儿划桨……
但毕竟,毕竟火光就在前面呵!……
(薛菲 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