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的早晨,有一种饶舌鸟,总在楼下的槐树里啾啾。凉风的昨日如此,微雨的周末亦如此。
小时候,我们叫这种鸟“小槐叶”。那时候我们很小,它也很小,一起住在农村。而今,不知道它把土气的名字改掉了没有。改掉了,我便不敢认它。
我从很轻的梦里醒来,寻找掉落床下的呓语。白天,我穿戴成素欲如铁的样子,可掬的微笑,把很多梦想紧紧捂住。夜里,它们便跑出来说话,把闲言碎语洒落一地。
某人说,十多年前开始,她总在我睡后再睡。等那些梦话跑出来时,逮住它们,细细端详,烹制成第二日的笑谈。某人说,其中一些,乡音稚嫩,模样楚楚,惹人怜爱。我觉得,那些,便是飞入梦里的小槐叶的啾啾吧。
我在暮春里,听饶舌鸟的啾啾,到了夏天,它或许还是如故地晨啼,但应带着人间乱雨的腔调。每个夏天,我都要经过几朵瞪大眼睛的向日葵。夏花的眼睛,都大,能一眼看穿平庸与卑俗,我在她们面前心虚不语。
饶舌鸟的槐花,不日要开了吧。
我起床,洗漱,剃胡子,吃热腾腾的馄饨,在雨天里洗车,然后一路去远方。
远方有疲累,酒色,黄昏。或许,还有一首写不出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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