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满山字 [复制链接]

无蕊

主楼

发表于 2022-11-21 17:02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

　　昨日阴，上周阴雨连绵，周六方止，路边尚有滩滩积水，入山定能看到泉吧，这样一想，泉水便跃动在眼前了，近日昼夜温差不超过五度，最低气温在十度以上，对于黄叶足够温情，叶子渐次飘零，树头日益疏朗，小区西边香樟下的几株桂花还在开放，只是兴头减了，同一束花，一半初绽，一半枯槁，枯者也保持着半开模样，花气隐微，象种回忆，对于极盛时的怀想总有些失落的
　　到山口，雨迹更浓，一个落叶扫成的小冢位于石板路的交叉上，令我吃一惊，太多的种类、层次与色彩，加之雨水浸泡出的气息，这样一个光彩照人的新坟，正好葬送秋之江南，我来了，走了，它也就要消去了
　　入山并不听见水声，只见满山洗净的落叶，无明显踏痕，山体饮得沉酣，暗淡的树身都披挂水光，泉被忍住，也许是山树干渴太久，也许是溪谷铺满落叶如一场美梦不容惊破，此时一枚落叶便是一颗明星，星辰下降，平铺，将地面装点成银河，石阶尽处，细径更是深埋，到了半山，落叶才变稀少，可见一些落在路上的橡子被踏裂，露出吸足雨水白生生的果肉
　　到山顶还是出了一身汗，好在没什么风，看了看雾成一体的阴云与湖山，衬着下垂的松枝直立的山石，此际真应该开一扇窗，从前或许有过一间栖隐的山房坐落着吧，如今游人如织，山房也就要不得，有几块天然山石可坐可立，便恰到好处，看罢湖山，绕道东坡题刻处，道旁摆了一席茶，一个手机支架撑在道中央正对着茶席，茶客护了护手机，让我过去，真是身在闲处贩卖清闲而不闲，入冬以来，山行道中，水壶已非必须，也便显出多余
　　将到二茅峰，迎面来了一群狗，走在我前面的那男子停了下来，狗子们很安静，比一起走着的六个人安静得多，与享受静寂的独行客一样安静，我甚至没觉得有立定之必要，山脊的石径很宽，五只狗从石径上悄悄走过我们身旁，有一只可能被我们的立定打扰到了，离群走入林中，狗子是这山上除人以外我所见过的最大动物，它们情愿生活在山上，挺特别，前些日，曾见一只纯黑的狗子立在林中一块岩石上，正视前方，庄严极了，如一尊雕像，我看着它，步履如常，却见身后一人被我的观望吸引，停下来看那狗子，狗子虽然不是面对道路，也有所察觉了，一跃跳下石头，成了一只平常的狗，狗子为什么立在石上，原因也许不外乎人的为什么登山吧，六只狗成伴作党，在山上还是头一次见识
　　经过电视塔，围墙里的那些猫也引动几句议论，一男子远远地说：猫叫了，喂它。一女子道：是徐苏萌在叫。然后又听见一声细弱的猫叫，近听亦足以乱真，刚才就这小孩在叫喊发现一只小奶猫。另一对母子在铁门下一个投食一个拍摄，手机就搁在地上，几只猫迟疑着与之保持一米之距，另一侧的院子边上，两男子空手逗弄几只猫，逗不动，叹道：这里的猫怎么一个比一个佛。居移气，山居的猫狗的确与地上的有些异样，野性并不就是凶暴，神完气足自然安闲
　　走到那块坐石边，被它的滋润打动，看看石上的苔色与落叶，甚至还有一个小小榆钱，生者自生，枯者自枯，石上这样一个陈列也只如清泉流过，俯身留影，身后有个小孩子说：他在拍什么，石头上有字吗。孩子的爸爸应道：他在拍落叶。落叶写满山，的确是字，读之不尽，可与尽情
　　山下映山湖边那两株楝树清减不少叶子暴露不少果子，公交站台位于梧桐洞中，桐叶变色正酣，浩瀚的梧桐之秋因为刚刚下山而觑得小了，归路上忽来一阵异香，入心入脑，行出五步方忆起，是枇杷花开时节了：
　　叶落满山字，风栖揭雨湿，秋深成新葬，烹茶卧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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