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连载】您好，谭世英31：再苦再难也要把孩子养大成人

渝夫文苑

　　【写在前面】再苦再难也要把孩子养大成人


　　父亲去世后不久，人民公社改称乡***，生产大队重新叫做村，运行多年的大集体不复存在，土地也分到了各家各户，农民种地的积极性空前高涨，温饱问题逐步得到解决。但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家里拥有充足的劳动力。显然，我们家连这个基本前提都不具备。
　　这种情况下，一个柔弱的女子，想把5个未成年的孩子养大成人，谈何容易？简直难于上青天！无奈之下，母亲也曾动过把我和小妹送人的想法，一对在国营玻璃厂上班的不孕夫妇看上了我，上门要把我接走，要不大哥、二哥和二姐拼命阻拦，我的人生轨迹可能不是今天这个样子。
　　说起来丢人，在考上军校跳出农村之前的若干年里，我曾十分厌恶自己的农民身份，做梦都想早点走出大山里的农村，甚至一度在心里埋怨过母亲当年没有坚决地把我送给城里人。
　　时隔多年，尤其是结婚并当了父亲，才明白母亲当初有苦多难，才懂得母亲那时有多么无奈，才开始体味和心疼母亲当初承受的那些磨难和压力。
　　想来是因为这段经历，等自己的5个儿女成家立业后，母亲讲得最多的一个观点，就是孩子一定要自己养育，不管多苦多难，都要让自己生活在自己身边，否则就会影响孩子健康成长，进而留下更多遗憾。


　　2021年4月17日上午草于G507次高铁上







　　三十一


　　李良胜去世后的头几个月，谭世英眼中的天空是始终阴暗的，就算头顶阳光明媚，她依然感觉不到一丝光亮。
　　李良胜在世的时候，由于他人缘好，乐于助人，还是生产队队长，家里始终人来人往，很是热闹。丈夫一去世，家里一下变得冷冷清清不说，后来还发生了所谓的李良胜做假贪污事件。这让谭世英既失落又伤心，对人情世故近乎绝望，要不是想到五个还未成年的孩子，她真想随丈夫而去，一了百了。
　　好在做假贪污的事总算过去了，强加给自己的生产队队长也因为公社和大队的解散而不复存在，加之一九八一年初土地包产到户，谭世英似乎看到了希望。
　　谭世英显然是过于乐观了。对于有劳力的家庭而言，土地包产到户确实是件大好事，可以带来不再缺吃少穿的幸福生活，但对于一个失去男主人而又缺乏壮年劳力的家庭来说，这无疑是一场新的灾难。
　　劳力紧缺的困难显而易见：大儿子李善明和二儿子李世新尽管不再上学，但一个十六岁，一个十四岁，还不足以扛起犁田、挖地、挑粪等重活；二女儿李建英也被迫辍学在家，一个十岁的小女孩，打打杂还凑合，根本干不了重活；小儿子李勤俭六岁多、小女儿李建霞刚两岁，不但干不了活，还需要有人照顾。
　　这个节骨眼上，谭世英开始恨自己的肚皮不争气：为什么不早点生孩子啊？一九六一年就结婚，怎么一直拖到一九六五年二月才生下大儿子？要是一结婚就怀上孩子，老大现在都二十岁了，也能帮着自己撑起一个家了。
　　除了恨自己生育太晚，谭世英还对当初从更生小学辞职一事后悔不己。
　　丈夫去世后，想到十年前辞去的民办教师职务，谭世英后悔不迭。要是自己坚持下来，现在每月怎么也有几十块钱的固定收入，就算请人干农活也有工钱给啊。
　　可埋怨有什么用呢？过去的不能重来，没来的不能预知，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还是面对现实吧。
　　如此这般，除了经常请人帮忙干活，谭世英别无他法。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更没有无缘无故的人情。请人帮忙干活，即使不用支付工钱，但也要还工还活啊。而这，正是谭世英无法解决的实质性问题，也让她经常为请不到人帮忙发愁。
　　面对这些孤儿寡母，赵家岩李家大院有同情者，但更多的是在看笑话，或者说着不咸不淡的闲话。偌大的院子，只有三个侄子辈的后生不时答应并前来帮忙干农活：李良胜亲大哥的独子李善久，三房的侄子李长江，五房的侄子李国志。除此之外，李良胜的堂兄堂弟们全都成了看客，鲜有伸出援手的时候。
　　实际上，李良胜的堂兄堂弟们也想帮一帮这家孤儿寡母，但抵挡不住自家婆娘的枕边风，寡妇门前是非多，还是尽可能地离得远一些吧。
　　谭世英的苦恼远不止这些。比如，如何把五个孩子抚养成人，就是一个非常现实和挠头的问题。因为无法承担学费，好学上进的二儿子李世新被迫从胡家中心小学初中帽子班退学，二女儿李建英也从子弟小学辍学回家。
　　见谭世英的处境实在艰难，有好心人建议把小儿子李勤俭、小女儿李建霞过继给城里那些无儿无女的人家，还带来了两对不育的夫妇，一对是开县城的，另一对是万县城的，都表示会善待孩子，保证孩子将来端上铁饭碗。
　　谭世英确实心动过，可大儿子坚决反对，二儿子、二女儿也在老大的带领下，哭着求母亲不要把弟弟、妹妹送给别人，说今后我们宁愿少吃一口，也不会让弟弟妹妹饿着。
　　最终，谭世英选择了和所有孩子在一起，哪怕再苦再难，也要相互扶持着生活下去，决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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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夫文苑

四手 发表于 2022-9-16 1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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