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接触,是我女友的故事。这妞找老公能干,培养崽儿也堪称一绝。直到某天,听闻其子言及:传宗接代就别想了,没那时间和精力。哪天量子力学多个高精尖人才,我是铁定毫不意外的了。但,女友有没有气到仰倒,还真不知晓,也不方便打探。
以为是个案,太优秀的人才,总是个性些,另类些吧。殊不知随着时间的推移,扬言不婚的越来越多,懒得恋爱的比比皆是。连我这素来反射弧超长的,都渐渐警觉并有所思虑了。
记得从前跟儿子闲聊,为了鼓励他勤奋,就说大学会轻松的。谁知他小脸儿一板,一本正经辩驳,说:“老妈你骗人呢。学业压力,就业压力,忙着谈恋爱,……等等,哪样会轻松?”这话把我乐够呛,也当趣谈讲给人听。想着恋爱多好玩啊,竟被他归类为“不轻松”。
想不到,一语成谶。现代年轻人还真把恋爱、婚姻当作一项负担。
为嘛不婚呢?70后,80后——也即90后、00后的家长们——觉得太难理解了。分析缘由就五花八门:
有人觉得是洁癖、不将就。有人觉得是个性自由。有人觉得是抄袭西方,进而彼此抄袭。有人觉得是不愿要压力,现在躺平族嘛。也有人认为,是以经济价值弱化甚至抹杀了情感价值。……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但,毕竟不是个案,而是一个群体的价值观,与一个时代相关联。那,可能有它深层次的原因或者背景?
首先,或许与意识形态领域有关:
70后、80后多是大家庭出来的,接受传统婚姻家庭观念很多。包括认可“养儿防老”,接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包括默认家庭成员关系公式:1-0.5+1-0.5=1。也即,相互敛着些,修剪些,依旧是和谐的整体。
在传统理念里,婚姻是什么?是义务,是责任,是信仰,是港湾,是庇护,是……——然而,无论加诸什么,新生代年轻人不入语境啊,奈何?说到底,乡村渐渐走失,大杂院不复存在,对集体生活缺乏认知,又怎能指望“传统婚姻观念”深入人心?
随着社会养老成为普遍,家庭意识、家族概念也愈发淡薄起来。新生代更个性,更自由,不愿委屈或削减自己。婚姻的不确定,离婚较为普遍,也往往使他们望而却步。
须知:不结婚还能保本,结婚可能连本都要不回来。这里的“本”指成本,包括情感和经济两方面。此处,更多是指情感。经济话题,分项后说。
众所周知,情感是需要经营的。压力山大,马不停蹄,新生代有多少时间和精力?很多时候,他们对“情感”的付出也是悭吝,或者说是望而生畏的。对于需要以情感来维系的婚姻有忌惮,似乎也就说得过去了?若无特别需要,谁愿意为别人修改自己?
尤其是现代社会,可供娱乐的方式实在太多了。若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老年阶段,谁稀罕相濡以沫的所谓陪伴?何况这临终关怀似的陪伴,哪里需要用一辈子的个性和自由去换取?随着社会养老机制的进一步完善,各种疗养院、养老院更加规范化管理,保不准比老头老太太之间相互嫌弃骂骂咧咧还侍候得舒心惬意。那么,婚姻所能给予的又是什么?
其次,再说说经济话题。或许就避不开大环境了。
有个笑话,说:农民眼里,皇帝使的金锄头。不得不说,贫穷限制了想象。因此,有人很是惊诧,说算及经济账,也是结婚合适的啊:一份账单,两个人挣钱。说这话的人,压根儿没意识到,这,是上一代的思维模式了。而上一代还流行: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是否也能沿用下来,套用在新生代身上?
事实上,账,真不能这么算。
想想当初“农村包围城市”。想想名言“农村是个广阔的天地”。想想解放战争时期,很多战士的梦想不过是“仗打完了,回家去种地,娶个媳妇”。再想想,“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粮。”
——说明什么?说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们是以家庭为单位的农耕经济。
然而,很多人或许并没有意识到,以家庭为单位的农耕经济所能解决的仅仅是存活问题,说得再难听一点:完全是靠天吃饭的。可“天”便是最靠不住的,不是么?所以,在很长的社会发展里,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赤脚走在荒野,便是“农民”给人的刻板印象。“淳朴”的小芳为嘛被丢在村口?答案是显而易见的:门不当户不对。因此,“谢谢你的爱”,是世间最无耻最渣又最被人理解的爱情剪影。
很多人天天喊着热爱农村,仿佛骨子里有着浓厚的土地情结,事实上旅游观光式居住还行,若是以此为谋生之唯一手段呢?怕不比耗子还溜得快!
但,我们的父辈大多就是这么走过来的——他们身处农耕经济时代,时代局限了他们的思维和选择。
“重男轻女”思想为嘛在旧农村普遍?为嘛信奉“多子多福”、“早养儿早享福”?因为他们需要更多的劳动力啊!女人们为嘛不轻易离婚?因为没有下地种田的顶梁柱,就连基本生存都成了问题。所以有些看似荒谬的现象竟能够长期存在,以一句话概括,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猴子满山走。
现代还是奔着“存活”去的吗?显然不是。“农民工”这个词虽然让人倍感辛酸,但好歹他们已经在试着跨出原有的经济格局了。大环境的经济也逐渐由农耕向工业偏移。从前是农业大国,农保工,需要缴纳公粮什么的。 现在是工保农,鼓励农业生产,出现了耕保金这类概念。尤其是鼓励土地流转,更是可见一斑。
像某些地方个人租种超过50亩,ZF就会给予补贴——基本可抵消租种费还略有盈余。若形成某种产业化规模,ZF还有项目资金可投入运营。 土地流转的直接影响,就是机器化程度高了,各类种粮大户出现——类似于西方农场化生产(使用权),亩产远远大于从前以家庭为单位的农耕经济时代。更何况城乡一体化的发展,纯粹化农民(依旧在农村种地,没有其他收入来源)的数量骤减,都使社会格局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如此社会大环境下,两个年轻人必须以婚姻为载体相依为命白手起家,彼此牢牢捆绑在一起才能更好度过难关的旧农耕时代早已不复返了。取而代之的是新的经济关系,是更能张扬个性的,更富裕的生活现状。有些物质层面的东西独立打拼也还能负担得起,再高层次的物质需求父母咬咬牙就能支援到位,干嘛要多此一举跟另一个人订立婚姻契约,受情感、道德以及财产的约束呢?
所以,千万不要用“该恋爱了”、“该结婚了”来碎叨,因为你所谓的“该”是你的价值层面的“该”,不是新生代所认可的“该”。年轻人越来越清醒的认识到,结婚的综合成本远远高于独身。
那么,要怎样的情投意合才能让新生代萌生走进婚姻的念想呢?又要怎样的灵魂契合才能让他们在婚姻里熬过三年、七年、十年之痒,而不是为了“一粥一饭”委屈求全困守孤岛?社会的进步必然带来各种新生观念的冲突,“不婚主义”仅仅是其中之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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