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人名居然被我忘了,令思想马达高速运转了足足半个小时之久,求索于上下十五年,竟未果。于是决定致电唐山,不料内子也是吭哧了好几分钟才在我提及的一些片段中得到关联才帮我找回了这个符号:“汪建新”。
建新长我数岁,自然而然,在他的眼里我为小弟,我俩的主要关系则属工友,曾在同一条流水线上参与劳动。脾气颇相投,对义气我们有共识,又都爱先干为敬,所以几个小伙自然便抱了团。起先只是在一起吃吃喝喝,厮磨日久便形成了厂里的一股新生势力,用我们的拳头和木棍闯出了一条路,声名鹊起之后另一个厂区的混混们便再也不敢轻易越界闹事了。
建新是我们的首领,可以拜他为大哥乃很多小弟们的荣幸,但入伙的条件还是比较苛刻的:第一酒量要好;二则敢于挥舞拳头冲锋在前;第三是大方,不惧买单。
进入这个饭圈很快得到建新的认可与信任当然要以事实进行证明,通过他对我的考验好像历时一年多建新才肯真正把自己的意图和目的全都告诉我,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参加了多少次他组织的行动,要么喝酒,要么去打架。
可以“平淌”开马地区,是建新自己说的,也是我亲眼所见。和建新在外吃饭经常会见到一些被他召来同饮的社会人,要么剃着板寸发型,要么光头,要么胳膊印有烟疤,要么胸前显露刺青,却无不恭敬,俱以建新为话事人。
开马地区可不算小,十几万人口总归有的。印象最深的还是参加建新婚礼的前夜,在他的新房聚满了人,摩拳擦掌者众,也有在腰间掖着菜刀的,因为据线报称翌日的婚礼会有人来寻仇,好像持枪,言之凿凿,双管的那种。
当然,翌日平安。婚礼照常举行了。后来听说那个仇家确曾来过,惮于我们人多势众而不敢现身。
如果建新不那么热衷酒局而更多地思考发财之路的话,凭他当时的人际关系肯定不至于在多年后混得那么落魄。还有一个关键,贪杯的建新酒后常常乱性,我曾亲眼目睹他的老婆被建新揍得鼻青脸肿,因此而在心里给他减分,默默地和他产生距离。
和建新真正的分歧产生于一场合作。从厂里主动下岗后我和他一起承包了一辆出租车,他跑白天,我跑黑夜。钱真不是好东西,和建新积多年发展的铁血之情因它而崩溃,此处省略一万字……
然而我们后来又和好了,也是因为一场酒,俩人恰好相逢,相逢一笑。
再次喝酒建新对我们说出了他的心事,他告诉我们,自己老婆的车间副主任把她剋哭了。这时的建新唯她的老婆创造家庭收入。建新很气,所以请我们一起和他去厂里教训教训那个副主任。
算上建新和我,一共三个人组成了这场行动,五个人的酒局,一则另外两个有事在身,况且以三敌一也足够了。
这个事件以建新和我被铐走为结局。当然,那个副主任也挨了打。事后建新却怪我不肯动手,我明明踢了一脚的,不然怎么可能和他一起被警察带走呢,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建新的手铐脱得比我晚了几十个小时,我当天就被放了,因为那个副主任的证词说明我的行为不足以对他构成伤害。其实建新也只是扇了他两三记耳光,且又发力于醉酒之后,能有多大事呢。千不该万不该,在派出所副所长对他询问的时候建新口出狂言,说自己一旦恢复自由让那个副所长走路长点眼。不料立马被副所长狠抽了一记耳光之后把他投入了铁笼,反铐于钢管。
被关了足有48小时,托了人还交了罚款才被放出。自此建新与我日益疏远,至今不曾联系早已超过十年。
2022.3.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