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羊宝宝Pk帖

混混

麻烦版主把这帖子置顶，免得我找不着

习惯用电脑打字，手机不咋灵活，排版肯定会乱，喜欢看热闹的请帮忙纠偏。


明天开始不定时更新，就是照搬新华字典也要凑够三万字。


想看热闹的可以准备板凳瓜子了。


一起嗨起来。

花若叶

结果呢，谁写得好？
我看开头，有点出戏，我觉得非富即贵的小区不会那么八卦，而应该像性冷淡群体一样，相敬如宾，各守各的秘密。

花中的花

还真应战了

知音

风吹疏竹 发表于 2021-10-9 11:57
很少去红袖杂谈，不清楚他们之前的前因后果，只知道在我们版块PK的事。

我也不知道起头在哪里，天天骂骂咧咧的。
杨逍逍知道就行了。

风吹疏竹

知音 发表于 2021-10-9 11:26
@混混
这个是参赛帖吧？

很少去红袖杂谈，不清楚他们之前的前因后果，只知道在我们版块PK的事。

风吹疏竹

知音 发表于 2021-10-9 11:26
@混混
这个是参赛帖吧？

是这个。

知音

@混混
这个是参赛帖吧？

风吹疏竹

提一下。

啼妃

啼妃

混混 发表于 2021-9-18 10:29
　　2

　　由于双方不肯说出缘由，小区的人便一边倒地支持老胡，声讨阿混。理由很充分，无论老胡说了 ...

哈哈哈哈读得笑死我了。
我也开兴趣班

啼妃

得空看。

混混

　　尾声

　　依旧是盛名酒楼，和第一次同一间餐厅。也和第一次一样，阿混没来得及回家换衣服，就直接去了。一看里面只有光头刘和大脚，取笑说：“好，有始有终，好合好散。怎么，就我们三个？”

　　大脚：“对。我和光头给你接风洗尘。”

　　光头刘：“阿混可能还不知道吧，大脚已经把这里的别墅卖掉了，准备出国去看看三毛走过的地方呢。”

　　阿混：“好！行万里路，人生才算没白活。”

　　大脚冷哼：“读书随处净土，闭门即是深山。阿混是高贤雅士，随时随地都在修行。我这种浑身铜臭的俗人，只能用钱装逼了。”

　　光头刘：“阿混境界高远，实在非吾辈能及。”

　　大脚一口闷了二两竹叶青：“啥子狗屁境界，高高在上，这他妈的还算人么？”

　　阿混也酒到杯干：“越缺什么，越装有什么。我才是最会装的那一个。”

　　光头刘跟着自斟自饮：“这个世界，谁他妈的不是在装呢！”

　　三个人一会拍桌子瞪眼，一会哈哈大笑，疯了一般。

　　大脚不停地骂，骂阿混，骂光头刘，骂自己。把阿混和光头刘都骂哭了，然后，自己也哭了。

　　（全文完）

混混

　　17

　　想了一夜，光头刘都未能搞懂大脚到底想和自己说什么，到底是要让自己对阿混肯定还是否定，在没弄明白大脚的真正目的之前，少发意见为好。

　　另一方面，光头刘还得努力抑制住和颜素讨论的冲动，女孩子就算有再有城府，心智也未健全，不能确定她会不会两面三刀，因此得罪阿混或者误导大脚，都很不明智。

　　好在小姑娘果然沉不住气，很快就透露说大脚私会了阿混，并且心情大好，给她们三个女孩每人发了一小瓶香水。阿混骗女人有一套，这不用怀疑。光头刘在意的是另一个信息：小秦和他们的店长沁真的勾搭上了。

　　没来得及失落，颜素紧跟着又抛出了一个问题：玩艺术真的只凭天赋么？

　　这是个千古以来都没有定论的问题，光头刘的认知比较中庸：艺术需要天赋。但天赋和后天努力所占的比例是多少，得看具体情况，每个人都不一样。

　　颜素说：阿混说我没有写作天赋，沉迷写作会耽误其他事情，建议我放弃。

　　光头刘只好打马虎眼：他盖化粪池的都能写作，你为啥不能。当下专业写作的极少，不当主业，只当爱好就是。有心情有空闲就写写玩玩，至少可以提升气质嘛。

　　话刚出口，光头刘就后悔了。这么简单的道理颜素自然明白，目的不是要看光头刘扮演老学究，而是要比较一下自己和阿混的区别。阿混直接让她放弃，肯定已经说过这些，他还说过本市作协都是乌合之众，没半个有真才实学的，不必因为发表了几篇豆腐块就沾沾自喜。

　　果然，颜素好半天才回复：刘老师，我决定听从阿混的建议，暂时不写了，过段时间再说，感谢你不吝赐教，万分感谢。

　　光头刘心头一沉，沉默了片刻才说：好的。女孩子在外，尽量保护好自己，再见。

　　颜素：刘老师再见。

　　后来光头刘冷静下来，重新梳理了一下，才厘清问题的关键。颜素其实喜欢的就是阿混，从她看阿混的眼神便能断定，阿混拒绝不过是不想伤害她，她也未必是要跟着自己学写作的。现在，眼看着自己的老板和阿混越走越近，她无疑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光头刘认为，颜素和大脚所需或许相同，可在阿混眼里，结果肯定天差地别。阿混可以对大脚不负责，但不能对颜素不负责。想通了这点，阿混选择远离颜素和颜素选择远离自己就很正常了。

　　聚会微信小群里，人员也是持续减少，继老胡走后，小崔前几天也退了，现在，颜素和光头刘告别后又退了。光头刘调侃说：黄鼠狼看鸡，越看越稀。消息刚发出去，小秦和沁也一言不发相继退了。

　　群里只剩下老久、老蒋、阿混、光头刘、大脚和两个小姑娘了。光头刘失落又懊恼异常，说这几个人聊啥都没劲，不如散了好，留着这个念想没啥意思。这本是反话，大脚不知是有意无意，却当了真，顺水推舟直接把群解散了。

　　光头刘这才明白，除了老蒋老久两根朽木和两个懵懂的小女孩，一圈子下来，都有或多或少的收获，哪怕像小崔和大脚那样昙花一现，毕竟也曾拥有过——“生命不过是一夜两夜”嘛。唯独自己骚动的心依然无所寄，还弄得里外不是人，甚至颜素都瞧不起，做人之失败，莫过于此。

　　光头刘不甘心，不甘心败给一个盖化粪池的，很快提醒大脚：阿混是愤青，一向对社会现实不满，政治立场有问题，崇洋媚外，曾经因为写敏感话题被拘过。你爱人算是中级公务员，可别被他蛊惑了。

　　大脚：什么敏感话题?真的有因言获罪？

　　光头刘：政治、体制和大部分近代史，在当下都属于敏感话题。“寻衅滋事罪”、“妨碍公务罪”和“破坏法律实施罪”等等，这些都可能扣在任何一个人头上。现今大天朝时事真相被封锁，时局政局真伪难辨，言论尺度又不明确，你最好小心点，免得上面发起什么运动，受阿混牵连就麻烦了。

　　大脚：谢谢你的提醒，我知道了。我和他没什么的，私聊都少，以后少见面就是。

　　光头刘：你见过阿混老婆没有？

　　大脚:刚见过了，比我年轻漂亮，即水灵又能干。

　　光头刘一愣，使劲拧了一下自己腮帮子，后悔自己又没搞清状况，再次成了笑话。两人私会，阿混竟然带老婆去，显然知道了大脚的欲求，为了避免和大脚沦陷，带上自己老婆无疑是一种宣誓。

　　难道我一直低看了阿混不成？

　　在门卫室和老久聊了两个晚上，也没看见阿混下班，留言又不回，光头刘只好直接打电话，说要和阿混探讨一下自己的一个新作。

　　阿混说在外地，刚开工，很忙，过几天才回。说写作是个极端个人行为，自己水平有限，不可能提出什么建议。

　　淡淡的语气里，光头刘听出阿混已经嗅到自己没话找话，没有丝毫亲近的意愿。

　　光头刘边骂自己自讨无趣，边漫步到门卫室。诧异地发现老久已经离开，老胡又重新上岗了：“胡诗人还不想退休啊？”

　　“没法子。小区里这些婆娘轮流上门烦，非请我再看两年不可。”老胡揉揉曾经被光头刘咬破的鼻子。

　　“这得归功于你这些年的认真负责，把这大门把守得真心不错，可以说是众望所归。”

　　“却也得罪了不少人，还好，大伙到最后都理解了我。”

　　老胡明显怨气未平，这个四流诗人和阿混一样没将光头刘放在眼里，再次感慨世事沧桑，日新月异，文人早已失去了原先的尊贵，地位每况愈下，低下到连盖化粪池的都有资格藐视了。

混混

　　16

　　没有了老胡，微信群里乱了，小区也乱了。

　　阿混忙着忽悠小姑娘；光头刘忙着阻止老婆出轨；小崔忙着勾引女同学；小秦和老蒋争着和沁撩骚；大脚一边忙着恋爱，一边忙着分手。

　　光头刘没想到颜素会向他请教，说是阿混的建议。以阿混的好色程度，把年轻漂亮的美女拱手让人，不合常理，不说也知是欲擒故纵，以标榜自己的高姿态。光头刘没多加考虑便一口拒绝：阿混写小说比我高明很多，他教不了，我哪行啊。

　　颜素：写得好不一定教得好。那么多中文系教授，也没见有几个大家嘛。敬请刘老师不吝赐教。

　　光头刘：真的不行，我的水平只能骗骗小孩子，不能耽误你。

　　颜素：太监虽然自己做不了。但知道怎么做，通晓各种模式，是真正的好老师。

　　这话从一个小姑娘嘴里说出来，委实让光头刘惊异。感叹世风日下，同时又予以肯定。小说人就得这样无所顾忌，才可以还原生活的真实，抵达生命的本真。

　　网上聊了两次，光头刘依旧不同意收徒，本以为颜素会就此罢休，等到她拎着礼品登门，方知低估了她的诚意与决心。

　　颜素是晚上拜访的，故意选择这个时间，无疑是要向光头刘妻子证明他们关系正常，这份勇气已不是平常小女孩能为。光头刘对此很中意，毕竟颜素这种行为助推了他和妻子的和睦，也就自然而然答应了。

　　那晚聊得最多的是阿混，颜素说阿混政治立场有问题，曾经发过一篇揭露当地官方不作为的文章，被以“寻衅滋事”名义拘留了一个星期，他老婆不让他再写东西，他只好偷偷摸摸零零星星的写。

　　阿混老婆对阿混的态度，光头刘亲眼目睹，现在终于得到验证，不由违心地感慨了一下造化弄人，一个天才作家就此被扼杀了。颜素深以为然，有和光头刘同样的惋惜，同时，又有对阿混毫不掩饰的欣赏和钦佩，让光头刘很是失落，暗叹才子佳人的标配，自古至今都没改变过。

　　这次交流，光头刘确信了自己的判断，不再对颜素有非分之想，努力扮演出一个合格教师的角色，不厌其烦地教授颜素各种写作技法，保持着文人雅士之间的君子之风，相处融洽，无话不谈，倒也轻松愉悦。

　　不仅如此，光头刘还总是拿阿混的小说当教材，一改上一次的胡说八道，客观仔细分析其中优劣，对阿混的文品人品予以充分肯定，使得颜素看光头刘的眼睛渐渐明亮了许多。

　　互联网是个好东西，改变了人类生活方式，改变了各种社会体系，不仅让写作变得简单易行，更让教学变得轻而易举。在光头刘尽心尽力指教下，颜素的文章突飞猛进，连续在几个市级报刊发表了三篇散文和一篇小小说。

　　为了表示祝贺，光头刘要请颜素下馆子，颜素说应该她请老师才对，还要请一下阿混老师。光头刘很不快，恨自己努力付出，却未能撼动阿混在小姑娘心中的伟大形象，不得不说是一种失败。便故意强调：下馆子必须我买单，不同意就算了。

　　颜素：老师请学生，没有天理。

　　这个时候，光头刘却接到了大脚的电话，说想和他聚聚，有事请教。

　　小姑娘和少妇不一样，不会为和男人吃顿饭而纠结。光头刘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本以为是两个人的浪漫晚宴，到了才知道颜素也在。看到光头刘，颜素赶紧站起来微微点头屈身：“刘老师好。”边拉开对面的椅子：“刘老师请坐。”

　　本以为大脚对颜素和自己的交往了如指掌，看颜素客气得过分，光头刘马上明白大脚带颜素赴约只是偶然，并不清楚颜素在跟光头刘学写作，且有了点小成。

　　有了颜素及时暗示，光头刘才没将和颜素的私交说破，装着和颜素很陌生的样子只和大脚招呼，心里暗叹小姑娘心机深，和阿混一样才不外露。

　　“刘老师觉得阿混这个人怎么样？”大脚直奔主题。

　　“很现实，很低调，很聪明，很有才。”光头刘敷衍着。

　　颜素继续装和阿混不熟：“阿混的《莲花落》我看了，确实写得很好。”

　　光头刘和颜素答非所问，大脚只好明说：“我是说，你们觉得阿混这人人品素质怎样。”

　　“一个盖化粪池的农民工，人品素质也就那样吧。不过，好色是肯定的，都在传说他和小姨子有一腿呢。”光头刘含含糊糊不愿切入重点：“群里天天高呼爱你，一看就是个色中饿鬼，你们千万别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光头刘故意用“你们”，目的不言而喻。

　　颜素笑了：“看外表和言辞，阿混老师是挺猥琐下流的。可又那么有才，应该是小说家的特色吧。”

　　大脚看看光头刘，显然对他的论断不满：“群里属于公共场合，卿卿我我只是逢场作戏。有件事我觉得很奇怪，前两天老胡问我上次给了阿混多少钱，听口气好像怀疑阿混从中拿了好处。”

　　光头刘也笑了：“这还不简单，你和老胡核对一下不就是了。”

　　“当时我先给了阿混两万，后来又退回一万，老胡说他也只收了一万。”

　　光头刘一竖大拇指：“这不就得了。说明阿混没从中捞一分钱，是老胡瞎想了。”心里却很得意，因为阿混有可能从中捞钱，还是自己当初故意误导了老胡，让他产生的错觉。事实上，光头刘很清楚，阿混不可能从中做手脚，早晚都会被戳穿的事，傻子才会做。

　　大脚摇摇头：“问题是，阿混不仅没从中捞一分钱，还自己贴了一辆残疾车，而且说是我买的。如此吃力不讨好，这正常么？”

　　光头刘也楞了：“有这等事，老胡那残疾车少说也得三千块吧，阿混自掏腰包，还深藏功与名，确实很怪的。”

　　颜素说：“也不奇怪。阿混老师一向低调，做好事不留名呗。”

　　大脚摇摇头：“今天我打电话问他这事，他说工地上事多，忘了那时具体是咋回事了。然后想了一下，说车子大约三千五，他自己改装了一下，让我给他四千。”

　　光头刘表示不屑：“切。他可真不客气，同住一个小区，一点不讲情面，举手之劳也要收费。”

　　大脚再摇摇头：“如果老胡不问我，我和老胡都不知道车子是阿混出的钱。我不问，阿混估计不会提。你们说说阿混到底是咋想的？”

　　光头刘意味深长地笑了：“果然是写小说的天才，这个包袱埋得真大——已经成功引起你的注意了。”

　　“你的意思是，阿混在下一盘大棋？”大脚紧盯着光头刘。

　　“难说。这得向他本人求证。我觉得阿混为人还是不错的，那么漂亮的老婆死心塌不离不弃，人格魅力和处世心机还是不小的。”光头刘满满的醋味：“你们感觉阿混值得爱，那就爱呗！”

　　大脚大笑：“嫉妒了吧。”

混混

　　15

　　光头刘不会料到，他和梦儿在一个偏僻饭店吃饭时会碰到阿混。

　　那天梦儿在外办完事，又顺道来向光头刘请教。两人都很清楚，这有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吃一顿散伙饭就成了必然。

　　光头刘和梦儿都不是弱智，很清楚男女走到最后，如果无法突破那层窗户纸，会渐行渐远，最终彻底分道扬镳。等菜时便很沉闷，除了商议菜单，大部分时间都默然无语，也都不想和对方对视一眼。

　　就在这时，顾盼流离的光头刘发现了阿混，不由感叹起生活总是有很多戏剧性巧合，使得苦逼的人生少了很多单调无聊。

　　有此感叹是因为阿混坐在大厅角落里，也是两个人，他对面的女人只看到背影，已足以让绝大多数男人心动神往，与之相比，身段气质也很出色的梦儿已弱了三分。

　　见他们谈笑风生，光头刘第一眼以为是阿混的小姨子，再看又否定了，女人比阿混小姨子年轻得多，十足清纯小女孩，且感觉相当熟悉，熟悉得让光头刘惊讶。

　　考虑了两分钟，光头刘说看到一个小说高手，问梦儿要不要认识一下。能缓解尴尬梦儿求之不得，提议干脆过去凑一起。

　　于是，光头刘便和梦儿靠上去，看着故作镇定的阿混，同样故作自然地介绍了梦儿：“远道来的文友，喜欢写小说，想请阿混老师指点指点。”

　　阿混热情地让座，谦虚地声明自己才疏学浅，纯粹门外汉，不配当老师。光头刘这才看清了对面女孩模样，原来是大脚店里的营业员，网名叫颜素的姑娘，大脚出院时一起吃过饭。

　　不出光头刘预料，颜素看到熟人，瞬间羞红了脸，很不自然地招呼：“是刘老师啊！真巧。我也是来请阿混老师指点怎么写小说的，还准备登门请教刘老师呢，正好，两个老师一起给我们上上课。”

　　光头刘一眼看出阿混和颜素并非第一次见面，说不定早就暗度陈仓了，不仅暗叹世风日下，鄙视阿混之余，又有点羡慕嫉妒，佩服阿混沾花惹草的胆量，懊恼自己有贼心没贼胆，很希望梦儿这时能在桌下狠狠踩自己一下，也好给自己一个改正机会。

　　梦儿显然对光头刘彻底死了心，自顾和阿混颜素谈笑，光头刘更加气不打一处来，想讥讽一下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说可不是阿猫阿狗都能写得出的。

　　话没出口，阿混已经先于光头刘表达了观点，说网络时代造就了全民作者之风；说中国有上千万作者，能写出头的难有万一；说文学应该是丰衣足食后的一种消遣，不能当主业；说写作是个极端个人行为，得有天赋，很难靠学习提升；说自己这种水平的多如牛毛，不值一提等等。

　　这些网上汗牛充栋的观点被阿混重复说出，让光头刘再次鄙视。他自然而然地持不同意见，说女孩子，尤其漂亮女孩子，不需要为生存担忧，写作是最好的爱好和娱乐，有用没用，没必要多虑。所谓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梦儿附议，说附庸风雅，人之常情，腹有诗书气自华，至少可以提升气质，读书和不读书，区别是很大的；说颜素年轻，脑洞思维不是我们所能及，网上那些写仙侠玄幻穿越的大神，都已经名利双收，这就是明证。

　　不得不说，文学真是个好东西，可以瞬间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四个伪文人越聊越精神，越聊越上瘾，饭店客人都走光了，还在喋喋不休。如果不是饭店服务员几次提醒，非彻夜长谈不可。

　　出来已是子夜，阿混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光头刘和梦儿，随后打车送颜素回租住屋，先行离去。梦儿一点都不急，慢慢在人行道上徜徉。光头刘被阿混撞到，早已解释不清，索性趁着酒劲破罐子破摔，不自觉地依偎上去，抓住梦儿的手，一起去了宾馆。

　　后来光头刘非常相信一句奇葩观点：人生不老在偷情，性爱可以成为一个作者灵感的源泉。他有把握肯定，阿混能在业余坚持学写东西，根本原因在于好色。矮矬穷要想猎艳，远不如小崔来的轻松如意，只能在旁门左道上下功夫，文学当是首选。

　　另一方面，光头刘也看出了颜素很虚，颇感愤懑，小小年纪便已熟透，城府还这么深。爱文学的，要么心智不全，要么伤痕累累，颜素应该和阿混一样，属于后一种，必定被现实虐了不少。

　　斜躺到沙发里，回味着和梦儿的激情，再看着空荡荡没有生气的家，光头刘突然感觉自己误会了。阿混未必真的和颜素有了什么苟且之事，以他的见识和智商，肯定清楚其中利害。

　　虽说文艺女孩都很聪明，又没事业没财力，勾搭有妇之夫，首先是为了改善生活，其次是能在文学上得到帮助，阿混属于让她一举多得的首选。但是，就算颜素有意，阿混一定不会冒险，各方面条件都不允许他冒险，如同自己和梦儿一样，根本不会有任何结果。

　　光头刘肯定妻子也和自己类似，都是在玩一场没有结果的游戏，要避免玩火自焚，就得改变。所以，连续几天，光头刘一改往日的冷漠懒散，尽可能地待在家里，和妻子争着做饭洗衣打扫卫生，妻子的脸色也逐渐温和起来。

　　聚会群里，风气也开始有了改变。小秦和老蒋和沁一如既往调侃得热热闹闹，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还停留在聚餐那一刻。

　　有改变的是阿混、小崔和大脚。阿混和大脚不再明目张胆地打情骂俏，小崔却变得异常活跃，主动和大脚搭话，大脚也是坦然应对。加上有人看见小崔和女同学三姑娘一起逛街，这种微妙的变化，足以说明小崔和大脚已经面临分手，甚至已经分手。

　　另一面，在群里大脚对阿混日渐冷淡，话语里却弥漫着亲和气息，肯定对阿混有了走向实际的欲望。

　　三个小姑娘依然深度潜水，只偶尔会回答一下大脚和沁这两位领导的问题，从不交流。尤其颜素，从未有过和阿混私下接触似的，使得光头刘不得不佩服与她年龄不符的沉稳与干练了。

混混

　　14

　　没等光头刘部署好具体行动方案，却收到了女弟子梦儿的留言，说一两天内会经过他这里，要再顺路向他请教一些写小说技法。

　　光头刘很清楚，请教不过是借口，借机亲近才是真相。上一次梦儿来，那层意思还未来得及表达，便被老胡一句话给扼杀了。也正是老胡点中了心病，才使得两人瞬间恼羞成怒，和老胡大打出手，光头刘疯了一般，张口咬伤了老胡的鼻子，至今仍是小区里最大的笑话，让男女老少津津乐道。

　　平心而论，梦儿长得不孬，又年轻，皮肤也好，能歌善舞，不比大脚逊色多少，加上受过书香熏陶，非山野陋妇能及，颇能让大多数男人心动。光头刘也不是完全不感兴趣，顾忌的只是对这个梦儿并不太了解，她或许只是为了寻求简单的刺激，他却不能完全不负责任。

　　光头刘终究没能抵抗住诱惑，一路小心翼翼，多绕了三四里路，才闪进离小区最近的宾馆，直奔二楼，差点撞到打扫卫生的服务员。可惜这次约会仅仅止于了拥抱接吻，关键时刻光头刘及时刹了车，任凭梦儿各种撩拨敲打，光头刘依然守住了最后一道防线，理由很弱智：还没准备好。

　　被赶出门的光头刘有失落也有满足，有痛苦也有开心。和来时轻手轻脚相反，回程步履稳健，腰板挺直，在走廊上主动笑着和服务员打招呼，道着辛苦。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闪进客人已退的房里，朝打扫的服务员摆了个禁声手势，因他赫然看到有个熟悉的身影在走廊转弯处隐去。

　　迟疑了五秒，光头刘不走电梯，快步冲到可以望见大门的楼梯窗户边，静静地看着，果然见小崔大步迈出，不停左顾右盼，直奔斜对面的水果店。

　　足足等了十分钟，都没看到小崔出店，正着急，又发现一个比较熟悉的背影，跨着小包，不紧不慢从宾馆离开，由她弯曲在腹部的左手可以看出，分明是大脚无疑。

　　过了两三分钟，小崔终于拎着一小袋苹果出来，望了一下大脚远去的方向，然后，朝相反方向匆匆离开了。

　　飞到小区门口，尚未天黑，老久一如既往躺在门卫室里闭目养神。光头刘无视老久的冷淡，坐到边上自说自话。刚说到文化自信应该怎样体现，便看到小崔晃荡回来，样子和自己出去时相似，马上来了兴致，招呼他进来一起吹吹牛。小崔有些不自然，摆手拒绝，推说家里还有事，一阵风的去了。

　　光头刘靠在门框上，冷笑着目送小崔，心里一时五味俱呈。正逢下班高峰，和他打招呼的人不少，他却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入定了一般。直到穿工作服的阿混站到他面前，才回过神来：“今天下班挺早嘛！”

　　“是咧！这几天不怎么忙。”阿混没了先前的冷淡，友好地回答着：“替老久代班呢？”

　　“我也刚回，没啥事和老久聊会。对了，好久没一起聚过了，要不，今晚约一下？”

　　“临时约，不太好吧？”

　　“又没啥主题目的，心情好随时约一下才有趣，有空的就来，没空，就我们三个喝。”

　　“那行，还是老地方，我请。”阿混心情不错：“你赶紧叫一下小崔大脚他们几个，能去的都去——我回去换下衣服，你先去定桌子。”

　　光头刘计谋得逞，开心异常，马上开始打电话。大脚说正好刚回来，会直接去饭店。光头刘赶紧靠船下篙：“你顺便叫一下小崔，我再喊其他几个。”

　　大脚不知是计：“好的，好长时间没见他了，也不知道忙不忙。”

　　果然是一帮闲人，小秦老康也都有空，临时的聚餐顺利进行，光头刘笑着看大脚和小崔各种欲盖弥彰的卖力表演；看老久莫测高深的只将话说半句；看小秦和老康两双色眼有意无意溜过大脚的大胸细腰还有白皙的细长脖子。

　　在光头刘眼里，最顺眼的只剩下阿混，因劳累显得无精打采，这副典型的麻木的却又是最真实的农民工形象，第一次让光头刘倍感亲切，很后悔以前和小崔联合起来贬低阿混，更恼恨小崔捷足先登不够朋友。因此，阿混借故去厕所，光头刘也跟着，不让他偷偷去买单，说大脚有钱，吃她的是给她面子。

　　阿混冷哼：“你也看出小崔在明修栈道吧？”

　　光头刘一愣，竖起大拇指，心照不宣的和阿混一起笑了。

　　这次聚餐过后，微信群里的聊天风气就变了，从温文尔雅突变成肆意汪洋，尤其阿混，瞬间由少言寡语的谦谦君子退化成无耻色狼，明目张胆扯开大旗要爱大脚。不愧玩文学的，任何话题他都能含蓄隐晦又极其幽默地扯到性爱上，各种撩骚金句频出，并且肆无忌惮。

　　本来霸屏的小崔一下子就显得笨拙了，语言组织能力严重匮乏，索性闭口少言。怪的是，大脚也从窈窕淑女退化成缺爱荡妇，在群里配合着阿混的调侃，极尽撩拨之能，俨然一对情投意合的恩爱夫妻，害得光头刘老久老胡他们仰天长叹：你们还有底线么？还有脸皮么？还有三观么？别忘了，群里还有三个小姑娘呢！你们这样合适么？

　　阿混根本无动于衷，依然我行我素，以至一些性器官名词经常脱口而出，直接迫使小崔和三个小姑娘禁言了。另一方面，光头刘也次第放开，蹭着阿混的口无遮拦去撩店长沁。

　　可能是受到大脚感染，沁也开始豪放，比赛似的和光头刘打情骂俏，终于让老胡忍无可忍，骂句“一群狗男女”后，退出了聊天群。

　　至此，光头刘才明白了阿混的最终目的，是在尽力脱下道貌岸然的外衣，让各自的本性得到最大限度的彰显，让隐藏的欲望和心底的邪恶有一个发泄口，可以缓解些许沉重的生活压力，这就是网络的魅力。

　　奇怪的是，三个小姑娘一直坚守着，不参与也不退出，商量好似的，任凭几个狗男女成天折腾得天昏地暗，始终安之若素，足以说明男女之事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最真实的需求，无论老幼。

混混

　　13

　　光头刘迅速打开电脑给阿混写评论，并按普遍评论的装逼套路，先是肯定优点，故意避重就轻，把不重要的情节细节夸成草灰蛇线点睛之笔，把值得商榷的词句夸成新颖别致，不走寻常路。

　　夸完，再以简明扼要的语气，将浓墨重彩酣畅淋漓的精彩白描说成是流俗，将用隐晦手法一笔带过的情色简写，说成详略不当或者故弄玄虚。用模棱两可的商量语气，以古今中外名著手法作例证，极尽明褒实贬或明贬实褒之能。一方面要显示自己见识广博见解不凡文字功底深厚，一方面还得引发出大脚的不同意见，加以探讨，再由阿混的小说探讨发散开去，期望和大脚越走越近。

　　认真检查修改了三遍，光头刘马上把这洋洋洒洒两千多字的评论发给了大脚。大脚果然夸奖他文笔娴熟，而且知识渊博速度惊人，感叹自己读书太少孤陋寡闻，只是个看热闹的外行。然后不出所料，对一两处故意指鹿为马的评价提出质疑，“探讨”便在光头刘的预控下顺利进行了好几天。

　　这期间，光头刘也收到了阿混的回复，寥寥几句，全是客套话，无非感谢批评指正，表示还要多多学习提升之类，并没有半句对自己牵强的评论不服。光头刘暗骂：自古文人相轻，看你能装多久。

　　阿混似乎确实不在意，和绝大多数人喜欢晒美照晒优越不同，他每天在朋友圈聚餐群里晒工地照片，不是“忙得屁股冒烟”，就是“累得不如狗”，绝少闲聊，更不提和文学有关的任何事，让光头刘有种想找人吵架都没有对手的失落感。

　　光头刘绝不允许有这种失落感存在，口气一转，开始在聚餐小群和小区业主大群里夸奖阿混了得，农民工做文学凤毛麟角，绝对正能量，况且还写得那么好，放眼全国没第二例。

　　阿混不在业主大群，他老婆在，看到光头刘吹捧，很不开心，很少发言的她当即怼上：刘老师过誉了，我发表文章的时候，他日记还写不好呢。平时就是喝酒打牌，学着写几个字也就能骗骗不懂的，根本不能叫文章，刘老师的脚后跟都及不上。刘老师是大家名人，“凤毛麟角”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让人误会了不好。

　　光头刘颇感意外：原来混妇人也懂文学，失敬失敬。对阿混的评价出自肺腑，绝无半点小觑之心，很多方面，我确实要向他请教，有空切磋切磋才好。

　　阿混老婆再次严正声明立场：刘老师切不可再开这种玩笑，他肚子里有几斤几两，我比谁都清楚。再说他忙得很，一年才凑几千字，算不上文学。如果他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我赔礼道歉，以后敬请不要再提此事。

　　丈夫优秀牛逼，做妻子的应该开心荣光，阿混老婆恰恰相反，巴不得丈夫活得卑微似的，这种状况实在和常理相悖。光头刘百思不得其解，很明显，从外表到职业，这对反差很大的夫妻，一定有不少鲜为人知的秘密。

　　与大群相反，对于光头刘的恭维，聚会群里个个认同并赞赏有加。在这几个人语气中，光头刘的才情人品明显不如阿混，连几乎已经无话不谈的大脚，也没半点异议，光头刘又多了一种挫败感，他有理由猜测，阿混必定已经和大脚说了不少体己话。

　　光头刘有点猴急了，一急，做事便缺乏理智。他把阿混老婆的群聊截屏发到聚会群，群里十几个人陡然沉默，见阿混没音讯，大脚自告奋勇表示要电话询问。过了足有半个小时，阿混才出现，给出的理由也俗套，说是当下文学作者太多，职业文学人万中无一，加上各种流行小说风行，传统文学难以生存，写作只能当作丰衣足食后的一种奢侈，最主要的是自己水平实在太低，绝对写不出什么名堂，因此，老婆才会强烈反对。

　　即便所有人对阿混的解释表示接受，光头刘内心也没半点相信。理由也简单，阿混老婆的反对态度异乎寻常。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多多了解阿混，已经刻不容缓。

　　以阿混老婆步步为营的精明程度，从她身上打开缺口一定难如登天，光头刘觉得自己能对付和掌控的，还是大脚。光头刘马上私信给大脚：你觉得阿混的话有多少可信度？

　　大脚：很可信呀，写作肯定会耽误正业，阿混上有两老，下有两个儿子，负担大。

　　光头刘：宁愿阿混喝酒打牌也不许写作，这科学吗？

　　大脚：不奇怪啊，中年女人普遍对自己没信心呗。

　　光头刘更急：那是你没见过阿混老婆，简直霸气侧漏。我们小区数一数二的美女，气质超好，待人柔和，一脸福相，与世无争。和阿混那猥琐低贱样不可同日而语。

　　大脚：这些我早就知道。那你认为是什么原因？

　　光头刘：听说阿混老婆以前是公务员，后来辞职了，现在一个小厂上班，拿点苦工资。自古崇尚权力的国度，哪个不是拼了命的想当官！放弃这么好的铁饭碗，这得多大的勇气啊！

　　大脚：这也正常，可能是犯了错误不得不放弃呗。

　　光头刘：不。小道消息说是受到了上司的调戏。

　　大脚：这也正常。社会就这样，官场更甚。你是说阿混老婆很专一？

　　光头刘：我的意思是，既然他们活得艰辛，干嘛不让阿混玩玩有可能名利双收的文学。

　　大脚：的确有点不一般，你想到啥了？

　　光头刘：我猜可能是阿混因为写东西惹过祸，而且，你看那天聚餐时他说的那些话，分明是个对现实严重不满的愤青。在当下，坚持说真话很危险，我们最好不要和他走的太近。何况，整个小区一直联合疏远他，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大脚：有道理。知道了，感谢你的提醒。

　　看着大脚最后一句场面式回复，光头刘又懊恼了，懊恼于大脚对自己的反感，看来这次的挑拨同样很失败。感慨女人对一个人的认识一旦形成，就很难改换，感叹和大脚私聊这么久，却没有丝毫进展。

　　郁闷归郁闷，光头刘不会甘心失败，决定放缓脚步，步步为营循序渐进，暗地咬牙发誓，不拿下大脚，绝不再找别的女人。

混混

12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温馨和谐的聚会。

　　除了先到的四个写作的，参加的还有小崔小秦和老康三个艺术人，外加老久。另外还有四个女的，三个是大脚代理女装专卖店的营业员小姑娘，一个是店长，网名叫沁，都是比较出色的美女。

　　看得出，大脚在用人方面很注重感官印象，仅从店员的外貌素质，就足以证明产品的档次和品位不低。

　　有美女参与的饭局，总会暧昧愉悦，尤其这种才子佳人的搭配，瞬间便风花雪月起来。喝了一圈后，老胡就打开手机朗诵他的诗，阿混和大脚不吝赞美之词，轮番夸赞哪一句特别有韵味，哪一句特别有张力，把老胡夸成了一朵奇葩。

　　老胡很受用，连续朗诵了三首才清醒过来：“惭愧惭愧，在刘老师和混老师两位大家面前班门弄斧了。”

　　情绪被调动起来，众人都兴奋了，小崔激情饱满地朗诵了苏轼的《水调歌头.中秋》，到最后，所有人一起挥动手臂，齐声喊：“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众人开始争相表演，不遗余力要标榜自己的才气。小秦不愧弹琴的，即兴连说带唱自创自演了贾宝玉的《红豆词》：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睡不稳的纱窗风雨黄昏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咽不下玉粒金莼噎满喉，照不见菱花镜里形容瘦，展不开的眉头，挨不明的更漏，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流不断的绿水悠悠。

　　然后，老康唱了一首《北国之春》，老久推说自己啥也不会，也被逼着唱了一段江苏小调《孟姜女》。接着，三个小姑娘又唱又跳，表演了正流行的《佛系少女》，竟然达到了比较专业的水平，平时肯定练过很多次。

　　年龄和大脚相仿的店长，说感冒刚好，嗓子还痛，大脚便站起来解围，和她一起唱了一段王菲的《幽兰操》。声音虽不高，但咬字清晰，听不出明显跑调，韵味十足。光头刘心下暗叹：果然狐狸成精，什么歌不好，偏偏选这个，装什么高雅文艺啊！

　　轮到阿混，说自己五音不全，唱不全一首歌。哪里躲得过，被逼着强行用筷子敲着碗碟，唱了《两只老虎》。最后是光头刘，自然唱了他最拿手的《鸿雁》，赢得了满堂喝彩。

　　还别说，这群人即便附庸风雅，也与粗陋俗人有别，没有吆五喝六的亢奋拼酒场面，也没有露骨的黄段子，这种不出格的开心让人轻松愉悦。

　　一圈子轮流表演结束，所有人都放开了，自觉自然地彰显着各种才艺，意想不到的是，老胡唱歌竟是最好的，唱的都是改革开放以前的红歌，可见年轻时在人民公社表演过不少。

　　《社会主义好》唱到最后，除了阿混老久外，都一起击掌合唱，包括那三个未婚小姑娘。唱完，阿混开始煞风景，说老胡这种业余水平，都能唱得极具感染力和蛊惑性，说明大跃进人民公社以及文革浩劫能够形成气候并席卷全国，不是没有原因的。老久附议，说文艺人代表着一个社会的良心，可以左右整个社会价值观人生观世界观的走向。

　　光头刘早就看出老久表面上佛系，与世无争，其实颇具独立思考的能力。见大脚皱眉，光头刘不失时机地制止了他两个不合时宜的敏感议论，说及时变通适应环境才是自然法则，才是物竞天择，才是生命真谛。即便他如愿看到了阿混出丑，即便阿混出丑不是源于自己的伎俩。

　　关键是，光头刘很清楚，以大脚的背景和身份，在任何场面议政都是大忌，一个水平智商都平常的年轻女人，能活得如此滋润洒脱，阶层关系当是第一因素，这是人人都懂却又不能说的。因此，显示自己的大度和认知境界，以获得大脚的好感很有必要。

　　大脚好像并没体谅到光头刘的良苦用心，看阿混妄议时政时，目光里满是欣赏，加上阿混招呼其他人时，满口都是主人语气，使得光头刘很不爽，懊恼阿混不知用了什么下三流的手段，这么快就取得了大脚的信任。

　　眼看饭局到了尾声，小崔拿出自己的小画分发，获得一致感谢。光头刘也拿出一些多余的样刊分发给众人，面对齐声夸赞，故作谦虚：“发表的一些小玩意，上不了大雅。我就一点点虚名，比不上阿混。阿混才是高人不露相，小说都得了省级奖项了。”

　　阿混看看光头刘笑笑，对众人索要作品表示惭愧：“我就发表过几篇，玩玩的。大部分思想立场都有问题，还都很变态，属于禁书，你们还是不要看的好。”

　　老胡大笑：“开窗听鸟语，闭门读禁书。禁书才刺激，把电子版发给我这老流氓瞅瞅。”

　　光头刘也笑了：“别听阿混说得这么玄乎，最多有些政治敏感词而已。现在言论控制得这么紧，敏感词数不胜数，还日新月异层出不穷，写的时候根本无法避开，阿混只是谦虚说法，笑话我们没见识呢！”

　　大脚表示同意：“看阿混这样子就知道思维活跃，见识广博，小说肯定很好，赶紧发给你们看看。”

　　在众人建议下，与会的马上建了个小微信群，阿混上传了两个作品，才意犹未尽的散了。

　　回到家，鞋都没换，光头刘就蹲在门外一气看完了阿混的小中篇《莲花落》。和当前流行的网络小说一样：语言简单白描，叙述老健平稳，故事新颖别致，情节步步惊心。不一样的是题材，和各种穿越玄幻不同，阿混和光头刘风格一致，都写的是现实。

　　让光头刘感叹的是，阿混生活基础扎实，情节细节设置得真实可信，颇能让人感同身受。即便在用词造句方面有不少业余痕迹，抵不上受过专业训练的写手，但胜在生活体验丰富，也不受体制思想束缚，文章就显得轻松活泼又纯情本真。光头刘这才不得不承认，阿混的小说能获得认可，绝非偶然。

　　光头刘确信，阿混这篇小说堪称经典，远胜自己的《爱情泡沫》，足以征服很多读者，必然也能征服大脚。而这，是光头刘最不愿接受的，他不能容忍这样的事发生。

混混

　　11

　　十点二十六分，光头刘看到了小崔的车驶进大门，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家，拿起望远镜从窗帘后面望，还是晚了一步，只能看见小崔的车停在别墅区第三排，他们显然已经下车。

　　好在，一直紧闭的窗帘被拉开，窗户也打开了，不时闪过大脚、小崔和老康的身影，观察了十几分钟，都没看到阿混，光头刘不甘心，举着望远镜坚持到小崔和老康出来，才确信阿混并未去接大脚。

　　这不科学嘛！难不成阿混玩的是欲擒故纵手法？反正不管是不是，光头刘都决定一起玩玩了，他打开微信给大脚发信息：出院了吧？不好意思，本来想去接你的，临时有事耽误了。

　　过了好久，大脚才回：不用客气，我到家了，要收拾的很多。是老康接的我，抽空到我家来坐坐哦。

　　光头刘：好的，晚上一定去拜访。

　　大脚：好，我等你。顺便把你发表的大作带几篇给我学习下。

　　没提小崔，光头刘很失落，看来大脚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弱智，如同自己故意隐瞒阿混会写小说一样，大脚故意不提小崔，明显是小崔在她面前说过自己，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甚至提及了两人招生的矛盾。

　　光头刘暗笑着，开始全面审视自己发表过的作品，打开专门收藏样刊的专柜，自信得哼起了小曲：瞅瞅这数量，全省怕没第二个。

　　嘚瑟归嘚瑟，在选什么的问题上，光头刘还是纠结了很久。反腐除恶的肯定不行，节日亲情的不合时宜，为政府歌功颂德的太假太虚，讥讽底层道德沦丧的又显得量小刻薄，只有爱情题材最合适。

　　挑三拣四，写爱情的只有十几篇，其中大都是抨击贬低因第三者出轨的，更不合时宜，好容易找到三五篇，又都是“灰姑娘模式”、“屌丝公主模式”和“忍耐恩爱模式”，筛来筛去，只剩下一篇《爱情泡沫》。

　　这是一篇讽刺当下因经济至上导致普遍爱情缺失的小说，观点很明确：建立在经济基础上的爱情不是真爱，充其量不过“疑是爱情”，这样的爱情如同泡沫，根本经不起考验，迟早会幻灭。人生应该追求真爱，方显生命意义和价值。虽然这篇小说被文友批评过格局太小，观点偏激，情节严重失真，但光头刘确信，以大脚的智商和欣赏水平，肯定会视若珍宝。

　　回头继续翻找，又挑了三篇“父母恩情模式”，小心装进纸袋。折腾一通后，心情斗转直下，终于发现都太流俗，没有一篇堪称经典的作品，几乎每一篇都被人批评过，即便当时自己不承认，现在看，都有比较明显的缺陷，无一例外。

　　却只落寞了一会儿，又想到第一次登门，不能空手，在准备什么礼品上又考虑了很久，大脚那么有钱，市面上的礼品肯定入不了她的法眼。在家里翻箱倒柜，总算找到一饼普洱，是他网上一个曾跟他学写小说的女弟子梦儿寄来的，听人说价值不菲，一直没舍得开封，完全配得上大脚的高档品味。

　　五点左右，光头刘正准备出发，收到大脚留言：盛名酒楼808包间，晚六点，恭候大驾。

　　不用猜，这是条群发信息，光头刘一拍脑袋，分明有人要给大脚接风洗尘，我咋就没想到呢！而且，提议的不会是小崔和老康，不然大脚中午就会告知了。很有可能是阿混，做工程的交集应酬很多，深晓人情世故礼尚往来之道，不由懊恼自己又失了先机。

　　好的。我决定晚到几分钟，以显示身份不凡。

　　光头刘很为这句幽默又饱含心机的回复洋洋自得，因为他知道阿混下班晚，一定会晚到。

　　没关系，大腕总是最后出场的，等着闪瞎我们的双眼。

　　光头刘摸摸光头，看着大脚的“闪瞎”二字，情不自禁笑了：该死的白骨精，难怪这么迷死人！

　　盛名酒楼就在小区门口，只有三层，约五百多平方，不算大，也不算小。据说房子就是老板自己的，因拆迁拿到的，可能因为没有房租压力，老板并不热衷于经营，口味一般，但很实惠，适合中低档消费。

　　表面上看，盛名小区很中产阶级，骨子里却都是数着钱过日子的，别墅区也不例外，聚会选在这里，应是聪明之举。

　　光头刘五点五十踏进了酒楼，正奇怪三层的酒楼怎会又808包间，服务员笑着领他去一楼后面，方明白老板是个俗人，一楼以“8”开头是图吉利。

　　出乎意料，包间里已经来了三个，坐在轮椅上的老胡，用绷带挂着手臂的大脚，靠在大脚左边边捧着菜谱的阿混。

　　原来放在一楼是为老胡方便，光头刘恍然大悟，肯定又是阿混的主意。

　　阿混好像从工地直接来的，深蓝色裤子配白灰条纹低领T恤长袖，只比往日的工作服干净了点，一幅吊儿郎当随意样，对任何事都不在意的德性，看到光头刘，淡淡点点头算是招呼。

　　大脚热情地站起来让座，光头刘就船下篙，很自然的坐到大脚右边。

　　“每人各点两个菜，挑自己喜欢的，别见外。”阿混将菜谱菜单递给光头刘，一腔主人口气。

　　光头刘心里不爽，还是不客气地接过圆珠笔，见单子上已经写了六个，最上面的是棒穿九节虾和过桥鲈鱼，字迹清晰娟秀，不用问也知出自大脚。中间是梅干菜扣肉和西芹百合，字迹刚硬，每笔都像柴火棍，分明出自老胡。下面两个潦草过格，仔细辨认才看出是猪蹄和啤酒鸭，心里不由暗笑：这幼儿园的字体，又没写明猪蹄是煨汤还是红烧，这种水平竟然写小说，真搞笑！

　　见光头刘写了蚝油生菜和麻婆豆腐，大脚笑了：“大作家吃素修心了？这心态会有灵感么？”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光头刘看看阿混。阿混一竖大拇指：“果然大作家，学识境界不是我们粗俗可比。”

　　这和学识境界有毛关系！你就尽情装吧！

　　光头刘对着大脚：“张大美女见笑了，你可能不知道，阿混才是真正的文学大家，小说都得省级大奖了，我就是个小儿科。”

　　大脚果然惊住了：“啊？是吗？”

　　“千真万确！”

　　阿混赶忙摆手：“我就是闹着玩的，那里比得上刘老师专业。老胡的诗歌才是真的好，望尘莫及。”

　　老胡也很吃惊，和大脚一起次第跟着上演文人的虚伪和轻狂，一时间酸腐味弥漫了整个包厢，大有“展颜消宿怨，一笑泯恩仇”的架势。

混混

　　10

　　虽然老婆对自己置若罔闻，光头刘还是因得到他想要的信息而欣喜，当晚就在微信里对大脚旁敲侧击:张大美女几时出院啊？

　　大脚:后天。

　　光头刘:小区里都在说你和老胡的事呢！

　　大脚:哦。

　　光头刘:说你们相撞负伤，虽说都有责任，但老胡作为门卫，阻止人随便进出，是职责，你应该负主要责任。老胡受伤，即便他没提啥要求，你也有必要多少补偿点才对。

　　大脚:你的意思给多少合适？

　　光头刘:他们说起码也得两三万，我觉得万把就可以了。毕竟是老胡自找的，小区里都知道，老胡为他莽撞的乌鸦嘴没少挨揍。

　　大脚：啥意思？

　　光头刘：你可能不知道吧，阿混小崔，弹古琴的小秦，写书法的老康，都抽过老胡。

　　大脚：还是你运气好。

　　光头刘：我给他包了一点小意思，就八百，惭愧！

　　大脚:给他两万，就收了一万。老胡不是普通人，不物质。

　　光头刘：普通人不会这么变态。老胡是诗人，新诗写得很好，起码三流水准。

　　大脚：啊？真的？一个门卫，会写诗？

　　光头刘：没想到吧！我也是刚刚听说，也觉得匪夷所思。你一定也写得不错，不然不会看《围城》，找个时间切磋一下如何？

　　大脚：我哪行啊！还是年轻时写过一个爱情长篇，二十几万字，好多年不写东西了，怎么能跟你们专业作家比。

　　光头刘：哇塞！竟然写过长篇，了不起！我最长的才写了十几万字。判定一个写手是不是作家，就是看他能不能写长篇。看来，你比我厉害多了。惭愧惭愧。

　　大脚：我那是瞎写的，没受过专业训练，实在太垃圾，不能算是文学，不能和你们的水准相提并论。

　　光头刘：这么说吧，本市作协近两百人，能写长篇的只有两三个，能在省级以上纸媒发表千字文的也只有两三个。两百多人每年只能发表二三十篇，我一个人就能发三十多篇。作协绝大部分仅是小学生日记水平，进作协是为了沽名钓誉。不过，民间高手很多，就像你和老胡他们，都很低调，不愿意张扬。你们才是纯粹的，真正的文学人。

　　大脚：你过奖了。爱好而已，登不上大雅的。

　　光头刘：未必。就像老胡，写的诗歌足以达到发表水准了。我觉得，你也可以。等你出院了，我们小范围聚聚。

　　大脚：好的。正要向你讨教呢。

　　光头刘心里乐开了花，这个大脚果然智商不高，自己没费吹灰之力就套出了实情，可惜，判断阿混从中获利这事也被推翻，仔细一想也觉得合理，都在同一个小区，抬头不见低头见，老胡大脚迟早会知道，阿混没这么傻。

　　提老胡能写诗，却故意隐瞒了阿混能写小说，光头刘为自己的无耻羞愧了两三分钟。三分钟过后，就轻松找到了给自己开脱的理由：阿混写小说至今仍是秘密，他一定不希望有人张扬出来。其次，这信息来自阿混的老婆孩子，真实性有待考证，如果光头刘捅出来，傻子都会认为是他走漏了风声，他就成了叛徒。

　　其实每个作者都希望自己的作品能被社会认可，任他是谁。阿混只是还没找到一个扬名获利的突破口。光头刘的理由实在太幼稚，纯粹自欺欺人，自己都觉得可笑，但还是不能告诉大脚，这会给阿混增加一项骚情大脚的重要筹码，是光头刘万万不愿看到的。毕竟，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存在过的美女数不胜数，能在青史留名的寥寥无几，有限的几个，大都得益于文人的风流才得以传记，比如唐朝歌妓云英，如果没遇到罗隐，现代人谁知道她是个什么鬼，因此，佳人爱才子，乃千古不变的定律。

　　凭什么阿混总能泡到美女！小说偶然得奖，瞎猫撞到死耗子罢了，真的能写，至于那么辛苦的去盖化粪池么！

　　和大脚有了这次友好交流，光头刘很开心，很有信心地认为，以自己的聪敏才智，一亲香泽是早晚的事，主要是不能让阿混抢了先机，首要问题是得先探明白大脚那天和谁在一起的。

　　光头刘随即便否决了这个毫无意义的探寻。他想到阿混因为知道底细，才对大脚有了企图，这说明大脚和那个人仅是认识阶段。一个盖化粪池的农民工，能把小说写好，智商绝不是一般的高，他肯定权衡了各种利害得失才蠢蠢欲动的。

　　阿混可以，我为啥不行？！

　　光头刘决定第二天去接大脚出院，走到大门口却迟疑了，因为老久迷在躺椅上哼了一下：“去医院咧？”

　　光头刘一愣：“嗯哼，瞎逛逛。”

　　老久烂泥似的躺着，右手四指摆了摆，以示“随你去”。

　　光头刘当即对老旧刮目，老久只是不管事，并非不懂事。不管事是因为太懂事，明知管不了，又何必管，平白无故惹火上身，不是智者所为。

　　转到门口，看到小留言板上写着：恭迎大脚回府，盛名从此盛鸣！

　　和以往小崔修改阿混的词不一样，这次反过来了。光头刘清楚地看出前一句笔迹出自小崔，后一句笔迹分明阿混无疑。不用说，这足以证明阿混今天上班晚，或者没上班直接追随小崔去医院了。

　　一帮蠢货！

　　光头刘心里痛骂着，慢慢溜达到街上吃了一根油条，一块老炉烧饼，喝了一碗豆腐花，在菜市场兜了一圈，买了一斤青菜才回转到门卫室，和老久有一搭没一搭的胡吹。

　　老久总是那副“天塌下来我自小睡”的慵懒德性，和老胡正好相反。可偏偏老胡肥得像猪，老久瘦得似猴，可见一个人的心态并不是外表所能体现，骨子里，老久肯定比老胡更纠结世间俗事，却要装成一种“过尽千帆皆浮云”的样子，光头刘嘴上恭维，眼里却写满了鄙夷：老不死的，看你能装多久！

混混

　　9

　　普通五层住宅的车库真不小，足有二三十平方，被分隔出厕所，房间。还有厨房，小巧精致，非常适合行动不便的老人居住。

　　光头刘站在敞开的移动合金框玻璃门外，看着惬意地靠在轮椅上的老胡，欣慰他的日子还不错。

　　轮椅崭新，被改装过，左边踏脚抬起，平伸出去，上面安置一块两尺长条木板，正好搁上老胡的断腿。

　　老胡正闭目养神，听光头刘招呼，赶紧坐正:“是刘老师啊！请，请。”

　　开动轮椅去灶台边饮水机，取出一次性纸杯，放上绿茶，递给光头刘，动作敏捷，精神状态很好。

　　光头刘不客气，将茶握在手里:“这轮椅不错，科技含量蛮高。”

　　“是阿混帮忙改装的。”

　　“那家伙倒是挺热心嘛！”

　　“嗯，是挺实在的。”

　　光头刘异常不快:“不一定吧？都在传说他和那个大脚相好呢！”

　　老胡只看了一眼光头刘:“那人见人爱的骚样，喜欢她也正常。”

　　见老胡不愿多谈，光头刘只得单刀直入:“都在议论你和大脚相撞这事呢。认为你作为门卫，有管理权，大脚撞了你，就必须负责。警察在执法时，和人碰撞了，不管谁的错，都算是袭警，要赔钱要坐牢的。”

　　“不是每个警察都会利用职权草菅人命，也有不少好警察，不会这样瞎搞的。”

　　“现代人，大都不明事理，就得这样治，你客气，她就当福气。”

　　“你的意思是？”老胡淡淡的问，并不想苟同。

　　“我们都觉得应该让大脚赔偿医疗费误工费营养费，还有精神损失费。”

　　“这事我错在先，他们走得好好的，是我没招呼就撞上了，不要我赔偿就千恩万谢了。”

　　“他们？你是说，大脚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老胡发觉说漏了嘴，后悔已晚:“是——应该是送小张回来的司机。”

　　光头刘笑笑:“不管怎样，大脚多少应该补偿你一下。何况她那么富，不在乎三五万的小钱，不要白不要。”

　　“她是给了两万，我只收了一万。还有这车子，也是她送的。”

　　“你傻呀！嗯，这是阿混从中调停的吧？阿混这么热心周旋，不会白干的。”

　　“你是说阿混在中间捞了？”

　　“这话我可没说，只是觉得一个出苦力的农民工，不可能这么热心的吃力不讨好。”

　　“你不能只看表面，阿混绝不是这种人，他能讨到那么漂亮能干的老婆，人品境界肯定不一般。”

　　“这可难说了，瞅那怂样就不是啥好鸟。你又不是不知道，能把那么漂亮的小姨子骗得团团转，不使坏成不。”话出口又发现匮乏力度，慌忙转移话题:“对了，你觉得大脚和阿混小姨子哪个更骚？”

　　“都是狐狸精，骚味逆风都能飞八百里。”

　　老胡说完笑了。光头刘跟着笑，却不想就此罢手:“我感觉阿混小姨子骚在外表，远处看看就行，有胆量走近的不多。大脚不一样，虽然没见她穿丝袜短裙，但骨子里透出来的骚气，让我们这里的许多男人都神魂颠倒了，是能让人有机会亲近的骚。”

　　老胡大笑:“一群狗男女！”

　　光头刘哈哈大笑，忽然发现老胡这句屡次惹祸上身的话，今天听起来特别顺耳，不由后悔起不久前因这句话和老胡大打出手了。

　　聊得兴起，光头刘干脆点了两个外卖小菜，和老胡对饮了一瓶二锅头，套出了老胡不少体己话。

　　原来老胡的老婆也很漂亮，儿子没长大就被人勾引走了，从此看到有家室的男人和别的女人亲热，气就不打一处来，一句“狗男女”惹了不少祸，却总是控制不住这句口头禅。

　　趁着酒兴，光头刘旁敲侧击，终于套出那晚也是因这句口头禅和大脚起了冲突，才双双受了伤。

　　阿混正好下班经过，顺便做了和事佬。理由很简单，双方都有医保，而工伤，交通事故，打架斗殴等情况都不在保险理赔范畴，因此建议双方以自身意外处之。

　　老胡喝多了，很是郁闷:“去年小张和一个男的在门口亲热，我也这样骂了，她一点都没生气，还说骂得对咧！这次咋就生气了呢？”

　　“很简单，因为上次是她老公，这次不是。”

　　老胡醉眼朦胧地看着光头刘，兴奋异常:“难怪！上次她老公要发火，她赶忙拽住，还很开心，在她老公耳边说了一句特好玩的话。”

　　光头刘故意激将:“你就吹吧，他们的耳语能给你听到？”

　　老胡呵呵一笑:“我耳朵不太好，但能读懂简单的唇语。”

　　“你还有这能力，厉害！大脚都说了什么？”

　　“原话忘了。意思是他们在床上都喜欢用狗爬式干那事呢！”

　　“切！这又不是啥新鲜玩意，结过婚的，谁不懂啊。”

　　老胡喝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这——这正常吗？”

　　“你这是少见多怪。比这更好玩的样式多着咧。”

　　老胡猛地一拍桌子:“我他妈的这辈子真白活了。”说完，往后一仰，很快起了鼾声。

　　看到老胡手机屏幕有信息提示，光头刘不自觉地伸手抓起，赫然发现老胡会玩QQ和微信，且有不少女网友。仔细查看，更加吃惊，老胡竟然会写新诗，QQ空间里有很多作品，随手点开一首《又见菊花黄》：

　　秋的气息

　　随着渐凝的霜

　　越来越浓

　　门前的几支菊

　　静静在守望

　　你的归航

　　任檐前的风

　　舞动着飘逸的霓裳

　　我登高望远

　　目送南归的雁

　　远方的你

　　可看见家乡的纸鸢

　　吃一块重阳糕

　　品味丰收的喜悦

　　饮一杯菊花酒

　　让家的温馨

　　染上淡淡的花黄

　　遍插的茱萸

　　醉了红红的脸

　　是否在梦里

　　再次亲吻

　　含羞的面庞

　　光头刘被彻底惊呆，感觉这个世界太疯狂了。盖化粪池的会写小说，门卫老头会写诗歌，而且写得还不错，水平甚至比自己还好，惊异，失落，惭愧，不甘，各种情绪把他压得艰于呼吸，没了一点点再和老胡探究的力气和勇气，轻手轻脚退出来，直到跑回家躺倒床上，也没缓过神。

　　下班的老婆只是瞄了他一眼，没一丝抱怨怪罪的表情，独自在没活气的家里晃荡一圈，又推门出去了。这让光头刘又增加了一份临近世界末日的感觉。

混混

　　8

　　看到阿混老婆和二小子慢跑出大门，在门卫室等待的光头刘没来得及和老久招呼，就跟了去。

　　一公里，这个距离有了疲惫感，搭讪最合适，光头刘从不打无准备之仗，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嗨！娘俩个锻炼咧！”

　　“是啊，你也锻炼咧！”阿混老婆娇喘吁吁笑着附和着。

　　光头刘失望了，据他了解，阿混老婆溜达根本不是为了锻炼，纯粹散散心，但却承认了他的判定，足以说明这女人善解人意，不会给任何人难堪，不想为这些无聊的问题深谈。

　　更让光头刘失望的是孩子立马对自己的问候:“叔叔好。”

　　孩子这种落落大方的问好，一般孩子很难做到，可见教子有方。

　　“这孩子，真礼貌！好孩子。”

　　“谢谢叔叔。”

　　“孩子上高中了吧？”

　　“二类，高一。成绩不太好，”

　　“这么说，中考时，班上起码前十以内，很不错了。我们这里录取率低，没办法。”

　　“是出身寒门，没法子。”

　　“当下教育资源分配严重不公，我们只有尽力了。”

　　“医疗也一样。对了，你是教作文的刘老师吧？”

　　“是的。混口饭吃，见笑了。”光头刘惊讶于这个女人的见识，陡然想起从别处打听到的消息，说这女人原来在政府拆迁办工作过，后来不知为何辞职了，对当今世道的了解，自然非一般妇女可比。

　　光头刘以为她会问孩子的作文或者补课费或者他这个作家的作品什么的，可她却避而不谈:“不好意思，我泡出汗了，先走会，刘老师不用管我们。”

　　“我也出汗了，一起走走”。光头刘愤懑之极，愤懑这个女人表面一团和气，其实根本没把他当回事。岂能容忍对他的工作和成就不屑一顾，只好自己提出来以靠近此行的真正目的:“这孩子语文成绩怎样？”

　　“也就中等。”

　　“写作还行吧？有兴趣的话，可以去我那里听听课，高考作文占的比例一向都很大。都住同一个小区，免费。”

　　“那多不好意思啊，谢谢刘老师，有空就让孩子去听听。”女人客套着，还是不愿就此深谈。

　　还好孩子比较幼稚:“我有个同学跟叔叔学过，说叔叔教得很好。说叔叔发表了一千多篇作品，是本市唯一凭水平进的省作家协会的。”

　　“哦！大作家啊！失敬失敬。”女人依然客套着，无动于衷。

　　光头刘正要挂谦虚之名标榜自己，被孩子一句话惊住了:“妈妈，你感觉刘老师和爸爸哪个写得好呢？”

　　“刘老师是专业的，你爸就业余时间写点东西玩玩，怎么比得了。”

　　阿混也会写东西？光头刘大惊:“阿混也会写文章啊？厉害厉害。”随即，从心底里的鄙视不自觉就流露了:“业余时间附庸点风雅总比喝酒吹牛打牌好多了。”

　　“他就是小学生日记水平，刘老师的学生都不如的。”

　　孩子却完全没明白妈妈的意思，不允许任何人贬低老爸:“老爸的小说，刚拿了河北省的一等奖，小学生行不？”

　　“啊？这么牛！是官方的奖么？”

　　“别听孩子瞎说，好像就是个民间山寨奖，我都没兴趣看，哪比得了刘老师。”

　　孩子依旧不明白厉害:“省宣传部的，应该属于官方吧。”

　　光头刘脸上挂不住了:“惭愧惭愧，我都没拿过省级奖咧，阿混原来是文学大咖，有空得切磋一下了。”

　　“刘老师说笑了。不好意思，我要去商场买点水果，再见。”

　　呆呆看着女人带孩子进了超市，光头刘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终于知晓阿混老婆至今没任何绯闻的原因:一个容易知足正好饱受爱情滋润的女人，典型的贤妻良母，怎么可能容得下别人的俗事。由此，也明了阿混小姨子与之亲近的缘由。

　　我看走眼了！光头刘懊恼得不行。

　　和阿混老婆比，大脚总是刻意装扮得很完美，不过要告诉所有人，她不一定缺爱，但要得到更多的爱，也才会让小崔他们觉得有机可乘，这样的女人适合做大众情人，未必真的就想越过那道坎，仅仅要享受那种狂蜂萦绕的优越感，正应了那句至理名言:女人最大的心愿就是有人爱，多多益善的爱，各种爱。

　　不用说，光头刘这次的试探彻底失败，以作家的思维和说话技巧，真想警示阿混和大脚的关系，也会轻而易举。选择放弃，也是要给阿混老婆留个好印象。光头刘很清楚，就算告诉她阿混出轨了大脚，她也只会轻描淡写地笑着说:大脚是谁呀？肯定比我漂亮吧。阿混喜欢大脚，很好呀！

　　在这种又骄傲又自信的女人面前，说阿混爱上别的女人，她根本不会相信。由孩子崇拜父亲的样子看出，这一家子幸福满满，幸福满满的前提必定是互相信任。

　　由此看来，阿混看上大脚的可能性并不大，可他为何还要两次去医院呢？

　　即便同在一个小区，偶然遇上，送大脚去医院已经仁至义尽，没必要一再去看望的，显然一定还有其他情况。

　　老胡和大脚对撞，双双重伤，巧合之外，是不是其中有隐情？光头刘突然想起来阿混的第一次留言:大脚威武，老胡何苦？

　　前半句很好理解，不管是不是对撞受伤，体重180斤的老胡腿骨折都是大脚所致，大脚确实足够威武。关键是后半句，“何苦”二字，是不是意味着老胡受伤是应得的？那么，肯定就不是两人碰巧对撞那么简单了。

　　光头刘判断，大脚阿混老胡三人一定共同隐瞒了受伤实情，还是对三方都有利的实情。

混混

　　7

　　百般谋划，到头来不过给小崔做了嫁衣，光头刘不甘，以一个作家的冷静再次把话题引入初心:“刚想起来，小张和阿混的小姨子同名呢！”

　　大脚只看小崔，对光头刘的鄙夷写在脸上，一副“跟我玩阴的，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分量”的架势。小崔不愧正人君子，立马中了光头刘的圈套:“你怎么知道？”

　　“去年夏天，有一次我半夜一点起来逛马路找灵感，看到阿混带着她老婆和小姨子在街上吃烧烤喝啤酒，三个人有说有笑的，听阿混左一个张娟又一个张娟的，当时我就想，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取了这么俗的名字。”

　　“这名确实很俗气，我父母都是文盲，取不出好名字。不像刘江波老师书香世家，名字又文雅又大气。”大脚笑着，讥讽与挖苦同上。

　　小崔再上当:“我倒是觉得张娟这名很好。叫起来温柔浅笑的样子。刘江波老师这名，字面意思还行，读起来就严肃了点，也拗口，还带有鼻音。”

　　光头刘自打脸地附和:“我的名也俗，同名的太多。看来名字俗不等于人俗，就像小张，比阿混老婆长得好多了。”

　　小崔根本对阿混没好感，乐意贬损阿混:“阿混老婆在我们小区算漂亮的，只比小张差一点点。对了，刘老师有没有发现，阿混老婆看谁都是笑嘻嘻的，却从来不和人交流亲近，除了上班，就闷在家里照顾公婆，偶尔和两个儿子溜达溜达，却不像普通的家庭主妇，很有水平的样子。”

　　“人家可是大学生咧！还是城里人，比阿混小八九岁，听说是被阿混骗来的。原先还在政府部门工作过，不知怎么辞职了，现在好像在一个小厂做事，具体做什么就不知道了，经常看到她开车出去玩，日子很清闲，小区里都在传说阿混夫妇，一个打柴卖一个买柴烧呢！”

　　大脚终被这话题吸引住:“打柴啥意思？”

　　光头刘卖关子不答，小崔实在直率，解释说:“怎么看他们都不般配，各自外面找人也很正常的。”

　　光头刘窃喜，打蛇随棍上，无缝对接进入重点:“不过，阿混这货确实有点能耐，竟然搞上那么漂亮的小姨子了！佩服！”

　　小崔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听说阿混小姨子比阿混老婆漂亮很多，是不是真的？”

　　光头刘继续完善来此的真正目的:“千真万确，堪比影视明星，住在上海，还很有钱，经常去国外玩。对了，我还偷偷拍了照片呢！”

　　在一个漂亮女人面前谈论另一个漂亮女人，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大忌，以两个艺术家的智商，竟然毫不避讳，铁定另有意图，大脚和他们仅仅初识，不能马上明白其中计谋，被算计在所难免:“这么说，这个阿混艳福不浅嘛！有照片也给我瞅瞅。”

　　就这样，光头刘水到渠成加了大脚的微信，然后，小崔又水到渠成的加了大脚微信，完美的完成了光头刘既定的程序。

　　大脚看到阿混小姨子的照片后，也笑着表示认可光头刘的鉴定，语气仅是客套，不服的意味呼之欲出，根本不想就阿混的这些狗屁事深谈，这也在光头刘意料之中，他已经有力地警告了大脚阿混是什么样的人，这就行了，大脚的任何不满，暂时都不必考虑。

　　在光头刘看来，让大脚防备阿混，是必须完成的前提，只有完成了这个至关重要的前提，才能实施后面的程序，否则，就是空谈。

　　所幸一切都未超出预想，和小崔一路回家就都很开心，是那种心照不宣的开心。

　　不得不说，盛名小区人才很多，光头刘很快获悉，大部分稍微有点牛逼的，都去看望了大脚。各种关于大脚的信息次第流传开来，说大脚老公是师级军官，父母都是公务员。大脚有自己的公司，代理了好几个品牌的衣服和化妆品，标准的钱贵。

　　这样的身价足以让绝大部分普通人人望而却步，连和她闲聊的勇气都没有。

　　光头刘小崔之流可不是泛泛之众，他们绝不会承认自己普通，尤其知道大脚喜欢看书喜欢各种文艺之后。

　　大脚的这种喜欢，或许她自以为高端，到了光头刘小崔们眼里，不过是钱贵们普遍的附庸风雅，浅薄到不值一提的附庸风雅，他们自认有足够的能力和底气与大脚亲热，甚至上床。

　　世上漂亮女人很多，大脚根本不算什么，在一棵树上吊死不是智者所为，可自从知道阿混在小黑板上宣告后，光头刘之流心里就失衡了，理由很简单:阿混那么差劲都可以，我为啥不行？

　　情爱这东西真奇妙，竟可以惹得一群艺术家和一个农民工争风吃醋。门卫室门口的小黑板，成了他们角逐的第一战场，公开的战场。这些人才不知哪根筋错了位，不约而同前赴后继争相要赶这场热闹。

　　接连几天，小黑板都是小区的焦点所在。上面的留言越来越放肆，越来越露骨，天天刷新着人们的认知和底线，以致变成了恶作剧。

　　要大脚，锅里碗里都要要。

　　爱大脚，就像老牛爱嫩草。

　　大脚是我的菜，谁争谁无赖。

　　小区业主微信群里，天天炸开了锅，全体开始参与这场闹剧。

　　主妇们不甘落后，嘻嘻哈哈去留言:大脚一住院，男人神经就错乱。

　　天天说大脚，膝盖跪烂了。

　　家花搞不好，还想泡大脚？

　　说大脚，撑趴倒。

　　光头刘暗地给老久两包利群，不停给这场闹剧推波助澜，每天热衷于模仿各种笔迹，留言，改词，造谣，乐此不疲，让整个小区呈现出一派和谐欢愉的景象。

　　一有新动向，光头刘会在第一时间拍照向大脚报告，两人成天在网上借此取乐，快乐着众人的快乐。但大脚只就事论事玩笑，闭口不提老胡和阿混，光头刘使出浑身解数，也未探出半点蛛丝马迹

　　意外的是，阿混夫妇对这场规模宏大的闹剧不闻不问，更不参与，这让光头刘很失落。尤其知道了阿混后来又去看了大脚一次，还是穿得很光鲜去看的，光头刘更不容许这种失落了，所以，必须给阿混以痛击成了光头刘的期盼。

金牌打手

混混 发表于 2021-9-21 00:42
你故意装不知道进来，不过想扰我心神。
还装得特别无辜。

就是。
心机最大

混混

知音 发表于 2021-9-20 23:34
好的，不好意思打扰了。
我不再进来了。

你故意装不知道进来，不过想扰我心神。
还装得特别无辜。

六星，我真没服过谁。只有你和春江例外。

服的不是文笔，是心机。

知音

混混 发表于 2021-9-20 23:31
你一直在我帖子里装傻，每一个回复都在装傻装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这很让我害怕。所以，一 ...

好的，不好意思打扰了。
我不再进来了。

混混

知音 发表于 2021-9-20 23:25
那你就慢慢品吧
你有什么误解我都不会解释的

你一直在我帖子里装傻，每一个回复都在装傻装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这很让我害怕。所以，一直不敢回复你。

知音

混混 发表于 2021-9-20 23:17
不是幽默，是反胃。

我非常讨厌明明很聪明很厉害，却装傻充愣扮猪吃虎的。这样的人太阴险，我吃亏太多 ...

那你就慢慢品吧
你有什么误解我都不会解释的

混混

知音 发表于 2021-9-20 23:08
艾玛，笑死人了，你好幽默啊！

明天我从头看一遍……

不是幽默，是反胃。

我非常讨厌明明很聪明很厉害，却装傻充愣扮猪吃虎的。这样的人太阴险，我吃亏太多了。

知音

混混 发表于 2021-9-20 22:03
实话说，作为最优秀儿子的母亲，你一直这样故意装傻，让我很看不起。

艾玛，笑死人了，你好幽默啊！

明天我从头看一遍……

混混

知音 发表于 2021-9-20 21:22
对了，好像是楼主不让别人进吧？只让杨逍逍进？

实话说，作为最优秀儿子的母亲，你一直这样故意装傻，让我很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