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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时事 六星杂谈 ( 爱情面包与面包爱情 ) 暗调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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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情面包与面包爱情 ) 暗调之三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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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9 11:29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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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霓裳旖旎 于 2021-9-16 16:00 编辑

最近补了个字儿。
想一想,把原先的这一组主题全部再整理到一处,发一发。
大家别嫌弃哈。不过嫌弃也没关系,就是图个开心。

下面第一篇:昔我往矣,逃之夭夭

        启轩从日本回来,领着小个子娇太太来看江清月。说是拜访,多少有点卖弄。头发梳四六,长的一边戳盖掉半枚右眼,转动无名指上的戒指。他太太中规中矩,估计跪的时光太多,背微佝偻着。谨言慎语,又合了小家碧玉的性子。江清月泡了壶乌龙,闲杂拉扯,等碧心来。这一等又是两个钟头,碧心却不肯来了。说孩子烧着,走不开。乌龙茶凉,清月说请他们去吃大餐,启轩梗着脖子望太太,太太用半生不熟的国语说:那不麻烦,我们还是回去吃料理。清月噢一声,心里暗笑启轩惧内,面上却不表露,送俩人出门。启轩太太临行又说:谢谢款待,改天来日本玩。清月摒住笑,只朝启轩飞了一眼,被漠视了。她坐在沙发上剥大蒜瓣,想起他们这一对,还是想笑。
  碧心隔日来,问她,梁启轩夫人是否传闻中的临水照花?江清月笑道:确实临水,是神仙妹妹,食不得葱蒜的。说完便笑,碧心也跟着笑,捶她的肩道:像他那样的人,也配得找这式人才!跟他能充场面!俩人对坐着笑了阵,互望了一眼,静默下来。江清月去取苹果剥给碧心吃。一恍神,手指去了一块皮,碧心尖叫起来,慌张去寻创可贴替她包扎。清月眼见她急头急脑,倒是有一股暖流涌上,握住碧心的手,幽幽叹气。碧心发急,说你叹什么气,我见他脑满肠肥跟过去判若两人,又不是原先那个梁启轩!江清月道:原来那个梁启轩又如何?这一下,碧心也无话可说,只顾生闷气。过会儿便要告辞。清月不留她,趴在窗台看碧心的高跟鞋,又尖又细,咣咣啷啷地和地面磕碰。

  碧心原来长得不好看。十八九岁,看上去倒有二十五六的样子。人粗短健壮,肤色黝黑,手肘膝盖都是硬梆梆的。和她的名字温碧心相差悬殊。江清月却很干净,被人背地里唤作“小水莲”。她二人于系里都属名人:一个书念得好,另一个则是脾气暴躁得以闻名。碧心心直口快,数落起人犀爽麻利,心地倒是极友善的,可惜懂的人不多—只同寝一二位,江清月算一个,吴媚算一个。吴媚后来转系攻读哲学,对小女儿心事不再感兴趣,隔了一层。结交了新朋友,研究起弗洛伊德,尼采来,又隔一层。她自视颇高,慢慢不自觉和清月她们划清界限。
  碧心便很倚赖清月。表面看来是她在保护清月,逢闻有背里辱没清月的,当事人不着恼,她先跳起来和人理论,披荆斩棘,所向披靡。也有辩不过的时候,比方说有人会讲江清月和袁绍和,都是证据确凿的史实,不容她反驳。碧心懊恼,趴在床上号啕,清月劝她勿进心里去,她反一双泪眼瞪住清月:
  “谁叫你遇人不淑,给人趁机钻了空子!”
  清月无语,仍笑着揽碧心的胳膊,将她的头箍到怀里。

  碧心属于发育较晚的女生,她不明白清月为什么不争取些脸面。噢,姓袁的说开始就开始,要分手便分手,岂能尽由着他胡来!还给人落了口舌,讲江清月算什么,被袁绍和抛弃了一回的,还打掉个孩子。碧心气不过,冲上去扇人耳光,啪啪两记,被教导主任逮住,狂训一通。她又哭,拿脚蹬床头解气。仲夏夜,月色如练,铺在宿舍圆满满一圈。清月从上铺跳下,伏在碧心背上,轻轻拍打。碧心止了哭,回身搂住清月身子,撒娇:
  “你瞧瞧,你尽给我添麻烦。给我找了多少苦来吃!”
  二人情如姐妹,互为点缀。温碧心交际广阔,各系都有男士称兄道弟。有些直奔江清月。清月一概婉拒。她与袁绍和一场情殇,旁人眼中是悲天恸地,她却安之素然,只不愿再贸然陷进爱情泥沼。袁绍和提出分手,她知是那位学妹横插一腿,反而如释重负。碧心不懂,她也不想她懂。

  后来钻出个梁启轩。他跟着谁过来玩乐,一帮人趁夜去了西溪湿地。雾气湿重,白茫茫一片芦苇遮住星月,漆黑的水波四下扩散。他们聊天,唱歌,大声吟诵,正不亦乐乎,偷坐的小船终于不堪重负,翻了个底朝天。男孩子急忙救人,梁启轩深谙水性,捞起一双:温碧心和江清月。
  温碧心从此显现小女儿态:修罗裙,莺言细语。江清月笑她动了春心,碧心拿眼斜她,半唬半嗔:
  “他是好人。我眼光毒,不会错。”
  话是这般,到底没有历经打底,免不得见面惴惴,如受惊吓的小兔。话没说几句,脸先红了起来。好在脸膛本是黑的,遮掩掉娇涩,只觉她是天生笨嘴拙舌不擅谈笑,不来追究。倒是江清月,虽言语不多,偶尔几句话大方得体,她这人的特点是耐看,拆散了看,局部都很普通,组装到一起,就有说不出的惊艳。梁启轩应付碧心,又被清月吸引,两边均诚心实意的态度。江清月觉察出需要避嫌,反应就漫淡了些。但在梁启轩看来,这种距离又成就了距离的朦胧美,越发铁了心要欢喜清月。这样,一个躲,一个追,躲的那个还要适时帮圈外的再一个交些小物件:温碧心的烂漫实在奇怪,她狂爱写诗,一首诗附上一则信物,有时是一颗纽扣,有时是一片枫叶——托清月捎给梁启轩。那些诗也天真过头,什么:啊,你像我天空里的一丝微风,吹起心的涟漪。或是我从时间的弦上经过,踏进你种植的果园,畅饮欢快的美酒。梁启轩拆阅了,没挡住笑,念给江清月听。清月就有些烦他,恨他背地拿碧心一片赤诚取乐。他也自觉失态,困窘地再夸碧心几句。
  温碧心提梁启轩提得多,听到江清月耳朵起茧。逐渐起了小变数。梁启轩和她表白,清月怒道:你不要说否则我跟你翻脸了!实际是把话听进肚子里。梁启轩看透她,捉她的手笑道:翻脸就翻脸,还在面前就成。江清月抽回手呸一声,回身就走。但不再愿替碧心送礼物,她说梁那男人其实无良,不值你惦记。温碧心哪里听得入耳?鼓足勇气自动上门,也没有遭拒绝,俩人在校园林荫里谈论诗歌,兴高采烈地回转来。这一夜,碧心无眠,清月亦是辗转反复,心如针刺。她又违背理智跑去见他,被一手挽到怀里。江清月哭道:左拥右抱的,没见你这么不要脸的人!害得我们姐妹苦恼!你说说,你究竟打什么如意算盘?梁启轩按定清月,一字一句:
  “给我时间,我会和碧心说明白。”
  往后仍旧如此。碧心偶有疑惑,也被糊弄过去。清月自知亏欠了她,想方设法地越对她好。然而纸包不住火,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终还是被她看到和梁启轩在一块卿卿我我。碧心大怒,自柳树后跳出,咬紧牙关,怒哼道:
  “好一对风清月白的恋人!就是亏我瞎了眼,今天认得你们的真面目!”
  江清月要解释,碧心哪肯给她机会。到后半夜,她听碧心蒙了头嘤嘤地哭,悄悄下床,坐在她的床沿拍她的背脊,碧玉一把抛掉枕头,回身抱住清月:
  “我早有疑虑。启轩死不承认,我才不信面对你,他会不怀鬼胎。”
  清月一怔,早该料想梁启轩的左右逢源不会早早收场。男人不是都希望自己成为振保,成就生命里的白玫瑰和红玫瑰吗?他又不必爱她们,只须怜惜。只可惜梁启轩的鼻盘打得过精,忘掉一处真理:
  脚踏两条船的男人,最终会被水呛着。

  梁启轩出国后给碧心写信。在挂着太阳旗的国度里寻找到他的优雅华贵的太太。他寄结婚照来,新郎新娘都穿和服,绷得像两只乌龟。碧心拿了信给清月过目,她指点说这相片一点也不专业,肯定是街面的小店拍摄的,手法不够高明,感光也不好。梁启轩敢给碧心写信,因为她很容易捉摸:喜怒皆于色,并且不会记仇。江清月不同,他只和她偶尔通通电话。温碧心来,虽是数落梁启轩,言语里不禁露着点小得意,好像她家离日本更贴近一步。清月看了,赞同碧心的论调:梁启轩确实混得并不如何。她和梁启轩通话,淡淡地带了句:
  相片很漂亮,怎么不直接寄来呢?还要叫碧心大老远跑一趟。
  他立刻领略了她的意思,也写信过来。和碧心的不太一样,给江清月的信件,他尽说时政大事,还带些感叹。不像给碧心的,家长里短,街头趣闻,像对面聊天。俩人互换了看,都有些唏嘘,于江清月,是觉得梁的小家器,这么多年了,竟然对年少情事耿耿于怀,面对她始终精谨。于温碧心,则因为依旧不够受重视,只配和他聊些阿猫阿狗的琐碎。她俩人都赌气,回信里自然流露出几分。再下一次,情况发生变化,给清月的变作絮絮叨叨的闲碎,给碧心的则成国计民生。又坐下看,这一回依旧不满—觉得厚此薄彼了,还是需要修正。梁启轩也厌烦,索性写一份,复印一份,分头寄。还是端不平:一份原件,一份复印件,好比一妻一妾,做小的那个总吃亏。清月和碧心较劲,似乎谁得到厚爱,谁便在梁启轩的感情世界里多存活了一刻。好在碧心不多久嫁了,对这无聊的攀比逐渐失掉耐性。

  温碧心的丈夫,敦实憨厚,寡言少语,是一个伟大的地质勘探者。半数多的年头,都在深山野岭里与石头为伍。碧心和清月叹苦经:
  “原以为嫁个老实人,能过平安日子。哪想他四海为家,不顾小家?”
  江清月安慰她,吃吃地笑,笑里自有几份讥讽。也因为温碧心从来就是不拘小节的女子,才宠得她能如此放肆。梁启轩要回国,第一个通知的也是清月而非碧心。待坐下,发觉他脸也宽了,腿也粗了,像根吃了多年寿司的洋萝卜,失落漫漫叠叠。又见他如此畏首缩脑,丢了大男人气概,调笑中便裹了份轻蔑。和碧心说,她还有所怀疑,回去后又打了电话确认,这次私下约了梁启轩喝茶,嘱他单独前来。梁启轩应约,依旧领着妻子,抱歉说她人生地不熟,丢下她一个人不妥帖。温碧心心下先凉一层,看尊夫人,果然精致玲珑,挂着恬适的笑,似不食人间烟火。碧心想起江清月所言的葱蒜一说,不禁莞尔。想来日本的太阳旗杀伤力无穷,活生生剥夺了梁启轩的气度,那边天气又大约适宜养尊处优,容易形成扁圆性相扑选手的规模。
  温碧心和江清月谈梁启轩,一致认定他的生活并不如表面愉悦。温碧心道:
  “启轩对太太的态度,用四个字形容:俯首贴耳。”
  江清月笑起来,笑一阵,又都沉默着,隐约感到伤心。不知岁月竟会将人磨厉到这种程度。像脱胎换骨。然而,脱的胎是好胎,换的骨是懒骨。只一照面,心里的明镜乒乓咣当地全碎了。

  梁启轩回日本,清月和碧心都不去送。一个借口照顾小孩,一个忙着相亲约会。梁启轩再写信来,相互没有比较的兴致,回应冷淡。至于后来,只有他写来,没有她们回寄的。梁启轩满团疑惑,打越洋电话来询问,清月只说,我和碧心都好,不劳记挂。停顿一会,问道:
  “和尊夫人,可还融洽?”
  出乎意料,梁启轩哭了。清月掩不住他,任他嘶哑着哭一阵。启轩道:我是失掉了灵魂的傀儡。叫清月很诧异。启轩那头哭诉着,清月慢慢嫌生出不耐烦,一只手无聊地转着圆珠笔。
  “我没想过男人会这么失声地哭。”清月道,“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他。事实上,谁欠了他的?还不是自找。头几年风光无限,现在要怪,也只能怪自己。”
  温碧心表示赞同。这一回,她们又统一了意见,离梁启轩更远。她们的言辞中也不再出现梁启轩这个名字。因此,碧心和清月之间,也远了些。以往她们能以梁启轩为核心,围绕他展开话题。这会不能了。有几次她们坐着东拉西扯,但你说你的,我谈我的,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碧心是逃出去的。清月也很怅惘。时常怔怔地翻看旧时发黄的相片:碧心没有现在好看,黑黑的,壮壮的。可是真是真实,仿佛能感觉到温度似的。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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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发表于 2021-11-18 08:21 |只看该作者
碎红如绣 发表于 2021-11-17 22:12
中南海隔壁?

不明白。

六星杂谈走在组建联合国的康庄大道上,嗯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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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发表于 2021-11-17 22:12 |只看该作者
海鲜酱 发表于 2021-11-17 22:08
楼主能在中南海隔壁静心写作,定力非凡啊,佩服佩服
文笔挺好,功底扎实。

中南海隔壁?

不明白。

我几个版到处流浪。这里因为之前有按调子区分的小文字,就过来发了。

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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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发表于 2021-11-17 22:08 |只看该作者
楼主能在中南海隔壁静心写作,定力非凡啊,佩服佩服
文笔挺好,功底扎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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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发表于 2021-11-17 15:52 |只看该作者
碎红如绣 发表于 2021-11-17 15:48
嗯嗯

我去种会儿花,然后写会儿玫瑰。

想着就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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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发表于 2021-11-17 15:48 |只看该作者
霓裳旖旎 发表于 2021-11-17 15:46
我也好久没来,上来就看到亲开心哦,自己管自己玩好就行

嗯嗯

我去种会儿花,然后写会儿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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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发表于 2021-11-17 15:46 |只看该作者
碎红如绣 发表于 2021-11-17 15:43
这儿唇枪舌箭的多,绣有点害怕。嘻,开个玩笑。

今天上来,想着这个还没有结束,把暗调的最后一篇也帖 ...

我也好久没来,上来就看到亲开心哦,自己管自己玩好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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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发表于 2021-11-17 15:43 |只看该作者

这儿唇枪舌箭的多,绣有点害怕。嘻,开个玩笑。

今天上来,想着这个还没有结束,把暗调的最后一篇也帖上来,除了写长篇挖无数坑外,不喜欢半途而废。

顺致冬安,亲爱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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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发表于 2021-11-17 15:38 |只看该作者
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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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发表于 2021-11-17 14:04 |只看该作者

向左走,向右走

茹红去看苏玥,没多久黑张脸回来,一屁股戳在沙发上。知道她降服不了苏玥,白白受了气。芷冉便劝:一家有一家事,你别凑热闹。茹红浑身发颤,去端茶杯,那茶竟滚烫,不注意溅到手背,“哇”一声。芷冉赶忙找烫伤膏,转头却见茹红呆坐凝思,思绪飘过去千山万水。

这是上一年的事。隔年芷冉也快成家,茹红自觉搬出去。拾掇的东西不算多,件件珍贵:仨人捡的海螺,生日苏玥赠送的音箱、芷冉出差带的礼物……茹红念旧,旧人旧物皆不忍舍弃。想起当年她们仨都是皮肤晶光双眸如星的少女,讲过地久天长永不分开的傻话,一转眼只留茹红一个挂单,芷冉的未婚夫没得挑,家世人品处处不在话下,让茹红不满的是苏玥:怎么就执意要嫁给瘸子!那位才一米六的张先生茹红见过几次:黝黑的农民,驴脸上除却茫然再没有其他表情。仨人之中苏玥条件最好,从前她是朵含笑芙蓉,自从认准张某,渐渐也变得木讷起来,茹红暗自惊心,觉得沉默是可怕的传染病,能够令人一朝衰老数年。私底下她问苏玥:“你究竟相中他哪一点?你一个堂堂医科大学毕业的才女,要纡尊降贵地伺候个初中都没毕业的瘸子?”苏玥却不恼,只是苦笑。又帮那位说好话,“他心地善良。”茹红连连冷笑,天下凡未曾伤天害理的均可自称良善,足见苏玥是被母性的怜惜本能夹坏了脑袋。多少次不欢而散,茹红便不高兴去看访苏玥,直至喜帖发来,又是一阵滚滚天雷,把她震到呼吸停滞。芷冉倒镇定些,反过来劝茹红:“苏玥定是读书时发生了什么事,她一回乡就搬出小屋与张天伟同居了。”——茹红又一惊,恍如醍醐灌顶,接下来她奔赴广东一周,回来后马不停蹄拉着芷冉找苏玥,直奔主题:
“我知道你想报答他的救命之恩,苏玥,那是场意外!退一万步,即使他因为你瘸,也不是以身相许的理由!”
芷冉连声附和,苏玥放着一表人才的丁捷不要,嫁给张天伟,明摆着拿婚姻的终身大事当儿戏!

当年求学,苏玥租住在张天伟家,张家寡母孤儿就靠一点房租度日。灾祸发生奇突,猜测由于线路短路,自苏玥房间引发,渐蔓延成火海。苏玥被浓烟呛醒,要夺门而出,被一段燃烧的朽木挡住,后来张天伟顶着湿棉被将她救出,先推苏玥出门,自己腿部却挨掉下的横梁一记;再忍痛回身救寡母,迟一步,人是抱出来,气息不匀,话也说不出,只将儿子的手抓紧塞到苏玥手掌,直愣愣地盯着苏玥,直至苏玥急红了脸,轻声说一句:阿姨,你放心,我明白——这才垂下胳膊饮恨九泉。都说张天伟是为着苏玥牺牲寡母又摔伤了腿,也都在暗暗盯住苏玥的一举一动,觉得她毕业就会杳如黄鹤。这俩人的差距好比天地,谁也没想苏玥竟然守住承诺,且将张天伟领到浙江,斩钉截铁和丁捷分了手。

事情水落石出,按照茹红的主意,仨姐妹凑笔钱给张天伟作补偿,苏玥不可有报恩的思想包袱,然而闺蜜这回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婚礼那天,茹红看看娇美的新娘,再看看瘦小的新郎,酒劲上头一拍桌子,恨声道:
“张天伟你听着!你娶苏玥是前世修来的福气!以后若敢欺负苏玥,我跟你没完!”
苏玥嫁人,茹红很少再主动联系。她怕见到苏玥委屈。芷冉升职,约闺蜜庆祝,结果只有茹红赴会,俩人回顾历史,芷冉说:
“那阵丁捷追求苏玥,天天送玫瑰巧克力,我们嫌他浮夸。想不到现在——。”
提到苏玥,均有些惆怅,便压下谈笑,茹红问:她还好吗?芷冉答:我最后一次联系她有两个月了,问她什么都回复三个字:挺好的。茹红不由难过,这模棱两可的三个字谦逊有礼,却着实生份了。到底好或不好,唯有当事人清楚,然而苏玥那报喜不报忧的性子,唉!
接着陆续传来消息:苏玥的科研组项目获奖又升了副高、苏玥流产、分居—-小道消息沸沸扬扬,苏玥的工作成就越来越高,私人生活越来越糟。芷冉追溯谣言来源,欲寻师问罪,叫茹红拦下:
“各有前缘莫问因。”茹红说。

那会儿究竟青葱年少,苏玥是最没抱负的一个,现在调转过来,属她事业发展上好。茹红也不是不关心,多少气苏玥不够自重,有些古代女人“报恩”的傻性,亏还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要说她和张天伟会举案齐眉,才叫笑话呢。
日子过去,到芷冉大婚茹红才又见到苏玥。苏玥剪短了头发,穿一身黑色套装,黑色公文包,同茹红印象中的伊人相去甚远。言语也不经意显露矜持。茹红悄悄问她:
“外头传言你跟丁捷,是怎么回事?”
苏玥偏过头想一想,忽然笑:“茹红,外面传什么就是什么吧。”
“那张某人怎么处置?”
“我们已签了分居协议,过一阵我就会正式申请离婚。”
茹红怕好友误会,她从不关心张某人,但婚内移情对苏玥的事业恐怕是重阻碍。聪敏的苏玥不会没有想过这点,果然,她轻轻添一句:“我已经递了辞职信。”
这一回又叫茹红瞪大眼睛:苏玥不是一直在身体力行“知恩图报”吗?怎地忽然变成为爱情义无反顾?单问苏玥是无法得知答案的,茹红便去找丁捷,俩人坐在咖啡馆促膝长谈,丁捷说:
“一开始只是单纯要践诺,要报恩。她并没预计到婚后生活会令她烦闷。茹红,如果让你嫁给张天伟,你也一样。你说博尔赫斯他说土豆白菜,你期待周末去郊外写生他让你陪他看刘老根,苏玥流产,张天伟不只没有安慰,反而不住责备。她终于觉得无法继续。”
茹红大致有了了解。然而理解是一回事,现实是另一回事,难道与丁捷相拥,就不必面对柴米油盐了吗?
这时茹红亦有了另一半,俩人正在密恋,茹红能清醒感知到两人的差异,并做好将来平凡到老的心理准备。不过难怪,苏玥从小对爱情的幻想就是琼瑶剧里的你侬我侬,她是错入时空的桃源女子。

苏玥极快办妥辞职手续,在闹市区租下楼宇开一家私人诊所。因享有薄名,不缺客源。闲时约茹红芷冉饮茶,仨人恢复少女时期的亲密,茹红打量苏玥:肤色气色皆上佳,不由放下心来。
张天伟回去广东,临行前找到茹红,茹红斜眼看他,因为失意,张天伟愈加腌臜,像一株发了霉的咸菜,在阳光下瑟缩。但又由于失意,竟令茹红产生侧隐之心,她比较有耐心聆听这位不起眼的男士的委屈:比如最初他只是暗恋苏玥,没有想过要得到;比如救人是受之本能驱使,但在苏玥眼中成为要挟;种种。找茹红澄清,是因为自己在浙江无亲无故,独茹红对他另眼相待,尽管是白眼,也叫他受宠若惊,他并无辜负茹红的期待,由始至终不曾亏待过苏玥。茹红一直保持礼貌的微笑,最后说:
“你也得到过,不是么?”

但茹红对待苏玥生出些变化。纵是闺蜜,她也觉得苏玥处理婚姻的态度既伤害自己又毁了别人。再后来苏玥的约请,茹红偶尔会找理由推脱,不完全是假话:正值某公司预备上市,茹红所在的事务所负责审计,忙到昏天暗地。待静下来,偶尔坐在台灯下翻看三个人的旧相片,觉得遥远而陌生,便重新锁到抽屉内。这期间芷冉生产,茹红去探望,病床前遇到苏玥,俩人皆调侃争当幼婴的干妈,茹红说,孩子起名应叫念红,用以提示她母亲永远怀念好友;苏玥则急忙反对道:
“那我呢?应该叫念苏红,有茹红也有我!”芷冉说:“还有个郑姓呢。难道叫郑苏念红?”那婴儿细小的胳膊与腿,酣睡在侧,三人看着又笑作一团。恍惚间时光倒退,她们仨回去无忧无虑的时候,同仇敌忾、意气相连。
探视完芷冉,茹红与苏玥一同下楼。俩人倒静默下来,苏玥更换了座驾,问茹红是否需要相送,茹红摆手:“不同方向,你南我北”。苏玥钻进车子,想了想,将头侧出车窗,通知茹红:“我现在恢复自由身了,真正的孤家寡人,然而诊所事务繁多,以后恐怕见你们就少。”茹红笑答:“彼此彼此。”还想客气几句,苏玥的车已经一骑绝尘,消失于茫茫车海。
再过半年,轮到茹红操办婚礼。收拾东西时,整理出一堆的小玩意儿:悉数收进纸箱,打电话叫物业的清扫阿姨收了去。那本相册锁在抽屉深处,茹红再没有翻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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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发表于 2021-9-29 21:52 |只看该作者

目前还在一起。但女方强势得多。

很有趣呀。我很爱她。希望她一生开开心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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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发表于 2021-9-25 09:02 |只看该作者

真爱。



过得下去就是一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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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发表于 2021-9-24 19:14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碎红如绣 于 2021-9-24 19:17 编辑

旅      程


三娅来我这里避难。她与先生打架,脸上像涂了泼墨画,青一片紫一块,她先生更似丹青妙笔的吴道子,高度写实,笔法解放,将一幅活生生的劫后余生呈现给我。他自己讨不了好,估计三娅那十只锐利的爪尖已经让他从头到脚挂了彩。三娅瘫在沙发,拿面镜子照:
“畜牲!禽兽!老娘的一生都叫他毁灭了!”
三娅愤怒起来,便容易成为诗人。诗人的特质是说毁灭而不是毁,是自诩为老娘而不是我。我不喜欢三娅这样。我印象里,三娅应该是梳着马尾辫子,穿着绿色长裙,文静如一棵小嫩葱的姑娘。

我说:过不了多久,兴宁会接你回去。

那男人叫程兴宁。曾是镇上有名的刺头。臂膀上纹了盘龙卧虎,肱三头肌又发达,那龙虎便目眈眈一副狰狞态。三娅在他怀间,好似一片羽毛飘落。她昔日端庄内秀,眉淡目清,常穿一件玫红毛线开衫,映得一张素脸很是娇俏。程兴宁跑来看她,后头跟一队喽罗。窗户上贴一张四方脸,麦芽糖似又粘又稠,三娅避不过,便更举目不视,有时她瞪着程兴宁的后背,啐一口:
“呸。”

后来,这呸字便逐渐变了味道。起初恨意丛生咬牙切齿,慢慢变得轻飘起来,飘到一定程度,就成了程先生肩臂的一声嘤咛。三娅跟了程兴宁,整个人变作时髦,描了眉毛,脸面扑一层脂粉,高跟鞋子嗒嗒作响。

她之前喜欢一个男生。离得远,隔山越海的,电话粥煲不停。她母亲不同意,怕照应不到。二姐前几年去了福建,一年到头信件寥寥,偶尔附一张相片,里头装着的人做着加减法:一个,两个,三个,两个,一个。人生大事尽在其间了。三娅见二姐夫相片,瘦骨伶仃一个人,穿着驼色大衣,站得远,倒像风里打摆子的一根烂木头。孩子似二姐,眼睛乌溜溜的,小嘴巴就那么一丁点樱桃红,惹人怜爱。二姐自己,瘦了胖、胖了瘦,回家时提一只洗得发白的旅行包,里面就算这么些年的全部家当。母亲恨二姐薄情,早几年她劝二姐回来,二姐不应,又推说地方规定,不许军属随便离团。母亲脸色乌嘛嘛地。
“一家人,没有一个活着省心的。”母亲说,“早年有多高调,算得到这一朝!”

二姐往床上直扑扑一躺,闭上眼。二姐夫是团干部,离婚难于登天,终于还是离了,可见二姐心意坚决,这过程当中艰辛险阻,三娅迷迷糊糊觉到一些。那粉嫩的宝宝就是二姐的决断跟无奈。是借了二姐的腹诞下的后代。二姐不回应,夜里瞪着天花板幽幽叹气,三娅知道她在想宝宝。一辈子天人相隔。三娅问:
“二姐,为什么一定要离婚?他待你不好了?”
二姐道:“有什么好不好。男人要变,哪个女人算计得到?”

果然是二姐夫坏了心。二姐夫是没有大印象的,无非相片里死板扳的一截腐木。三娅又想到父亲,心里撕一道裂口。父亲的红颜一个比一个小,最小一位仅大三娅四个月。被母亲揭穿后,父亲却很平静,在饭桌上当着三娅的面讲:孩子大了,情份断了,我们离了吧。语气温和得像和母亲在商量明天谁去买菜。母亲当即发飑,将一盆红烧肉倒扣在父亲脑门上。父亲也不擦拭,依旧说:这么多年,你脾气是越来越暴躁,大人的事,小心吓着孩子。说罢,一滴肥油沿鼻尖滑进碗里。三娅怔怔望住他。父亲伸出手,捋一把三娅的发,起身进了屋。

婚没有离成。母亲铆了心要维持下去,哪怕父亲不回家。母亲是出名的爽利,说话也像剪子,一截截地段落分明,戳人心。三娅记事起,家里大事小情,一切都由母亲说了算。她隐略同情过父亲。到这时,竟只觉母亲可怜,过这阴暗逼仄的日子,且将永无止尽地过下去。她见识过母亲的憔悴,又目睹了二姐的伤怀,对婚姻隐隐恐惧。有一回去那男生的家乡游玩,他带她拜见父母,又携她去看新房,一百三四十平米的毛坯,黑乎乎如同一张嘴,要生吞活吃了谁。三娅拔足就逃。男生打电话来,她恹恹地接,像害了相思病。那男生二话不说,请假过来看她。三娅抹不下面子,当了一回导游,夜里同他去跳舞,对方的手环搂住她的腰,三娅抖一抖肩,两只胳膊抻得笔直,又忙乱中踏了他几脚。三娅家乡有条碧澄澄的河水,男生走前久久凝望它,大概是在心底惋叹“一江春水向东流,小儿郎一去不回头”的。反正走了以后,他们之间的联络就淡了下来,最后不见只言片语了。

程兴宁以前,三娅还陆续谈过一些朋友。喝茶吃饭、谈古论今,偶尔他们动了心,或三娅多了情,也是有的。只可惜最后都欠那么点火候。讲到三娅,无外乎是迷人可爱温婉仪人。论起实际行动来,就需要多加考量。一是忌惮三娅母亲的彪悍,二是三娅本人的若即若离,都叫人难把握。有一位烟草公司的男子,姓戴,三娅经一阵子考察,倒真想与他结为秦晋,后来得知他刚离异不久,三娅道:我们之间竖一道屏障,穿不透的。那天她与我漫步,街旁的路灯投射在她身上,有一种朦胧的美,三娅像一枚被暖黄光晕包裹的茧,质地轻薄面容模糊。她吁了口气,于是戴某人也在这一声吁气中消失殆尽了。

三娅自己不着急,母亲却火烧火燎了。二姐这些年开了阚店面,经济好转,搬出去住,跟母亲的关系修补如初,两人齐心协力规劝三娅“莫待花归迟”,他们看好的那一位是三娅高中同学,多少年来一直倾心爱慕着三娅。家底好、工作强、长得一表人才。关键是真心对三娅。三娅说:我要喜欢他早就喜欢了,等得到今天?二姐你不是劝我跟着感觉走?她瞥一眼二姐,二姐急匆匆辩解道:那是年少诨语,你可别学二姐,吃一身苦头才晓得回首。三娅冷笑:未必姐妹一条命。抬眼撩一眼母亲:也未必母女一颗心。三娅落了话,得罪了二姐跟母亲,都不再管束她。嫁给程兴宁时,男方照例要付些聘礼,三娅反过来替程兴宁说话,讲他一位小职员,素无积蓄,这聘礼都是借来的,做的台面功夫,私下里要归还回去。气得母亲一言不发,当小夫妻的面把钱尽数清点了,摔到三娅手中。

婚礼过后两天,三娅便来寻我。其时并没发展到彼此掐脖子戳鼻孔的地步,程兴宁喝高了,语不惊人死不休,嚷嚷三娅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三娅眼泪汪汪,既急又怒,恨不能现场剖腹,把孩子揪出来滴血认亲。三娅嫁前,一班友人即电讯我,讲明程兴宁为人:刻薄、无情、小器量,让我说服三娅不嫁。我才拨通号码,三娅即说:若为劝我而来,不必多言。我喜欢他。___叫我说什么?喜欢这种事情最不讲求道理。我只有讲,祝你幸福。三娅大婚我亲临现场,满屋子花团锦簇,一对璧人柔情蜜意。我当时想,倘若不好,也多少要先甜蜜一段日子叭?没想他们这艘小舟还没出航就触了暗礁。再以后狂风大浪的,仿佛家常小菜了。程兴宁好酒、好赌,酒后发疯,揪住三娅的头发往墙上推,一下两下三四下。赌又没个尽头,输了工资输奖金,输了自己的就输三娅的。三娅先是隐忍,忍不住了也吵,一吵双方就动了手,三娅这才惊觉自己在“武艺”方面天赋异禀。

三娅有心病,总疑心程兴宁在外面拈染了别的女人。程兴宁酒局饭局多,三娅一通电话掘地三尺,分分秒秒不懈怠。一回索性冲锋陷阵地直捣“虎穴”,程兴宁身旁挨着个女子:浓妆艳抹,一对招魂大眼挂两帘黑伞式的睫毛,吊带衫、超短裙。三娅环顾一众宵小,猛然间豪气冲天,将一桌残局掀翻,几十只酒瓶咕咕咚咚滚落,一只缀着一只,演奏了一曲音乐狂想。

女儿甜甜出生后,双方偃旗息鼓,精心伺侍甜甜,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三娅咬着牙跟人较劲,也是由争养甜甜闹出的娘家与婆家的一番较量。什么牌子的奶粉、衣服穿得多或少了、什么时候晒太阳、晒多久,三娅虽说与母亲不甚愉快,比较起来,还是心向着娘家。程兴宁不甘示弱,于是俩方又披甲执戟,陷入到无休止的斗争里。三娅宴请同学,一次比一次表现坚决:离!散席后,程兴宁来接她,副座上绑着粉嘟嘟的甜甜,掣着手唤三娅“妈妈”,三娅心一软上了车,向我们挥手道别,车子绝尘而去,看上去却是幸福光鲜的一家人。
三娅说:我们家的房子、车子,哪一件不是我辛苦赚钱换来的?

这些事众人皆知。婚前,程兴宁三言两语哄得三娅买豪车购大房,为此欠一屁股债。债是三娅欠的,程兴宁起初不管还贷,三娅咬牙坚持了一年半,瘦得皮包骨头。最后商议由双方共同负担,时兴的家庭AA制:大至房贷车款,小至奶粉零食。同学之间莫不诧异,当面却说:三娅,你家真与时俱进。
“这次绝不再忍!”三娅说。

三娅斜倚在沙发,半边肩膀耸着,眼光一直在对面墙壁徘徊,她越加瘦了,身形削薄,两只膝关节棱角分明地突起,三娅就用手指扣着膝盖,点点顿顿地似打鼓:“老娘现在什么都不怕!他程兴宁能做初一,我便不怕做得出十五!”讲到气怒处,她锁了眉,颧骨跳两跳,一脸肃杀气。我忽然记起年少的程兴宁,便是凭借这一种神气唬得旁人一乍一愣。夫唱妇随,现今,三娅竟也染上了这神态。
“简离说,前一阵你手头很紧?”
简离亦是三娅好友。与我交情一般。有一阵她时常给我电话东拉西扯,最后主题落在三娅身上,简离道:我揣测她是真紧张,问谁借钱,那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再说了,她有娘家,即便她母亲不愿给予,倒还是有个大姐二姐!

三娅的眼横过来,似有顿悟:我妈你清楚,那个性,本来就对姓程的诸多怨言了,我之前背着她贷款,这会儿一张嘴就是讨钱,岂能这等龌龊!二姐的钱全在店子里,今年生意难做,她尚且时时与我叹苦经。至于大姐,光鲜都是光鲜在外头,那男人在家有多抠门谁想得着?大姐一分钱恨不得掰开两份花,仍嫌她不够省!头天给了一张百元票子,过个五七八天的不管不问也是常事,偶尔捺不住同他讲,倒嘴皮子一翘,说:才给了你花销,又来讨?___听听,我大姐倒成要饭的了!替他拉扯一双子女,也从未惦着她的好,现在孩子们到外头念书,她孤清清的,我们去只可以表示关怀,免得她觉得娘家也没有了人。唉____
三娅转了身,声音浅下去,浮成水面一道波,余痕不再。她拆了些吃食,换了种坐姿开始看电视,我到厨房做她爱吃的酱烧排骨,耳朵里刮到各种电视台广告。过一会儿却寂静下来,便将头扭出去看,果见三娅提着手机,轻声同人聊天,慢慢脸上僵着的恨怒溶下来,挂上了一丝浅笑。再一会儿,楼底响了三声喇叭,是那个“天杀的”程兴宁来接她了。三娅探头一望,小鹿似地三两步蹦出去,边扭头笑道:我不在这吃了,改天请你吃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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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发表于 2021-9-19 13:45 |只看该作者
碎红如绣 发表于 2021-9-19 13:06
不用放啦。

再两篇这个调子的也就完事了。我要去写公众号的玫瑰了。

公众号小消息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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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发表于 2021-9-19 13:06 |只看该作者
霓裳旖旎 发表于 2021-9-19 11:56
放楼上是不是更看不到,亲中秋快乐!

不用放啦。

再两篇这个调子的也就完事了。我要去写公众号的玫瑰了。

谢谢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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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发表于 2021-9-19 11:56 |只看该作者
放楼上是不是更看不到,亲中秋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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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发表于 2021-9-16 16:27 |只看该作者

回家看,忙交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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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发表于 2021-9-16 16:03 |只看该作者

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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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发表于 2021-9-16 16:01 |只看该作者
碎红如绣 发表于 2021-9-16 13:02
(暗调)之三:爱情面包与面包爱情文/碎红如绣1      程程和苏恒赌气,委屈似万里长城气势巍峨。苏恒的 ...

改标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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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发表于 2021-9-16 13:02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碎红如绣 于 2021-9-16 13:06 编辑

(暗调)之三:爱情面包与面包爱情
文/碎红如绣
1
      程程和苏恒赌气,委屈似万里长城气势巍峨。苏恒的车飞驰在滨江大道,程程将脸贴在窗玻璃上,外面是一点一点从窗阁泄出的灯火,凝成一股牢固的绳。她的眼泪险些落下——要为这鸡毛蒜皮的争执落泪,真是丢人到家。程程自觉脸面被分饰成两种状态:一半海水一半火焰。靠火焰的那半边,牵连着她的青春。
      青春的表情永是嗟叹。我心待明月,明月转首烟雨中。山水重重。书上说爱情如玉,本质还是又硬又冷的石头,只能拢来做心理慰藉,暗示与温存有染,和寂寞无关。程程把遇到章珂归划为一次“甜美的意外”,及至抽身离开,也是意外中的计划。章珂很痛,(程程素以为痛要比疼更深刻和尖锐)喝酒斗殴,无所不为,其情形如失疯之野狗。江明打电话来,她还是乐意接,听到关于章珂的一切,开始心不在焉把玩指甲,再作总结:
      “他要不学无术,赖谁?我们早就SAY GOODBYE了。他要寻死,需要我陪葬不?”

      江明说,程程你变得刻薄了。程程轻笑,呸了声。章珂的影像凸现在镜子里,四方脸,浓眉,大眼。瞪着她讨要缘由。程程的心忽然被掣击,涌生出巨大的柔软,禁不住拿指头触碰那张脸,还没碰着,即刻消失了。她缓慢地撤回胳膊,颓然倒在坐椅上。

      那时没有遭遇苏恒。对江明嘴硬,其实是在巩固舍弃的信心。善良者伤害别人等同伤害自身。程程说NO,相当于否定希望。希望是可怕的魔障,叫人失去理智的头脑,以为前途光明。她不愿意就此沉溺,挣扎着爬出河流,带一身伤楚和血痕。回首瞻顾,漩涡里探出挣扎的手势,无语问苍天。

      之于章珂,自有无限可回眸的故事。譬如初夏雷雨,他执住她的手,脱下外衣作伞,俩人雨中狂奔。又比如衢州山区度假,林风阵阵,湖波浩渺,恍如天上人间。章珂为她谱词曲,清歌四散,程程以为时光就此凝固。这种种细节,她以文为记,裱框在人生史册。因眷恋,要将美好无限放大,用以遮掩瑕疵。然而那寒碜日子不止令人齿冷,更从生理上对她进行摧残,百般迫害。饥饿,孤独,流浪,病痛,样样俱全。生活赋予程程的一大奇迹,是在和章珂分手一年半后,遇到了苏恒。得他,衣食无忧,像天赐神将,安抚她的胃及欲念。苏恒曾有回笑她嘴馋,站在小面饼摊前踟蹰,程程说你是没有经历过灾难饥荒,不知饿到抽心的感觉。一瞬息,泪盈于睫。苏恒搂住她,扳定她的肩,一字一句:
“从今以后,跟着我,再也不准你吃一点苦。”

      结婚那日,程程着艳红唐装,衣摆下一排金色流苏,长裙及踝,娉娉婷婷。苏恒一袭白色西装,眉梢眼棱全噙着笑。程程望他有片刻怔忡。当初章珂领她四处举债,对明日的期盼就是“我要你当最美最风光的新娘”。现今伊人风致,所赠非他,而是几番在他梦中出现过的“眼镜青年”。貌似冥冥注定,章珂说梦一男子,个头不高,戴眼镜时,她还温柔地递上唇片,堵住余下的断句。原来竟是语。然而章珂说某年某月某日,将与她重遇,程程却不乐意相信。

      岁月静安顺好。何以要故人相逢,故作感怀?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迈出青春的门槛,分道驰骋,无须彼此惦记。


2
      苏恒宠爱程程,但和她观点有出入。关于时事,文学,及至飞短流长。苏恒此刻爆发出他的高傲,不折不挠,极力说服程程。后者觉得无趣。苏恒是性情中人,凡事只有正反二面,非白即黑,非正即邪,永不知黑白之间尚有灰色地段,正邪中还存游戏之人。俩人时常有片刻反目。苏恒讨好程程,不知取巧,只会冷处理,等她自动熄灭愤怒火焰,再递上温热的掌。那日见程程看《青铜时代》,小妓女与薜蒿林间苟合处,程程笑道:
      “王小波真是女性性解放的引领者。”

      苏恒皱眉。他不喜她看这“媚俗”的书籍,更兼或从中得到启示,浮想连翩。他希望她读唐诗宋词以怡情,或读些“积极向上”的刊物。这一仗打得激烈,程程索性搬到好友展颜家小住。在苏恒看,他要彻底清除她性格里潜伏的危险因素,必须假以时日,忍着不闻不问。程程和展颜夜半私语,谈到婚姻,家庭。程程感叹:爱情不过是株植物,长得茂盛,根系下却是一摊阴湿的浊水泥污。展颜轻笑不语,朝脚趾甲上涂红色甲油。程程转而问起展颜的爱情进度,意外的是和迟建分手了。程程大惊:你们谈了六年,眼看好事天成,怎么说分就分?展颜无所谓地打个呵欠:爱情是讲求感觉的。我对迟建没有感觉了。程程追问她的新男友——是博友。据说凭借痴情日记深深撼动了展颜。程程笑:你和迟建分手,他也会如此情深。展颜不屑:那是他的事,上天保佑他能找到另一个被感动的女孩。说着拉好被子躺下便睡。程程暗夜里辗转反侧,一忽想展颜的论调,女人都是狠心的动物,挥剑斩情丝又准又快。不顾男人在背后低声啜泣。一忽想迟建的痛苦,许不亚于章珂。想到章珂,思路突然无比清晰,像泄闸的洪水,猛一兜淋湿身心。关于他的音容形象,一桩桩跳出来,搅得夜不得寐。

      展颜很痛恨男友日记中的“她。”妒忌使人痛苦,同时斗志昂扬。程程陪她一道唾弃那女子,华美转身的背后,牵制了男人和另一个女人。展颜要求“他”来看她,他说:我不想回到那个令我伤心的城市,那里处处弥漫着她的气息。假如你爱我,就不该强求我。程程唏吁:原来世间真有如此痴人。难怪展颜倾心。 展颜坐在床前,落落寡欢。程程不忍她伤,替她作答:
      懦夫才会害怕揭开创口。如果你是,我不介意你继续逃避。

      过几天,苏恒来接程程。低言软语了几句,展颜笑他们双双把家还。程程说:我们脚踏实地,活在尘埃之中,婚姻也好,爱情也罢,全都是实打实的。不似你,心生镜,镜生花,美而不切实际。放手吧,展颜。


3
      婚姻是彼此的承诺。负担起属于各自的责任。自回家后,程程每晚都会偷出一刻钟遥想章珂。有时是靠在苏恒怀里想,像吸毒上瘾,还尽是曾经疼痛的美。苏恒这面,看她是小鸟依人,脾气温和,越为珍视。

      两月后展颜慌张来电,要程程和她去迎接那位“博友”。她心如鹿撞,怕显露过多欢喜,失语失态。程程打趣展颜像初恋的小女生,随她去了机场。到那男人乍一露面,失常的却不是展颜,而是自己,只觉万水千山倾轧下来,导致气喘吁吁。章珂不动声色,拥抱了展颜,与她握手,展颜一边笑说:这是我最好的朋友程程。挽住章珂的臂。程程跟在后头,左手心环住右手掌,体验他的体温。

      一行三人晚宴。程程如坐针毡,看他二人嬉戏调笑。章珂托着展颜的手,像模像样地发表高论,惹得展颜咯咯轻笑,以为他是命理大师,怂恿程程也测算。章珂顺势一把捉住她的掌,埋头假意研究半晌,才抬头说:

      “这位程程小姐,天生富贵。可惜曾遇人不淑,有过一段不堪的过去。她心气高,不是能吃苦的料。最终还是劳燕纷飞。”
      展颜圆睁大眼,盯住程程,迭声追问。她们结识于程程成婚之后,对她的过往自然一无所知。章珂的眼神锋利如刀,程程摒住泪水,干笑几声:
      “都过去了。我不想提。”
      中途她借口去洗手间,扶着墙壁哭。章珂真是毒狠,明讥暗讽,要伤她体无完肤。过了阵,从洗手间补妆出来,依旧明眸皓齿。远远望章珂和展颜正端杯沉醉,快步上前祥笑:
      “我有事先走。”
      “噢,定是苏恒来催。”展颜一阵坏笑,“他真是紧张你。”
      章珂瞟程程,似笑非笑,“噢?那不强留。”
      程程这夜满腹怨恨无处藏,冲苏恒发牢骚。又自知理亏,将他拢在怀里哄。她暗自咬牙,诅咒章珂,竟变得如此阴损。又愤然展颜的态度轻浮,找不着矜持。又觉得一切自找苦吃,全是活该。

      展颜约她打牌。程程如临大敌,拖着苏恒前去。她坐章珂下家,和苏恒对坐。整局牌打得温吞吞,程程不知东西南北。苏恒的对视柔情蜜意,章珂一只脚在桌下晃荡,不时脚尖挑她。程程忍住酥麻,坚持到终局。展颜起身相送,章珂搂她的肩,俨然男主人相,虚笑说再来玩。程程打个寒噤,浑身汗毛直竖。倒是苏恒,傻乎乎地应答说好。

      平安数日。程程暗地揣测他二人进度,翻云覆雨颠鸾倒凤,想得头痛欲裂。章珂电话来,定下约会地点,声明她须单独前往。章珂一脸凝重,埋怨她不肯等待。程程看他,时光仿佛倒退,他们均是天真无邪少年,伫于凤凰山顶,他的白衣翩然,说要给她最好的生活。然而现实无情,恩赐过多灾难——她再也没有等候的情致。眼前章珂实现预言,可以一掷千金,她早嫁作他人妇。果然造化弄人。程程与他豪饮,俩人喝得烂醉。她打车护送他回酒店,抛他上床。章珂扯住她的臂,将她拉进胸膛。对面咫尺,可闻听心跳。章珂的手在她脸庞游移,程程几乎把持不住,撇过脸去。手机适时炸响,程程惊跳,借机窜出房门,背依着门流一串泪。

      章珂次日发讯息给程程:
      “那条劝我不要逃避的留言是你写的吧?若非这样,我也不会来见展颜。程程,我马上要登机离开了,这真是座悲伤的死城。我不会再来干扰你和我自己。物是人非。”
      她仰望蓝天,一架客机,飞速地从头顶掠过,留两尾白色的烟云。


4
      继续生活。如常。展颜说章珂自从离开后就消失了,博客自动睡眠。她找不到他。
      程程看见展颜心里的疼,无法安抚。展颜不知,章珂“离开”后还在此城逗留了一天,为她的答案。
      手机炸响,她选择的是苏恒。再多的不甘愿,她选择的仍是苏恒。
      怀孕时,程程和苏恒逛街,路过一家糕点店。香气扑鼻。她突然想起很旧很旧的一句话:
      爱情凌驾于面包之上。却永不如面包温软松香。
      程程看窗玻璃自己的倒影,大腹便便地,露出一只美好的,莞尔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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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发表于 2021-9-14 16:52 |只看该作者
碎红如绣 发表于 2021-9-14 16:38
是这样。真聪明。

刚刚睡醒,有点迷瞪,想写字,看看时间该 ...

放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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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发表于 2021-9-14 16:40 |只看该作者
霓裳旖旎 发表于 2021-9-14 14:21
第一篇写的和一个朋友很像

她们的成长。她们的改变。她们的爱情。
她们的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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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发表于 2021-9-14 16:39 |只看该作者
没那字 发表于 2021-9-14 14:11
文我静心了来看
大名如雷贯耳
先来蹭个脸儿熟

啊?我还能出名?好名还是恶名。前者偷着乐一下,后者还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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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发表于 2021-9-14 16:38 |只看该作者



是这样。真聪明。

刚刚睡醒,有点迷瞪,想写字,看看时间该做晚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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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发表于 2021-9-14 14:21 |只看该作者
第一篇写的和一个朋友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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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发表于 2021-9-14 14:11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文我静心了来看
大名如雷贯耳
先来蹭个脸儿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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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发表于 2021-9-14 14:10 |只看该作者
韦秋和她娘也会很象,我还想着是不是梁健跟妈妈有一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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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发表于 2021-9-14 13:37 |只看该作者
碎红如绣 发表于 2021-9-14 10:59
亲爱的,我想编辑一下标题。编不了是怎么回事的?

中午了,问好。准备煮面去。

改成这样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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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发表于 2021-9-14 13:30 |只看该作者
碎红如绣 发表于 2021-9-14 10:58
为啥自己编辑不了了呀?

可能有时间问题吧!编辑成啥我来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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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发表于 2021-9-14 10:59 |只看该作者

亲爱的,我想编辑一下标题。编不了是怎么回事的?

中午了,问好。准备煮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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