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人——嘴仗!嘴仗大概是无力解决对立问题而爆发的激越表现,无休止的嘴仗是死循环。所有嘴仗,没有胜者,只有参与者和旁观者。而且,一般惯例:刀兵相见,嘴炮先行。
从小见父亲骂人,谁都骂,阴损损的骂,凶巴巴的骂都见过,挺讨厌的,尤其那种青筋鼓胀、怒不可遏的骂,丑且恶!我不喜欢骂人,小时候单纯要做和父亲相反的人,长大了,觉得无缘无故谩骂是耍无赖。
童年不高还瘦,比较孤僻,不喜欢扎堆,也不喜欢交朋结友,可能看上去属于比较木讷老实型吧?也可能懵懂岁月的缘故吧?只是傻乎乎面对这婆娑世界,还没有长出尖锐的犄角,以保护自己和让人敬而远之。
有一天,别人告诉我,上学路上有人写骂我家人的话,我那时并没有太在意,后来有人围观,再后来变成有好几个人一起写,无聊的狂欢也是有号召力和盲目跟随者的。
我并没有抓到现场,那种被人侮辱可能也提早催醒了我的懵懂吧?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用在这里是不是也可以别别扭扭词尽其用呢,反正就是被外力作用提前改变了原来正常速度呗。这世界的懵,也是有人养护着的。
后来,这种事情仿佛变成了他们上学和放学路上习以为常的乐趣,于我则相反,我慢慢的有了愤怒,也终究不敢行动,我宁愿错开见到他们,早早地上学,晚晚的回家。
总有避不开的时候,远远的能听见他们的哄笑,走近他们就一起跑了,刚开始我是恐惧的,木讷的,因为软弱。开始我还把名字擦掉,他们越来越来劲,后来索性不回应,上学路上我习惯性强迫自己不看地面,居然有“好心人”特意提醒我哪里哪里有骂我的字,骂的什么,并愿意带路,我爱搭不理。后来,他们终于还是忍不住升级了挑衅,变成了当面的羞辱和谩骂。不受制约的恶意会像野草一样肆无忌惮的疯长。
他们的头叫道高,道高一尺的道高,一个留级佬,比我高半头。那一天,我明显的感觉热血涌动,身不由己的冲了上去,和他扭打在一起,他掏出削铅笔的小刀威胁我,我随手在地上捡了一根木棍不停的拼命抽他的脸,真好意思,三五个回合下来,居然哭着一路跑回了家,后来他母亲带他到我家评理,他的脸上的确有比我更多的伤痕,父亲不由分说揍了我,我也懒得解释,那些骂人的游戏也就此结束了。
小学的最后一年,那是江汉平原的雨季,老师回家侍弄庄稼去了,全班自习,班长学习委员只能管住上课不出门,至于嘈杂喧闹,是毫无办法的。那时我坐第一排,坐最后一排的老大们因为教室漏雨的缘故,处在水深火热之中。那身高马大老大中的老大叫铁红,平时我挺怕他的,所以不理他,那天他们在教室后面指桑骂槐的骂我,并有尖利的哄笑声,我开始不知道,因为我从来不参与老大们的“狂欢”,后来“老大”派了探子来报,我才知道。
骂我我能忍,骂我老头我也能忍,骂我憨娘,不能忍。我提了独凳子走过去,我确定我是走过去而不是冲过去,我要他道歉并停止谩骂,可是他根本不当我一回事,我忍无可忍了,抡起凳子砸他,一下两下三下,我也不知道砸了多少下,凳子被砸的四分五裂,最后拿在手里的只有一条凳子腿了。他夺路而逃,一路哭回了家,据说他父亲带着他去老师家告状了,老师回来不问青红皂白扇了我一耳光,这一耳光很重,一下子把我从讲台上扇倒在讲台下,我脸上的血痕好多天才散去,这件事就这样翻篇了,铁红从此闭了嘴。但是我又多了一个仇人:一个是非不分的语文老师,泽汉,直到现在我都讨厌他的嘴脸——他是我本家的叔辈。
……,这个省略号里,省略的几场身不由己的群架或单打独斗,动菜刀杀猪刀铁锹裤带等等都有,大概五六场,不写了,有胜有负甚至末路狂奔都有,还好没出大事。
新兵连和巴图有过一场莫名其妙的摔跤比赛,那天是星期天。那一次我实在自不量力,被人恶搞,不知谁和谁起了小争执小骂战,最后决定蒙古大汉和湖北大汉各派一名选手摔跤,在大会议室里,蒙古人里面巴图是参加过骑马射箭比赛的草原汉子,不知谁不怀好意的把我退出来,说实话,我那个子那体重完全不是个。我被摔得很惨,我整个人几乎能被他抡起来,他一个背摔把我摔得眼冒金星,连装死都不让我装,立刻有人把我扶起来继续摔,我被他推得节节败退,毫无招架之功,慌乱之中我本能顺势挣脱,人往边上一躲并放手,他前冲正好拌在我没来得及收回的腿上,摔了个狗啃地,他的脸蹭在墙上,鲜血直流,这是一场没有胜负的无聊游戏,我们两都成了棋子,我们后来成了朋友,至今还是。
……,这个省略号里有五次记忆深刻的,不想写了,三败两胜,胜也胜的血淋淋的,实在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强中自有强中手,十二年前,因为儿子的一句话,我收手了,不再逞勇斗狠了,道个歉,不让自己狼狈不堪,有何不可?
骂人打架其实就是一种情绪失控让自己更接近畜生的行为,实在不值得标榜。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爱的作用也是相互的。如果有人说,不打架,不好玩,我只能说,你真欠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