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肉菩萨 于 2021-5-12 10:54 编辑
一上一，一去九进一。一减一，一退一还九。这是算盘口诀，不知道还有没人记得，我小时候就常被教育，像个算盘珠子似的，拨一拨动一动。
所以，我很不喜欢算。为什么要算的那么仔细呢？累不累呀
能够相交三十年的朋友，我身边的确已是不多，数不满一只手。十年前在贴吧我曾写过他，因为他的爱情我并不看好，但，也算祝福过。
十年过去，那个曾经帅气逼人的男人如今大腹便便，发际线倒退很多，头顶隐隐颇有中央军四下突围的态势。岁月这把刀，杀他有点狠。
他和他的女人并没有如愿去了国外，女人的儿子倒是去了加拿大留学，据说光保证金就用了两百万。这，还不算女人办美国签证用的四百万保证金，据说要旅居时间满五年才能返回，还，没有利息。
你看，有钱人的思维的确是很新奇的，反正我是不能理解的。不过，他喜欢叨叨，那我就听着。我于他，大概最大的用处就是能做个很好的听众，且不会挑刺。他说，这些钱如果放在买房，早就翻多少了。我点头表示对。他继续说，如今生意难做，今年也就赚了四十万等等。我轻轻鼓掌表示祝贺。然后他又说，公司要打官司了，稳赢的，可以获赔多少多少钱，就是因为疫情现在暂缓了。我继续表示理解。最后他很随意的说，你看，能不能拿个二十万借下我，官司上很费钱，打下来就还你。我很仔细了想了想他前面所说的一切，摇了摇头跟他说。你知道的，我的钱都放理财了，要明年四五月份才到期。他哦了声，也不懊恼，继续聊其它。就这一点上，我当时是蛮开心的。
这段谈话，发生在去年四月的一个晚上，全城关禁闭的期间他开着宝马一身防护服来找我聊天，隔着小区栅栏我戴着口罩抽着烟，一场如间谍接头的场景中。我家婆娘曾为此表示嫉妒，没见过男人也这么腻的，我也没提借钱的事。
后面一段日子我和他关系如常，两个人的家庭交往也很稳定。我从来不记得有钱人的尴尬，他也只跟我介绍美国的牛排怎么好吃，澳洲的红酒如何不错，日本的刺身多么新鲜。到了去年九月，他家老房子动迁。这是件喜事，我帮他联系了个中间人帮助交涉。十二月签约，诸事顺遂，他激动的请了较好的几家人吃了顿饭。那个中间人在他口中已成了他的朋友他的老关系，办事如何爽利等等。我安静的吃菜吃肉，他知道我的口味，椒盐排条酥的正好，龙井虾仁也蛮新鲜，安排的其实真的很不错。
今年过年前，他的婚姻有了点问题，开始不着家。白天来我家混完，晚上去找三百斤的朋友夜宵，总之是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一天在外晃荡，回去就是睡觉。直到有天我三百斤的朋友打电话来说吃不消陪了，体重又开始往上挂零了。我才问他，什么情况？
他开始叨叨，说房子拆了五百多万，分给同户的表妹一家两百来万剩了三百万。然后用他妈的名字买了套两百万出头的郊区房。我表扬了他的买房速度，示意继续。他继续说，他的女人开始不乐意了，因为女人的儿子加拿大那两百万保证金因为官司的事情被挪用了，今年签证要账面上过得去就得把钱补回去。但，这动迁的钱是他的呀，他要给老娘养老的呀。总得先买房吧。而女人的意思就是应该先补回去，为这事闹呢。我有点头疼，他这半路的婚姻很久以前就觉得不牢靠，如今可不来了。他又说，眼看过年了那女人到现在没说让他妈去年夜饭，他妈妈现在还一个人租住在郊区呢，像话吗？ 不像话，我只能接口，这样，把你妈接来我这过年吧，回头我过去请。他不会跟我客套，也就只能这样了，他答。
这个年其实过的也蛮热闹，家里请来个老人是福气，我特意去酒店订了条松鼠桂鱼，一份佛跳墙。这两样，我弄不太好。
他家老太太是一蛮要强的老太太，就一心想让家里能有个亲的孙子，可惜的是，一直未能如愿。如今就像祥林嫂，见我就唠叨，怎么就不能寻个寻常女子呢，那就什么都有了不是。我想想，又不能说什么少奋斗二十年的玩笑话，也就只能说说，其实那女人也蛮牺牲的了，两次人工，两次宫外孕，近五十的岁数，实在是不能苛责的了。老太太有些不爽，终是将嘴里的嘟囔咽下去了。
年后的一天，接到了他的女人电话，毕竟是生意场上过来的人，开口就很犀利。
她说，“我知道他也就只能找你，我呢，也就让你通知他，要走就痛快搬走，不要这样每天一早出去半夜回来。做给我看有什么意义吗？”
她停了停又道“一个男人呢，你知道我们俩的情况，我真的不图他什么，就一点，担当总要有吧！”我只能说是，这个基本没法反驳。
“你知道吗？这是我儿子读书的钱，是儿子他亲爹给他的！挪用可以，但必须要补上的。对不对？”我还是只能说对。
“可笑吧，我一问他拿钱，他就装可怜。动迁款一到转身买了房都没告诉我！这是我问他妈才知道的，我在乎那钱吗？我在乎的是他有没有把我、把这个家当回事！”女人的话让我有点惊讶，房子买了我都知道了她居然，这个我只能无语。
“是不是笑话呀？我前夫你知道的，人家怎么对我的？房子留了两套，还给了孩子两百万读书。他呢？”女人的声音愈发激动“我都没管过他家动迁的事，给谁买房都行，我不要的呀。但这家里的钱挪用了八十万，你是不是应该先补上？要买房可以贷款啊，我们可以一起还的呀，为什么要全款？他就那么想留后路啊……”
…………
“你信不信，就他，要借钱也会只能找你。我就告诉你，这样的男人连家都担不起，怎么做你朋友。”女人最后掷地有声的摔了电话。我想象不出电话那边那个贵气十足的女子如今是副什么模样。我只知道，了解一个男人的肯定是他的女人。
身为男人，自然也了解一个男人的颜面。我只告诉了他，女人曾来过电话，让他搬走。
他笑笑，一幅清淡的模样有几分曾经的风华，他说，没事，搞得掂。我笑笑，那最好。
后来些日子，较为平淡，我是个比较宅的人，也就微信里看看他和三百斤的朋友继续夜宵，火锅，烧烤。偶尔也馋，那就自个做份红烧肉吃吃，味道也蛮好。
有些东西，我一直觉得不要点破，所以，我不希望他有一天来真的开口。
只是按墨菲定律的说法，你越不希望的那基本就是会来的。
昨天午睡未醒，他的电话来了，还是那般随意的口气，那个，我家那谁想跟你借个五十万，你不是这个月有到期的么，我家那位说了，利息照给，过个三月就还你，就是让账面上好看些……
他如常的开始叨叨，说买房剩下的给了女人三十万，做到位了吧，这次补上了，就没事了，云云。
我静静的听着，直到他慢慢住嘴。我说“……让我想想啊……”
如果，我有一千万，我想我会给的，三十年的交情了不是，五十万值的。可惜，我没有一千万呀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能如实的说出困境，比如一直在坐吃山空，比如有欠外债，我想我会帮上一把。只是，他没有说，他喜欢把光鲜的一面照给我看。
再如果，他用动迁款去补了漏洞，是真真实实的买房，就是为了后路。我想我还是会帮的。但是，他还是没有如此做。
有些东西破了，那便是破了，哪怕我一直在尽心维护，可奈何。
我一直想过，能有几个人陪着到老，是件很开心的事
我一直没说过，其实，江南的老房我都基本弄好了，几家人一起养老的日子呀
我很不喜欢麻将三缺一的，虽然我从来不说，不代表自己不在乎。
就像算盘，不喜欢算，但，不代表我不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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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21-5-12 1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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