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公理力 于 2021-4-1 10:06 编辑
正如本系列03篇所明确的,汉语的“矫情”现象并非语言文字够格的“漂变”,本篇已经是本系列第四篇,是时候简单界定一下“漂变”的含义了。
何为语言文字的“漂变”?
这里的“漂变”,简单说来,是特指语言和文字随着时间推移而自然演变现象。至于“漂变”这个词,并非本人杜撰,而是借用生物遗传学中基因“漂变”概念而来。
无疑,随着文明的演进,语言文字一成不变是不可想象的。不独汉语言文字,“漂变”现象也是世界各民族语言中一个普遍存在的现象。
而语言文字的漂变,也的确类似于生物基因的漂变,都属于随机性偶发现象。除了演变本身的必然性,并无规律、规则可言。
正如此前曾提及的,从进化的意义上看,语言文字的演化是无视权威、桀骜不驯地,不受任何既成教条和框框的约束,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而这些特征又是由语言文字的演变具有偶然自发性、无意识性、以及非规律性等特点所决定的。
至于大量古语词汇能沿用至今,则是其不可替代的语义或功能所决定的。如“国是”这个古已有之的词,并没有可完全对应的白话词,“国事”的含义太宽泛。要表达国家的大政方针,还是“国是”来得更简洁、贴切。另一个明显例子是版友墨白曾发主帖讨论过的“势必”。
而很多古汉语词汇,没能延续到现代白话中来,基本原因之一在于其含义在白话中已经有相应的替代词。如,“固必”、“是必”、“事必”等,均可被必然、一定等白话词语取代。这也正是漂变的本义。
值得一提的是,这类漂变在文化意义上并非总是正面可取的!最令人惋惜的一个方面是,古语雅词被白话词语庸俗化,而丢失了某些精妙文化内涵的问题。
如前一篇讨论的“谐夫人”正在被“携夫人”取代问题,就是一个庸俗化的实例。
除了“偕夫人”更庄重、文雅,两者间的关键区别在于,“携夫人”暗示了主从关系!虽不能指责该用法宣示不平等,但隐含着这类意味,也是无法否认的。而“偕”字则强调彼此之间的平等融洽,更能体现现代文明社会的男女平等观念。
现在,来看看汉语言文字演变的另一个现象。
汉语从古至今,词性转换一直就很普遍。无论是古文、文言文,还是白话中,不同词类相互转换现象司空见惯,且有日益扩展、日渐普遍的趋势。
该现象虽不属于“淘汰-替代”模式的语言文字漂变,但属于拓宽词语功能,丰富语义表达的演进模式,将其归类于漂变现象之一,应该也是说得通的。
例如,名词可以转换为动词(国将不国,老吾老,幼吾幼),或名词形容词化(很中国、特美国);
反过来,很多动词都可以名词化(飞跃、留学、归来);形容词亦可名词化(老、少、幼),或动词化(隆而重之、坏事儿了)……
另外,近年来,个别形容词(如“超”)被副词化,乌龙认为是受日语用法的影响。具体例子包括之前举出的超好看,超帅,超可爱,超多,超严厉,超好用,超好吃;还有一个词是“巨”,如巨难吃,巨难懂,巨难听,巨难唱……
英语等拼音语言和文字在这方面就无法与汉语言文字相比。他们的名词和动词都需要“性数格”一番,形容词还有比较级,词性转换就没汉语这般方便,也就远没有汉语中这般普遍,限制了其表现力和灵动性。
最后,关于汉语名词与动词可灵活转换现象,再举大家都熟悉的一个句式:感动着你的感动,忧伤着你的忧伤。
苏芮那曲《牵手》歌词,在这一点上堪称灵活运用的典范:
因为爱着你的爱
因为梦着你的梦
所以悲伤着你的悲伤
幸福着你的幸福
因为路过你的路
因为苦过你的苦
所以快乐着你的快乐
追逐着你的追逐
由此不难体会,汉语名词与动词的相互“自由”转换是多么牛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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