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风聊聊宋朝 [复制链接]

小谢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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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2-22 12:59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

前言：这篇是从自己整理的几个宋朝日常生活专题后有感随手写的，深感正史中记录的风俗言行，跟民间实际多有脱节，如男女之防是按着礼记内则篇对比民间生活，比如对士子要求是平时细节都要“存成”、“持敬”对比普通人言行，比如记载尹彦明穷居独处但拱手敛足都有分寸，所用的扇子，用后都要放在架子原处，这些正是因为平常人做不到才列为规范，好比贞洁牌坊，如果全民贞洁也不会特意树几个那种典型。真正的社会生活史要跳出典籍的局限，从笔记、话本、诗词等还原生活细节。

走在宋朝街头，女人上穿织金短衫，下穿黄罗银泥长裙，系一条乡花裹肚，唐朝以来就风靡不息的石榴裙也常见，长裙女子，腰间多系“玉环绶”，清风徐来，裙裾轻扬，系腰而垂的“玉环绶”欲压弥张，满眼清凉；

类似现代小吊带的上裹胸腹下裹腹的抹胸，外面直接套上褙子的性感穿法也很流行；还见到商旅女子穿着前后开叉的旋裙，迎面走来随碎步款款，裙衩微微分启，裆裤忽隐忽现，如晨曦破出云彩的谜面。

北宋街头男人衣服为黑白两色，士、农、工、商,各色人等衣服各不相同，只见当铺掌事，黑衫角带东坡巾；香铺裹香人，顶着小帽披褙子；士人学子要么头戴乌纱帽、身着皂罗衫，要么膝上有一道杠的襕衫，除了那道杠和白细布，都是圆领白布，除了常见白袍的汉子干活、出恭时候在下摆一拉塞在腰上，看不出襕衫与袍的区别来。长者则是宽袖四边领口衫角都镶有黑边的对襟长衫；传说中南宋流行的紫袍和凉衫没有见到，穿背心干活汗流浃背的也时有见到。

宋朝的丝绸很发达，甚至走夫贩卒都穿丝绸鞋子被抱怨奢靡之风，那时还真是丝袜，真丝的袜子，女人们还有分脚趾头的鸦头袜。夏服用的葛、纱、罗，一件成衣一般不足一两，可见有多轻薄。棉花已有不普及，造纸业技术倒是替代很多棉花用途，除纸盔纸甲，还有纸帐纸被，陆游写过：“纸被围身度雪天,白于狐腋软于绵”。纸衣也很流行，柔软不说还反复能洗，有记录说：“可作衣服，浣之至再，不坏，甚暖，能辟露水”。

生活习惯上最大遗憾就是没有擦屁股纸，用厕筹刮，不是擦了就完事了，人家都是便后顺便把厕筹和屁股给洗干净，讲究一点的大户进厕所还会更衣。宋朝澡堂叫“香水行”，杭州这样的澡堂约3000家，可同时容纳100人同时入浴，洗次澡大概10文钱。提供揩背、修剪指甲、按摩等服务，还提供茶水、酒类及果品等，跟现在没啥区别。一般的人家有自己的浴室，澡盆有木制的、陶瓷的，澡盆中往往放一长凳，供洗浴者倚卧，女子洗浴时候澡盆四周用幔帐遮掩，宋朝也有了牙刷，薄片一端有镂空雕花，另一端则整齐密布着双排或者四排的几十个小洞，小洞里插满刷毛。

吃得方面，除了没有辣椒，现在的油盐酱醋茶花椒芥末胡椒姜早都有了。烹饪种类精致各种点心小吃，更是远超现代，大户人家随唐制设立后厨管理体系，设“四司六局”，四司指帐设司、厨司、茶酒司、台盘司，六局指果子局、蜜煎局、菜蔬局、油烛局、香药局、排办局，据《武林旧事》记载的一次盛宴便列举菜肴有200多道，大多的野菜野味现在已灭绝。各色羹、面、酥点宋朝是巅峰，连火锅、爆米花、冰棒、冰淇淋都大行其道的，想不出现在能拿出宋朝稀罕的小吃，杨万里写过一首《咏冰酪》：“似腻还成爽，如凝又似飘。玉米盘底碎，雪向日冰消。”

如果古代里选一个朝代去生活，雄才大略的选春秋战国，喜欢刺激动荡的选两晋南北朝和五代十国这种乱世，明朝就不用说了，各种腐败、好不容易做官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砍头，出门都要路引不然会被当流民；唐朝动乱不说还宵禁妇女太热情。宋则不然，宋一线城市繁华丝毫不比现在差，刷牙洗澡等生活习惯跟现在没大区别了。

最初农村的交易是邻里间互通有无，随着需要商人产生，农村地区出现了常设性的交易地区，叫做店、步和市。店就是路旁的小店、步是船舶停靠地的部集、市就是集市，交易繁荣到一定程度后，就成为镇。宋朝时大城市的繁荣不比现在差，官方统计的常驻人口都超过百万。游园夜市都是通宵经营，夜市刚消停马上五更天早市又开始了，那时候的居民，别说早餐，就是早上的刷牙水、洗面水都是从早市买。到街上吃小吃，鹌鹑2文钱一只，新鲜水果10文一斤，鹅、鸭、鸡、兔、肚、肺、鳝鱼包子、鸡皮、腰、肾、鸡碎等，都不超过十五文钱。上街溜一圈，20文钱足够吃到肚肠溜圆。

与其他王朝的跟农业社会王朝不同，宋朝的都市是彻底的都市化，除了官员富商军队和眷属外，都从事商服有关的行业为生，跟现在的城市分工同。宋叫卖是一景，因为大铺自是人流络绎不绝，小铺则一早把货物放在铺头，小贩们取货后沿街叫卖晚上把钱送回；竞争激烈，所以叫卖也别出心裁，多采用吟唱方式，“京师凡卖一物，必有声韵，其吟哦俱不同”，有的还出奇制胜，《鸡肋篇》记载，有一个卖环饼的，每次走到瑶华宫前就放下担子，常太息以掩涕道“亏便亏我也。”正巧昭慈皇后被废在瑶华宫住，被衙役怀疑抓进去打了100大板，出来后该吟唱“待我歇一歇吧”

光是城市闲人可以写一本书：有成天擎鹰、驾鹞、调鹁鸽、养鹌鹑、斗鸡、赌博无所事事的混子们；有略知书、写字、抚琴、下棋及音乐的但艺俱不精的门客，平时陪富家子弟饮酒作乐，陪同应酬外放官员；街头有探听妓馆人客，及游湖赏玩所在、为官家子弟办杂事、说合交易的；酒楼或妓院有靠相席行令、插科打诨的本事，在色媒酒宴上陪座；有的凭下棋打牌、做局“抬轿”的伎俩，在房内博局上伴赌；有陪宴写帖、房中做手、专门勾富家子弟去妓院的。

城市繁荣程度超出想象，招牌灯箱广告满街都是，光开封一地，官办的有酿酒权的官办大型酒楼就有72家，一进酒楼“浓妆妓女数百聚于主廊上以待酒客呼唤，望之宛若神仙”，为了避免酒客们对酒楼妓女的审美疲劳，各大酒楼之间会相互轮岗白天这些官妓们身着最时髦的衣裳，巧笑争妍，香满绮陌，温侬软语来招徕客人；晚上，则会“各戴杏花冠儿，危坐花架”，等待着客人的光顾。除了官办的酒楼，还很多私人办的只能进酒卖的酒楼叫做脚楼数量不比官办少，茶楼、酒肆、分茶酒店、面食店、荤素从食店就不计其数。

再看妓院，北宋汴京朱雀门外龙津桥西的院街，皆妓女馆舍；朱雀门外东壁大街，直到保康门前多妓馆；旧曹门外过朱家桥，南北斜街多妓馆……像这样的市妓中心，京城里就有8处，其它的“幽坊小巷、燕馆歌楼”，则是“举之万数”。再低一些档次的风月场所，有花茶坊，有直接提供欢好的小酒楼，叫庵酒店“门首红栀子灯上，不以晴雨，必用箬盖之，以为记认” ，还有大街上流动招客的妓女叫“打野呵”。马可波罗记载蒙元初期，在北京城外聚集卖淫为业的妇女居然有2万之众。

其他商业，各种食谱手工铺太发达不提，旅店业，北宋东京的客店大多集中在州桥面的东汴河两岸的街巷，官员商贾军人都在此安泊；南宋则三桥址是京师旅馆集中之地，以上各种旅店都分别有百数十家。金融业，宋朝流通货币是铜钱，如果金银器皿或者银铤要使用，都去一种金银盐引交引铺的地方去兑换铜钱，宁宗端平年间临安商业街上光是金银交引铺就有百家。

如果你担心宋男女大防交不到朋友，也没必要这么担心，本来古人本来是古朴随性而为的，诗经很多诗歌男女之间就热情的不象话不说，两晋南北朝什么掷果盈车、看杀卫玠也不提，“脏唐烂汉”大家也有耳闻，程朱理学是慢慢对后世明清影响的。就象裹脚，宋朝缠足的一半是宫女歌舞伎，也只是用布带缠脚背和脚底，使脚看上去纤细修长，跟清代那种裹脚不可同日而语。

宋朝是个开放海禁重商的朝代，甚至商人都可以参加科举，城市化非常彻底，城市除了官员贵族富户，如果按程朱理学要求在家中内外不共井、不共浴室、不共厕、订婚后父亲就不进女儿门，宋朝大都市里连宰相都要租房住，有几家能做到些？普通百姓女子都要从事商服补贴家用，没几个普通人家能有条件专门把女儿养在院子里。农村从耕织图和耕获图可以看出，耕获图有男女70人一起在地里干活。正如文言与白话的差别一样，宋代的文人清高，民间生活下里巴人和文人笔下阳春白雪脱节，宋话本反应的人间生活多被收录在三言里，如《卖油郎独占花魁》《白娘子永镇雷峰塔》、《闹樊楼多情周胜仙》、《宿香亭张浩遇莺莺》《勘皮靴单证二郎神》等，男女之间也是热络得不像话。

宋要想接触异性，主要渠道是：旅游、寺庙、游园、节庆，加上相亲和工作时认识，岂不是跟现在一样还多了个寺庙。那时城市到处都是公园都是免费开放的，大型酒楼也是以园林卖点，无论贫贱，宋人都酷爱踏青游园，公园故事很多，陆游和唐婉的故事名字就叫做沈园遗。女人踏青也很通常，梦柳永词《岸边两两三三，浣沙游女，避行客、含羞笑相语》、刘禹锡“昭君坊中多女伴，永安宫外踏青来”就是写这些场面；还有个擦边球，女伴一起结伴出游是没有问题的，杜甫的《丽人行》：写到：“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李清照未婚时候就有次跟女伴游园，还喝醉了就迷了路，惊起一滩鸥鹭，也没见被人打死。

每年正月十五是皇帝与民同乐的日子，正月十五开始开始三昼夜狂欢，各种华灯灯谜，歌舞表演几十里，可以说是万人空巷，连平时木呆痴傻的都被赶出门看，青年男女看对眼了就手牵手，有史料记载一次看到5000对男女牵手，然后就去桥下嘿咻来个一夜情，宋词中有300首写上元节，那首“去年元夜时”就是写这一夜情的。

宋朝妇女有财产继承权、第一次划分了城乡户口“坊郭户”与“乡村户”，农村土地可以市场转让，失地了可以去城市打工，除了奴仆地位低下，穷人和富人可以通过致富转变身份。宋一般不杀士大夫，开放海上贸易，迁徙集会没有限制，外出不用路引，移居到一个地方生活一年以上，便可获得当地户口，教育一般象征性收费，家贫可免，重点学校还有金钱补贴，太学每个月有1000文补贴。

宋朝除了都城的房价跟现在有一拼，物价也低，一匹马2贯，河西一二级地2贯到3贯一亩，偏僻点的三五百文一亩。底层人员无论跑堂、农民还是小商贩、帮佣，一天收入都不少于100文，官员更是高薪养廉历届公务员待遇最好，朝官从九品到一品，月俸钱从10贯到20贯，做到宰相枢密使，月俸300贯，还有禄米每月100石，此外还有办公费、职田、冬春赐服、从人衣粮、亲属恩荫的可至数十人。范仲淹清廉著称，做参知政事时能有钱在苏州近郊买上等田千亩，名为范式义庄。

宋朝的科技很发达，如果有人重视专门成立科技部门，或者是宋不灭亡，那么估计到明朝的年份科技现代化不比现在差太多。活字印刷、指南针不说，农业上的风磨、踏犁、犁镜、果树远缘嫁接、桑树嫁接都已普及，南宋时期最先进的织布机有1800 多个活动构件，这机密程度也是现代纺织机器做不到的军事上，火箭、炸弹、手榴弹、地雷、大炮、铁甲船、火焰喷射器、长枪手枪，已经在实战中应用。造船已普遍采用水密舱壁技术, 冶金上已经有了高炉炼铁，有了专事金属切削和加工的简易车床，官方手工作坊中特设有旋作就是管这事。苏轼老爹同乡已经使用水晶透镜放大看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