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问男女之间是否有真正的友谊,我一定且一直坚持说有的,理由就是我和阿南这样的铁哥们。我们曾经见证了年少轻狂的少年时代,快马轻裘的青年,直至现在好个秋的中年……就像看到另外一个异性的自己,过着另外一种生活。
年少时都爱玩爱闹,这下都惹恼了彼此严厉的父母,青春期被狠狠管理了一段时期,甚至被禁止来往,可是高压的手腕怎么能压在年少任性的心呢?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我们这些在部队大院长大穿军便服挎军用挎包的孩子,就从从小就耳濡目染的革命电影里吸取经验和父母玩起了“反围剿”的斗争。比如,想去他家玩,又怕被父母发现训斥,于是就约定如果大人不在家的话,就在窗台摆放一盆日本海棠,反之亦然。而阿南,也试过跑来我家找我,看见我穿着裙子跳窗而出的奇景。很快父母就发现这两人不是在早恋,而是臭味相投凑在一起谈天说地,管理才稍微松懈一点。发展到成年后的现在,阿南的母亲若是知道儿子在外面的宴会上有我参与,必定会打电话来切切叮嘱:“小容,给我看着点我家阿南,别让他喝多了!”而我若是出去玩的时候对家里说有阿南同行,家人也必定会毫不在意。以致阿南笑着警告我:“你可别打着和我出去的旗号去做坏事!”
再大一点,彼此开始恋爱。初涉爱河时,总有那么多的甜蜜和愁绪需要倾吐,还有什么能和铁哥们倾吐更为畅快淋漓呢?彼此都见识过彼此的大笑、叹息甚至眼泪,彼此都互相劝慰开导着,彼此都看过对方当时最为珍视的日记本,直至现在,我仍然保存着阿南二十年前写的几大本厚厚的日记。为此阿南多次感激地说:“幸好放在你这里,要是放在我家,早被我老婆毁尸灭迹了!”
平生最长的电话粥纪录是三小时,而这个纪录就是和这个哥们一起共同创造的。每每说到这点就会在大笑后惆怅一下:这样绵长的倾诉不是和情人,却是和最铁的异性朋友一起制造的,也许就因为是友情比私情更长久吧。
最近的一次见面,是在去年元宵节的晚上,我们在电话里不着边际的聊着,意犹未尽之余,阿南说:“我们出来坐坐吧。”匆匆下楼,却发现那位手握重权的处长大人已经在小区的门口等我了,没开他的专车,而是一辆小小的电动车。阿南笑着:“你出来的样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我跨上他的电动车,也大笑:“这样坐着好像回到小时候一样啊!”元宵节晚上的月亮很圆很亮,我坐在铁哥们的车上,风软软地吹到脸上,好像回到很多年前的一个下午,我也是那样坐着他的单车,一起背着书包兴致勃勃去基地溜冰场的情形。那时候的天是那么的蓝……一下子,二十九年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