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马圈是天山博格达峰自然保护区的一座附属山峰。海拔约在两千米以上三千米以下。
爬雪山的那天,我从大巴中门上去坐在一个居中的座位。第二站又上来一位高大微胖的驴友,坐在邻座。简单地聊了几句,知道他是一位铁杆驴友。虽然也是第一次参加梦想天空徒步群活动,但和我的第一次有天壤之别。如果细细琢磨他的每句话,就能悟出他具有身经百战的实践经验,而且有理论基础。像这样的雪地徒步应该是小菜一碟。他说他看中的是这条线路,没走过的一定要走走。
如果说我的第一次是猎奇探险,那么他的这个第一次就没那么简单。与强手并肩攻坚历险那是寻求刺激;与菜鸟为伍爬山涉水那是过于无聊;与不强不菜的团队组合徒步那是休闲娱乐。
“不强不菜”大概指的就是我们这种团队。后来才知道,他叫“风中行者”。
行者说他曾攀爬过博格达峰4050的海拔高度,说这是非专业徒步者的极限,若突破这个极限,往往会有生命危险。没有几年的历练,谁会拿鸡蛋去碰石头呢?当然也有碰的。去年冬天不就出事了,死了几个人。
说者随意,闻者惊心。我顿时对行者产生了顶礼膜拜的钦佩。行者或许也看出来了,得知我首次参加这一类徒步活动,也没有什么特别经历,交流便减少了许多。我当然心知肚明,苍鹰与菜鸟能有多少共同语言呢?我发现行者待人过于冷漠,一路无话。
开始爬雪山的时候,行者也是少言寡语。二十人的队伍,他在居中位置,不紧不慢地走着,显不出丝毫历尽冰雪的硬汉风范。我认为他在车上说的那一套实践理论没准都是道听途说的玩意儿,糊弄新手而已。
领队老李则刚好与之相反,近乎絮叨,对我进行一番教育和教导。老李的年龄没我大,但说话的口气像长我十岁。说我浑身上下没一样装备合乎规范。上身穿的是休闲皮衣,会被灌木的利刺刮破;下身没套护腿,雪会灌进鞋里。鞋是矮帮的篮球鞋,鞋底几乎没有纵横纹路。更让老李恼怒的是我的登山杖,只配备了一根,说是老头儿在公园拄着拍照用的。还说我爬雪山不戴护膝,充啥大尾巴鹰呢!眼镜是浅色的夜视镜,手套是露指头的夏季骑行手套。就差没说我是忸怩作态的“娘炮”一枚,真是羞煞我也!
我的问题很快就来了。首先是鞋,爬雪山一步一滑,像是爬沙丘,但沙丘不会一滑到底,但雪山会滑进谷底,不是闹着玩的。老李说,现在是上山,勉强凑合,待会儿下山咋办?
下山时,棒小伙孟梁借给我一支登山杖,行者掏出背包里一个冰爪让我套在鞋底上。一支登山杖如同给了我一只右臂,两个冰爪则更像是车轮上的两个碟刹。
第一座雪山还算顺利。翻越第二座雪山时,又出现了新问题。孟梁借给我的登山杖长而坚挺,比我自己的用着顺手多了;行者借给我的冰爪却发生了质变。所谓冰爪,是用结实的胶皮固定住两个三脚钢钉,前脚掌一个,后脚掌一个,就像汽车轮胎上的防滑链。问题出在山里的气温在0度之上,积雪在渐渐融化,冰雪和泥巴把三脚钢钉四周填满了,融合成一个冰疙瘩,使钢钉失去了抓雪的能力。
行者在我前边带路,我紧随其后,谁知脚底一滑,哎呀一声,行者扭头看我时,脚下也同时失控。我没滑倒,行者却下去了。下滑不到一米,行者左手抓住了一丛灌木的根部,右手的登山杖撑住了脚下。还未等我弯腰去拉他一把,行者已经爬了上来,身手很是矫健。扭头朝右侧一望,是深不见底的谷底,若是滚落下去,非死即伤。
我们在第三座雪峰顶上一个平台打尖吃饭时,老李和孟梁与我聊起有关徒步事。孟梁说,行者曾经做过他的搭档,有很多徒步的经验。夏季穿越过大漠,冬季翻越过冰山。像今天这样的风险已历经多次。领队老李插了一句,说徒步群有若干条不成文的规矩:穿越沙漠不借队友的水;翻越冰山不借队友氧气瓶。关键时刻这些都是生命的保障啊!
我在想,在雪山徒步中,冰爪和登山杖也该算是生命的保障,尤其对我而言。
天下白2018-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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