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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前言】既然要住下来,总得把我的闺房给布置一下,地下室的闺房也是闺房嘛!我得学习三毛在撒哈拉沙漠里的创造力,才不负我小魔女的盛名啊!
地下室里的三毛
莫零
我是十年前到的北京,那时的我年少气盛,被同学随便一勾搭,就踏上了北上的列车……对,列车,那时没有动车,那时也买不起卧铺,关键是那时的精力实在旺盛得无处宣泄,坐硬座可以跟人侃十几个小时,毫无困意,最后熬得只剩下乘务员满车厢晃荡了。
同学苏静来接的站,一路上我不停地问她住的地方怎么样,她一直支支吾吾,下了地铁才告诉我是住地下室。我一听地下室,全身的细胞都兴奋了起来,呸,还兴奋,我真鄙视当年的自己,弱智加二百五,住个地下室至于那么兴奋吗?因为我想象中的地下室是一户人家住上面,我们顺着楼梯下去,就像以前打仗的时候那样,好惊险好神秘的样子。
她被我的反应惊呆了,她怀疑我是坐硬座一夜没睡精神错乱所致,一路小跑把我拽进了一个小区,在我的无限憧憬中带我来到一间小巧的房子面前,顺着大门,长长的楼梯转来转去的,楼梯的扶手上还装饰了许多物美价廉的塑料花藤。我们俩又要下楼梯又要搬箱子,绕得我精疲力尽,老眼昏花。下到一个长长的通道面前,旁边有一个值班室,跑出一个长脸细眼的中年妇女,扯着大嗓门跟我同学打招呼:小苏啊,你同学来了啊?我帮你来开门。
她力大无比地帮我们拉着两个大箱子顺着走廊走过去,一直走到底,再拐个弯,左手边一个门,她从一大串钥匙里掏出一把开了门,满脸堆笑地问我:姑娘,你叫个啥?
我已经被这有别于想象中的地下室搞晕了,傻乎乎说:我叫你大姐行吗?
苏静笑死了,对那个大姐说:我同学一夜没睡,先让她休息会儿吧!
她把大姐支应开了,把行李搬进去,我发现我这一间,门一开是一个过道,过道里面才是一个10平米的小房间。我同学说这间比她那间好,她那间一开房门就能看到床,一点隐私没有。我没觉得好在哪儿,先前的兴奋劲儿全没了,剩下的全是一夜没睡的困劲。她帮我快手快脚地铺了床,就带上门出去了。我一沾上枕头就迅速进入了睡眠状态,这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
地下室适应了几天,终于调整了生物钟,这里不分白天黑夜都得开着灯,走路说话都充满了磁性的回声,所以我特爱在地下室里哼歌,随便哼哼都能哼成刘德华梁静茹啥的。
平时我们就爱坐在地下室上来的楼梯上看手机,因为啥呢?因为地下室里手机没信号,要打电话、发信息你得到上面找信号。于是一到休息天,你能看到楼梯上一溜溜坐的满是年轻人。还互相搭茬取乐,什么移动电话你得移动着接。什么9点钟方向,发射。应有尽有,苦中作乐。
既然要住下来,总得把我的闺房给布置一下,地下室的闺房也是闺房嘛!我得学习三毛在撒哈拉沙漠里的创造力,才不负我小魔女的盛名啊!
于是,开始打量我这间小得可怜的蜗居,门口是一条长约两米多、宽约一米的过道,这里其实可以弄成一个小厨房,省得每天做饭跑到走廊去,想吃点啥好吃的还得藏着掖着。因为以我的性格,要是烧个红烧鸡翅啥的,会满世界对着来来往往的邻居们吆喝:来尝尝?我烧的鸡翅!别客气,我这儿还多呢。然后锅里的鸡翅就从十个变成八个,八个变成六个……我还会很阿Q地想:不还有汤吗?我跟苏静一人一个就当吃盖浇饭了。苏静对于我的慷慨大方简直恨之入骨,对我进行过多次思想教育。
她说:你又不是有钱人,天天乐善好施的?鸡翅多少钱一斤你知道不?就你这样连工作都没找好的人,还天天同情这个,可怜那个的,你哪来那么多钱?
我把头低得像文革时被批斗的“黑五类”,认罪态度极好!但过后又忘得一干二净,继续打开锅盖对人家吆喝:来尝尝,来尝尝……
哼,我来造个小厨房,苏静肯定会猛夸我!我也再不犯这样的错误了。我到小区里溜达了一圈,发现一个工地,捡回来几块三合板。光有板还得有砖,才能搭起个台子。我瞄上了人家那堆砖了,还寻思着要是有砂浆水泥,我都能砌个台子。但最终我跟苏静只能趁着月黑风高顺回来一摞砖块。
我们俩一共偷了四次,搬回来二三十块砖,搭了个漂亮的台子,上面铺了块漂亮的塑料桌布,把油盐酱醋放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我们还给墙面贴了层彩色报纸防油烟。
弄完了厨房,我又嫌房间太寒碜了,尤其是没有吃饭的桌子,每次都拿板凳拼起来,一点儿也不潇洒。我那几天,天天去垃圾堆边转悠,苏静看我魔怔了,说我们可以去买一张折叠桌,也花不了多少钱。我把她教育我的话原封不动塞给了她:你又不是有钱人……
后来我终于捡到了一张只剩下桌面可以用的桌子,又捡到一张断了两条腿看不清颜色的沙发。这简直就是发了一笔横财啊!我在苏静的鄙夷声中兴奋地把这两件破烂弄回了家。
等第二天苏静回来的时候,吓了她一大跳。请大家随她来参观一下我的小房间。从厨房过道进来,右边墙面下靠着一个五彩条纹的布艺沙发,沙发前是一张铺着浅蓝色格子布的桌子,中间还摆着一瓶雏菊。
这、这、这都哪儿来的?苏静气得语无伦次,她恨铁不成钢地以为我又开始挥霍无度了。我得意地掀开沙发套给她看,就是那个断了腿的沙发,我把剩下两个腿也弄断了,各垫上一块砖当腿,那个沙发套是我拿床单缝的。桌子当然也是如法炮制,只是不能移动,桌布是一个我用不着的窗帘。地下室几乎是没有窗子的。
苏静抱着我又叫又跳:莫零,莫零,你真是太牛了!
我很平静地推开她,端来了我们的晚餐,严肃地告诉她:鉴于我如此勤俭节约、艰苦朴素,我决定要好好犒劳一下自己,所以今晚的晚餐是我打包回来的水煮鱼。
啊!苏静立马爆发了:水煮鱼好几十块一份呢,你省下的这点钱又被你花回去了!
我不紧不慢地安慰她:那不一样,吃到肚子里去的东西不叫浪费。我还买了一瓶红酒……
那天晚上我们好没出息地喝醉了,其间苏静几次差点把桌子踢翻,几块砖摞的桌腿果然不结实,适合我这样的淑女使用,嘿嘿嘿!
对了,对了,那个放雏菊的花瓶也是我的得意之作,我用大雪碧瓶剪了个花瓶,外面包上我缝沙发套的零碎布,怕花瓶太轻了,我顺手往里扔了把碎石子,这个花瓶我走的时候送给了苏静,苏静男朋友向她求婚的玫瑰花也在里面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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