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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仔两重天 [复制链接]

伊江春水

主楼

发表于 2018-4-5 18:46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

今年农历三月十一日巳时，娘跨过了人生第77个寿诞。虽说龙钟老态，却还耳聪目明。一上午的祝寿来电，老人家总是阴差阳错、认牛作马，儿孙的口音没几个是正确辨识出来的，却也其乐融融。我生气这些上八洞神仙、下八洞小辈，上寿仅止于嘘寒问暖，却没有半个桃子送到尊前来。然而娘很豁达，一上午意犹未尽，午膳毕，自己将轮椅拨椅过来和我聊天。越是过去的事儿越是叨得清楚明白。

“你老子走路喜欢倒背手。那一年你大哥满周岁，去秃头王麻子的肉铺子上称了2斤的刀头，双手倒背往回提，走到茅屋岭，天上一只大老鹰窜下来，打背后抢了肉去，我就狠命地咒他，差点没后悔死。”
“喔，我老子竟有这样子的糗事，是该骂。”我一边开电脑，一边跟娘打哈哈。
“58年冬开始吃大食堂。你大姐出麻，没有红糖，他和我收拾了一担破棉絮去门市部卖，回来时雪埋了路头，他一脚踩空翻下田去，又自个撑上来，眉毛胡子都是雪。”
“是哦，现在没这样的冷天了，多年不曾下这样大雪。”我在等待网络连接。
“生产队有个猫事狗事，都要开队委会通过，人人都要发言表态。大事情公社干部也派人参加。湖滩造田，一年围出一方地来，人心齐泰山移呀。”
“啊呀，可如今都外出打工，谁认得谁呢。” 我申请进入YC中级房。
“那时候呵，家家孩子多，吃不饱；嗯，这电视上成天的骗人卖假药的广告，国家怎么不管呢？”
“大约是管不过来吧。您想啊，这么大一个国家，下要抓偷抢扒拿，上要管贪污腐化，中间这点子事，谁肯来操心呢？” 我点击“自动申请对局”，又跳出老冤家“梦里花开”6段！
“网上还有人在那里呀？你每天这样玩不会出事情？”娘突然有些不放心。
我说：“我在家里跟您守着，能出什么事？一面在网上跟朋友下个棋，两不耽误啊。黑白两个子，赢不会三妻四妾，输不用卖田卖地。”咦，梦里花开今天怎么了？老要跟我纠缠1分钟读秒还是30秒读秒！
娘没有再问，显然似懂非懂。过了一会，娘又问：“怎么网上的人也说话？”
“是的，网上什么样人都有，什么样话都有人说。不过有时候自称专家、博导的，也可能净瞎说，信与不信，总得靠自己。”
娘顾自小声叨叨：“怎么是这个样子？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梦里花开” 在我每次选同段位打升降赛时总是捡到他。这老冤家阻击我多次了，每每我只差几分要升段之际，他必定出现，可劲儿阻击我，仿佛只要我上墙，他必定在下边扯脚脖子。越到这当口，他越是神勇无比。闲时练手倒也能赢他，不是冤家不聚头，今天是必拿他来祭刀！
我俩摆开架子，抡开膀子，上来就肉搏大对杀，预设的半个小时快得如同白驹过隙；读秒声声催，龙生龙死只在一念间！

一旁的轮椅上，娘仰面睡着了，嘴巴大张，呼噜声一波接着一波，忒酣畅淋漓，宛如天籁游丝。
2013/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