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成都逛得极累，走马观花地逛了锦里，武侯祠，又兴冲冲去逛了宽窄巷子。象完成一件任务似的，所到之处，咔咔咔拍几张手机照，发朋友圈，获赞声一片，得一份虚荣的满足。惟有宽窄巷子，真实引起了我不少兴趣。我这人大约很有些怀旧情怀，一向对旧式的民居民宅兴趣浓厚。这宽窄巷子也确有特色。市中心辟出一块地来，一宽一窄，两条巷子围拢和浓缩出川西的各种风土人情，漫步其中，似进入了另一个时空。那氛围，那川味儿，是十足十打造出来了的。
接到朋友电话，问在哪儿？我回说，宽窄巷。朋友说，十分钟后开车到。我坐在巷子外面的石柱球上等朋友。起风了，天阴下来，我裹紧披肩，望望天，望望马路，望望天桥，行人，车辆，执勤的交警，以及路边的桂花树。这个城市，我来去了四次，每一次，都行色匆匆，从不曾好好地停留下来，看一看，走一走。
第一次到成都，是二十多年前。那时我刚参加工作，一位朋友在成都当兵，那年秋天，我拿了一点工资，买了车票坐了两天一夜的汽车，翻山越岭去看她。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出远门，且是一个人。朋友见面时的惊喜，拥抱，大街上榕树下手牵手的漫步，小吃店里两个女孩的会心微笑，荷花塘里一望无垠的田田荷盖，都随着青春梦一样渐行渐远了，只剩了现如今这风中的一丝惆怅。再到成都，是陪妈妈游青城山，都江堰。第三次过成都，是到西藏，来去皆匆匆，未做多的逗留。这次来，本想去色达，到了后方知色达修路，于是改去稻城亚丁。
朋友的车很快来了，朋友说，走，去吃什么什么。我说，累了，只想喝粥。朋友说，喝粥怎么行，要不去吃什么什么？我摇摇头，靠在后背上，说，真的只想喝粥。朋友转过头来，见我一脸疲惫，奇怪，怎么累得这么厉害？我勉强挤个笑出来，说，逛累了。朋友不再说话，开着车在街上转悠。哪知转一圈，偌大个成都竟没有卖粥的呢？
不想朋友再为难，我说随便找个地方吃点吧，清淡就行。最后车停在一家安静但环境很好的餐厅，朋友点了一份兔肉，一份鸡，我见他还要点荤菜，赶忙阻止，我说来份青菜豆腐汤吧。我是真的没有食欲，喝点青菜汤倒是不错。朋友说，从没见过像我这样的，要吃什么不吃什么，都很明确。这样，于请客的人也方便。他说，这性格好。我想，也只是你说好罢了。曾经有人说我这是不知趣呢。
一边吃，一边说话，朋友依然奇怪，怎么逛个街把自己逛得这么累？我也奇怪，从来没这么累过，大约有点感冒了？外边桌子上又来了几个年轻人，他们围一桌，一边吃一边轻声地说着什么。长廊上，几盏大红灯笼在风中摇曳，雨落下来，滴滴答答，落响了。夜色层层笼罩下来。我裹了披肩尚觉凉意袭人，而朋友却只穿着一件短袖。我说，走吧。站起来。朋友微微诧异，这么快？我说，冷不冷？朋友说不冷。不冷也走。
上了车，开了导航，七弯八拐，朋友送我回宾馆。中途朋友开到一家超市，让我去买点干粮、零食。明天你要坐一天的车呢。他说。我说，不用。他坚持。我只好快速地下车，快速地进超市，快速地抓起一袋面包，等他锁好车进来，我已经在付钱了。朋友拿过来一袋牛肉干，一边东张西望还想给我买点东西，我说，真用不着。大约是我倦极而略微有点倔强的神情罢，朋友没再坚持。
我有些抱歉，我知道他的好意。但我不愿。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终于学会了放弃，学会了不再固执己见，也学会了坚持应该坚持的。只因内心清楚明晰。
到了，下车，挥手再见。走几步，被门卫喊住，转过身去，见他的车子还停在那里。问门卫什么事？门卫说，你开房间了吗？当然。一问一答间，再看时，外面路灯下，只剩了细雨霏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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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7-10-5 1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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