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扑尔敏 于 2017-7-27 18:21 编辑
1、 前几天,公司某项目开盘销售大卖,许多客户定了不止一套房,有个客户当场购买33间商铺。之前公寓和写字楼开盘,更有不止一次现场买了整层楼的。
也就那天,距公司一街之隔的一个医院,一个十六岁的男生从十多层的楼顶一跃而下。
听说这个男生只是得了一种平常的病,大约花几万元即可治愈,但对一部分人来说几万却是不小的数目,甚至是过不去的坎儿。听说可怜的男孩跳楼那晚,望见他的父亲因凑不够医药费在走廊尽头抽泣。想来,只是由于那一望,顿生了课本上朱自清《背影》里的伤感,无助的孩子便从楼上一跃而下。
朱自清“背影”的背景过去九十年了吧,但少年事件的背景却比之悲怆了九十倍!
显见的,这个社会贫富差异如此普遍和巨大。
两者并没有什么关系,销售好意味着我的奖金会高几千元,奖金高也是与我每晚熬夜加班有着必然联系,但在听到少年的死讯后,我居然对这月有可能多出来的奖金有了些罪恶感。
八十年代,邓小平同志说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意欲让富起来的人,能带动大部分地区,然后达到共同富裕。
但现实更比理想残酷。这个世界好像就是网上一个搞笑语录说的那样,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再消灭富不起来的,最终实现共同富裕。
2、 多年前,曾被一女性拉拢,跟她干一种化妆品公关营销的“美丽事业”。
在写字楼里呆了一个月,眼观觉得非正道的赚钱,怕待下去有点污了自己。于是继而到一家生产企业工作,工厂在城市的远郊,每天坐公交车,在车上听那个小胡子司机放的李宗盛的歌;中午在工厂食堂和几百工人一起吃饭,脚下常卧着门卫饲养的一只小黄狗,巴巴地望着我的饭盒,让人不忍心不把碗里仅有的几根肉丝挑给它。
当时工厂里有好几位老师傅,工艺精湛,待人敦厚。工作不忙时,我喜欢待在他们身边,看他们精心制作手中的木器,一看就是半天。当时,那位女性也过着和我一样的日子,甚至有时手头比我还紧。但我离开她那里一两年后,她和身边一干人不知乘着什么东风迅速发财了,摇身一变成了成功女性。
但以我贫下中农根深蒂固的思想,让我始终对他们无法羡慕,却对另外一部分人心存敬意,那些老师傅们,以及那些仍死正经做着利润不多的小实体企业和生意的一小撮人。
我讲不出经济的大道理,但想来,当一个社会,如果这类小实体经济的正经生意人越来越少,如果连这批人都渐渐不怎么正经做下去,都学会给产品多加些添加剂或者设法克扣工人的工资之类。恐怕,这个社会的经济是真的病了。
3、 也是多年前,曾经租住过一段城中村,楼下饭店门口的污水横流,喧闹翻天,但好在关上门,就有一个自己的世界。
房东是个年轻人,脸黑黑的,象是厚道人。也许是看我一瘦弱女子满头大汗一趟趟搬运东西着实可怜,他不仅一趟趟帮我搬东西,还给新装了电视机,又把发票和保修卡交给我,叫我收好,好像我是他老婆。房东的妈妈更是一个温暖的妇人,让人很有冲动想跟她撒个娇,像我小时对妈妈那样。
但确定这所房子前,曾被一个房屋中介的人骗了。打电话未果,大晚上,一个人过去街上跟他要中介费。对方态度很蛮横。这时候,你会发现,在钞票这类大事上,男人往往不会怜香惜玉。不得已打110,电话里的小妞说这事她们管不着,态度也很生硬。
我便被扔在街道旁,手足无措,泪眼蒙蒙。天上的星星此时都被楼宇的灯光掩盖了,以至于四周乌漆嘛黑,感觉泪要出来,赶紧深呼吸了几口气,憋回去了。拿出手机翻阅里面的号码,想就近找个男保镖能掂着刀冲出来,不让他砍人,哪怕安慰安慰我。可发现,没有一个可选之人。
曾看一个小说,里面讲一个姑娘对手机产生了情感依赖症,那里的号码代表她的现在和未来。我没有这种依赖症,但有时翻阅手机里的号码,也会想有谁能跳出来,和他分享快乐或者痛苦,但觉得没有任何一个谁合适。
性格坚强,却常常软弱,或者说大处坚强,小处软弱。是我多年来养成的毛病。我想常年一人浮世飘荡着的,可能都会有这样的毛病。
这样的我们,常年为生活奔忙,不擅长表达感情,无声的笑和哭,看上去外表平静,没有大的悲伤和喜悦。你遇见这样的人,可能会过目即忘,可能觉得这样的人没劲儿。但其实,他(她)心里也许全然是另一番模样,那里有远山、有清泉、有萤火虫和星星。
我们与我们之所以无法相遇,全然是现实让你无法揭开心怀里的另一个世界。
4、 我之所以在上面这一小节这么描述自己,是对我三十过后的生活很不满意。
我以为到我现在这个年龄,不至于去学那个做“美丽事业”的女人而成为成功女性,但生活也该会平平稳稳。对于人生,该顿悟些什么,该让小聪明变成大智慧了。男人和爱情,是想不得的。尤其不能再时时软弱,愤怒更是要不得的。
可是,我的本性却不仅如此。我喜欢唱歌,在收拾家务的时候;我喜欢看热闹,在大街上掂着脚跟;仍希望能和相爱的男人共赴余生,喜欢只和我的爱人轻佻和情趣。遇到什么事仍然会有些偏执和激愤;
周星驰在电影里说:做人如果没有梦想,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大概没有梦想的人生是不值得过的人生。
马云说,真正的理想主义者都应该是务实的,既要活着,还要为理想奔命。
但多少人的梦想或理想,都折于社会环境和生活压力。随着面容的不年轻,随着能够忍受的东西越来越多,变得越来越沉默。
是的,我们年少的时候那些崇高又纯净的理想早已经被磨没了,现在的我们已经逐渐成为一个金钱、或者往好了说是个人价值的俘虏,跪拜给那些能够给我们钞票或者往好了说是机遇的甚么人物。
然后你还不得不给自己的生活找个意义,强加给自己一个意义,因为只有这样,才不至于感觉苟活下去。
春节被女友叫去参加高中同学聚会,席间有个男同学,看起来混的很好,听说我至今还是一个人,啧啧夸我不容易,他那一副怜悯的神情就好像我在外做了十来年的妓女。
心伤之余,我也想,其实我为什么是现在这样?我究竟身处在哪儿?我为什么而努力工作?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只知道,这是一个狗屎一样的世界,可是你还要忍耐它,不仅忍耐它,还要尽量去喜欢它,为了喜欢它,还要给自己找一个生活的意义,比如似乎你的梦想在这里。如果不这样,你就没办法苟活下去。就像是跟一个不喜欢的男人领了结婚证,隔三岔五总要例行差事的躺下来应付他,一边应付一边心里默念:“这家伙还过得去,这家伙还过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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