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以前我是在农村度过的,那时候都没听说过自来水,压水井好像也十分遥远,就是村东头有一口井,家家户户都是到那里去挑水吃。
我记得家里有一只大水缸,上面盖着一个用高粱秸穿的盖帘,盖帘上面放一个大葫芦锯成的瓢,在外面疯够了,冲进屋里,拿起瓢,掀开盖帘,舀上半瓢水,咕咚咕咚一阵狂饮,嗯,解渴,爽。
对那口井的记忆,只剩下冬季了,因为去打水的人多,每次打上水来都会溅出些,慢慢地,井台边便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去打水的人都必须要小心翼翼才不会滑倒。时间久了,就会有雷锋式的人去做好事,用砍刀把那些冰砍开。当然砍的过程难免会有一些冰块会掉进井里,那时候还没学过物理,也不知道冰水混合物是零度的,但是冬季的井水大概真的是零度,因为冰块掉进去之后很久都不会化掉,而是飘在水面上,打水的时候就会一起打上来。这真是美味,估计很多人都没体验过。冰块在零度的水里泡了很久之后,已经不那么硬了,是一种酥脆的口感,所以常常有父亲挑了水回来,我早等在水缸边,只为捞一点冰块吃,解渴,也解馋——实在没啥可吃的嘛。
当然那时候也没有人告诉过我生水是不能喝的,水杯是私人物品之类的问题。上小学时,班里有一只铁皮水桶,桶梁上用铁丝弯个钩子,钩子上挂一个搪瓷缸子,一下课,就会有人跑过去拿起缸子舀水喝,喝完了,把缸子递给下一个等着的人。当然,缸子是公用的,水也是从井里提上来的生水。我们渴了,我们要喝水,如此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