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娘是个悲剧。尽管作者作了铺垫暗示,看到十八岁的曼娘以处女之身变成寡妇,仍忍不住悲伤。
曼娘是小镇上朴实的女孩子,在一个学究父亲教养之下长大,受了一套旧式女孩子的教育。那个年代,一个女孩教养好,表现在“德、言、容、工”四方面。“妇德”在于勤俭、温柔、恭顺,与家人和睦相处;“妇容”在于整洁规律;“妇言”在于谦恭和顺,不传是非,不论隐私,不向丈夫埋怨其姑嫂兄弟;“妇工”包括长于烹调,精于缝纫刺绣,若是生在读书之家,要能读能写,会点诗文,但不宜过于耽溺词章以致分心误事。女孩子要守贞节。曼娘不仅教养好,容貌也好,又恬静又文雅。“她似乎成了个难得一见的古董,好像古书上掉下来的一幅美人图。”
身为京官的曾先生救了木兰,将她带回泰安老家。木兰在这里与曼娘相识,私结姐妹。十四岁的孙曼娘,出身贫寒,是曾老太太的侄孙,与曾家大少爷亚平己有婚约。她与亚平相互倾慕,但限于家教畏于礼数,相爱却不能相亲。
这年,曼娘弟弟去世,父亲又去世。孙家里外没有一个男人,寡母孤女,好不凄凉。曼娘爸爸是曾老太太亲侄子,她就想了一个办法,决定为曼娘和亚平办一个隆重的订婚礼,订婚礼就接在曼娘父亲的葬礼之后。她又让曼娘母女在曾家守丧,灵堂也设在曾家。这样整个丧礼就在曾家办了,平亚以“女婿”身份从北京回老家守灵待客。
那个年代,情窦初开的男女婚前是不允许见面的,但是曼娘与亚平,因为父亲丧期四十九天的相处,感情愈见深厚。这是一种既混乱又奇妙,既深沉又美丽可怕的感觉。他们的爱情在白色孝服中发酵,曼娘因此喜欢上孝服,她甚至觉得丧礼就表示爱情。她也爱上了佛经。二年后,亚平患伤寒。病重之时,曾太太安排亚平和曼娘结婚冲喜。一周后亚平去世。
似乎没有什么可指责的,曼娘自愿以婚姻的方式照顾亚平。亚平去世后,她仍安静地生活在曾家,没有古刹青灯,只在心里念一本无字的经。在结婚当日,她是思考过命运那档子事的,觉得自己是受了命运的捉弄。她与木兰说“你想我会打扮得花枝招展过三五天吗?像一般新娘受人家注视,使人感到快乐有趣吗?一成亲,我就得脱下新娘的衣裳照顾他,给他端汤端药。”可惜,这声音太微弱。还是性格决定命运,她喜欢上丧服,己为自己的人生着上惨淡的白。她把自己接受的教育当成生活的信仰,她是封建社会女人的楷模,排在忠节牌坊醒目的位置。但她就是一出悲剧,她是为爱情献身,亦为那个时代的礼教献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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