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疯老爷子 于 2017-3-9 11:07 编辑
刘画家是济南人,艺名鲁仁,但他在济南只呆了十八年,其中还包括好几年的小屁孩时代,十八岁到新疆去当兵,不到三十岁转业到了我们县城倴城,在倴城一呆就是三十四年,一直到退休,他才奔着儿子去了上海,要不是他的祖籍在济南,我非让他改叫倴人不可。
我和刘画家是在他刚转业的时候认识的。
76年唐山大地震以前,我有幸从农村老家挤进了县城的化肥厂,当上了人人羡慕的副业工,但我从小就喜欢画画,最想进的是县文化馆美术组,我知道这只是一个梦想。到了县城,当不上专业画手,进文化馆去看画画的还是很方便的。一有空我就往文化馆跑。很快就和文化馆的两个半画家混熟了。两个半画家都鼓励我拿文化馆的笔墨纸色,跟着他们学画,我也知道好画家都是用笔墨纸色糟出来的,可我就是在关公面前不敢耍菜刀,从来没敢当着老师的面动过一次笔。两个半画家是我为他们取的,因为他们三个人有两个专职的,一个兼职的,兼职的高老师是从小学里抽上来画画的,所以我总是把他当半个人看。恢复高考的时候,我考上了一所大学里的中专,出去上了两年学,回来还是他们两个半人在画画,连高老师的关系都没弄进来。我有了干部身份以后,就有挤进文化馆的资格了,从81年起,就开始托关系往里挤,不知道是我的门子不够硬,还是没有当画家的命,半道上杀出来个程咬金,一下子就把我想要的阵地占领了,这个程咬金就是山东二哥刘画家。
文化馆没进成,我也没怪刘画家,怪就怪我和两个半画家太熟了,熟到他们知道我是糊不上墙的烂泥。人家刘画家当兵前就上过美术学校,而且还在部队当过好几年电影放映员,自然比我受欢迎。
不管受不受欢迎,我还继续往文化馆跑,继续看画画的。由于看两个半画家的画看惯了,乍一看新来的刘画家的画,咋看都不顺眼,甚至觉得他的画还没我画得好呢,所以在我心里,他也就算个半破子画家。但刘大画家不像我那么好面子,他是没皮没脸型的,他不光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还敢照猫画虎。不管别人怎么看,他都坚持画个不停。他博采众长,除了虚心向两个半画家学习,还大量临摹名家的佳作,很快就把自己画成了省美协会员。他的画还率先打入日本,为我县的乡村书画走出国门辟出了一条蹊径。可我却一直对他抱有成见,从来都没正眼看过他的画,甚至觉得他的业绩和名誉,都不是画出来的。
刘画家对我可一点成见也没有,什么时候见了我,都亲切的喊我兄弟,一有酒局还爱喊上我去打持酒战。有一次我喝得有点高,乘着酒兴,竟把矛头指向了自己的哥们,说刘画家画画,全凭手巧,说不管什么级别的会员,也就是个虚名,只要肯花钱,世界级的会员也能买到......当着文化局领导和众朋友的面,一点也没给刘画家留面子。可刘画家没跟我一般见识,他呵呵一笑,就翻篇了,以后照样叫我兄弟,照样带我去蹭酒。直到有一天,我在好朋友陈建筑家看到一幅八尺的八骏图,我才开始佩服起刘画家来了。那八骏图画得,身姿各异,威武大气,美轮美奂,震撼人心,没有扎实的美学素养和泼墨功底,是根本成就不了那么人见人爱的八匹马的。看着那幅让我心潮澎湃的八骏图,要不是瞄见落款上有鲁仁两个字,我怎么也联想不到是刘画家画的。从此我再也不敢说刘画家是半破子画家了,还把刘字后边恭恭敬敬的加了个大字。但刘大画家不愿意我这么叫,他愿意我叫他二哥。
更让我刮目相看的是,刘大画家退休以后,奔着儿子去了上海,竟在上海办起了美术班。要是别的乡土画家到了上海,哪敢暴露自己是个画家?抱孙子之余,偷着画几笔画,自得其乐,也就不错了。可刘大画家不管这个,他不但敢和海派画家们比着画,还办起了美术培训班,干起了教海派少年画画的勾当。连一些喜欢书画的专职太太们,也都拜倒在刘大画家的门下,死乞白赖的甘当刘大画家的小学生。
很早就想见识见识刘画家在上海的文化活动,这次到上海,不仅如愿以偿,刘画家一家人还陪我喝了一顿酒。看着刘画家充实而有意义的退休生活,我从心里伸出了一个大拇指:山东二哥刘画家,真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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