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轻言 于 2017-3-2 15:44 编辑
昨天,去尖沙咀给小二买奶粉。在海港城排队进餐,竟分到临海一桌。维港细碎的阳光追着波浪,闪烁迷离的光影。孩子指着地图上的油麻地说:“《草房子》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不是,作者只是借用了地名。”孩子在探究油麻地,而我,在尖沙咀捕天盖地的普通话中,忆起尖东酒城。
这是刚来深时聚餐的地方。发工资那日,办公室职员人手一只装满工资袋的纸箱,等箱里的工资被领走,时间正好过了晚餐。约定俗成,那一日晚餐,便在尖东酒城,公费报销。很长一段时间,尖东的印象被一首歌代替,《片片枫叶情》。第一次去,卡拉OK里唱着的就是它,听不懂粤语,从字幕里大概知道唱的是段伤心往事。爱似秋枫叶,无力再灿烂再燃,爱似秋枫叶,凝聚了美丽却苦短。
职员两人一套单间,包吃包住,连加班费一个月拿七八百元。公司算不上好,有群年龄相当臭味机投的朋友,日子倒也无忧无虑。白天上班下班,时间紧凑。晚上才是欢呼雀跃的时候。一群人沿绿化带,三元一斤薄饼,二元一斤花生,翻翻地摊的盗版书,听听露天卡拉OK,走着聊着就到了回厂时间。公司规定每晚10点30分必须回厂,有特殊情况要延长外留时间,需上级批示的放行条。这种限制人身自由的做法,美其名曰军事化管理。年轻的心哪里封得住,回到宿舍,继续说唱跳闹,青春就该用来挥霍的。
一年一度中秋,正好是发工资的日子。领导宣布晚饭后在公司草坪联欢。点菜时,书照例点了他喜欢的炒鱿鱼,引来一群哄笑,“你想吃炒鱿鱼啊”。我没有笑。我必须把过去忘掉。我们频率不同,我在曾经,而他己有新人。
联欢很热闹。草坪被人群划成规模不一的团体,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喝酒猜拳,畅聊尖叫,歌声此起彼伏。我尽量让自己显得开心。其实,这样的节日,对于远离家人的孩子,是脆弱的。联欢会很晚才散,同伴相邀去宵夜,几个人带着联欢的余味就往饭堂跑。宵夜极丰盛,我嚷着要炒和粉,却以超出自己想象的速度冲出了饭堂。那个熟悉的角落,一盘炒和粉,两双筷子,深深击中了我。
回到宿舍,把那瓶咖啡和伴侣从窗口扔了出去。几秒钟后,传来两声钝响,破碎的不是瓶子,是自己。我喜欢咖啡,他曾说他愿当伴侣,让我不苦。
时间说话算数,它说一切都会过去。曾经的狂风暴雨,就如此刻窗外的风,轻缓柔弱,己吹不疼我。端起水杯,轻啜一口,温软的水流沿舌尖滑向喉咙,说不出的舒畅。如今,我只喝白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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