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村纪事

青芜

《1》

  李村处于太行腹地，地理偏僻，周围环山。离最近的镇上也需要二十多里路程，在交通极不方便的年代，县城人常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把这一带唤做“南蛮”。而李村却又是方圆几里中较大的村庄，当初的人民公社就在此落户。

  比起大多数以平坦低洼朝阳为选址要领的村落，李村显得特立独行，它坐落于一处高坡半腰，阴寒风急，一年四季捎子风不断，特别是严寒时节，那风吹来，似小刀片毛钉子在人脸上硬刮硬划般。这也就造就了这方水土的人有些脱离本质的孤高，又有些不甘心不服输的劲儿，与认命不同，他们自带一层厚厚的忍性耐性，来充当保护的盔甲。

  从远处望，整个村庄呈狭长形，像一条向上攀爬的蜈蚣。后来随着经济的日新月异，这蜈蚣竟日渐不像了，肚皮里好似一下存储多少脂膏，圆鼓饱胀的，掩住了那繁多的脚趾，这样一来，倒有了几分山间草蟒的态势。

  据上了年岁的老人们讲，这里原是唐李世民当年打仗留下的前哨军营。也不知真假。不过，从周边一些古村落名称或许可窥一斑，什么上马台，下马台，安营，驭马，跑马坪，望庄……也许，确实是驻扎过什么军队的。伴随着近年乡村旅游的兴起，烈火烹油似的，于是一些莫名的传说也平地而起，讲得有鼻子有眼的，比如：李村就是李姓皇子的隐身地，当年为了躲避则天女皇的追杀，不得已逃到这里隐姓埋名等等。这种事经不起推敲，但架不住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啊，时间久了，自然也就成为确凿无疑的事实了。

  其实，这里虽唤李村却极少有姓李的，张，王，刘，宋，杨，黄，常……各种杂姓混居。大家当初有的走街串巷，有的落难逃荒，一开始没有高门贱户，只有早到迟来之分。不知从何时起王姓人口占据了很大的优势，自然话语权也就重了几分，后来，宋，刘也不甘示弱，与之形成了三足鼎立之状。渐渐地村中形成一种怪相。村东头以王姓为主，村西成为宋姓的大本营，村南低洼地则刘姓占了四分之三，村北地势高峻，多杂姓混居。但这并没影响大家伙的通亲往来，慢慢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若论起来，七大姑八大姨的，天地一家亲。

  但村中的权利分配却没有随着亲戚邻里的热火而出现过拱手相让的。转来转去，还是在几大姓之间轮还。对外，一致口径，“能”者担当。评定标准呢，有几个人至关重要，一个是能掐会算的张鉄嘴，一个是辈分最高、年龄最大的刘老爷，还有第一任的宋支书和村中识字最多人送外号“小状元”的王书君。这几个人在村中说话举重若轻。有时为了敲定人选，商量个几天几夜也没个结果，耗上半月一月也是常事。当然，终会有人做出一些妥协，否则这引一发动全身，半村人打斗开，谁能担起这责？

闲过信陵饮

青芜 发表于 2016-11-29 22:06
姐，吃饭要紧哈。
我是胡编乱造滴，真真假假，没个准谱。

编的不错，继续

青芜

苏力 发表于 2016-11-28 23:07
先读后坑

哦，坑挖的有点多，忘记提醒您老人家注意啦～

青芜

隐香 发表于 2016-11-28 17:51
我们这有个马军巷 说是梁红玉抗金兵曾呆的地方。
文章大略扫了一遍，先去吃饭，慢慢回来再看。饿！

姐，吃饭要紧哈。
我是胡编乱造滴，真真假假，没个准谱。

青芜

闲过信陵饮 发表于 2016-11-26 19:03
巡坑

无视～哼

青芜

三棵树！ 发表于 2016-11-26 08:26
忙得还没顾上拜读。

没关系，就为和树哥的小镇故事作个伴～

青芜

水烟 发表于 2016-11-25 17:01
又有精彩看了

你不来鼓掌，我就敢不写……哼哼～

苏力

先读后坑

隐香

我们这有个马军巷 说是梁红玉抗金兵曾呆的地方。
文章大略扫了一遍，先去吃饭，慢慢回来再看。饿！

闲过信陵饮

巡坑

三棵树！

忙得还没顾上拜读。

水烟

又有精彩看了

水烟

闲过信陵饮

青芜 发表于 2016-11-25 09:50
比较慢。
几个人物，小事串联一下而已。

有的就是耐心

闲过信陵饮

青芜 发表于 2016-11-25 09:50
比较慢。
几个人物，小事串联一下而已。

有的就是耐心

青芜

闲过信陵饮 发表于 2016-11-25 09:25
等坑

比较慢。
几个人物，小事串联一下而已。

青芜

闲过信陵饮 发表于 2016-11-25 09:25
这是小说的节奏啊

不是小说，不想动脑筋了，就散文，写到哪算哪～

闲过信陵饮

等坑

闲过信陵饮

这是小说的节奏啊

青芜

5

青芜

4

青芜

3

青芜

占

青芜

占

青芜

《2》

  张铁嘴平日一顶黄军帽，一双黄球鞋，一年四季套一件肘子膀子都打着大黄补丁的蓝中山装。胡子花白往上翘，搭在一张老皱严肃的脸上，活象一只垂垂老矣又死倔的老山羊，特别是打卦时，两只泛黄阴沉的眼珠从折了半条眼镜腿的厚镜片后探出来，在问卦人脸上来回扫射，探照灯般，让人无处遁形，显得极其高深莫测，但随之开卦，照着书上念什么时六爻、奇门，巽坎离之类时，摇头晃脑的，又显得分外滑稽好笑。

  他一般不开卦，逢上谁家婚嫁下葬动土这等大事，他才会小心翼翼从箱子里搬出一个暗红雕花的匣屉放在炕角的桌子上，抽出那本据说祖传的周易八卦，牛皮纸压的严严实实，再从下一格取出几枚瓦光铮亮的黄莹莹铜钱递于问事人，然后慢悠悠在炕头摊开一块四方红布，示意那人摄了心神虔诚往空中抛去，钱币以落布为准。灵不灵呢？信者则说八九不离十，不信的则嗤之以鼻。

  若碰上谁家有个大病小灾，畜牲跑丢，求个平安问个前程之类这等难解心事的，十里八村先想到的则是“八仙”奶奶。只因这神仙与真人都要平易和气的多。这是位小脚老太太，两个脸蛋红彤彤的，平日说话声音也响亮，走路“通通通”的，抬头挺胸，雄赳赳气昂昂。背后大家伙都唤她“老八路”。

  请神也是有一定流程的。先恭恭敬敬上香三柱，旁边八仙奶奶则不停地搓脸搓手，连连几番哈气过后，好似真神驾临一般，神堂内烟香缭绕，庄严肃穆，唬的周围一杆人等悄没闭了嘴。“俺老人家乃八仙张果老，骑着毛驴一路小跑来了人间……”，用一种完全区别于平日的语音声调寒暄开场，然后询问家中事由，两厢有问有答，中间再穿插暗示一半句个人家庭内部的隐秘事，让人心生惶惶然，自然就笃信无疑了。待后来缓过神来，这些事真真假假几分，一半出于猜测，一半又是平日不注意露出过口风的。张果老的声音老迈戏虐，何仙姑则娇俏好听，那曹国舅铁拐李则就显得粗嘎沙哑，而蓝采合则缓慢有礼，几个人都各有特色，来来回回问多了则很容易分辨出来。想来八仙奶奶那音腔要糅合这几个的声音也确实不易，偶尔嗓子没握好分寸，大家也都会宽谅。不过，那唱词还真是不一般，一串一串的，有时还押着韵呢，真不像一个不识字的农村老太能编出来的。

  另外，村中早形成一种不成文的规矩，若是求神是不能空着手去的，最普通也得带把香，也有说到人心坎上的，从兜里摸出个五毛一块的票子压在神位下的红布上。八仙奶奶虽没睁眼，但听着也是欢喜的，唱的也就更起劲了。

  听大人们讲，在文革中也有人拿八仙奶奶说事，不过后来都不了了之了。具体那天的情况如何？大家皆讳莫如深。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八仙神发怒了，把那帮不懂眼高手低的惩罚了，特别是第一个冲进来砸香炉砸神牌的那孩子。至那事发生以后，经常一不留神就口吐白沫，抽搐着，抽搐着就倒地人事不醒了，有一次差点掉到茅坑中。那家人无奈也曾领着到了北方的大医院去看，说是癫痫，怕是终生性的。后来那家人也曾几次三番提着贵重的物品上门乞求八仙奶奶谅解，却不知为何，一直都没功效。这样看来，眦睚必报，即便做了神仙，这人间的脾性也没见得改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