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 人生密码第21回与第22回

江河月

　　第21回、艰难返程


　　再说山子是个苦命八字，命中合着多灾多难。
　　照理说，一个人回家，没有了岳父骨灰护送的责任，没有了岳母的拖累，单身一人，又是身强力壮的年纪，一路轻松，回家是很快的。
　　无奈人算不如天算，天道不如人意。那天，他坐上返程的汽车，走了还不到三十公里，车子突然摇摇晃晃，以为要出车祸。司机立即意识到可能是发生了地震，又怕大家惊慌，所以没说什么，便将车子开到一个比较开阔的地带停了下来，将所有旅客赶下了车。
　　车子一停，一些有经验的人在喊：“发地震了，发地震了！”
　　一边喊着一边往空旷的地方跑，山子也跟着大伙跑。
　　到了一个比较宽阔的地方，就听人说一定是不远的地方发生了地震。
　　果然不久，就有消息传来，说是在前面不远处发生了地震。
　　就这样，道路阻隔了，车子已经不能前行了。
　　山子所坐的这辆车上的所有人，是不幸中的万幸，如果早走几十里路，那就有可能遭遇地震的震中心，生命的危险性就更大了。
　　山子虽然就这样被困在了四川回家的途中，所幸的是生命安然无恙。
　　山子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不知道地震是什么样子，只听人说得骇人听闻：地震一来，山崩地裂，河水倒流；屋不见瓦，人不见尸；山中怪物，鬼哭狼嚎；鸟兽惊散，声如人悲，吓得他心惊胆颤。
　　山子下了车，心中又害怕又迷茫，怎么办呢？回转到岳母的邻居家去，也没什么意思，况且道路也有可能堵塞了，现在回家的路已经隔断，叫我前进不得，后退不得。
　　山子同车的人，有的是本地的，也有是外地的。山子同大伙在空旷地带歇息了一会，摇晃的感觉已经停息。大伙就试着朝前走，山子也就跟着大伙朝前走路。心里的感觉也与很多人一样，害怕地震还没有完，也怕自己所在的地方会塌下去。
　　他们走了一段路，看见前面的路被封死了，过不去了，就停了下来。果然，这里已经被地震弄得乱七八糟，泥石流封了路，有的路已经裂开，一半垮下了深壑；有的树木连根拔起，在风雨中晃动，更可怕的是，有人负了伤歇息在路边。听负伤的人说，封堵道路的土石里面还有人。山子就随他们就一起去救人，搬的搬石头，扒的扒泥土，又派人到附近去找来锄头等工具，挖的挖，搬的搬。一会儿他们真的挖出了个人，是一位年轻的女人，还活着，只是身负重伤。一会儿，来了一些救护人员，有的人在为受伤者包扎，有的也参与了挖土救人。他们挖出的第二个人是位上了年纪的人，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就这样，山子他们投入了抗震救援的队伍中。
　　他们吃的，是别人送来的食品，晚上没有休息的地方，就在救援的高处空旷地带开了地铺，大家挤着休息一下。
　　大概是十多天过去了，山子没有数过具体过了多少天，前面的道路疏通了。山子还想着自己的家，担心家里人对自己担忧。他想着，自己又没办法捎信回去报平安，只有自己想办法快点回家。
　　山子将自己的情况告诉了一同救援的伙计们，大家对他的遭遇也表示同情，都劝他尽快赶回去，这里抗震救援也不差你一个人。
　　山子就告别他们往回赶。走了几十里山路，才走到一个小镇上，这里有通往外界的客车，山子问了去的方向与时间，也告诉了车站里的人自己从哪来，要到哪里去。因为遇上了这样的天灾，山子也没盘缠。还好，这里的车都是用于救援之用，免费可坐。主要是供抗震救灾的人用。他们听了山子的情况，大家也深表同情，又听说山子也是地震的受害者，同时也参加了十多天的救援，所以就让他免费坐上了这客车。
　　山子来到了另一个城市，这里就明显没有了地震的迹象，也有人谈及地震的事，像讲故事说传奇似的。山子也不谈论这些事，他也没心思谈论这些事，他只想尽快回家，别让几子与孩子担心。
　　这天晚上，山子就在车站的过道里坐着休息。肚子实在饿了，他走到一个买烧饼的摊前，摊主笑脸相迎，以为来了主顾。不料山子走拢去之后却没掏钱买饼，而是向摊主讨个饼吃。摊主收了笑容，默不作声。
　　山子将自己遭遇地震的情况和参与救援的事向摊主说了，并实话实说自己已身无分文，而肚子实在饿得不行了。摊主听了，有些心动，也有些同情，就免费赠送了两个饼子。山子狼吞虎咽地吃了，总算有了点精神，仍然回到车站歇了。
　　第二天早上，山子再去搭车，可是身上没钱，怎么办呢？他到车站买票的地方问了情况，售票员没理他；他又去找北上的车子，司机见他这般模样，也没理他。没办法，山子打算徒步往家走。走了两三个小时，碰上一辆拖拉机，师傅心好，让他顺便坐了十多里路。下了拖拉机，山子又继续往前走，过了午饭时间，山子又饿又累，便走进一栋路边平房，讨点水喝。
　　平房里住的是位老大爷，见山子的模样，便问起山子的情况，山子将自己的遭遇一一说给大爷听了，大爷听了很同情，就弄了些饭菜给山子吃了个饱。
　　山子问老大爷这里是什么地方，老大爷告诉山子这里是四川与湖南交界处，还属四川境内的杨家村。
　　山子记住了地名，又问老大爷贵姓，大爷告诉他：“杨”家便是本姓。
　　待山子吃饱了饭之后，老大爷又告诉山子去哪坐车，见山子身无分文，就从家中拿了五元钱给山子，老大爷道：自己也不宽裕，多的也拿不出。
　　山子接了钱，十分感动，知道自己遇到了好人，千恩万谢，并说今后有机会一定来报答大爷的恩情。
　　杨大爷道：“小事一桩，不必言谢，别放在心上。”
　　山子按照杨大爷的指点，又到附近不远的车站坐上了北上的客车，这客车是长途车，山子买了三元钱车票，留了两元钱吃饭。那时的三元钱可坐得很远很远，山子计算好了，坐完这趟车，还有一两天就可以到家了，手里还有两块钱，也不挨饿了。
　　山子上车后，由于劳累，在车子的摇摇晃晃中睡着了。
　　客车在山路上奔跑，看看天就要黑了。这长途客车是要走夜路的，所以大家也就将性命全托付给了司机。正当大部分旅客安然入睡之际，汽车在一个急拐弯的下坡路段上冲向了一条两米多高的山墈，待大家惊慌地叫起来时，已经来不及了，车子瞬间滑了下去，翻了个滚，侧倒在一丘田里。
　　车子不大，只有三十多个座位，却坐了四十多人。车里本来就拥挤不甚，这一侧翻，人挤人，人压人，司机自己也受了重伤，人也懵了。好在车子朝上的那一侧是上下人的车门，挤压在上面的人，有人意识到了这一点，就踩在别人身上去开车门，可车子翻了以后就熄火了，门栓子怎么也打不开。有的人用力在拉车门，有的人在砸玻璃。好一阵，有人将玻璃砸了个洞，从洞口里爬了出来，再踩在车上面帮着拉，又是好一阵，才将车门拉开了。大家慌乱地爬的爬，扶的扶，一部分人就从车里爬了出来。
　　山子坐在靠里面的车窗，被压在了最下面，脸上被车子的侧面碎玻璃划伤了，满脸是血，身子倒因为健壮而未压扁，可是脚却被车里的座位挤压，加之人踩踏，断了一条腿，自己早已不省人事了。
　　救援的人就是那些躺在上面没受伤的或只受了点轻伤的人，他们左拉右拉，好一阵拉不出车。有人用力将座椅掰开，好不容易将他从车里抬了出来。
　　待到救援人员赶来，车子里的伤员已经基本都救出了车，有的躺倒在地上像个死人，有的躺在一旁呻吟，有的坐着在哎呦哎呦乱叫。
　　山子的伤是最重的人之一，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基本失去了知觉，只有些气息在喘。
　　救援者就用单架先将几名重伤员送进了附近医院，山子是最先送医院的一个。其他受了轻伤的，还有侥幸没受伤的，都作了一番安排。
　　这次车事故，不幸之中的万幸是没有死人。
　　山子并不知道自己已经遭遇了这样的事故，被救援医生送进了重症监护室接受医治。待他醒来，已经是七日之后的事了。
　　山子醒来后，问自己怎么躺在了医院，一挪脚，却还动弹不得，被白布条裹着，才知道自己遇上了车祸。医护人员将这次车事故的大概情形告诉他，他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医院躺了七天八晚了。
　　山子在医院接受免费治疗，吃住倒是有人管，不必担心。但山子想念家里，思念妻子与孩子。虽然距离家乡已经不远了，但却没办法让家里人知道，只能心里着急，虽然忍着，却是心急如焚，迫切盼望早点治好伤出院回家。

江河月

榆园书话 发表于 2016-6-30 19:37
已加入链接。

江河月老师加油。

谢谢，加油！

江河月

榆园书话 发表于 2016-6-30 19:34
问好。

我还没来得及看呢。

呵呵，谢谢，不是来了么？问好斑斑！

江河月

令箭 发表于 2016-6-30 17:56
看到“赐精”二字
末将虎躯一震
哎呀，我原来也是如此地威猛哦

呵呵，是的。令版可威猛着呢！

榆园书话

令箭 发表于 2016-6-30 17:56
看到“赐精”二字
末将虎躯一震
哎呀，我原来也是如此地威猛哦

榆园书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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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河月老师加油。

榆园书话

问好。

我还没来得及看呢。

令箭

江河月 发表于 2016-6-30 16:18
谢谢令版赐精评分！

看到“赐精”二字
末将虎躯一震
哎呀，我原来也是如此地威猛哦

江河月

令箭 发表于 2016-6-30 11:17

谢谢令版赐精评分！

令箭

江河月

　　第22回  寻找丈夫
　　
　　
　　再说几子与孩子微微，一直不见山子与母亲的消息，在家里急死了。
　　山子与母亲去送父亲骨灰已经五个多月了，还是不见消息。
　　几子估计，这四川老家与湖南相隔不过千里之遥，如果顺畅的话，不过一月便可来回，就是路途有些阻隔，也不过是两三月的事，现在快半年了，还不见丈夫回来，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遭遇了什么不测？难道我的命就这么苦吗？
　　几子在家里已经坐不住了，天天晚上做着一些离奇古怪的恶梦。每次做梦都与丈夫或母亲有关，而且都是令人揪心的镜头。
　　一天晚上，几子又做梦了。她忽然看到母亲与父亲在一起生活，样子好像很寒碜。几子不知道这是在做梦，以为是真实的生活情况，心里在想：父亲已经死了呀，母亲怎么还能与他生活在一起？难道父亲没死么？不可能，尸体都已经火化了呢。她又想想，这是不是以前的生活回想，可又见父亲母亲不是年轻时的模样，分明是两位老人。心里纠结了一会，也没什么结果，眼前却又出现了另外一种画面：她分明看到了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子浑身血淋淋的，正朝着她走来，待走近一看，这不就是自己的丈夫山子么？那吓人的模样，使她惊得发出了一声惨叫！这一叫声，不仅使自己惊醒了过来，还将微微也吓醒了。
　　此时，她才明白自己是在做恶梦，她在想，这可能是因为自己想念亲人的缘故才会出现这样的梦境吧。
　　自从山子与母亲同去送父亲骨灰后，带微微睡觉的任务就从微微奶奶身上卸了下来，落在几子头上。
　　微微时常半夜里被母亲的尖叫声弄醒，吓得她连忙问母亲做了什么恶梦。
　　几子为了别吓着孩子，只好含含糊糊应付过去。
　　一天夜里，微微也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首先梦见爸爸将奶奶送到了一个山洞里去了，然后回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遇到了大山拦住了去路，爸爸不知所措，就随着一大群人在做苦力。后来又梦见爸爸一身的血，被人抬着往一个暗地方跑， 微微在后面连连叫着爸爸，叫着叫着，脚下一滑，吓得醒了过来，忙朝妈妈胸前钻。微微的叙述自然还不完全，但微微的梦中镜头全部是山子在那边一言一行的重现。
　　几子被微微的惊慌弄醒了，问微微是不是被吓着了。微微将自己做了个什么样的梦，怎么被吓醒了的情况都一一告诉了妈妈。几子听了，心情十分沉重，因为在头一天晚上，自己也做了个很类似的梦。几子预感到丈夫山子一定出了什么大事，不然，怎么母女俩都会做相同的梦呢？
　　几子再也没有了睡意，一直坐着等天亮。
　　此时，她作出了一个重大决定：寻找丈夫与母亲，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想了好几个方案：是带着微微一起去找呢，还是自己一个人去？如果带着微微去，那微微在读书，可不能耽误呀！若是自己一个人去，那微微又没人管，我怎么办呢？
　　这事可真难为几子了，但是，这么长的时间不见丈夫，丈夫与母亲都生死未卜，那可是头等大事，不去寻找也不行。
　　几子反复权衡：就微微读书与寻找丈夫而言，那耽误读书还是事小，但若是带着微微去找，她还这么小，路上走不动，还拖着了我的脚，使我去打探消息都不方便，能不能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几子思考了很久，把微微寄到表叔家去吧，可一想起表叔家的情况，几子便立即否定了：凳子的姑妈在两个月前去世了，表叔一家人似乎还处在悲痛之中，这倒还没什么，姑奶奶因为年寿已高，去世是很正常的事。几子心里愧疚的是：因为山子与母亲护送父亲骨灰的事走了，姑奶奶去世时没能帮上一点忙，自己又帮不了多少忙。这倒还不是主要原因，主要的是表叔与表嫂的身体一向都不好，家里又子女多，负担极重，生活很困难。自己一家人又一直住着他家的房屋，不但没为他们家作一点贡献，在他们家有困难的关键时候也没能帮助他们，若是再去给他们家添麻烦，自己从良心上也过意不去。况且，他们家的现实情况，自己也很清楚，很难照顾好微微的生活与读书。
　　咋办呢？几子最后决定先与学校联系联系，与老师商量一下，看是否有妥善解决的办法。
　　第二天一早，几子来到微微的学校，找到了微微的班主任赵老师，便将自家的特殊情况向赵老师讲了，赵老师一听，也觉得这事情很大，特别是对于几子这个家庭来说是十分重大的事情。
　　赵老师便告诉几子，我能为你们做点什么呢，你就将微微寄到我这儿一段时间吧，这样，既不耽误微微学习，也为你减少了拖累。
　　几子心中最理想的就是赵老师这个安排，只是觉得将微微交给赵老师，太麻烦老师了，心中有些过意不去，但自己又没有别的解决办法。
　　几子道：“这事太难为老师了，微微的生活补贴，麻烦了您所费精力，以后再给您补偿。”
　　赵老师道：“别想这些了，您就放心去吧，微微有我的照顾，相信你也会放得心。”
　　几子辞别赵老师出来，就回家匆匆忙忙地收拾了一下便踏上了寻找丈夫与母亲的路。
　　她想按照丈夫与母亲送父亲骨灰时所定的基本路线，沿路寻去，看能不能打听到消息。于是她便搭上了去县城的汽车。
　　下了县城的汽车，几子又准备去搭乘另一路汽车，在县城的车站里，她忽然从旁边的一位旅客的收音机里听到了一则广播消息：某月某日，某某县里发生了一起车祸，虽然没有死人，却有五人受重伤，二十八人受轻伤，所伤之人都被送往某某医院进行救治，现在，受轻伤的人已经都出院了，只有受了重伤的人还在继续接受治疗。
　　几子因为去寻找母亲与丈夫，所以格外注意周边情况，注意打听消息。当她听到这信息时，心里不免一惊，就想着：自己的丈夫与母亲是不是刚好在这车上呢？因为这个地方是丈夫与母亲来去的必经之路呀！
　　车祸发生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但这收音机里却没有说出受重伤者的具体姓名。几子越想越觉得这事与自己有关，便很迫切想知道具体情况。
　　几子心想，先去弄清楚某县那次车祸的伤员情况再说，于是便往某县的车祸救治伤员的医院奔去。
　　几子心里着急，可急也没用，她还得耐心地等着那一趟去某某县城的车。
　　几子终于坐上了这车，又转了一趟车，坐了一日多的车。
　　经过几番打听，几番寻找，几子终于找到了那家医院。
　　真是碰巧极了，几子还真的在这里找到了丈夫山子。
　　此时，山子已经完全恢复了意识，身上的伤势已经大有好转，虽然还不能下地走路，但与初进医院时的那种险情相比，已经没有了那种可怕情形。几子见到丈夫还在，心里就掉下了一块大石头，尽管丈夫受了重伤，但只要人还在就好。
　　几子见了丈夫就扑了上去大哭起来，周围的人都很感动。
　　几子哭了一阵，才慢慢收了泪水，询问起山子去来的情况。
　　山子将自己与岳母同去，岳母病故，自己遇上地震，又帮助救援耽误时日，再到遇上车祸无法与家里联系的情况一一都说给几子听，在叙述岳母患病以及母亲说梦的情况时，说得伤心而奇异。
　　几子听了，甚是伤心，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可是又没有一点办法，心中很是惊愕，似乎感觉到天道不可违。伤心了很久，冷静下来，觉得现在最紧要的是盼望丈夫快点养好伤，争取早点回去，家里急需要他。
　　山子有了妻子的陪护，病也好得快了许多，又疗养了十来天，山子终于可以出院了。几子赶紧办好了出院手续。因为是车祸，山子不需要考虑医疗费用，只是几子代签了几个字，又没什么要收拾的，所以很简单地离开了医院。
　　几子陪着丈夫很快回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