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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六星书房 原创长篇小说------猴爷【更新至第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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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长篇小说------猴爷【更新至第59节】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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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6-27 19:39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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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河南石子 于 2016-7-2 20:33 编辑

猴爷
作者:河南石子

  (本文都是虚构)

      【一】
  
  九十年代中期。一个秋天的傍晚,地处豫北平原的一个名字唤作东庄的村子里热闹非凡。
  
  柱子在自家的院子里正吃着饭,听到街面上吵吵嚷嚷,“都去看吹响了,听说这次的响器请的是市里的,不错!”
  
  “那可不是了,咱村的老书记去世了,你想一想他的事能办得不像话?走,赶快走吧,去得迟了,就挤拥不到跟前了!”
  
  柱子胡乱扒拉了几口饭,一抹嘴,“孩他娘,你在家看门吧,我去看吹响了,要不一会你等咱孩子回来,你再去,我给你先去占个地方去!”柱子也不管他媳妇听到了没有,顺手拎了一个小马扎跑了出去。
  
  村子的十字路口灯火通明,人山人海。离着老大远,一阵阵让人听起来有些不舒服的哀乐声传来。走到跟前,震天响的锣鼓敲得好像要把这牛皮鼓面敲破一样,尖脆悠扬的唢呐声在照如白昼的夜空上回荡。
  
  一溜儿白色扎眼的灵棚搭得高大气派。在灵棚的上方一盏聚光灯下,一副宽大的匾额上书写着四个隶体黑色大字--------浩气长存,前面柱子上写着一副长长的挽联------一生革命为党为村为人民服务到死,两袖清风有情有义有山川河流作证。
  
  柱子站在马扎上踮着脚伸着脖子向里面看着。围观的人们在响器班还没有正式演奏时相互议论着。
  
  “老书记活的岁岁儿可不小,九十来岁了。”
  
  “可不是,人家当年为咱村办了多少好事,他可是板正直别的好人!你没看见连区上乡里的领导都来吊孝了!”
  
  “老书记是老八路了,他到了区里乡里都不尿那些小屁孩们,人家在以前有个绰号——猴爷,你到北山去打听一下,猴爷的大名,哪个老辈人不知道?有名气的很了!”
  
  柱子听了好大会,转着身扭着头问旁边的人,“咱老书记咋会有个这样的绰号了,他不姓候呀!他不是姓郑吗?”
  
  “小伙子,你还小,你不知道了吧。”一旁的一个年近八旬的老者笑着说,“这都是老事了,你们没听说过这一句话,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猴爷来讲话,猴爷在以前带兵时,只要是一开会讲话,就是要杀人了,你们年轻不知道,关于他的传奇故事多了去了。哟,响器开始吹了,别瞎议论了,看吧,今个得响器肯定错不了。”
  
  柱子在一旁听得发了呆,他忘记自己是来看吹响的了,他在琢磨着猴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让大家如此对他爱戴和尊重。
  
  柱子还没等响器演奏结束,就回到了家里。他点燃了一根烟,在这轻轻飘起的青烟里,他仿佛回到了那个烽火连天的战争岁月里,看到一个高大威武的中年男子,挥舞着青钢大刀,跨着一匹火红烈马向他疾驰而来……
  
  【二】
  
  清末民初,政权更迭,局势动乱,硝烟四起,战火连绵。说起来天底下最受苦的要数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穷苦老百姓了。那些穿军装骑洋马跨洋枪的军爷们比地主老财还毒辣,每到一地都要挖地三尺收刮民脂民膏,要粮食要钱物,稍有怠慢,盒子炮一亮,吓得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们哆里哆嗦的,为了保全性命只好忍气吞声,委曲求全,想着法的哄这些王八蛋们高兴,期望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瘟神们早些离开。他们没有太大的奢望,只是希望有个安稳日子来过就行,可是老天爷有时候就像故意和他们对着干似的,你想安生,它确偏要你家破人亡,生不如死。
  
  东村的保长叫郑清,五十来岁了,是个铁匠出身,平时老实巴交,为人也挺厚道的,家境虽说不太富裕,但是也能对付着生活。唯一让他闹心的事就是年过半百了,还没个儿子,他那口子一口气给他生了四个丫头片子,为这事两口子没少闹气吵架。这不他媳妇又快临盆了,这些天郑清光顾忙着去乡公所开会解决本地驻军的粮草问题了,他也不再有心思去计较生男生女了,上面的人把他们这些村里的保长骂了个遍,说什么再凑不齐军粮,就要抓人顶差了。郑清知道这些军爷们不好惹,可是村里的老乡们也实在是没什么余剩的钱物来供养着这些人了。
  
  郑清走在回家的路上,刚到村里,就见邻居也就是他本家的兄弟郑河的媳妇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大哥,你还有心思在这溜达那,不好了……”
  
  “咋了?他婶子,你别急,慢慢说。”郑清停住了脚步,看着跑的满头大汗的兄弟媳妇。
  
  “大哥,你快回家吧!我嫂子要生了!是立生,不好掇弄了,”
  
  “啥?你嫂子要生了?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哎呀,大哥,这个时候了,你还惦记着男女了,嫂子的命要紧了,接生婆让我来找你这个当家的,是个男孩,腿都漏出来了,不过,嫂子看来是要不中了,大出血,让你回去拿个主意了!”
  
  郑清顾不上再和她说了,撩着袍子的前襟撒丫子就跑。
  
  “大哥,你等等我,你的褡裢,你的褡裢掉在地上了……”
  
  当郑清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自己家门口时,他听到了响亮的婴儿啼哭声从堂屋里传来,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累得瘫倒在门口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三】
  
  郑清用手揉着酸痛的小腿肚,慢慢的站起来,手挑门帘刚要进屋,村北的接生婆张大娘慌里慌张的颠着小脚走了出来,差一点和郑清撞个满怀。张大娘的袖口卷的老高,双手上沾满了鲜血,头上的汗珠子顺着凌乱的花白头发滴答着,她抬起胳膊擦着汗水,颤颤抖抖的说着:“大兄弟呀!你来晚了一步,你也别怪老嫂子无能,我也尽力了!”
  
  郑清双手使劲的抓着张大娘那细小干枯的胳膊,眼里流着泪说,“老嫂子,我家里的咋样了?孩子哪?小孩儿不碍事吧?”
  
  张大娘摇了摇头:“大兄弟,你要冷静,这女人生孩子就好比是去阎王爷的鬼门关那,能回来不回来的都很难说呀!小孩没事,是个小子,可怜的是他的娘,你家我大兄弟媳妇,没那福气得这孩子的继呀!”
  
  郑清安排让随后撵来的兄弟媳妇去帮忙给张大娘烧热水洗涮,然后他轻轻的撩起门帘,推开半掩着的风门,脚步很轻的走了进去。
  
  床上一片狼藉脏乱不堪,在床上的一角,那个刚刚离开母体的可伶的婴儿被一块露着花絮的破旧铺盖围着,露着的两只小腿在使劲的胡乱踢蹬着,有些尖利刺耳的哭声让人听了有些心酸落泪。满脸还是汗珠的郑清媳妇被床单盖着身体,灰白的脸一副痛苦不堪的表情,看着有些扭曲变形了,双眼紧闭着。
  
  郑清伸手抱起孩子,扑通一声跪在床前,头磕着床帮,嘴里喊着:“孩他娘,我回来了,你睁开眼看看咱儿子吧,你咋就不吭我了,你醒一醒呀!你这样走了,叫我咋掇弄咱这苦命的没娘孩儿呀!你倒是说句话呀!我的老天呀,这可咋过呀!”
  
  就在郑清哭天喊地的时候,他那已经嫁人出门的闺女得到消息连忙赶了过来。郑清四个闺女都出门嫁人了。老大和老三都远嫁外地,只有老二,老四嫁到了本地,一个是西村,一个是北村的,离他们娘家——东村也就是三五里地。
  
  二闺女最先得到信儿,她着急忙慌的一溜小跑来到了郑清家里。进屋一看这情景,顿时瘫倒在地上,哭得比郑清还厉害,“我的娘呀!我的亲亲的娘呀!都是这小冤家造的孽呀!你说你都多大岁岁儿了,还非得要这个来要债索命的小冤家,娘呀!我的娘呀,你让俺爹以后可咋过了呀……”
  
  亲朋好友左邻右舍闻讯都来了。他们你一言我一句的劝说着抱着孩子还在痛哭的郑清,“他叔,别哭了,事已至此,还是先顾活着的人吧,你把身子哭坏了,谁来操办他婶子后事,谁来养活你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
  
  “说的也是,老郑大哥,节哀吧,先办家里的后事吧。二妞,去,抱着你弟弟,让你爹先去躺着歇会儿。”
  
  风,呜咽着,月,没了亮光,夜色中的村子里显得寂静可怕,只有村南边郑清家里的马灯一直亮着……
  
  【四】
  
  郑清在兄弟郑河以及其他亲朋好友的帮助下,把死去了的媳妇的后事给办了。等送走客人后,空荡荡的屋里只剩下了郑清和抱着他儿子的二闺女。郑河领着本族的几个人在院子里收拾打扫着,他的媳妇和郑清的四闺女在刷洗着酒席上扔的到处都是的锅碗瓢盆。
  
  二闺女用手轻轻得拍着暂时睡着的小兄弟,眼里噙着泪水对郑清说:“爹,你还没给俺这小兄弟起名字了吧,咋介你也得给他起个小名吧。”
  
  郑清没精打采的样子,只是这短短的几天,头发从原先的花白灰色变成了雪白雪白,满脸的胡子拉碴,眼睛哭的像两个水蜜桃似的肿起老高。他摘下头上的破旧瓜皮小帽,用手揉搓着:“二妞呀!爹的日子以后可咋过呀!你这要人命的小兄弟生下来就没奶吃!我可怎么来养活他呀!哪还有这心思给他起名呀!叫啥都中,要不你胡乱给你兄弟起个名吧!”
  
  “爹,你也别太伤心了,事永究是这样了,不行的话,我和四妞多往这跑几趟就是了,你老也别太难过!再不中的话,去我家里住,当闺女的我养活你和小兄弟。至于俺兄弟的名儿还是你老起个吧,再说了他也是你的心头肉,宝贝心肝呀!”
  
  “二妞,当爹的就是一个穷铁匠,再没本事也不会让你一个出门闺女家来养活俺爷俩呀!就算你同意了,还有你女婿那头了,好说不好听,说出去让人听了,你爹的老脸往哪放呀!唉!”
  
  “爹呀,你老就别固执了!我和四妞也不放心你和兄弟呀!家里连个洗洗涮涮缝缝补补的人都没有,那会行?再说,你一个大老爷们会照应好我这没奶吃的小兄弟?”
  
  “算了。算了,二妞。这事先不提了,以后再说。我想了想,我这是老来得子,是喜事,可是你娘撒手又走了,算是人生的一大悲事吧,我这几天里是悲喜交加,说不出来的滋味呀!也不用费脑筋了,就叫他拴根吧,为了咱郑家能有个后人,把他牢牢地拴在咱这,你瞧中不中?”
  
  “中,爹,咱就叫他拴根。”二妞低下头,把脸贴在拴根的小脸蛋上,满怀柔情的说着;“拴根,俺的拴根,你看,俺拴根多懂事,也不哭了,也不闹了,睡的多安稳……”
  
  就在郑清和二妞在屋里说着话的时候,外边院子里来了好几个人,在门口喊着;"郑保长,老郑,老郑,出来一下呗!”
  
  【五】
  
  郑清一手拎着帽子,一只手用衣襟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对二闺女说,“你看好拴根,我去看看外边谁找我,是不是有啥事。”
  
  院子里站着五六个穿戴讲究的人,郑清一看,连忙拱拳作揖问道,“哟!你几位来了,我知道啥事了,来,来,屋里请上座。”为首的一位捋着山羊胡须,皮笑肉不笑的说:“老郑,你这几天也够忙活的,咱们也知道,这不你家的事也办完了,我们来给你道喜来了,祝贺你老来得子,哈哈哈。”
  
  在院子里正忙活的郑河等人一看这几位,都是村里的大户,有地有钱,但是为人都不咋的,为首的姓张,村里人都习惯叫他张大户,郑河心想这几位不是善茬儿,今个来找我哥准沒憋着什么好屁!
  
  郑清强装笑脸,往屋里请着这几位在村里说一不二财大气粗的大户们。
  
  落坐后,张大户手端着郑清递过来的茶水,嘴溜着茶碗边吹嘘着冒起来的热气,随后干咳了几声,“那个老郑,是这么回事,咱几个和你前些天不是去乡公所开会了吗?还是那筹粮的事,当时你也拍着胸脯应下了,那可是三百石粮食呀!你能保证收齐了?”
  
  “张大户,你们都在场,那些个当兵的咱可惹不起,你们几个都说自己每户都能拿出个十石二十石的,我想着回去多给乡亲们说说好话,不管咋样给凑齐了,能对付着交差就行了。这不,孩他娘刚殡过,我总得喘口气来办这事吧”
  
  “我的郑老弟呀!你可不知道,这几天上面把我们几个给逼的都没法过了,要不是我垫了几句好话,说你在家办丧事了,上面和那些当兵的早来催你了,你是保长,你说这事咋办?”
  
  郑清叹了口气,“哎,老几位,你瞧我这些天这样,能出去跑办啥事?刚生的小孩嗷嗷叫没人照应,我抽不出身呀!要不,你当这保长吧,我该出几斗粮食就出几斗,中不中?”
  
  “这恐怕不中吧!郑老弟,临了了你想撒手不管了,让我接这烧手的山芋,亏你说得出!凑不起粮食,上面来抓人我可管不了!”
  
  “张大户,张大善人,俺老郑求你了,你家大小子在县上有人,二小子在外当官,你有本事把这事给弄平了,你可別让咱这穷老百姓再作难了!这个保长,说个啥我也不当了!”
  
  “你真打算不管这筹粮的事了!”
  
  “说不管就不管了,麻烦你给上面捎句话,我老郑吃不了那馍,我还是去打我的铁牢稳!”
  
  张大户的脸阴沉着,“老郑,你可想好了,回来出了事,你可别埋怨我”
  
  “我不当个保长能出啥事?张大户你就多操些心,你去当吧。”
  
  张大户显得有些生气了,招呼着其他几位,“走,人家老郑不干保长了,咱回来再说。”
  
  郑清目送张大户等人远去,心里在嘀咕着,“他能咋样我?就因为不干这个尽得罪人的保长,他能把我吃了?”
  
  【六】
  
  深秋的夜宁静清冷,喧闹了一天的村子里没有了声息,鸟儿落了巢,白天里街上乱飞乱跳的家禽也都进了笼,只有溜达在门口的几只狗在汪汪的叫着。
  
  郑清吃过晚饭抱着他的拴根躺进了被窝。也许是拴根渴了饿了,他在郑清的怀里踢腾着,哭闹着。郑清一个大老爷们抱着这个尺把长的婴儿,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不知所措,他深情地望着襁褓里的孩子自言自语道;“我的根呀!你一直哭啥了?你不是刚吃罢你婶子的奶水吗,没吃饱还是咋的?当爹的也不知道该咋样伺候你了,谁也别嘟噜埋怨,都怨咱爷俩命苦呀!”拴根哭着哭着,也许是哭的没了力气,不大会就在郑清的轻拍爱抚中慢慢的睡着了。
  
  夜,已经很深了。郑清放好拴根,起身刚要去吹灭桌子上的马灯,听到了院子里的大黑狗在可劲的叫着。他披着衣服顺手拿起屋里的挑水扁担,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跟,轻轻打开屋门,向院子里望着。被拴在院子南墙根杏树上的大黑狗咆哮着,两只前爪抬起老高,在空中乱舞着。郑清眯起了眼睛,仔细观察着院子周围,“邪门了,啥也没有?我还以为谁来偷咱的东西了?”他用手使劲的拍打着黑狗的脑袋,”你别瞎叫唤了,就咱这穷人家,就是来偷东西也偷不了啥钱,你是吃饱了撑的了,害的我来回的跑。”
  
  黑狗在郑清的呵斥下,蜷着身子趴在了地上,口里还在有些抱屈似的低声呜呜嗷叫着。郑清关好门,重新躺下,他紧紧搂着他的拴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孰不知一场他怎么也想不到的噩梦正向他慢慢袭来。
  
  当快中午的时候,郑清正要抱着孩子去隔壁的兄弟媳妇家给拴根喂奶的时候,听到街门口一片吵杂声,“快些,你去后面守着,你俩守着门口,你,还有你,跟我进去抓人!”
  
  郑清刚把街门的门插抽调,还没等把门打开,外边的几个人一脚踹开街门,蜂拥而入,不由分说上前就把郑清按到在地,为首的一个三十来岁的人手拿短枪,喝道;“绑了,绑结实些,。郑清,郑保长,和我们去县城警察署走一趟吧!”
  
  【七】
  
  当郑清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时,左胳膊已被闯进来的那些穿着巡警警服模样的人给扭了起来,在被那些人磕着腿被绊倒在地的同时,郑清右手里抱着拴根,大喊着:“你们是谁呀?怎么胡乱抓人呀!我犯了什么王法?为啥抓我?”为首的那个持枪的中年人用枪把子磕着郑清的脑袋,“我说,老小子,你就别叫唤了,今个抓的就是你!你问为什么抓你?到了县里的公堂上再说吧!走,带走!”。那人说着话想从郑清手里抢走拴根,郑清一只手抱得紧紧的,任凭他踢打就是不放手。
  
  拴根在贴着地面的破旧包裹里撕心裂肺地哭着闹着,郑清此时也顾不上了,只顾着用头在来回的挡着那人伸过来的手。就在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听到吵闹声的邻居和郑清的堂弟郑河都赶了过来。虽说围观的人多,但是一看来的都是警察局的人,都吓得不敢上前说话了,只是远远的观望着。郑河强弩笑脸,上前打着恭问道;“这位差爷,我哥是犯了什么罪了?”他边说着边弯腰把郑清手里的拴根抱了过来。为首的撇着嘴回头看着郑河:“哼!你小子是什么人?他犯了什么罪!老子还得和你说一声吗?要不是看这包裹里的崽子还小,我今个就连他一块都抓走了,都少他妈的废话!让开路,走,把人带走!”
  
  郑清把拴根递给他媳妇,上前壮起胆子对那人说:“差爷,你们抓人总的有个理由吧!咱这也都民国了,你们也不能这样无缘无故的随便就把人给关了吧!”
  
  被五花大绑着的郑清在一旁狂喊着冤枉,我冤枉呀!我犯了什么王法?你们还讲不讲理了?
  
  为首的嘿嘿冷笑着:“郑保长,你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样吧,我今个当着大伙的面给你个明白。”说着话那人站在门口舂米用的高大石臼上,挥着手说道:“大伙都听清楚了,今个我们抓郑保长也不是瞎胡来抓的,别看你们这郑保长平时老实巴交的,他把你们都给骗了!我们接到了别人的举报,郑清贪污私吞上缴的军粮!这可是要掉脑袋的死罪!”
  
  围观的人们嘘声一片,“不会吧,怎么可能?”“真的呀!老郑可不是那样的人呀!”
  
  郑清听了,气得浑身发抖,跳起来大叫着,“你胡扯!你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我的为人大伙也都知道。我堂堂正正,问心无愧!”
  
  “你堂堂正正?哈哈哈,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为首的那人从石臼上跳了下来,上前拉着郑清:“走,你和我去你房子后面的红薯窖里看看,看看那里到底有没有证据!”
  
  【八】
  
  郑清家的房后面有一个两米来深,三米见方大小的红薯窖,那是他早些年挖成的,平时把红薯以及冬天的白菜萝卜放在里面。
  
  众人在后面跟着来到了后院。为首的指使着手下人把盖在上面的木板掀开,放下木梯子,两个人下到了了红薯窖里面。“队长,里面都是粮食,有千百来斤了。”里面的人向那个为首的报告着。为首那人显得有些得意了,瞄了一眼站在一边有些目瞪口呆的郑清:“郑保长,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把那些粮食都搬上来,装车运走。”
  
  郑清见了此景,脸红的好像被人扇了几巴掌一样,气得浑身直打哆嗦,就是说不出话来。郑河在一旁低声问着,“大哥,你哪来的这么多粮食?难道真的是……”
  
  郑清看着一袋袋被扛上来的粮食,心里那个憋屈就别提了,“兄弟,旁人不知道你哥我,你还不了解我的为人吗?我,我,我冤枉呀!这肯定是谁在陷害栽赃与我。我有口难辨,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我冤枉呀!”
  
  此时的郑清头脑一片混乱,他蹲在地上使劲的晃着脑袋,“这到底是咋回事呀!我得罪谁了吗?”郑河也在轻声问着,“就是呀,大哥,你想一想,这一段你到底得罪谁了没?我看估计是你当这个保长当出的事!”郑清回头看了看房后那段米把高的土堆围墙,上面的砖头石块被划啦了一地,一截子土墙上有很明显的磨蹭痕迹,仔细再想一想昨夜里大黑狗的狂叫,他心里在暗暗叫苦,“昨晚夜里一定是有人来我家了,可是是谁哪,要这样下血本来陷害我?
  
  不明真相的围观百姓们指指点点的在小声议论着。郑清红着脸低着头,恨不得有个地缝能钻进去。
  
  “请吧,郑保长,别发愣了,有什么话到公堂上再说吧!”为首的那人推搡着郑清上了拉满了粮食的大马车。郑清两眼泪水,“街坊们,老少爷们,我冤枉呀!我没有私藏你们上交的军粮呀!天地良心呀!我是冤枉的!”
  
  郑河眼巴巴的看着他大哥被押走,心里也在嘀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唉!难道是天灾人祸?我那可怜的大侄子拴根可咋办了?”
  
  郑河把郑清的女儿喊来商量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西村的二妞,北村的四妞也没了主意,只是搂抱着拴根一个劲的在哭。
  
  两三个月过去了,郑河托朋友找熟人送钱送物,终于打听清楚了此事的来龙去脉。当郑清从县城里的大牢里被保释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没了先前的模样,他遍体鳞伤,骨瘦如材,人是被郑河他们用担架给抬回到了家里的。
  
  郑河坐在床边看着奄奄一息的大哥,不由得满脸泪水,他强忍着悲痛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给郑清讲了个清清楚楚。
  
  【九】
  
  要制郑清于死地的不是旁人,正是以张大户为首的村里的那些地主老财们。在郑清当保长的那几年里,每次为了一些上面的钱物摊派,他总是想法设点的让那些本来都解不开锅的穷苦人得能少交一点是一点,这样一来就把张大户那些人推在了前面,有时候张大户他们也抹不开面子,碍于上面的压力和村里那些穷苦人的无理取闹,张大户他们也都勉强意思一下就过了。可是郑清做的另外一件事却大大惹恼了他。好几年前张大户想霸占村西老李家的几十亩桃树林地,俩家还打了一场官司,最后郑清出来作证说那桃树林地确确实实是人家老李家的,因为郑清的老爹是写地契时的的中间人,他听他老爹说过此事,并且还拿了他老爹的遗墨来对比字迹,结果张大户的阴谋没有得逞,但是至此以后郑清就把张大户给得罪了,虽然在平时见面张大户还打着哈哈有说有笑的,心里甭提有多恨他了。而郑清却觉得他做的值得,人家老李家求到他这让出来做个公正,他也不好意思拒绝,谁知就是这一件事给自己引来了杀身大祸。
  
  张大户这一次趁着郑清家了发生变故,无暇忙乎上缴军粮的空档,他和那几位心眼坏透了的有钱人商量合计了一下,那怕损失些财物,也要治一治这个和他作对得保长,于是夜里就派人在郑清的后院红薯窖里藏了些粮食,随后他们联名举报给乡公所和驻扎在村南兵营里的当官的。于是就发生了前面所上演的一幕冤假错案。
  
  躺在床上的郑清听完兄弟郑河的讲述后,睁开了眼睛,有气无力的说;“至于吗?至于吗?我,我,我……”郑河连忙站起来,轻轻的划摸着郑清的胸口:“哥,你消消气,消消气,财破人安,财破人安。”
  
  郑清消瘦苍白的脸抽搐着,喉结处涌动着,他用手指着屋顶。郑河一看事情不妙,喊着在门外抱着拴根喂奶的二妞,“二妞,快来,你爹他好像快不行了
  
  吧,你快些来呀!”
  
  二妞趴在郑清胸口:“爹,你想说啥?爹,你说话呀!”
  
  郑清举着的右手慢慢落下,声音像是从喉咙眼里挤出来似的,“我,我对得起,老天,对的起街坊,邻居,我,我,死,不冥……”郑清的头向一边歪去,没了呼吸,不过他的眼睛瞪得很大,那目光让人看了不由得寒栗哆嗦。二妞拍打着床帮哭喊着,而此时正在屋外郑河媳妇怀里安安静静吃奶的拴根也不知道怎么了,哇的一声嗷叫着,哭声大的连街上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十】
  
  岁月如梭飞流似箭,转眼拴根在西村他二姐家己经生活了十五个年头了。自从他爹郑清死后,他=姐就把他抱回了自已家来照应。他二姐有两个儿子,大的长拴根三岁叫龙妞,二小子长拴根两岁叫虎妞。家里生活虽然艰苦,整天吃糠咽菜的,但是三个孩子在他二姐的精心照料下,长得却都壮实有力。特别是拴根,十五岁了,个子已有一米七八左右,高过他的两个外甥龙妞,虎妞半头。拴根的眼晴不大,但从那犀利的眼神里总是透露出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他的两道浓眉特別引人注目,黑如漆铁,直立扎人,最有说的是左眼眉毛下长了一个黃豆般大小的肉疙瘩。小时候,他=姐抱着他去西山的老爷顶庙里烧香时,碰见庙里的一个算卦的老头,那老头一看拴根的面相,不由地惊乎不己,说这孩孑将来了不得,特别是眉毛下的那个小肉疙瘩,[农村都把身上长得那些痣,肉球都叫做猴儿。俗话说猴儿背人,人封候,人背猴儿,辈辈穷。老头说拴根的猴儿长在前面,属于猴儿背人的福相,将来一定是个有大本事的人。
  
  拴根从小就不爱说话,脾气古怪,有点让人捉摸不透,但是他有个喜好,一有空就踢腿练拳扎马步,舞刀弄棒的练就了一身的硬功夫。
  
  老话讲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打小拴根以及龙妞,虎妞都+分听话,总是抢着帮大人干这干那。前两年拴根才+四岁就央求着两个外甥给他找个活干,他想好好报答把他养肓成人的二姐,二姐听龙妞给她说后,拦着拴根死活不让他这么小小年纪就去累死累活的给人扛长工。她想着她郑家就拴根一根独苗,爹妈死得早,她得把他当心肝宝贝来照应,如有个三长两短的,她觉得对不起死去的爹娘。拴根大了,明事理了,他不愿看着两个外甥在外边掏死力干活来养活他这个白吃干饭的舅舅。他在=姐面前死磨硬泡,好话说了一大堆,终于说服了二姐,答应他去龙妞所受雇的西村财主老王家里扛长工了。
  
  拴根上了二三年私塾,孑乎者也的倒也认识了些字。她二姐在他入学前请村里的文化人给他起了个官名郑直仁,号奋‘武。打拴根懂事起,他就觉得自己的身份十分别忸,喊大他二十多岁的龙妞娘为姐姐,大他二三岁的龙妞,虎妞喊他舅舅。他的爹娘是谁?他怎么会在姐姐家从小长大,他想知道为什么?可是小时候每当他问起二姐时,二姐总是抹着眼泪往一边扯话题,说等他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一九二八年的九月初八,拴根过了十六岁生日,这天晚上回家,他走进二姐的屋里,扑通一声给二姐跪下,哭泣着央求二姐给他说明他的身世来由。
  
  待续【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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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7-16 19:52 |只看该作者
【一百二】
  
  猴爷摇晃着那老汉的肩膀,眼里含着泪水,抽泣着喊道:“虎妞,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我是你栓根舅呀!虎妞!你好好看看我,我是你舅呀!”
  
  满脸胡子拉碴,面容憔悴不堪的老汉听着猴爷的喊叫,两眼呆呆的看了猴爷许久,忽然他好像发了疯似的一只手搂着猴爷呜呜的大哭起来。“我是虎妞,舅,我可算找到你了,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猴爷搂着虎妞,眼泪吧嗒吧嗒的滴落在虎妞的身上。“虎妞,你看你都老成啥样了?才五十多岁,咋跟七老八十一样,咋弄了?你不是在朝鲜战场上……”
  
  “根舅,我们不是在梦里吧。”虎妞使劲拧了一下自己的脸,哭着说:“我是捡了条命回来了,这事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说请了!我想死你们了……”
  
  “好了,虎妞,咱都不哭了,我也想你们呀!你木棍舅领着我去烈士陵园看你和白茄儿,黑茄儿时,我就一直不敢相信你们牺牲的事是真的!我到现在都可后悔没和你们一起去战场上,我不想丢下你们不管呀!”
  
  “舅,咱爷俩这一辈还能见着面,我就知足了!舅,我,我……”虎妞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捂着脸痛哭着。
  
  “起来,虎妞,走,和舅回家,到家咱再细说,别哭了,你看路上的人都朝咱这看着了!回去咱好好洗洗,舅给你做些好吃的!”
  
  猴爷和虎妞两个人盘着腿坐在床上,整整一夜没睡。
  
  虎妞在朝鲜战场上被炮弹炸断了一只胳膊,昏过去后什么都不知道了。当他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是在南朝鲜的战俘营里了。伤愈后,虎妞瞅准一个机会从战俘营里逃脱后,凭着在朝鲜呆了这些年学会的朝鲜话,混过各种关卡,偷偷地越过边境来到了中国国内。那个和黑茄儿,白茄儿一起送回国的虎妞的骨灰不是他的,巧的是那个牺牲的人和虎妞同姓名,同一个城市,阴错阳差的就把战场上失踪了的虎妞当做了牺牲给上报上去了。
  
  虎妞知道自己回国后,一个战俘身份对他来说是多么大的一个耻辱!他改名隐姓,乞讨为生到处流浪。文化大革命闹得正红火时,他在别处弄了一个红卫兵袖箍戴着,趁着南北红卫兵大串联的机会,坐上不用买票的火车,一路颠簸来到了新乡。离开家乡好多年了,家乡的巨大变化让虎妞摸不着了东西南北,他凭着少时的记忆一步步赶往东村,无意中和猴爷撞在了一起。
  
  打鸣的公鸡咯,咯,的叫唤着,天亮了,没有一丝睡意的猴爷和虎妞还在聊着。
  
  【一百二十一】
  
  午饭过后,虎妞执意要走,他说他不明不白的身份怕影响猴爷和他的家人。猴爷一听立马把脸沉了下去,嚷道:“虎妞,你那也别去,你西村家里也没人了,你爹解放前被抓壮丁走了几十年了也没个音讯,估计是没这人了!你就老老实实的呆在俺东村。当舅的我养活你,咋了?嫌你舅没这成色。”
  
  “舅,我不是这意思,你看我一个被俘虏过的人,不清不楚的,现在这政治形势又这么紧,有人一出歪点子,让你受了连累,我心里过意不去呀!”
  
  “不中,不能再到处要饭流浪了,你既然来到了舅家,就把它当做自己家。你一直说你被俘虏的事,那也不能怨咱,打仗的事谁能说清,流血掉脑袋的时候有谁想起过咱?以后咱不提这茬口了,在我这安安生生的过,俺这第二生产队里的饲养员老马正好病了,没人去照看牲口,我和队里的人说说,你就先去当一段饲养员,咱不拿队里的工分,白干还不行,我想着没人提意见吧。听我的话,别走。虎妞,你先去歇会儿,等睡起来,舅和你一起去城里看看你栓牢舅和你木棍舅,我保准他们见了你,会高兴地几天都睡不着的!都是牛叫泉山上的老人了,剩下的没几个了!”
  
  猴爷下午在大队部办完事回到家,还没走进堂屋,他就喊着虎妞的名字,喊了几声也没人答应。“这虎妞,估计是太累了吧,睡得这么死!”猴爷边喊着边走进屋,屋里空无一人。靠着东墙跟的床上整齐地叠着被褥,上面放了一张纸条,猴爷心里咯噔一下心想着坏了,虎妞走了。
  
  皱皱巴巴的纸条上歪歪扭扭的写着:舅,我走了,我不想再给你们添麻烦,你也不用再去找我,见着我栓牢舅和木棍舅,请带我向他们问好。我去牛叫泉山了,那里埋着咱们好多游击队的兄弟,我去那里为他们守墓,我想一个人安静的过。舅,虎妞希望你好好的,我走了,再次谢谢你的好意挽留。
  
  猴爷看完字条,气的握着拳头狠狠的砸向床铺。“你个犟虎妞呀!当舅的没照看好你们,我对不起我那死去的二姐呀!虎妞,龙妞,舅,给你们赔不是了。”猴爷蹲下身子,依靠着床沿,不由得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一百二十二】
  
  猴爷病倒了,这下子病的可不轻。不单单因为虎妞的不辞而别,最主要的是村上的大大小小的那些繁杂事物让他心力交瘁。猴爷是村支书,但是文革委员会主任张一健把持着村上的印章把子,有些事情老百姓看不惯,也没法只好忍气吞声,任凭这个上面很器重的红人在村里只手遮天,为所欲为,老百姓别说和他们那些人说个不字了,就是放个屁也得找个犄角旮旯里偷偷地解决,不然的话,他们随意找个借口给你扣个高帽子,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猴爷看不下去了,和张一健闹了几回,就差点动手拿家伙事干仗了,每次都是张一健打电话把区委的领导喊来,那些和事老活着稀泥,一切都不了了之。
  
  原先的区委书记石蛋也靠边站了,被时任省革委会副主任的张一健的三叔派下的人夺了权。经过多年风雨洗刷的石蛋看透了人间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想着自己年岁大了,不想再争个你长我短,况且也难得落个清闲自在,于是乎就就坡卸套,走人了事。
  
  石蛋听说猴爷病了,骑着车提了些点心来看他。原先人们心目中的那个高大威武的传奇汉子此时躺在床上,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佝偻着身躯窝在床上,原先透射着威严犀利的眼睛此时显得无精打采,头发白了,眉毛白了,只有眉毛下的那个黑痣还是黢黑光滑。
  
  “老弟,我来看你了。咋样?不碍事吧。”石蛋低下头给猴爷掖着被角轻声问着。
  
  “石蛋哥,你咋来了,我刚眯了一会,你坐,我这就起来。山林娘,咱石蛋哥来了,快去做饭。”猴爷硬撑着坐起来向屋外喊着。
  
  “栓根,你别动了,好好养养身体吧,我顺路过来看看你,一会就走,不在这吃了。”
  
  “这会中,你轻易不来,哪能坐会就走了。山林,山林……”猴爷趿拉着鞋来到门口。“这个不懂事的东西,刚从院里出来,不知道又跑哪去了,不长一点心。”猴爷嘴里骂着,不时地咳嗽着。
  
  “咋了,爹,喊山林弄啥了?他去外村他朋友家了,俺娘去地了,有事?”山林的媳妇听见了喊声从东屋出来,来到了堂屋台阶跟。“韩大爷来了。你好好陪俺爹唠会吧,他整天的不出门,时间长了,就是个好人也都给憋坏了。”
  
  “山林家的,给一块钱,去割些肉,让你韩大爷中午在咱这吃饭。”猴爷摸索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元钱递给她。“你把小孩抱过来,我领着,快去快来。”
  
  猴爷和石蛋中午喝了几盅,老哥俩是边喝边聊着往事,一会哭一会笑,惹得在一旁忙乎的爱莲不由地瞪了猴爷几眼。
  
  饭后,在石蛋的劝说下,猴爷陪着石蛋走出了家门,来到了村里的那个大水坑边坐下闲聊着。
  
  【一百二十三】
  
  猴爷和石蛋说的正在兴头上,村西边大老远传来了阵阵吵杂声,石蛋扭着脸看着。“村西边这是弄啥了,这么多人。栓根,你瞧咋看着好像是批斗游街的了!”
  
  猴爷蹲着好大会了,他揉着酸痛的小腿肚,手卡着腰的一侧,慢慢起身眯着眼望着远处。“看不大清楚,人就是挺多,走,咱看看去。”
  
  街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看热闹的指手画脚的在议论着:“这王老蔫犯啥错误了,咋还被游街了,多老实的一个人。”“听别人说他偷了生产队里的菜了,被逮着,这下子可受老罪了。”“谁说不是了,落在那个姓张的小子的手里,能有个好,哎,光他娘的会欺压个老实人,和他祖上一个鳖型样。”
  
  五十来岁的王老蔫拖拉着平时就不太利索的脚,拉着平车,车上装了几块大大的手头,车的辕杆上还挂着一面破锣,每走一步,他就咣的一声敲一下,嘴里还吆喝着:“我不该偷东西,我有罪……”
  
  革委会的张一健领着几个人在前面开着路,边走边向围观的村民喊着:“王老蔫偷了队里的东西,就该批斗,游街,他不积极参加生产劳动,还破坏社会主义大集体的生产劳动果实,这就是下场,大家伙都来看了……”当他喊的正起劲的时候,猴爷猛然间站在了他的眼前,伸着双手拦住了游行的人群。“站住,都先站住。”
  
  张一健愣了一下,随后嘿嘿的冷笑着,鼻子哼了一声,眼里流露出的那股蔑视像一把利刃指向猴爷。“郑书记,咋了,病好了?”
  
  “少给我来这些阴阳怪气的,把王老蔫给放了!”
  
  “哎呀,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的郑书记吗?你说放就放,有人听你的吗?他王老蔫偷了集体的东西,就是犯罪,就该游街。”
  
  “游街也不用拉着一车石头吧,你们这样折磨人,还有没有一点人情味了?王老蔫无儿无女是个五保户,他不是饿的慌他会去偷吃队里的几个茄子,就算吃了,也不是个多大的事,你们至于这样吗?”猴爷气的浑身哆嗦,青筋蹦起老高,握着的拳头刚要举起,一旁的石蛋拉住了他。猴爷手指着王老蔫,气愤的朝着张一健骂着:“你个龟孙,你这是作死了,好几次了,我都忍了,这回这事我非管到底不可,老子今个就在这站着,看你敢不敢让平车从我身上压过去!”
  
  “你这是不讲理,耍横了!你要知道你这行为的后果,咋了,倚老卖老,不就是干过几天游击队吗?八路干得不长,土匪当得倒有有些年了,呵呵呵,你来这神气啥了!我可不吃你这一套!走,往前走。”张一健怂恿着人群慢慢向前移动着。
  
  猴爷一听张一健当着这么些人说起了他当土匪的往事,脸上一时有些挂不住了,只觉得头晕目眩,胸口憋闷,血往上涌,一张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随后倒在地上双眼紧闭昏迷不醒。
  
  【一百二十四】
  
  猴爷住进了医院,村里来看望他的相邻朋友络绎不绝。闻之此讯的木棍和栓牢也搭了车专门赶了过来。二人都在劝慰着猴爷,别再自找麻烦了,把村里的事推掉,退下来安心当一个百姓多好,非得要和那些人争个你死我活的,不值当。猴爷躺在病床上,脸色显得更加憔悴,他晃着手,有些无奈的说,你们还是不懂我的心呀!我生就这样的人,看来是一辈子也改不了了!
  
  在医院住了一个来月,在和来看望他的人们的谈话中,猴爷隐约的能感觉到一股谁也阻挡不了的春潮在涌动着,心头上结着的冰挂在春风的吹拂下一点点地融化,汇合成一股股沁人心腑的清泉水流,滋润着久渴无望的心田。
  
  一九七八年的春天,十一届三中全会的春风吹遍了整个神州大地。农村里的知青都返回了城里,大集体解散了,革委会取消了,土地上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人们心里落着了实底,劳动的积极性大大提高了。年逾六旬的猴爷在兼任着村支部书记的情况下,又以多票当选为村长。
  
  猴爷当选为村长后办的头一等大事就是筹款办厂,发展大队集体经济。他不惜自己的老脸,求爷告奶,发动自己的一切关系,筹措资金,预备材料,在年底终于让村里的第一个企业——东村面粉厂开工了。在猴爷和村委会的精心管理下,面粉厂头一年就收益颇丰,猴爷在和村委委员们商量妥后,跑市场看行情,调研参观,把这些盈利又都投给了下一个项目——预制构件厂。
  
  猴爷看着村里的企业一个个都步入了正轨,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好,心里充满了喜悦,他觉得这才是他想要的结果,这才是他想干的事情。
  
  大队总会计兼着各个厂矿的现金保管杨老好这天晚上来到猴爷家,闲谈之余,说出了一件事,让猴爷脑子里又冒出了一个新的想法。
  
  【一百二十五】
  
  杨老好找着猴爷说的是集体账面上的事。几个村委委员,支委委员都晓得村里的企业有了起色,渐渐有了收益,那些盈利款项除了一部分用于扩大再生产和日常办公外,还剩余十好几万。他们合计说是不是能给大家伙发些福利或者按人头分红,让村里的人们都能感受到村支部,村委会的一片好意。他们都知道猴爷的赖脾气,谁也不敢去开这个口,于是就怂恿着老实八脚的会计杨老好来提这件事。
  
  猴爷听完杨老好的一番话语后,也没发火,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随后又掏出一支烟递给杨老好,平时也不咋吸烟的杨老好看着猴爷毫无表情的脸,心里有些发怵,他接过香烟,点着猛吸了几口,被呛的咳嗽着上不来气。
  
  “老杨,你们这想法我知道,都是人之常情,按道理没有错。”猴爷看着低着头咳嗽着的杨老好,脸上露出了笑容。“咋样,这烟来劲吧,慢些来。干什么事都不能急,得滤料的长远些。”
  
  杨老好喝了口水压了压。“郑书记,这都是大家伙的建议,我也只不过是个传话的,况且这也是个好事,虽说集体散了,现在是各顾各的生活,但是咱大队富了,有钱了,咱能想着他们,没把乡亲们给撂下不管,无论到什么时候,他们也会念着咱们的好的。”
  
  猴爷拿起一根筷子递给杨老好。“来,老杨,你能把它给立在桌子上不翻吗?”
  
  杨老好也不知道猴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有些迟疑的拿起那根筷子,在桌子上来回的试着,怎么也立不起来。猴爷又从一边拿了一把筷子,很快的把它们摆成锥子形立在桌面上。“你看,老杨,这就是个很简单的道理,好比这就是一根筷子是一个人,想单个独立在一方很难很难,这一把筷子就是咱集体,人多点子多,只要心劲足,劲往一处使,谁也不踢腾谁,就能像个样的站在别人面前。”杨老好听着不住的点着头。“说的也是,是这个理。”
  
  猴爷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手拿着快要烧着手指头的烟头,一手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对着即将熄灭的烟头。“老杨呀,你们说的这事我早就想过,那样办我觉得不太妥当,把钱分给大家伙,到个人手里也只不过落个几十块,不错,咱乡亲们能暂时落个实惠,但是,往后了,谁能预料咱就没个难处,没有急着用钱的地方?咱只是才起步,不能看着这眼前的一点小利,咱的把眼光放得远些。咱还得想法带动大家伙一起挣钱,一起致富。像你们说的给些钱咱就能落个好名声?你们这想法错了!要留咱也要给后人们留些实实在在的东西。你说是不是,老杨。”
  
  杨老好听得有些入了神,猴爷喊他的名字他也不知道。猴爷拍了他一下。“发啥癔症了?老杨。”
  
  “哦,叫我了?郑书记,你的想法还怪有意思了?到底是个共产党员,觉悟就是比咱高,不服不行呀!”
  
  “老杨,明个通知两委会成员,咱开个会,我想着咱有钱,就应该用在刀刃上,第一先把那个小学学校修一下,其次,是把咱的队部翻盖一下,咱这大队部一直在张家大院里也不是个常事。你看这中不中?”
  
  “中呀!郑书记,你想的多,想得远。咱这脑瓜是不行。也是,留给后辈们些用得着的东西比留些钱物强多了,中,明个我就去通知他们开会说这事。”杨老好笑呵呵的应着,端起桌子上的茶水刚喝了一口,就岔了气,喷出来的水弄的对面的猴爷满脸都是。  【一百二十六】
  
  东村的孩子们都是在村里大庙的东厢房里上课。那屋子年久失修,破乱不堪,墙体裂着大缝,屋顶到处都是窟窿眼,几根大梁也被虫子吞噬的千疮百孔,两个木格子窗户上的报纸贴了一成又一层,进到屋里,你不多呆一会,根本就适应不了那幽暗的光线。石堆子磊的课桌米把长,五六个小学生挤在一起,他们随便拣一块砖头就当做了板凳。
  
  猴爷心里早就有了翻修学校或者再盖一所新校的想法了。此时两委会已经具备了这样的能力,他也就毫不犹豫的把这想法一股脑的端了出来。村干部和众乡亲得知猴爷的这种想法后,个个欢欣雀跃,举双手赞成这一举动。
  
  猴爷在新学校的奠基开工仪式上讲:“人穷不可怕,怕的是穷的没了文化,穷的没了自己心中的那一份念想和向前迈步的动力,孩子们是未来的希望,老一辈的人吃了多少没知识没文化的亏,大家都要把眼光放远,把孩子们的教育放在第一位,就是砸锅卖铁,吃糠咽菜,也不能委屈了孩子们的学习教育环境。我们不能光想着有钱了,就应该先享受,先快活,那是我最看不起的作法……”猴爷的讲话被台下面的人们热烈的鼓掌声多次打断,东村的人们心里想着,这下子孩子们再也不用在那破庙里风吹日晒了,大人们也不会再担心孩子们的安全问题了。
  
  猴爷派人精选木料,自己亲自跑砖厂谈价格,去水泥厂找熟人拉水泥,在整个建校期间,他一步也不离学校的工地,他心里憋着劲,在他有生之年一定要给东村的老百姓们做一件响当当的实在事,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自己不愧于自己的内心,不愧于那些帮助过他,支持过他的乡亲父老。
  
  学校快要竣工了,猴爷这一天有些闹肚子,他回家去了一趟卫生所,刚买了几片药吃下,推着自行车回家想躺一会的时候,看学校工地的王老头跑着找到猴爷说工地上出了事了。
  
  【一百二十七】
  
  王老头告诉猴爷学校工地的价值好几百的电料被人给偷了个精光。猴爷听后心急如焚,急匆匆的赶到驻扎在村东头的派出所报案。派出所的王指导接待了猴爷,听完他的一番介绍后,亲自带人来到学校工地,勘察现场,走访群众。看工地的王老头把王指导拉到一边背着猴爷说了一个情况,王指导听完大吃一惊。“王老哥,你看清了没?猴爷家的那个小子?这可不敢乱讲的,况且他还是另一个乡里派出所的协警,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
  
  “哎呀,王指导员,这要不是关系重大,涉及到俺郑书记的名誉,我哪敢胡说呀!这不还的背着他给你讲的吗?”王老头看着在远处和几个民警说话的猴爷,头上的汗珠子滴答滴答的直往下落。
  
  “走,王老哥,你和我回派出所,详细的说说,这可是个重大线索呀!”
  
  王老头坐在凳子上,嘴唇有些哆嗦。“王指导,我和俺郑书记可是无冤无仇,俺对他可是敬重的很了!俺也是实话实说,不然,俺这个看场的老头可逃脱不了现场的嫌疑呀!"
  
  “别急,老哥,你慢慢说,俺心里有数。”王指导给他递过去一杯开水。“来,喝口水,说的详细一些。”
  
  “王指导,你可得为我保密呀,这要是让猴爷知道了说是我提供的线索,抓了他家山林,我怕……”王老头眼巴巴的看着王指导,像个受了委屈又像是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似的眼泪都快要流了出来。
  
  “你说吧,王老哥,我保证这事没别人知道,小刘,你出去吧,我来做笔录。”王指导向坐在一旁写着笔录的民警小刘使了个眼色,小刘尴尬的笑了笑,起身走了出去,在关门时还回头看了王老头一眼,那眼神冰冷的让王老头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是这样的,王指导,昨天傍晚,我刚吃过饭……”王老头刚说了几句,就站起来走到窗户前朝外瞅了瞅,见没什么人,这才坐下继续说着:“我刚要去洗碗,看见郑书记的儿子山林领着一个人来到按学校工地,说是什么夜里巡逻,顺道看一下。当时我也没在意,还和他搭了几句。等到夜里十二点多的时候,我起来去学校的东北角的厕所那解手,看见两个人影各自背着一大包东西,正在翻院墙。我虽说害怕,但还是吆喝了几句,那两个人听到我的吆喝声,吓得慌忙中丢下一包东西翻过墙跑了,在院墙里我还听到另一个人在喊着,山林,等等我,我的鞋子丢了一只。我赶到墙根打开包袱一看,原来是他们在偷俺学校的电线,那都是水电工等着明个干活用的电料,值好些钱了。就是这,王指导,我看到和知道的就这些了。”
  
  王指导听完王老头的叙述后,合上笔录本,握着他的手说:“老哥,这是个重要线索,对俺破这个盗窃案很有帮助,谢谢你了。你可以先走了,回头有啥需要了解的,再去找你。”
  
  “王指导,你可得记住,不要把我暴漏了,不然我可没脸见俺村的人了,如果大家伙知道是我把猴爷的儿子告了,唾沫星子就可以把我淹死。”
  
  “你回吧,我记着了。你们的郑书记是个通情达理,知晓轻重,嫉恶如仇的人物,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不会含糊的。”王指导送走了王老头后,随即快步赶到大队部,他想着这事应该和猴爷趁早说透。
  
  【一百二十八】
  
  猴爷刚端着碗在看即将开工的大队部工程图纸,王指导领着两个民警就走进了院子里。
  
  “哟,老王,来,坐。那案子有眉目了?”猴爷把碗放下迎了上来。
  
  “郑书记,哟,吃饭也不忘学习呀!你先吃饭,一会再说。”王指导握着猴爷的手说笑着:“小李,小张,你们两个先去外边等我,我和书记说几句话。”
  
  猴爷伸手拦住要走的小李,小张。“咋了,老王,我管不起你们吃个饭?来来,屋里请。咱边吃边说事。山林他娘,你赶快再添几付碗筷,有客人了。”
  
  王指导拉着猴爷,笑咪糊的说:“别麻烦了,老郑,咱说几句就走,不用这么客气。”
  
  “你看你说的哪里话?跟我还外气啥了?来我家就像到了你们家一样,别拘束,坐,都坐。”猴爷拽着王指导的胳膊,脸扭向外边扯着喉咙喊着,“山林他娘,山林家的,你们没听见我的话吗?咱家添贵客了!”
  
  王指导把猴爷拉到院子南墙跟,悄声的说:“郑书记,我今个和你说个和咱学校那案子有关的事,听了你可别生气。”
  
  “啥事?你还婆婆妈妈的,说,只要能尽快能把案子破了,把咱这电料追讨回来,你说啥我都不会生气。”
  
  当猴爷还没等王指导的话说完,他的眼睛瞪得溜圆,花白的眉毛似乎也立了起来,布满了褶皱的脸像喝了许多酒似得红红的,并且不时地突颤着。“王指导,这可是真事?有人看见了?”
  
  “嗯,这还有笔录那,我这是提前和你说一下,好让你心里有个底,等山林回来,咱再证实一下。如果是他干的,就劝他投案自首,把赃物退回,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教育教育就行了。”
  
  “这个兔崽子!气死我了!”猴爷摇晃着南墙跟的那棵细细的杏树,嘴里骂着:“好小子,等着,等你回来我非得打断你的腿不可,真不争气的东西,我的老脸都让他给丢完了!哎……”
  
  “郑书记,我说的就是这些了,你也别太生气,等山林回来,你慢慢说,我们先走了,明个你给我个回信。你得和山林说清楚,过了明天,他不去自首,等我们派人来抓他的时候,性质可就大不一样了。”
  
  猴爷送走王指导,蹲在门口叹着气,“我怎么养了个这样不学好的混蛋!哪辈子造的孽呀!”
  
  天慢慢的黑了下来,街上已经看不清人影了。猴爷把爱莲端来的饭碗一巴掌给扣在了地上。“吃,吃,光知道吃,你们还有心思吃饭?我今个看看到底你那宝贝儿子什么时候能回家?”
  
  【一百二十九】
  
  街角拐弯处传来一阵阵清脆的车铃声,蹲在门口的猴爷下意识的站了起来,背着手立在街道中间。喝的醉醺醺的山林得意的吹着口哨,骑着自行车在路上像扭秧歌似的左摇右晃的直奔猴爷而来。夜色朦胧里,猴爷反应稍微慢了些,前车轱辘碾着猴爷的脚尖哧溜一声穿了过去。猴爷用手使劲的拽着车的后坐,嘴里骂着:“你个东西,你想把老子碾死?还是咋的?到了家门口了,也不慢些?”
  
  山林被猴爷冷不防的拽了一下,再加上醉意朦胧,神志不清,一不留神,咣当一声连车带人一起摔倒在地。“谁呀?谁打我了?想弄啥了?”山林躺在地上骂着。
  
  “睁开眼瞧瞧,我是你爹了,又他娘的在那灌了几两猫尿?不知道你姓啥了?走,到屋里说些事。”猴爷上前用脚踹着山林的屁股,恶狠狠的训斥着他。
  
  无论猴爷怎样骂,怎样说,山林就是不承认偷东西这回事。
  
  “爹,谁看见我偷了?你告诉我他的名字,我非得弄死他不可?妈的,给老子栽赃,活得不耐烦了!”山林满嘴酒气在院子里和猴爷狡辩着。
  
  “你个不争气的东西,人家王指导咋不去找旁人了,咋偏偏就说是你干的那?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身正不怕影子歪,山林呀,你做了,你就承认,也不是啥大事,明个去派出所里和王指导说清这事,算个投案自首,所里会从轻发落你的,如果你一味的死犟,到头来被人家捉住了失手,你可别后悔!”
  
  “爹,我的亲爹,我真的没去干那事?我好歹也是派出所的人了?我咋会干那事了?”山林白着眼偷看着猴爷的脸色,上前拽着猴爷的胳膊。“爹,你去歇吧,你就别瞎操心了。我不会干那事的,也许王指导弄错了,我明个去所里问一问到底咋回事?”
  
  看工地的王老头说的一点也不错,去学校偷东西的正是山林和他的狐朋狗友。山林平时好耍钱,前些日子在朋友家耍钱,欠了人家一屁股债,为了捞本还债,他在朋友的怂恿下,铤而走险,打着巡逻的幌子前去学校踩点,夜里就把那些电料给偷走了。
  
  知子莫如父。猴爷整整一夜没合眼,他知道自己儿子山林平时的那副德行,解放前在山里打游击时,忙于打仗,解放后,任了村支部书记忙于村里的工作,从小对他少加管教,再加上他娘爱莲百般溺爱,等到山林大了,而自己却老了,想好好的管教一下,也只是有那份心而没那份力气了。
  
  【一百三】
  
  第二天的中午,王指导领着人又来到了猴爷家。山林没有听猴爷的劝说去投案自首,在他以为他爹说的那都是些吓唬小孩子的话,他依然下了班回家吃饭。当他的屁股还没挨着板凳,王指导和手下人领着一包东西就走进了院子。
  
  “郑山林,你倒是稳坐钓鱼台,不慌不乱呀!看看吧,这就是你卖到村东废品站得电料,咋介?是你干的吧?”山林一看那袋子,顿时傻了眼,他嬉皮着脸,从兜里掏出一盒大前门香烟,递了过去。“王叔,你抽烟,你们弄错了了吧,我好歹也是咱乡里的公安警察,咋会干这事了?”
  
  在里屋正忙着的猴爷听到外边吵嚷声,撩开门帘走了出来,看着王指导在和山林说着话,他心里顿时就凉了半截。一股怒火不由得冒了起来,他抓起板凳照着山林就扔了过去。“我说的话你不听,这下子好受了,人家找上门了,我看你还有啥可说的!老王,你们赶快把他给我抓走,别让我看着烦心!”
  
  “爹,你咋这样说了!”山林咧着嘴揉着被砸疼的腿肚子,“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呀!哪有你这样当爹的,把自己的孩儿往牢里送的呀?”
  
  王指导上前打着圆场。“别闹了,山林,走,咱去派出所一趟吧。”
  
  “下午我还上班执勤了,咋能和你们……”山林狡辩着往一边咧着。
  
  猴爷举起巴掌就要向山林头上盖去,王指导伸手拦住。“山林,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走吧,废品站得老李头在所里等你对证了,到了那看你还有啥可说的。上班?我看着这回你这班是上到头了,估计得去所里住个一年半载的,走吧,咋了,还得我们动手把你捆起来?”
  
  山林被判了一年有期徒刑。猴爷被气的当场吐血昏倒在地。这一次,猴爷再也没能坐起来,中风瘫痪卧床了。在病床前,基本上丧失了语言功能的猴爷连比划带蹦字的把大队的各项事宜向杨老好等支委交代着。他此时觉得他确实老了,老的就像冬天里在狂风中来回摇晃的干枯树枝一样,只要有人轻轻一触动,就会粉身碎骨消失的无影无踪。
  
  八十年代的春天季节,在猴爷感觉总是还会有些清冷,唯一让他感到高兴的是,在他病前就已经动工的三层红砖绿瓦大队部在今日竣工了。他坐在自制的轮椅上,被爱莲推着,来到了新楼前,仰望着,心潮澎湃,思绪万千。
  
  【一百三十一】
  
  八十年代末期。
  
  猴爷觉得自己老了,什么也干不动了。整日里坐在轮椅上,自己用双手轱辘着车圈,在街上一旁看着过往的人们。和他打招呼的乡亲们没事的时候总是围在他周围,听他含糊不清的讲述着以往的传奇故事。讲到动情处,有时候猴爷会情不自禁的伤心落泪,他怀念着那轰轰烈烈驰骋疆场的苦难日子。现在日子好了,人却变了,变得没有一点人情味了,这几年,随着经济形势的发展,他亲手办起来的几个厂矿,在有些人的无能管理下,破产的破产,倒闭的倒闭,猴爷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他一直在问,这是怎么了?这些人咋就这么现实了?以往那种大公无私,我为人人的宽广胸怀都到哪去了?
  
  猴爷在杨木棍和栓牢的劝说下,乘车去了一趟牛叫泉山。他是被栓牢的儿子背上山的。几十年过去了,这里成了旅游风景区,猴爷等人坐在老虎嘴山洞边,举目远眺,漫山遍野的野花在蜿蜒起伏的山峦间,汇成了一副美丽的画卷,画卷中,一个个熟悉而又亲切的人慢慢地向他走来,龙妞,黑茄儿,白茄儿……猴爷哭了,捂着脸哭了,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在大山里回荡着……前些年独自来这里讨生活的虎妞也在不久前去世了,他被乡亲们埋在了他哥龙妞和他娘的坟墓旁。猴爷下山前来到了他二姐的墓前,跪在地上,匍匐着身子在仔细的薅着坟头上荒乱的杂草。
  
  猴爷在从牛叫泉山上回来的那天晚上,就去世了。据他爱人爱莲说猴爷是睡过去的,临死前没有任何征兆,也许那天从山上回来的是猴爷的身子,他的魂或许已经早就留在了那里,你不相信,往远处看,北山山顶的云彩里飞奔出来的枣红烈马上,高举着青钢大刀,赤膊呐喊着的那个威武汉子不正是猴爷吗?
  
大结局。石子写于2015年3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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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7-16 19:51 |只看该作者
吃了腊八饭就把年来盼。当人们还在灶房忙乎着洗红薯淘豆准备做腊八饭的时候,天空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的毫无声息的落在大地,一开始是落地即化,随着雪花的密集,雪片的加大,地上开始变成了一片雪白,没有撵入鸡笼的大公鸡昂着脖子,抖着头上沉坠欲下的红红鸡冠,在雪地里蹦跳着,寻觅着食物,不知谁家的毛绒小狗也跟在后面摇着尾巴在撒着欢,过后留下的足迹如一朵朵绽开的梅花,在宽阔的雪地上绘成了一副美丽的图画。
  
  猴爷腊八这天起的很早。他得去城里一趟办一件正事。前些天,住在城里的叔伯兄弟栓牢给他捎来了口信——一起去烈士陵园祭拜几个牺牲在抗美援朝前线的老战友。原本在军分区后勤部枪械修理所工作的栓牢复员回到了家乡,被分配在城里的一个机械厂上班,他早就知道了和他一起在朝鲜战场战斗的牛叫泉老兄弟——虎妞,黑茄儿,白茄儿等都牺牲在了那场激烈的上甘岭战役中,没有能够再回到自己的家乡来,只有杨木棍命大,被炸掉了一条胳膊,残废了。回国后被组织上安排住进了军区干休所疗养。栓牢知道猴爷和他的这些结义兄弟感情深厚,特别是一起在牛叫泉山,北山一起战斗过的老兄弟们,那种枪林弹雨中结下的生死情谊,旁人是很难能理解其个中滋味的。栓牢怕猴爷猛一下接受不了这个残酷无情的打击,只好瞒了他好长时间。腊八这天恰好是黑茄儿等几人牺牲的百天忌日,当栓牢把这消息告诉给猴爷时,猴爷显得似乎出奇的镇静,他没说一句话,只是点了一支烟,走出门外,蹲在已经结了厚厚一层冰凌的水塘边,看着阴沉昏暗的天发呆愣神。
  
  烈士陵园里,皑皑白雪覆盖着整个墓地。环绕着的清柏松树,在厚厚积雪的压载下依然笔直挺立,墨绿的松针柏叶透着淡淡的哀伤,苍白无语的石碑静静地肃立着,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安逸空荡。
  
  猴爷望着空着一只袖管显得有些消瘦的杨木棍,抚摸着刻着黑茄儿等几个人名字的冷冷石碑,任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淌落,他接过栓牢递来的一瓶白酒,拧开盖子,把酒轻轻的洒落在墓碑前,嘴唇颤抖着只是一个劲的念叨着:“走好,兄弟们,走好。”
  
  栓牢和杨木棍在用手扒拉着坟墓上的积雪,猴爷从怀里拿出一枚红色五角星轻轻地放在墓顶,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围绕着墓地转着,看着……一个个鲜活灵动的人影出现在他的眼前,跨着马背着枪,手举着大刀,在密林里,在陡崖边,在平原上任意驰骋,勇往直前。猴爷下意思的伸出手想要拉拉这个,抱抱那个,可是眼前除了那正在飘着的鹅毛大雪,他什么也没能抓得到。
  
  【一百一十三】
  
  一九五八年,全中国各地掀起了全民大跃进,大炼钢铁,人民公社化的狂风热潮。东村的村民们也不甘落后,在某些政治热情高涨的人的带领下绘图选址,建起了十几个土制小高炉。村民们在大队人员的极力动员下从家里拿出了所有的铁制东西,小孩子们用的小勺子,捞面条用的铁照虑,搂麦茬的扒犁,卖场上用的铁叉,除草用的䦆头,甚至于牲口头上戴的笼头等凡是带一点铁性的东西都给捐了出来。烧炉火用的材料先是煤炭焦炭,用光了后,又可劲的伐树毁林收集纸张木箱,一句话凡是能点的着东西都得给派上用场。到后来出炉的钢铁都是一堆堆马粪渣似的骝铁疙瘩,没有炼成一块真正的钢铁。热衷于大炼钢铁的对于上晌去地的钟声也置若罔闻,田地里的草长得比庄稼还高,烂到地里的红薯土豆大豆到处可见。猴爷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他知道自己干着急也没什么大用,毕竟这是一场谁也阻挡不了的席卷全国的热浪狂潮。
  
  人民公社成立了,队里的大食堂成立了。村民们家里都断了炉火,一到饭点,全家老少拿着盆,端着锅蜂拥一般的去队里的食堂打饭。人们说笑着这就是幸福的共产主义社会生活。作为大队书记的猴爷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他一直想着这大半年来村里发生的所有的事情,地被荒芜了,小高炉里冒出来的黑烟遮盖了整个天空,像一块块乌云,密布积压在头顶,让人透不过气来。他傍晚来到二叔家闲唠。二叔关上街门,小声的说:“栓根,找叔有啥事?”
  
  “二叔,我心里就是堵得慌,也没什么事,就是看不惯这上面的做法,你看现在咱村弄得……”
  
  “我的根呀,你小点声。”他二叔上前一把捂住了猴爷的嘴巴。“你怎么能这样说话了,让外人听见了,汇报给上头,给你扣个帽子弄个罪名,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二叔,你说,这整天的炼铁,炼铁,也没见弄出个啥名堂!大锅饭好倒是好,可就是,你看浪费了多少东西,吃过后,到处扔的都是半拉个馒头,只因都是公家的,个人也不敢收拾弄走,哎,都是些啥事!”
  
  “我的小祖宗呀!你就不能少说几句,你还是个干部领导了?咋说话没一点把门的了!你看不惯就别看,可千万不敢胡说呀!跟着大流走吧,没错!听二叔的,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可不敢干啥傻事!”
  
  猴爷听后闷了腔,低着头一直吸着烟,双脚使劲腻踩着落在地上的烟灰,嘴里嘟囔着:“民以食为天,民以食为天,咱不种地,以后吃啥了!哎,不知道都是咋想的?”  

      【一百一十四】
  
  当村民们得知猴爷被上面抓走的消息后都傻了眼。谁也不知道究竟猴爷犯了什么错,是什么时候被带走的。人们围着大队会计杨老好想问个明白,杨老好也是急的头上冒汗,没了主心骨。他说前天的前半夜他和猴爷还在大队部里商量工作,快十二点的时候他回家睡了,猴爷说这几天工作忙,不回家了,在大队部里对付一宿。
  
  天明了,爱莲来队部里找猴爷,没见着人,找了一圈,问了大队部的每一个人,都说没看见他。爱莲和杨老好看着大队部书桌上的猴爷用的钢笔和还没写完的工作进度表,心里犯着嘀咕:“这老大的一个人了,办事怎么没谱,去哪也不言语一下,让家人提心吊胆的,奇了怪了,活生生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他会去哪了?”
  
  猴爷是被城里的调查组给带走的。没过几天住在城里的栓牢回了老家东村一趟,他告诉爱莲说猴爷被关了起来。他去市委办事听说了前几天夜里抓了一批反社会主义的右倾分子,出于好奇他站在关着他们的小黑屋的窗口看了了几眼,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栓牢也不敢靠近屋边,只好偷偷地问看守人员。一个年纪小伙子小声的说:“这里关的都是省里点名要的人物,都是反社会主义右倾分子以及反革命特务人员那个大高个子的人最蛮横,自从进来后就一直骂个不停,说什么他是冤枉的,听说他是解放前有名的土匪,只不过后来参加了革命,但是他一直散布一些对社会主义建设不利的消极言语,说什么大跃进都是胡闹瞎干,大食堂生活把人都弄得懒了,浪费的很。他们村有人直接上告到省里,一个姓张的副省长直接点名把他给抓了起来。”
  
  栓牢听了越发的疑惑,他把那小伙拉倒一旁,给他点了一支烟,偷偷地问道:“那大高个是哪村的?叫什么名字?”
  
  “老叔,你就别胡打听了,这也不是什么好事,我说多了又该犯错误了。听说是北山东村的,人们都说他以前的外号叫猴爷。”
  
  “什么,叫猴爷?”栓根大吃一惊,他扭头看了看小黑屋里那熟悉的身影,禁不住喊了出来。
  
  “咋?你认识他?”小伙子诧异的看着栓牢。
  
  “不认识,不认识,只是听说过。行,你忙吧,我先走了。”
  
  栓牢低着头匆忙的走出市委大院,连家也没回,骑上自行车急忙向东村赶去。
  
  【一百一十五】
  
  爱莲和猴爷的二叔郑河听完栓牢的一番叙述后,都傻了眼,干坐着不知该如何是好。爱莲抹着眼泪对郑河说:“二叔,这可咋办?谁知道栓根会犯这麽大的错误!会不会蹲大牢呀!我们连个影儿也不知道的事咋会摊到他头上了?”
  
  郑河安慰着爱莲:“山林他娘,先别哭,让栓牢回去城里再仔细的打听一下,看看栓根到底为啥被抓的。前些天夜里他还和我说一些关于对大食堂不满的言语,我很是吵了他一顿,估计就是因为这事。可是我们爷俩关起门说的话咋会传到别人耳朵眼儿里了?这里一定有原由。”郑河看了看也是一筹莫展的栓牢,他无力的咳嗽着,哆嗦着双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开水后,嘱咐着栓牢:“栓牢,你在城里见得人多,结识的人广,你回去一定要操心弄清楚了,你栓根兄弟那脾气上来可没人能按的住,到时候吃亏的是他自己。先想法能见着他,劝他收一收倔脾气一下,慢慢的找人说事。”
  
  猴爷做梦也没有想到,抓他小辫的人不是旁人,是他年少时杀死那个张大户的一个亲叔伯侄儿,叫张一键。张大户弟兄三人,张一健是张大户二兄弟的儿子。张大户的两个儿子在解放前逃往台湾后,杳无音讯。张大户的三兄弟早些年出去念了黄埔军校,一只没和家里人联系过。后来跟着共产党闹革命,解放后在省里当了领导,这才衣锦怀乡,和在东村当农民的侄儿张一健见了几次面。说起以前张大户被猴爷烧杀的往事,他们都还是咬牙切齿,对猴爷恨之入骨,张一健平时在村里和猴爷见了面有时也说笑几句,心里积蓄已久的家族仇恨之火在他心里一直燃烧着。他给省里的三叔写了几封信,把猴爷在村里平时所说的一些牢骚抱怨话语一字不漏的都给学了过去。也该着猴爷命运如此,他被抓的那个清晨,他还在伏案疾书,正给当区委书记的石蛋写一些工作上的报告。省里调查组的人在张一健的指引下敲开大队部的门,不由分说的把猴爷扭绑起来,把他正写的一些言论稿件撕了下来,一并带走,在张一健三叔的授意下,猴爷被当做反社会主义革命分子,给扔进了城里的专案组看守所的小黑屋里接着继续拷问。
  
  【一百一十六】
  
  猴爷在调查组的询问时,一句话不吭,只是瞪着双眼怒视着这几个小他几岁的年轻人。有时逼得急了,猴爷忍不住带着脏话就顺口骂了出来。调查组的人请示了上级领导,也没什么好的法子,只是轮番上阵,白天黑夜不停的询问,不让他睡一个囫囵觉,加上伙食不好,吃糠咽菜的,没多长时间,正值壮年的猴爷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等栓牢托人来看他的时候,栓牢站在猴爷面前,看着原本粗实高大,孔武有力的猴爷此时眼窝深陷,脸色蜡黄,没精打采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他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栓根兄弟,你,这是咋弄的,怎么瘦成这样了,你是不是在里面被他们打了……”
  
  “哭啥了,栓牢哥,他们不敢打人,这些鳖孙只是想着法的来折磨你,没啥,我扛得住,身正不怕影歪,我就是说了些实话,能咋的?还能把我枪毙了?”
  
  “可不敢再冒傻气了,你也不看看这是啥时候?栓根呀,你服个软能咋的!”
  
  “我就这脾气,老子想当年弄土豪,杀鬼子,没眨过一回眼,就是小事能吓住我?”
  
  “兄弟呀,我的亲兄弟,你就听哥一句劝吧,按个手印,承认个错误,不少皮不少毛的,咱出来后再说不中?”
  
  “栓牢哥,你也别费口水了。我就不信我就说了这几句话能让我做一辈子牢?”
  
  栓牢看着不听劝的猴爷,摇了摇头,无奈的说,”我可真拿你没法,你就不想着家里人多替你担心,你呀,你……哎,我去找李市长,看来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呀!”
  
  李市长就是当年的平汉游击大队长李易之。新乡解放后他担任了新乡的首任市长。至于猴爷被抓的事他当然知道,在省里当高官的张大户的三弟亲自点名,让李易之派下人来办的此事。李易之了解猴爷的为人,不过他也是奉命行事由不得自己。当栓牢找到李易之后,李易之把办公室的人员支开,关上门,听完栓牢的一番叙述后,表情显得十分严肃,他低声对栓牢说:“这不是着急的事,现在正在风头浪尖上,过一阵子,上面催的不紧了,我自然会把他放出来的。你放心,我回来就把他一个人关个单间,不让他们再去审问他了,那些都是走走过场,不然的话,我也交不了差呀!”
  
  栓牢从市委大院出来,骑着车得黑儿赶往东村,他听完李市长的话后,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飞快的蹬着那辆破旧的飞鸽自行车,一路不敢停歇,他想尽快把这好消息告诉给在家里为此事担惊受怕的猴爷的家人。
  
  【一百一十七】
  
  当李易之被调动工作去湖北水利厅任职之前,他特意来看了猴爷一次,并且极力向上面反映着猴爷的情况,好事多磨,吉人只有天相,幸亏猴爷一直被李易之一直扣押在本市,如果被弄走到了其地方,至于他的生死很是难以预料的。
  
  猴爷被放了出来的时候已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了,他坐在来接他的栓牢的自行车后座上,一路上看着道路两旁田地里忙着春耕的人们,心里是翻江倒海感慨万千。人的这一生是无法预料的,你想安生的生活,有时候命运偏偏和你别着劲,你想说些真话,偏偏就是没有人来相信,只有那厄运临到头上了,人们才会念起你的好,想起当时你的那些听着有些刺耳不舒服的话,此时也不再觉得尖利刻薄。
  
  杨老好和众人来家里看望猴爷了。他们都在劝说着猴爷,以后可别再那么认真认死理了,学的活泛些,上面叫咱干啥咱就干啥,何必自找麻烦不痛快了。猴爷听了众人的一番话语后,沉默了许久,他从里屋的床底下拿出了一个包袱,把那把依然闪着寒光锋利无比的青钢大刀拿在了手里,他抚摸着尖利刀刃,慷慨激情掷地有声:“我郑直仁一辈子不想说假话,虽然咱就是一个老百姓,但是我不会怯怵任何对咱老百姓不利的事的,人都难免一死。我早就想过了,前几十年前我就死了一回了,早把生死看淡了。想一想那些以前一起打过仗的人,都早早的没了,这些年我活着都是老天爷眷顾着了,死!我怕个球毛呀!只要我有口气,我就会一直这样,我就是这样的人……”
  
  屋里此时显得很安静,人们都仰着脸看着站在屋中间的猴爷,听着他那高亢有力的言语,都不由得哗哗的鼓起了掌声。
  
  二十世纪的六七十年代的中国是个疯狂的年代,各种政治运动就像地里的韭菜一样,这一茬还没割完,下一茬就早早的冒出了头。从农村到城市,一阵阵狂热浪潮就像是有人把一大块石头投进了湖面,荡漾起来的涟漪随着狂风的吹动,起着波澜,在急速的蔓延扩散着。
  
  【一百一十八】
  
  一九六六年,史无前例,历时十年之久的文化大革命开始了。
  
  猴爷还继续担任着东村的村长兼支部书记。他儿子山林已经三十来岁了,结婚有了孩子。山林从小被他娘爱莲娇生惯养着,除了怕猴爷之外,天不怕地不怕,整日里游手好闲,在街里村上惹事生非,猴爷没少把他绑在树上,吊在木梁上用三角带抽他,可就是打不改。你在使劲的嚷着打他,爱莲在一旁哭闹阻拦,为这事猴爷也没少和爱莲拌嘴惹气。
  
  生产队里的活,山林说干着累人,让他开小四轮碾麦,犁地,他说太操心,让他去大集体的小作坊里干业务销售,他说整天东跑西的受不了。把猴爷气的恨不得一棍子把他给闷死。一开始,区委书记石蛋来找过猴爷几次,说乡里的派出所有一个临时人员名额,想让整日无所事事的山林去。猴爷不答应,说他不愿意这样靠关系走后门为自己的孩子找工作。还没等问山林同意不同意,爱莲就赶紧的应承了下来,说这麽好的机会,不去太可惜了,干好了转了正,跳出了农门,省得在土地里刨捣一辈子,那可求之不得的好事。猴爷是死活不答应,不想落下个假公济私的名声,脾气一上来就和爱莲吵吵了几句后,一气之下搬到了大队部里住了。
  
  山林到了派出所里,也是吊儿郎当的不思进取,所里的人知道他的来历,是个不太好惹的主,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假装什么也不知道。恰逢文化大革命高潮迭起,山林下了班就忙着在村里召集一些自己的狐朋狗友,成立了七一造反司令部。他领着这些人在村里看着谁不顺眼,就打着革命造反有理的幌子,随意给人家扣一个帽子,稍有顶撞,他们一伙子人上去就是一顿乱打狂砸。猴爷听说了,想骂他打他,可是整日里连个他的人影也摸不到。
  
  山林出事了,当这消息传遍整个东村后,人们想着这下子猴爷非得气昏不可,谁知道猴爷得知此信后好像没事人一样,只是数落着爱莲。“你满意了吧,你看你把他惯的还有个人样没?这下子你好受了!不亏他,一点也不亏他!我早就说过做人要善,坏事做多了,老天也会看不下去的!这都是报应呀!报应!”
  
  【一百一十九】
  
  山林领着人在和村里的另一个造反派司令部起冲突时,群架殴打中被人用刀砍成了重伤,幸亏送往医院的及时,保住了性命没丢。猴爷的爱人爱莲和山林的老婆得知消息后在家哭的一塌糊涂,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猴爷气的抓起桌子上的碗啪的一声摔了个粉碎,随后一抬脚把当门的椅子踢出去好远,嘴里骂着:“哭,哭,就会哭,怨谁?你这宝贝疙瘩就这样作下去吧,我看就得该让这小子长长记性!都别嚎啕了,有这哭得空,还不如赶快去医院看看到底山林咋样了?”
  
  爱莲和山林媳妇收拾了东西,抱着刚会跑的小孙子,央求着猴爷和他们一起去医院。猴爷气愤的说:“让我去看这不孝的东西,别想,你们去吧,我看着他就来气,你们赶快走吧,我懒得提他。”猴爷躺在床上蒙着头不再言语,听着爱莲他们哭啼着走出屋门后,他撩起了被子坐在床沿上呆呆的发愣。我这是造了哪辈子的孽了,生了这样一个不争气的东西,都三十出头的大人了,还他娘的没一点黄儿!没有一天让人省心的,哎……
  
  猴爷躺下又做起,坐会又躺下,他心里乱糟糟的。站起来在屋里转了好几个圈,然后不由自主的走出屋来,骑着自行车向区卫生院赶去。
  
  一路上猴爷骑的慌张,在经过一个三叉路口转弯时,在一个垃圾堆旁一不留神碰倒了一个正在捡着垃圾老汉。猴爷连忙撂下自行车,弯腰扶着那个看似叫花子模样的老汉。“老哥,碰到哪里了没有?我骑车慌张没注意,怨我,怨我。”
  
  那老汉蓬头垢面,躺在地上呻吟着。打着黏卷的长发乱成一团,看不清嘴脸,脖子周边黑黑的全是油腻,像是围了一个黑色的围脖,一只袖子空荡着,伏在地上的那只手上和露着的腿上满是黑疥,脚上的绿胶鞋张着嘴露着脚趾头,一条一缕的裤子只是兜着屁股没有露出来。
  
  猴爷边拉着老汉边说着对不起。“老哥,你是哪的人,起来,不行的话,我带着你,咱去医院看看吧。”
  
  那老汉抬起头看了猴爷一眼,随后摆了摆手,声音细弱:“没事,老哥,我没事,只是饥的不能行了,头有些晕,你老哥去忙你的吧,我坐回就好了。”
  
  猴爷蹲下身子,仔细打量着这个叫花子。“老哥,别硬撑着,走,要不去我家,饭,管你个够!”那人低下头揉着腿,语气里似乎带着哭腔:“不了,我就是这鸡刨命,我自己能养活自己,老哥的好意我心领了!”
  
  猴爷抚摸着那只空荡荡的袖子,脸上充满了疑惑,“你这胳膊是……”
  
  “哎,我这胳膊,别提了。”那人用另一只手撩起了长发,露出满是污垢油腻的脸,只有两个眼珠子边的白仁在黢黑的眼眶里显得特别醒目。猴爷歪着头瞅着那人好大一会,忽然间他拍着自己的脑门,大声叫着:“你是……你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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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7-16 19:51 |只看该作者

东村大庙前大槐树上挂着的铁钟,敲响了熟睡着的村庄。一大早,大队会计杨老好就按照猴爷的吩咐,没顾得上吃饭就来到槐树下,拿着挂在一旁的一个铁疙瘩敲打着铁钟,“大家伙都注意了,吃过早饭那都别去,都来张大户家门口开全体社员大会了,注意了,大家都互相转告一声,一会都来开会了,都别太磨蹭了,快点昂".杨老好扯着喉咙吆喝着,手在不停的敲打着。
  
  太阳升起老高了,深秋的清晨有些凉气,路旁杂草上的霜刺慢慢地融化,地上一片湿漉漉的,就好像刚刚下了一场小雨似的,呼吸着,让人心情气爽。
  
  这个季节,麦子都已经播种结束了,还赖在被窝里睡着回头觉的汉子们被娘们拧着耳朵,或者拉开被子,强行从被窝里拽起来,胡乱扒拉几口饭,极不情愿的塔拉着鞋,揣着手,斜披着衣衫来到了开会地点。
  
  张家大户门前站着的,蹲着的人们在闲喷胡聊着,热闹非凡,纳着鞋底,搓着麻绳的娘们呵斥着来回跑着打闹的孩子们,就连村子里养的鸡鸭猫狗也凑热闹似的聚成了一堆在一边追逐着,嬉戏着。
  
  猴爷站在门前的石墩上,一双大手使劲的摆着,一本正经的说:“大家都别吵吵了,安静一下,开会了。”嘈杂声慢慢地小了下来,人们抬起头都看着正在讲话的猴爷。
  
  “社员同志们,今个咱开个会。说个啥事了,大家也都从报纸新闻里知道了,现在咱国家的志愿军正在朝鲜和美国鬼子干着那!咱国家刚解放不久,要钱没钱,要力没力,可是咱有人,对不对?志愿军在前线为咱老百姓的安危浴血奋战,咱那,在后方也不能拖后腿不是?咱多种粮食,多生产,就是对前方的大力支持。话又说回来,咱只有填饱了肚子才能更好的下地干活,眼下,有两个任务咱的来完成。第一,打口吃水井,咱祖辈去那小河里挑水吃,不卫生不说,遇到旱季,免不了因为争水和西村的吵吵惹气。第二就是咱村人多地少,咱村东边的那百十来亩地乱坟岗,是个种田的好地,咱把它推平弄成平地种粮不行?大家伙,你们说,这两个任务能不能完成?”
  
  众人听完猴爷的讲话,劈里啪啦的鼓起了掌。“中,咋会不中了!郑书记想的周到,说到大家心眼了!”
  
  “可不是,多少年了,咱村连个像样的吃水井都没有,中,这法子可中!”
  
  猴爷看着情绪高涨的人们,脸上露出了笑容。“那好,既然大家伙都支持,那咱就来分一下工,各队队长都上前面来,都发表一下自己的想法,咱大家伙再仔细的商量一下具体施工事宜。”  

      【一百零六】
  
  东村的人们在猴爷的带领下说干就干。冬闲季节,生产队里也没有了什么重要的活计,正是农村兴修水利开荒造田的好时光。闲的发慌的村里的男女老少们有了活计,个个都兴致盎然干劲十足。
  
  猴爷把村里的几个年纪大的长辈老人找到一起,商量着在村里什么地方淘井合适。有着“活仙”之称的王老汉先开了口:“书记呀,咱村这地势风水,你是不知道呀,在北边的白土坑那水位浅的很,在那淘井最合适,但是,这里面有说法了,可不是胡乱动土的事!弄不好就把咱村的风水给破了,那往后咱村有个好歹了,书记你可就担待不起了!”
  
  猴爷把兜里的一盒他石蛋哥送给他的纸烟拿了出来,分散给大伙,笑了笑。“王叔,咱淘井可得按照科学规矩来,我是共产党员,不信那一套,那里好出水咱就去那里淘,不中?”
  
  旁边的几个老汉一听猴爷满不在乎的口气,都七嘴八舌的接过了猴爷的话茬。“书记,你可的悠着点,咱村地势斜怪事多不得不多加小心呀!淘井不是小事,那是在咱村土地爷身上挖个窟窿了,弄不对地方要惹麻烦了!”
  
  “可不是了,郑书记你的多加考虑,王老汉是咱这有名的仙,能掐会算,有”天眼“,咱看不到的东西,人家能给你弄个七七八八了,不信不中!是不是,老哥几个?”
  
  “是,是,那是。”几个老汉异口同声的附议着。
  
  猴爷看看这个,瞅瞅那个,有些犹豫迟疑了。“叔,大爷们,你们说的我也知道,咱农村人就是这,信者有,不信则无。你们年纪大些,有经验阅历,多出些好点子,都是为了咱村好不是?这样吧,咱们几个再去村里周围多转转,看看到底哪里最合适淘井,中不中?”
  
  北边土岗边红旗飞扬,东村的人们推着平车,挑着箩筐,在热火朝天的干着。脱了棉袄的男人们拿着抓钩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平着高地,妇女儿童帮忙往车里,箩筐里铲着土,然后推倒低洼的地方平整。不能干重活的老人们把温好的开水倒好,递给那些汗流浃背的劳力们解渴。
  
  猴爷招呼着人修理着使坏的工具,得空就和大家一起铲土推车。没有几天,一个高高的小山头被人们削成了平地,垫起来的坑地也有了几亩大。猴爷看在眼里,喜在心间,心想着按照这个进度干下去,这个冬天过去,以前这个不能种粮的乱东岗就会变成几十亩良田好地。
  
  【一百零七】
  
  经过几天的勘察讨论,猴爷和大家伙决定把淘井的位置定在第二生产队的牲口场地。这块场地位于村子中间偏南一点,也就是在张家大户门前水坑的南边。第二生产队出十来个青壮劳力主要负责挖这口吃水井。在王大仙等众人的强烈要求下,猴爷也不好意思博大家的面,只好让大仙选了个吉日,弄了些祭礼,摆了桌案,烧香焚烛,祭祀土地爷和龙王爷。
  
  来看挖井开工仪式的村民很多,大家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这个场院。猴爷等祭拜过之后,让杨老好把一挂长长的鞭炮挂在了一棵大树上,一声令下,点燃后,在劈里啪啦的鞭炮声和浓烈刺眼呛鼻的硝烟里,猴爷拿起羊镐{一种刨地农具}照着画好的井边线狠狠的筑下了第一镐。
  
  当挖到两米来深的时候,人拿着铁铲往外铲土已经够不着地面了。于是大家在井口上面支起了一个大大的手摇辘轳,挂上箩筐放下,上面几个人轮班摇动辘轳往上边运土,下边四五个人在轮番,筑的筑,铲的铲干劲十足。
  
  猴爷自从把平岗,淘井这两样任务分派好了之后,无论白天黑夜总是两头跑,忙的顾不得回家吃饭睡觉,深夜的时候还要起来提着马灯去场地巡看一番,唯恐有遗漏想不到的地方,怕影响了第二天的进度。
  
  吃过午饭,猴爷披着大衣正准备去队部,杨老好和几个村民急慌慌的跑了过来,拦住了他。“书记,不好了,出事了!”
  
  猴爷停下了脚步,看着脸色煞白,满头大汗的杨老好,问着:“咋了?出啥事了?”
  
  杨老好弯着腰气喘嘘嘘的说:“淘井那,淘井那出事了!”
  
  “啥?淘井那出事了?”猴爷心里咯噔的一下,心想着怕啥来啥,这几天心里一直堵得慌,总觉得不安,看来是真的有事了。他深呼了口气,拽着杨老好的胳膊。“快说,到底咋了?”
  
  “坍塌了,咱的井,坍了……”杨老好哭丧着脸断断续续的说着。
  
  猴爷一听,脑子哄得一下蒙了。“伤着人没?里面有人没?”
  
  “有人,好几个那,现在大家伙正在往外挖土了救人了,你快去吧!”
  
  猴爷顾不上再说什么,把大衣往一边一撂,忍着腿上旧伤的疼痛急速向淘井那场地跑去。
  
  【一百零八】
  
  猴爷急赤忙慌的赶到了淘井场地,只见几十个社员正在忙乎着从井内往外起土。还没等猴爷喘过起来,他的儿子山林在人群里钻了出来,来到他身边,流着眼泪哭着。“爹,爹,俺胖墩叔也被埋到下面了,爹,你快救救他呀”
  
  猴爷听着愣了一下,他瞪着双眼,一脸的怒气。“山林,你说啥?傻胖墩也掉下了去了?”
  
  “嗯,都怨我……”山林抹着眼泪看着猴爷。
  
  猴爷抬起脚一下子把山林踹了个趔趄,大声骂着:“你个混蛋!叫你在家看着他,别去那些危险的地方耍,你就是不听,你不知道你胖墩叔的脑子不管用吗?他是个傻子,对什么都不知道深浅,你也十好几了,连个活人都看不住,你个不中用的东西!”
  
  山林捂着被猴爷踢得生疼的大腿,咧着嘴哎呀着。“你就知道埋怨我,俺胖墩叔又高又胖,我能拉住他?吃过饭他非要来这看淘井,我怎么也拽不住他,俺娘也不在家,当他蹲在井边的护栏上,别人正和他说笑时,不知怎么的轰的一下子,整个井都塌了下去,连井里正干活的人和胖墩叔都被埋在了下面,井上的几个人忙着挖土救人,我就去街里喊人了,正好碰上杨老好大叔了……”
  
  猴爷急的满头大汗,招呼着众人一刻不停轮番上阵,使劲的往外起着土。
  
  井是在挖到八九米深时坍塌了下去。至于怎么塌了下去,就连在辘轳边正使着劲往外绞着绳索运土的人,也像做了个梦似的不知所以。
  
  大半个小时过后,井下被埋着的几个人被救了上来。村卫生所的医生拿着药匣子连忙给众人诊脉打针包扎伤口。出乎人们想象的是井下几个被埋得最深的人,除了擦破点皮之外,没有任何大碍,而最后一个跌落下去,砸在上面的傻胖墩命里注定遭此一劫,脑门恰巧碰在了一块硬石块上,弄了个血窟窿,人被抬上去的时候,已经没有了一点点生还的迹象。
  
  猴爷摇晃着胖墩,哭着喊着:“胖墩,胖墩,你醒一醒,我是你栓根叔呀!胖墩……”猴爷满脸泪水,仰着脸看着阴郁清冷的天空,扯着喉咙吼着:“柱子大叔,我栓根对不住你呀!都怨我没带好胖墩,我对不住你呀!柱子叔,我对不住你呀!胖墩没了,咱的胖墩没了!”
  
  众人在一旁劝着拉起猴爷。“书记别哭了,人都走了,哭也没用了,接下来咱还得想法处置这些后事了,起来吧。”
  
  夜深了,猴爷独自一人蹲在坍塌后的井口边,呆呆的望着夜空,自言自语个不停。
  
  【一百零九】
  
  区委书记韩大成(石蛋)领着一杆子人进驻到了东村。他和猴爷见了面,劝慰着猴爷。“栓根,胖墩的事我也听说了,你也别太自责了,胖墩在你家这些年也没受了罪,你屋里的那口子待他比山林还亲,就是你柱子叔活着,他也没啥可说你的,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咱还有好多工作要做了!”
  
  猴爷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接过石蛋递来的烟卷,用嘴抿了抿裂开了缝的烟纸,又拿着在桌子上顿了几下,从口袋里拿出一盒洋火,嗤啦一声划燃,点着了纸烟,闷着口深深的长吸了一下。“石蛋哥,我心里的难受我自己清楚,我也不是没海量的人。柱子叔临走时连个话都没留下,在那次偷袭陈堡据点的战斗中,要不是人家柱子大叔为我断后,我也不可能活到现在,想起来我就心酸,胖墩又在我手里没了,我心里有愧于柱子大叔呀!”猴爷说着说着,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石蛋拍了拍猴爷的肩膀,拿起挂在一旁的蓝色大衣,递给猴爷。“走,别在屋里闷着了,屋里这么多人了,看着你老大个人还哭了?不怕丢人,走,咱去街上转转,顺便到东岗看看你们平岗进行个啥劲了!”
  
  从和石蛋的谈话中,猴爷才知道这次石蛋带领区委的人下驻东村,原来是专门来进行观摩推广猴爷他们这次平岗造田工程的。
  
  猴爷被区上评为了先进劳模,敢干实干苦干的优秀共产党员。在领奖台上,猴爷拿着奖状,看着礼堂里乌压压的人,只说了一句话:“我是个共产党员,我会努力做一个正直的人,我为村民们的安康幸福工作,死了也无怨无悔!”
  
  【一百一十】
  
  当石蛋领着工作组的人要回去的时候,上面又传达下了新的运动政策——农村土改划定阶级成分。
  
  在临时作为大队部的张家大院的堂屋里,猴爷和村里党支部的几个成员围坐在一起,仔细的聆听着石蛋宣读着上级下达的重要文件。
  
  “同志们,这次土改划定阶级运动是一场艰巨伟大的任务,我们国家目前国内阶级斗争形式严峻,一定要严查细问,深入每家每户,甄别真假,把那些和我们新中国翻身做主的穷苦大众们对着干的地主剥削阶级们孤立起来,让那些在解放前压迫剥削穷苦大众的阶级敌人们无处藏身,无路可逃……”
  
  猴爷在会议结束后,把石蛋拉到了一边,低声问着:“韩书记,来咱去一边说几句话。”石蛋望着面带疑惑的猴爷,呵呵的笑着:“栓根,和你师哥还这客气,喊我哥就行,你喊着书记我听着不得劲。”
  
  “师哥,你说的的成分划分我有些地方不明白,咱们怎么个划分法,还有你让俺当个农会主席,协助你们来做这次划分工作,我多少年都不在东村生活,对有些人也不是很了解,至于光靠听别人的一些说法,也不是个牢靠的办法,容易出差错。”
  
  “栓根,这个问题很好解决的。雇人干活的,有地收租的,不劳而获的,都是中富农,那些待人刻薄歹毒的老财地主,肯定是咱们穷人农民阶级的死对头了,一定要批斗他的。”
  
  “是这,石蛋哥,比如有的人装疯卖傻,隐瞒不报,咱也没个把柄,怎么判定?新社会了,总不能强迫硬逼人家非得承认有多少多少地,有多少多少钱吧。”
  
  石蛋看着满脸愁容有些束手无策的猴爷,笑着说:“栓根,这都不是问题,只要你用心下功夫了,什么都可以了解清楚的。我给你说个法子,这也是我在别的村听有些上年纪的的老人们出的点子,很灵的。”
  
  猴爷憨笑着,挠了挠许久没有理过的长头发。“啥仙招呀!说来听听。”
  
  石蛋弹了弹衣角的尘土,把头上戴着的灰色昵子帽摘了下来,拿在手里扑弹着干净如洗的裤腿,笑着说:“不学真是不中呀,老人有经验一点也不差。如果你真的对谁弄不准了,你可以先去他坟地看一看,你想呀,坟地弄的规规矩矩,又是大石碑,又是围墙松柏环绕的,他上辈会是个穷人家?贫下中农别说了,有上顿没下顿的,活人还没啥可吃了,他会有心思去侍弄死人的事?对不对?”
  
  猴爷听完哈哈大笑。“这个注意不赖,肯定管用,中,到时候咱用用试一试。走,石蛋哥,去我家让你弟妹弄个老咸菜咱弟兄俩喝一口。”
  
  “不了,栓根,我的事多着了,今天先在你这停留会,一会还的去西村,北村了,上面派下的任务重,我一个人得管好几个村子的工作组的事了,你去忙吧,我先走了,回来咱再唠。”
  
  夜深了,猴爷还在点着煤油灯趴在破旧木桌上看着文件,不时地往本子上记着什么。忽然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吓了猴爷一跳,他披着大衣,嘴里喊着:“谁呀,这三更半夜的,有啥急事?”
  
  “是我们,郑书记,开门……”
  
  猴爷拉开门插定眼看去,清冷幽暗的月色下站着几个上了年纪的老者。猴爷使劲睁大眼睛瞅了瞅,好大一会,才恍然大悟。“哦。你老几位呀,有事,走,屋里说,外边怪冷的,走,都往屋里坐。”
  
  【一百一十一】
  
  猴爷把几个人让到屋里,又是倒水又是搬凳子让座。那几个人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落座。猴爷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爷们,咋了,难道我这马扎上有钉子,扎你们的屁股,都坐吧,啥事?半夜三更的跑来敲门肯定有事。”
  
  为首一个矮胖,留着长长胡须,戴着瓜皮小帽的老头开了口:“猴爷,啊,不,郑书记,你估计对我们不太熟悉,我们可是……”
  
  “爷们,来我这别拘气,有啥只管说。按着年龄街坊辈,你老还是喊我栓根,听着顺耳。”
  
  刚刚坐下的几个人立马又都站了起来,摆着手,晃着脑袋,一个劲的说:“可不敢,猴爷,你的威名对俺们来说那是如雷贯耳,我们可不敢胡乱称呼,还是喊你猴爷心里踏实些。”
  
  猴爷瞅了瞅为首的胖老头,苦笑着。“爷们,那都是老黄历了,现在咱们都是新中国的劳动人民了,什么猴爷不猴爷的,别这么喊了,听着别扭。”
  
  矮胖老头回过头看着其他几人,挑着大拇指称赞着。“啧,啧,你看,你们看,猴爷那是啥人物,就是会说话,咱们不服都不行。来时我就说,猴爷是个大宏大量的人,不和咱这些凡夫俗子一样,把你们的宝贝都拿出来吧……”
  
  还没等矮胖老头的话说完,猴爷一伸手拦住了其他几个要往外掏东西的老人。“你等会,先别急,等会,我咋越听越迷糊了,我知道你们是咱东村的几个老户,就是我多年不在家,咱们也不太熟识,咋还拿东西来干啥了?”猴爷看着他们手里拿着的东西,有些蒙了,银亮闪光的镯子,滴翠透明的链子在点着煤油灯的黑屋里显得格外光彩耀人。“你们说咋回事?这是给我送的东西?”猴爷刚才还笑咪糊的脸立马黑了下来。那几个人手哆嗦着,要哭出来的样子,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猴爷,你饶了我们吧,我们千不该万不该和那个张大户勾搭去找你爹的事,我们也没法子子,都是那个张大户逼得的,不去联名告你爹就弄我们几个人的事,人家有权有势,还有个在外当官的儿子,都是逼得没法子了呀!当年,你爹郑保长被冤打屈死的事,都是那个老东西一个人的馊主意呀!俺们可没动一下手呀!猴爷,你大人大量,绕过我们这些老头子吧,我们给你跪下了……”
  
  猴爷听着听着,哦了一声恍然大悟。“原来你们是当年联名一起告我爹的那几位呀!起来,都起来,你们这样不是要折我的寿吗?起来,慢慢说。”
  
  那几个人把手里的财物递到猴爷面前,也不敢抬头,只是一个劲的说着求饶的话。
  
  猴爷干咳了几下,爽朗的笑出了声。“爷们,只要你们走的端,行的正,怕什么?我栓根不是个落井下石的小人,你们也不必害怕,这些东西你们拿回去,真有诚意的话,换成钱财,交给社里队里,添置些必要的设备农具,为咱农村做些贡献,不是很好嘛?那些都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我没往心里去,你们还害怕个啥呀!”
  
  “对,对,猴爷,说得对。赶明个咱就去交给公家,也好为咱子孙后人积些德行些好吧。不过,俺们定成分这事,猴爷,你看?”
  
  猴爷拿着正在写的汇报材料抖落着。“你们看,这都是有备案记录的,咱实事求是,一是一二是二,按照上面的政策办事,你是地主,我不能因为你给我了几两银子而说成你是贫下中农,你是贫农,我不能因为咱两家有旧仇,就非得把你弄成富农,只要咱良心上无愧,其他的都是胡扯!你们说是不?”
  
  几个人听了后都禁不住点着头竖起了大拇指,连连赞道:“猴爷,佩服,服了你了,咱村有你领着错不了,名不虚传呀,猴爷!”
  
  【一百一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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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7-14 16:33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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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7-11 23:41 |只看该作者
猴爷96
一九四二年,河南大部分地区发生了严重的旱灾,一年到头颗粒不收,到处都是逃荒避难的流民,人们的生活苦不堪言,而此时小日本又对太行抗日根据地实行了“囚笼蚕食”政策,疯狂的进行着一次又一次的毫无人性的大扫荡。

牛叫泉山周围的村子都被进行了坚壁清野,别说是在村里找个人了,你就是想听一听鸟叫都费气,整个山区显得死气沉沉,低迷不振 。猴爷和队员们在山上挖草根刨野菜,溜红薯撅树皮,一天一顿稀饭,以此来充填肚皮,顽强的和小鬼子们进行着周旋。
石蛋这天晚上把猴爷叫出屋外,对他说,“栓根,我看这情形再这样下去,我们不被人家打死,也早就被饿死困死了,咱得想个法,去给大家伙弄些吃的。”
猴爷转着圈跺着脚,嗓子眼都快冒出了火,“我的石蛋哥,我的韩政委,我也着急呀!你看眼下,就是往外飞个鸟,他娘的那些小鬼子们都能发现了,何况咱这些大活人了,先想法咋介能混下山几个人再说。”
“法,倒是有个,不过得大胆冒险。”
“你说,哥,大胆的事我也不是干过一回两回了,快说,就是我一个人死了,也不能让弟兄们都困死在这个山上吧。”

“栓根,山前有重兵把守,咱肯定是过不去。唯一的法就是咱牛叫泉山后面和北山的峡谷之间搭个绳索,让人滑过去,从北山那的一个暗洞里出来,能绕道到你老家东村那,我都打听清楚了,你老家北面的王村那有个小鬼子的粮站,咱去偷袭一下,你看咋样?”
猴爷塌懵着眼睛,听着有些头晕,“石蛋哥,你这法中?咋介把绳索弄到北山上了,就算粮食弄来了,咋介能运到咱牛叫泉了,总不能身背肩扛的再顺着绳索滑回去吧。”
“栓根,你想呀,咱这地势比北山高出好些了,滑回来那是不可能了,咱就在北山先落脚,将就一些日子,等这一阵过去了再说。问题是,谁头一个下去栓绳索,落差百十米了,一般人可干不了这活。”
“放心吧,哥,栓根和黑茄儿白茄儿把这事包了,但是你得把山上的老少都带到北山,我和他们几个一下去后,就得抓紧赶路,咱在北山的暗洞那汇合,咋样?”
“中,栓根,走咱去把他们几个找来,再仔细地商量商量一下,明天就开始动事!”

  猴爷领着大家伙收拾妥了山上的重要东西,把那些笨重带不走的物件都用草,树叶树枝蒙盖起来。活着的牛了,马了早已在前些日子被饥饿难忍的人们给解决了。这个时候病的满身浮肿的猴爷二姐躺在 床上喘着气,对来背他要走的虎妞说,“儿呀,你和你舅走吧,别管娘了,娘一把老骨头了,活不了几天了,到了哪都是一死     ,别再为我作难了,你们走吧!”
虎妞流着泪哭着说  ,“娘,你别想那么不管用的,我知道你还在因为我哥那事恨着我舅了,都过去这几年了  ,娘,您就别再胡思乱想了,来,我背你。”

猴爷站在后山山边,望着深不可测的悬崖,倒吸了口凉气,石蛋哥说的一点不假,人站在这里向下看,免不了头晕发颤。猴爷定了定神,把身上缠着一大圈绳索的一头系在一颗大树上,随后拽着绳子小心翼翼的向下滑去。山上的人都趴在悬崖边张着嘴胆战心惊的看着猴爷一点一点的移动着。

猴爷落到下面的潭水里,歇了几口气,就又带着绳子向对岸的北山游去。大约过了个把时辰 ,石蛋 他们隔着山涧看到站在北山半山腰的  猴爷在向他们 这里使劲的招手。他命令杨木棍第一个再带些绳索顺着拉起来的 绳索  滑过去,如此做法,没多大一会,他们就在两山之间拉起了六七道绳索桥。随后石蛋招呼着众人按步就序的一个一个滑过去    ,等到虎妞背着他娘要过的时候,石蛋不放心就让黑茄儿又再虎  妞身上多绑了几道绳子,随后让虎妞在 手腕上系了个绳子圈套在拉起来的绳索上,他和黑茄儿一起在两边的绳索  上慢慢的拉着虎妞,一点一点的慢慢向前挪动。仰着脸被捆在虎妞身后的虎妞娘  微睁着浑浊的  双眼,侧脸看着头上灰蒙蒙的天空中他的龙妞在向他招手憨笑着,“娘,娘,我在这,娘,我想你了!娘。。。。。。”                                                                                                     
众人都安全的滑过山谷来到了北山,虎妞把他娘慢慢的放下来,轻声的唤着娘,但是不见任何的回应。猴爷来到跟前,拉着二姐已经冰冷僵硬的双手,看着紧闭着双眼头已经垂在一边的,心里一股酸楚,眼泪经不住哗哗的流了下来,“二姐,你醒一醒,二姐。。。。”虎妞趴在娘的身上嚎啕大哭,“娘,娘,你怎么就这样走了呀!娘,你睁一下眼看看虎妞呗,娘。。。。。。”

猴爷和虎妞等人含着眼泪挖了墓坑,把她二姐葬在了北山的一棵柏树下 。猴爷强忍着悲痛把眼泪止住,他心里明白自己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他这个含辛茹苦的把他养大成人的二姐了,他也没有再多的话语去安慰虎妞,只是轻抚着虎妞的肩头,默默的看着他,恨不得扇自己几下耳光心里才觉得好受些。那个对他二姐十分依赖的柱子的傻儿子胖墩此时趴在他二姐的墓前,仰着脸呜呜的哭着,猴爷看看胖墩,瞅瞅虎妞,觉得肩上的担子比往常更重了些。他把石蛋木棍叫到跟前,交代了一些他们去暗洞那里安住的事宜后,领着黑茄儿,白茄儿以及其他二十来个队员带了武器弹药匆匆的下山,向王村日本的据点赶去。

晚间,猴爷等人来到了离着王村几里地的王村铺的一个山村停下,猴爷让黑茄儿把身上带的仅有的一些干粮------------红薯干给大家分了几片 以此充饥填一下肚子。然后他和白茄儿趁着月色前去王村据点探探路侦查一下敌情。

深夜的十分,白茄儿回去通知黑茄儿他们来到了王村据点的外边。
猴爷他们趴在路沟里看着眼前小鬼子的探照灯在头顶上来回的晃悠 着,把眼前的一切都照的清清楚楚。他对黑茄儿说,“一会我们去左边的粮库,你的枪法好,一定要一枪把   那探照灯给我打灭掉。里面的小鬼子没多少,也就二十来个,和我们人数相当,不过他们都有重武器,我们要的是速战速决,最好都近身刀刺,避免枪声引起周围敌军的注意,那样我们就很难逃脱了,都听清楚了吧?黑茄儿,看你的了!”
“你就瞧好吧!队长,我黑茄儿这枪可不是吃素的!你下命令吧!”黑茄儿边说着边凝神瞄着前方 。

突如其来的一声枪响打灭了探照灯,让王  村 据点炮楼上的小鬼子 手忙足错,摸着黑端着机枪向外边可劲的突突着。猴爷暗示大家伙都趴着不要露头,等看着炮楼上小鬼子的动静。

没多大会,几个端着枪 的小鬼子猫着腰拿着手电走出了据点,嘴里哇啦着四处照着查看着,胡乱放着枪。猴爷向黑茄儿,白茄儿一努嘴,二人点着头各自领着十来个人猫着腰低着头悄悄地迂回到那些小鬼子的两侧。
猴爷他们在暗处,摸不着头脑的小鬼子们在明处。当走出来的几个小鬼子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黑茄儿,白茄儿领着人从两旁一跃而起,手拿利刃,照着小子鬼子的胸口狠狠的刺去。猴爷领着其他人趁机摸进据点内,直奔粮库。粮库院子里的小鬼子们慌乱的来回跑着,呼喊着。猴爷他们近身搏斗,一个个憋住了劲,不管脚踹牙咬,手抓头碰,能弄死对方就行。在猴爷几个人和小鬼子纠缠的空隙,黑茄儿白茄儿领着人赶来了在王村铺村里借来的马车,迅速的往车上搬着粮食。猴爷一看时候差不多了,打着呼哨通知队员们迅速撤离,他手提大刀,短枪在后面掩护。等小鬼子缓过神来的时候,猴爷他们已经跑出了王村铺了。


地势缓和,无险可守的北山的暗洞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大家伙喝着热乎乎的米汤,啃着刚出锅的玉蜀黍窝头,饶有兴趣的听着黑茄儿他们描述着夜袭粮站的精彩画面。

就在猴爷和石蛋在一旁正说着话的时候,山下放哨的木棍气喘吁吁的跑了上来,“队长,政委,不好了,山下发现小鬼子了!”
“什么?小鬼子?”猴爷站起来问着,“快说,有多少人?
“队长,我看这回来的人还不少了,估计是昨晚咱弄的动静太大了,人家跟上咱了。”
石蛋也连忙站起来 说,“都别急,木棍,我问你,你到底看清了没有?是小鬼子吗?”
“是,咋会不是了?膏药旗,黄皮子,东洋大马。看得真     真的!”
“他娘的,老子的屁股还没把板凳暖热了,就又得离事,这些小鬼们,鼻子比狼狗的还灵!”猴爷在一旁着急的 转着圈骂着,“政委,你看咋办?”
石蛋镇静至若,不慌不忙的说,“木棍,你去通知队员们收拾东西,先别吃了,快去。”他扭过身对猴爷说,“栓根,这就是咱眼下的形式   ,被人家撵着屁股可山里跑,也没有好的方法 。小鬼子们对咱这不熟悉,咱就和他游击游击。但是咱作为领者得坚定决心,运用脑子里的东西和他们周旋,就是拖,也得把他们拖死,不能让那些小鬼子们好受了!”
“中,政委,你说咋办就咋办!”
“这样,咱马上集合队伍先向北面深山里撤,能和李易之队长的队伍汇合更好,实在不行的话,咱只有孤军奋战了。”


猴爷领着队伍在北山里如一只幽灵,穿梭在深山老林中,昼伏夜出,抓准时机就狠狠的敲击一下那些蹦跶不了几天的小日本鬼子几下。
一九四五年的八月十四日,日本天皇正式做出无条件投降的决定,九月九日,在南京陆军总部举行了中国战区受降仪式,侵华日军总司令冈村宁次在投降书上签字。中国人民经过八年浴血奋战的抗日战争终于胜利结束了!

当这胜利的消息长着翅膀翻过高山,越过河流传到猴爷他们那里的时候,队员们都兴高采烈的扭起了秧歌,唱起了小曲。终于把这些害人的小鬼子们赶回了老家,经历了多少磨难的人们终于可以松口气,躺下来好好地享受一下这美好的时光了!看着此时的蓝天是如此的洁净,风过后哗哗作响的林子里一切响动,现在听起来都是那么的顺耳耐听。猴爷独自一人走在小河边,政委石蛋才和他谈过话,说上级命令他们要尽快的带着队伍赶往 南太行地区,进行游击队整编集训。猴爷感觉到累了,他不想再拖家带口的领着这些人东跑西颠的,他想解甲归田,回到他的家乡----------东村。他知道自己身为党员,作为游击队的队长不该有这样的错误想法,但是他看着在游击队里整天跟着他担惊受怕的老婆爱莲和孩子,还有无人照料的柱子大叔的傻儿子胖墩,心里就就不是个滋味。现在抗日胜利了,也没什么仗可打了,他这个大老粗除了舞刀弄枪的什么也不会,如果真的一下子让他安静下来,他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他不敢也不愿意把这想法告诉他石蛋哥,他在乎的是别人说他恋家没有志向。他犹豫着,不知道该什么时候找个什么理由向石蛋来说明自己的心声。
小日本走了,战争并没有结束,国内此时剑拔弩张,一场更为剧烈的角斗在上演着。。。。。。。
猴爷的游击队被 编入了刘邓大军的陈赓兵团,他任职为侦察营营长,他把家属安置在了山里的一个老乡家里,他知道他的家乡东村那边还有一个死敌张一彪和张一翼在等着他回来算帐。他也清楚他迟早有一天终归是要回到那的,那有他的牵挂,有他割舍不掉的根。。。。
在一九 四七年六月份刘邓大军南渡黄河前,猴爷在执行一次侦查任务中不幸头部中弹,受了重伤,被留在了后方医院治疗。
一九四八年的五月五日,迫于我解放军的强大压力,驻扎在新乡陈堡村的国民党军队向我军投诚,接受改编。敌我双方正式谈判,并于当天举行了签字仪式。原先跟着小日本干得张家老二张一翼早在日本投降前就跑到了城里,据说后来又跟着他的老部队在国民党大撤退时去了台湾。
 
  5月7日,新乡境内宣告全部解放,我人民解放军战士全副武装,源源不断地开过市区,新乡各界人民,万人空巷,纷纷涌上街头;载歌载舞,欢庆古城新生。

猴爷头部伤愈 后,他所在的部队正准备南下四川。由于眼部的老伤影响了视力,他感觉到已经不适合再领兵打仗了,于是向组织上打了复员报告。他把爱莲和儿子三林,以及胖墩从山里的老乡家接来,准备回到老家东村去种田,做一个本分的农民。虎妞听说他舅打算退伍不干了,连忙抽空从部队来找猴爷。一见他就埋怨着,“根舅,你是咋想了?现在你都快当团长了,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非得回家去分那几亩土地?哎,你不想一想,你舍家抛业的拼命这么些年为了啥?还不是咱们都图个有个出人头地的前程!”
“你给我闭嘴吧!别在这瞎嘚嘚了!你想当官你还去当你的破排长!老子才不稀罕那!到家里农村一样干大事!”猴爷从床上坐起来用腿使劲的踢着虎妞,”虎妞呀,人各有志,我想好了,你不要再劝我了!“
”舅, 你再想想,不是我当小的说话不中听,你这是在胡弄了!不行的话,我去让俺石蛋舅来劝你。“
”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说不动我了,你快滚! 滚,滚,烦死了!“

此时的石蛋早在一年前就离开了部队,被组织上 派到了地方上当了区委书记。他接到虎妞的信后也来找过猴爷,无论怎样劝说,猴爷是铁了心的一门子心思想回家种田。最终组织上答应了猴爷的复员报告。
雄鸡一唱天下白。

解放后的东村一片欢腾喜庆的景象。张大户家的老大在几年前就投靠他二弟往外边跑了。村子里的那些作恶多端的地主老财都被政府镇压得镇压,劳改的劳改,穷苦的老百姓从此有了自己的田地房屋, 每一个人都好像年轻了几岁一样,走起路来都是挺着胸脯昂着头。

猴爷带着家眷回到了东村。他被区上任命为解放后的 东村第一任村长兼党支部书记。
猴爷 和爱莲在打扫拾掇着还能将就住人的东屋。在外边正拔着街门口乱草的山林跑进了屋里,喊着,“爹,娘,外边有好些人来了,说来看你了。”猴爷抬起头来望着已经十四五岁的儿子山林,笑着说,“谁来看我呀,儿子,咱头一天回家,也没个认识的人,谁呀!”他正说着话,院子里已经站满了闻讯而来的东村乡亲们。
" 栓根呀!是你吗?二叔我来看你来了。”
猴爷丢下手上的活计走出屋来,看见一个六七十岁模样的老者领着一大群人在院子里站着。“你老是?”猴爷拧着眉头,看着老者,“我想不起来你老是?”
“哎,我的根呀!我是你亲二叔郑 河,也难怪,你一直不在家,怎么会认识我了?”
猴爷一听,赶忙走上前拉着二叔的手仔细的看着 ,“二叔,真的是你?”
“可不是我咋的?小时候我只抱过你一次,你就被你二姐给接走了,一晃好几十年过去了 ,哎,人都老了!”
“来,来 ,都屋里坐,山林,快来拜见你二爷,快。老少爷们,请,都屋里说话吧。”

爱莲忙着给众人搬板凳倒水,招呼着。
猴爷拉着二叔的手,揉了一下湿润的眼睛 ,笑着说,“二叔,我想着等我安置妥当了好去拜见你老,你怎么还。。。。都是我当小辈的不知礼性,二叔,你别怪我呀!”
“我咋会怪你了?栓根,这不我也是听旁人说你回来了,一开始我还不信了,光听说你在外边当大官了,乡亲们也都是光听说 你们在北山那里如何如何,有些事传的跟真的似的,说你这样那样厉害的了不得。这不,都来看看你这真模样,呵呵呵呵。”
猴爷站起来呵呵的笑着,对屋里的人说,“老少爷们,我就是咱村郑铁匠郑清的儿子栓根,你们传的那些事有真有假,我可没那么神,咱都是为了老百姓不受苦,不受欺压,跟着共产党干革命了,也没什么可说的,以后,我就不走了,组织上让我当咱村的书记,我一定带着大家好好干。。。。。。”
还没等猴爷的话讲完 ,屋里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好,说得好,有咱猴爷领着干,有奔头,我们欢迎,热烈欢迎。。。。。”
郑河接过猴爷递过来的旱烟,小声的问着,“根,你一个人回来了,咋不见俺家栓牢了?”
猴爷把旱烟给二叔点着,扶着他坐下 说,“二叔,这你不用担心,俺二哥栓牢是个有技术的人,现在在后方军工厂做技术员了,回来他就抽时间来看你了,不用惦记着。”
“那他们了,和你一块出去的,像木棍,还有什么什么,黑茄儿,白茄儿。。。。”
“都好着了,都在部队上干着了,我是一只眼睛不大管用了,腿上的伤老是犯疼,没法在部队再干下去了,只好先打报告复员回家来了 。”

“走,栓根,二叔领着你去咱村里转一转,你呀,离开咱东村可好些年了。”
“中,二叔,走,我去认识认识一下咱村的老少爷们。”猴爷搀着郑河在大家伙的簇拥下走出了家门。
猴爷眼前的东村,依然是少时记忆里的模样。张家大院房前的那个大水坑里的莲花叶子碧绿如翠欲滴,不远处隔三差五伸出头来悄悄看着这尘世的莲花花苞,随着风摇摆不定。偶尔游过来的几只黑鸭子穿梭在荷叶之间,嘎嘎的欢叫着。多年来没有了香火缭绕的奶奶堂小庙更加破落不堪。孩子们在庙前东倒西歪的石碑上甩着泥巴玩的正欢,光着屁股的几个小子,,趴在水坑边拽着裸露在路边的杨树根,身子泡在水里,双脚使劲的弹腾着玩着狗刨,溅起来的水花砰得路过的猴爷他们一身都是。猴爷和蔼的笑着,看着这些无虑的孩子,想着自己听二姐在世时说的儿时的情景,心里是翻江倒海感慨万千。

二叔郑河指着张家大户的院子对猴爷说,“栓根,你看,自从张家两兄弟外逃以后,这里一个人也没有了,他家的院子就空了下来,前些日子上面搞土改的人来说,想把这院子当做咱村的大队部,你看行不?”
猴爷停下了脚步,看着这熟悉的院落,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的大火就如在心头燃烧着一样,久久不能熄灭。
“二叔,这事还得咱村大家伙说了算,毕竟这是公家的事,不是咱自己的私事。我一个人说了也不中呀!”
“你是咱村解放后的第一个村长书记,你得拿出个样来,不能让大家伙看咱的笑话,栓根,听见了没?你爹在世时当村里的保长,没少给乡亲们办实事,你去扫听扫听,你爹的为人那是呱呱叫呀,可惜,我那冤死的大哥呀!”
“二叔,你老别说了,我啥都知道,你也知道我的秉性。咋还哭了,二叔,呵呵,不提那些伤心地事了。走,咱回去,让你侄媳妇给你弄两个热菜,咱爷俩好好的喝 一杯!”

猴爷安定下来后的第二天就被通知去区上开会。会议刚开到一半的时候,外边有人走了进来在猴爷身边停了下来,猴爷扭头一看是村里的会计---------杨木棍的本家哥杨老好。
杨老好蹲下身子低声说,“郑书记,赶快回去吧,村里出大事了!”
“你没看见俺正在开会吗 ?啥大事害得你跑到区上来找我?”
“来不及细说了,书记,你赶快回去看看,弄不好会闹出人命了 ,咱村的几个年轻孩儿和西村的人在村边干起架了,谁也拉不开,快走吧!”
“因为啥闹事?咋了?”猴爷急的满脸子汗珠,他举着手站起来, 快步走到主席台上,和时任区委书记的石蛋师哥耳语了几句后,坐在杨老好赶来的驴车上慌忙的往东村赶去。
东村和西村之间有条小河,就是雨季来的时候,河水暴涨的话也不过两米来深,平常大家都是赤脚淌着水过河的,几块青石板搭在石墩上铺成了一座简易的石桥,桥窄的只能勉强并排过两个人,平时拉个脚赶个马车运送货物啥的,遇到水流大时,只好绕道到北边王村的那座大桥上通过。

还没等猴爷来到东村西口,老大远就看见小桥上,河岸两边人群攒动,吵杂声不绝于耳。猴爷不等驴车停稳,刷的一声从车上跳下,快步来到河边。东村的一些拿着水担挑水的人看见猴爷来了都自觉地闪开了一条路。“咱郑书记来了,闪开,让咱书记来评一评理。”
“咋回事?咋还拿着家伙什,准备打架了还是咋的?”猴爷站到河边,看着河中间卷着裤腿,挽着袖子,拿着水担,木棍在 相互拉扯不休的几个年轻人,“都给我住手!乡里乡亲的,有啥事不能说吗?咋了,还要拼个你死我活了?河里的那几个人上来,说你们了,听见了没,东村的人,上来说,不许打架闹事。”

西村的一个年轻人光着脊梁,手拿木棍,昂着头 ,一副气势汹汹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他手指着猴爷大声嚷,"去一边吧,你是谁了?算老几,今天我非得弄你们东村人的事不可,往一边,少管闲事!”
猴爷只是呵呵呵的笑着,“咋了,年轻人,咋这大的火气了?我们东村的人咋惹你了? 说说看。”
“说了你也管不了,你问你们村的人吧,办的这叫啥事?”
猴爷回头看着站在一旁的杨老好和其他众人,问道“老杨,咋回事?"还没等老杨开口,站在河中间东村的几个年轻人 上了岸你一言我一句的说开了,“郑书记,是这样,咱村牛家的媳妇在河边洗小孩的屎尿布,西村的人来担水,你说都好好地说句话不行,要么你去上水头挑水,要么让她去下水头洗尿布,他们厉害的不能行,又是骂人又是讥讽的,还拿石头块扔人家。牛家媳妇气不过回家喊人了,就这闹开了,不依不饶的,谁也挑不成水做不成饭了。”
“郑书记,你说,两村伙用的小河,不管人喝牲口用多少年来都是这样的,因为一点个小事闹起来不值当!”

猴爷听完后,抱拳对着对岸的西村的人说“西村的老少爷们,今个是俺东村的人做的不对,我是东村的书记,我代表东村的人向你们说个对不住了,以后咱还得和睦相处了,何况我也算半个西村人了!"
西村的人一听猴爷如此说着,火气也就小了许多 。其中那个带头的年轻人来到猴爷跟前,有些不好意思了,他问了一句,“你咋会是半个西村人了?你是。。。。”旁边的杨老好,指着猴爷笑着说,“年轻人,你还不知道吧,你去家里问一问你爹,这是咱猴爷,北山里有名的猴司令,现在是俺村的书记。猴爷从小在你们西村他二姐家,也就是龙妞,虎妞家长大的!”

“啥?你是猴爷?”那个年轻人好像傻了一样愣在了那里,“听说过,俺爹一直说他和猴爷还在一起扛过活了!猴爷,我真是混蛋了,你别和我一般见识,我,我。。。。”
“没事,小伙子,说开了就好了,你说你爹和我在一起扛过活 ,难道你爹是。。。”猴爷拉着那年轻人仔细的看着,“你爹叫。。我咋看你这么面熟了?”
“猴爷 ,俺爹叫王老面,小时候和你在西村扛过活,他经常提起你。”
“哦,我说了,想起来了,像,你们爷俩长得真像。都是自家爷们,以后都好好相处。中了,今个这事就算过去了,我回来去看看你爹,好些年没见过了,一说起来还怪想他了,回去给你爹替我带个好,行不?”
“中,中,猴爷,你的名字在咱这里 可是叫的响着了!”
“叫我郑叔就行了,那外号都是以前的老黄历了,好吧,大家伙都散了吧,该忙啥还去忙啥吧,没啥事了。”

河岸两边的人们,看着坐上驴车早已走远的猴爷身影 ,忘了手中的活计,你一言我一句的还在饶有兴趣的相互议论着,他的那些让人感到富有传奇色彩的点滴往事。
待续---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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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7-11 21:03 |只看该作者
石子V5,自叹弗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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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7-10 20:02 |只看该作者
猴爷的三个数喊完后,后面的人群开始了骚动,“谁,是谁啊,这么丢人,让猴爷揪出来不剥了皮才怪了。”“谁知道是谁,反正咱也没下过山,哟,是不是后面的哪位?”
“谁?龙妞吧,我觉得也是,你没听见人家说那人还瘸着腿了,就他和三狗下山了刚回来,这下子可碰到刀尖上了!”

猴爷一看没人应声,黑着脸喊道,“杨木棍,集合队伍,凡是山上的人,一个不少都来这集合,把山口给我看好,不要一个人下山。我要亲自把这事弄个水落石出。黑茄儿你骑马和老乡去把那姑娘给我接来,我要当面对质。”
木棍让手下人跑到老虎嘴那吹起了集合号子。没有多大会,山上的人按照队列齐刷刷的站在了猴爷面前。猴爷大喝一声,“立正,稍息 。”队员们仰着头目视着前方站的笔直,只有三狗和龙妞畏缩着躲在队伍后面不敢正视猴爷那张充满怒气的脸。“老伯,来,你领着这个小兄弟跟我来,咱一个一个的认,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猴爷跟在老者和小孩后面一排排的辨认。当走到最后一排龙妞的前面时,小孩停住了,他 仰着仔细的瞅着龙妞,“就是他,是他,这个大个瘸子。”猴 爷上前把龙妞挡着脸的双手拿开问着,“你看仔细了,是他吧,那另一个呢?”小孩回头看着哆里哆嗦的王三狗,手指着说,“还有他这个小个子,当时他在一边还按着我村里的那个姐姐,就是他俩。”

龙妞和三狗显得有些慌了,“猴爷,不是我们呀,我们根本就没往那村子里过,这小孩认错人了吧,龙妞哥,你说咱下马车了吗 ?一路上我紧赶慢赶的赶着马车,你是在冤枉我们呀!猴爷你要明断呀!”三狗哭丧着脸向猴爷述说着 。
龙妞上前也赶忙解释着 。
“对呀,根舅,我们没杀人,也没见啥 姑娘小媳妇的,是不是他们瞧花眼了,认错人了?”
猴爷瞪着龙妞,喊道;”别喊我舅,在这我是队长,来人,木棍,黑茄儿,把他二人绑了。”
“冤枉呀!队长,不是我们干的呀!”
“舅,你抓错人了,根舅,不是我呀!我冤枉,我不服!”
猴爷看着被绑着 的二人,手指着龙妞的脑袋,“你呀你,你这是作死呀!人家都把你们当面认出了,还在抵赖胡搅蛮缠,冤枉?人家怎么没冤枉别人了?咋偏偏就认准你俩人了!”
就在猴爷正训斥着龙妞的时候,黑茄儿带着那姑娘赶了过来,那哭哭啼啼的姑娘一看见龙妞,就像发了疯似的扑到他身上又是咬又是捶,“就是他,就是这个死瘸子,就是这个土匪!”
猴爷踢着龙妞和三狗,“怎么不吭气了?人家姑娘难道也冤枉你了?”被吓得瘫坐在地上的二人此时满头是汗,听完那姑娘仔细的向猴爷讲过那天发生的事情后,傻了眼,搭了着脑袋张着嘴无话可说了。

猴爷听完姑娘的叙述后,不由得怒火填胸,他站在乡亲们的面前大声说着,“自古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的事。何况咱们老百姓的游击队是有严格的纪律的!我郑值仁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人,我要给大家伙一个满意的交代。来人,把二人带出来,执行枪决!”
龙妞二人一看猴爷要动真格的了,吓得双腿跪在地上直喊饶命,“队长,我们再也不敢了,饶了我们吧!”
“舅舅,我犯浑,我不该喝酒,不该打人,舅舅,饶了我吧!"
猴爷看着被拖走的龙妞二人大喊大叫着,根本就没正看他们一眼,“这个时候才想起做错了,晚了,早干啥去了,仗势欺人,违法作歹,不知道自己喝几碗稀饭了,拿枪胆敢对自己的父老兄弟下毒手,还是个人吗?今个谁也别给他们求情,听我口令,预备。。。。。。”就在猴爷喊着预备放枪的时候,从人群后面跑出来一个人,哭喊着,“栓根呀!慢些动手!”
猴爷扭头一看,只见白茄儿和虎妞搀着步履蹒跚的二姐来到了人群前面。她拉着猴爷的手,含着眼泪说,“根呀!龙妞可是你的亲外甥呀!你要枪毙他吗?”

猴爷扶着哭的不像样子的二姐,斩钉截铁的说,“姐,这事你也都知道了,铁证如山,我得按规矩来办事!二姐,你就别说了!我知道,你心疼龙妞,可这是部队,是有纪律的!就算搁在以前按照山上的山规他也是死罪,不能饶恕!”
“根呀!你就这么狠心对你外甥下手吗?你想一想二姐是怎么对你的,你。。。。”
“二姐,我知道,从小你把我含辛茹苦的养大不容易,我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以后我养你老人家。今天这事情一码归一码, 我答应了,人家乡亲们不答应呀!咱是部队,得有规矩!虎妞,把你娘拉走!”
虎妞抹着眼泪看着猴爷,“舅,你就饶我哥这一回吧!以后让他打鬼子死在战场上也比你亲手枪毙了好听呀!舅舅,我求你了!”
“虎妞,我的命令你没听到吗?白茄儿,把我二姐扶走,别耽误我正事!”

一旁的石蛋看此情景,走到猴爷面前悄声的说,“栓根,要不先缓一缓,给上级汇报一下,看上级怎么个意见。。。。”
“不用!别那么多废话了!木棍,执行命令!”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龙妞,三狗被捆着推推搡搡的带到了一片树林边,只听得嘭嘭两声清脆的枪响后,猴爷的二姐顿时昏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猴爷跪倒在龙妞的墓前,任凭二姐捶打谩骂一动不动。他知道他对不住养他成人的二姐,他也知道他不这样做,更对不住那些眼睛直盯盯看着他的老百姓们。他觉得他做对了,他无愧于他的内心,无愧于当时上山时立下的誓言,荡尽天下不平,扫尽人间邪恶。



1938年7月27日,129师师长刘伯承来到 辉县西平罗386旅驻地,部署破袭平汉、道清两条铁路线。这两条铁路是日军向南向西进犯的重要通道,打断它,就等于打断了日军的血脉。386旅担任 安阳至 新乡间破路任务,主要目标是 潞王坟车站。

太行山军分区接到命令后,想着猴爷他们离着潞王坟较近,并且他们又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地理环境比较熟悉,所以就把侦查潞王坟车站周边日伪军情的任务,交给了平汉游击队 下属的第二支队----------猴爷和石蛋领导的牛叫泉山支队。

猴爷接到任务后,兴奋地一夜也没睡好,他想着这是他们参加游击队后第一次执行这么重要的任务,既然组织上如此的看重他们这些土匪出身的游击队员,说什么无论如何哪怕死了都要来把这个光荣且艰巨的任务完成 。

天蒙蒙亮,睡了有个把时辰的猴爷和木棍扮作往城里送粮的车老板,赶着三 辕大马车上路了。半晌的光景二人来到了潞王坟车站的哨卡处,被一伙日军给拦了下来,小鬼子们拿着刺刀在装满粮食的麻袋上乱捅着,嘴里叽哩哇啦的叫着,猴爷和木棍什么也没听懂,只是假装很害怕的样子,打着手势间杂着学来的一个日本词,“哈衣,哈衣”的像他们解释着。小鬼子一听猴爷他们答应着哈衣哈衣的,转过身来对着他们二人用枪托猛打着,大叫着“八格牙路,死啦死啦的!”,随后又放出来两只大狼狗对着二人狂咬不停。就在猴爷木棍二人躲闪着的时候,后面来的几个伪军上前大声问着,“喂!你们干啥?”
“我们是往城里送粮食的,谁知怎么得罪这些太君了,又是打又是放狗咬的!老总,你垫几句话呗,我们可都是良民了!”猴爷捂着被狗咬的鲜血直流的腿跳喊着。
“难怪你们受挨了!太君一开始问你们是不是八路探子,你们两个可好,哈衣哈衣的答应的挺欢实! 多学几句日本话吧!”有个伪军边说着边走到小鬼子面前叽咕了几句后,他们才勒住了狼狗,停止了拳打脚踢。猴爷看着眼前的那个伪军灵机一动,顾不上腿痛,上前一把把那人拉住,“哎呀,这不是前村的那个那个谁吗?你不认识我了?”那伪军被猴爷的这一举动吓了一跳,他眨巴着眼睛看着猴爷,“你是?”
“你可贵人多忘事,我是东村的三子,你忘了咱小时候还在一块甩过盆盆窝泥巴了!哎呀,你混得可以呀!”猴爷搂着那人的脖子显得像多年不见得老朋友一样 说个不停。那伪军打着马虎眼嘴里“哦哦”的应着。“兄弟,给太君说一说,俺们可都是老实人,放我们过去吧!”猴爷说着话从兜里掏出一盒香烟向几个小鬼子散发着。
那伪军跑到小鬼子面前又比划了几句,然后对猴爷说;“走吧,别在这瞎胡停留了,这是军事要地,离得远远的,快走吧!”

木棍赶着马车沿着铁路线慢慢的走着,猴爷把受伤的腿简单包扎了一下,站起来在马车上向车站里看着,心里在默记着,这有个碉堡,那有个炮楼,南边是机枪重地,西边是营房驻军,北面是军火仓库。。。。。。
猴爷和 木棍回到牛叫泉山上,把看到的情况详详细细显得向石蛋说了一遍,石蛋拿着笔在纸上写着画着,随后派人骑快马带着这份极其重要的情报飞奔太行山军分区驻地。
1938年8月6日夜晚,共产党119师386旅移师辉县东部杨吕川,距离潞王坟车站约三十华里,旅长陈赓给所属各个作战单位下达夜袭潞王坟车站的命令 。771团一营突袭汲县以西的仁里屯铁桥,以防敌人东逃。711团二营主力突袭潞王坟,李易之率领平汉游击大队在武陵西口设伏,阻击来增援潞王坟车站的武陵民团伪军。猴爷率领的牛叫泉支队设伏在东村北面的土岗树林里,阻击从陈堡来的日伪援军。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潞王坟车站的炮声响起为号。

午夜时分,陈赓随771团接近潞王坟车站,在距离车站500米的小高地上指挥战斗,当汲县方向传来轰然巨响,闻讯仁里屯铁桥已被炸断时,陈赓果断下达战斗命令。顷刻间枪声喊杀声 大起,敌军退守车站二层小楼上面,机关枪倾泻如雨,织成密集的火力网,英勇的八路军指战员冒着枪林弹雨,冲破铁丝网,奋勇爬上炮楼,扯下日军的膏药旗,然后点火燃烧楼房。大火愈燃愈烈,弹药噼啪爆响,敌人鬼哭狼嚎,四处逃窜。没多大功夫,潞王坟车站就被彻底摧毁,焚杀日军37名,炸桥三座,破坏公路100多米。
已是半夜两点了。东村南面的大路上除了有几只野兔忽的一下子穿过,再也看不到有任何动静。
猴爷领着队员们隐藏在东村树林里,看着东边冒起的冲天火光,听着密集的枪炮声,心里憋着一股子劲。木棍和黑茄儿爬到他身边悄悄地说,“猴爷 ,你看人家八路军那打的多热闹,咱在这趴着干看呀!”
“别说话了,注意,前面来人了,都隐蔽好了,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开枪!”猴爷瞪大着眼睛看着从西边大路上来的一队人马。

领着这支队伍的不是旁人,正是驻扎在陈堡的皇协军队长张一翼和老猫。一接到潞王坟的求救电话,张家老二不敢怠慢,集合队伍带上老猫连忙出发赶往潞王坟。

猴爷趴在木棍耳朵边悄声交代着,“你领你的小队悄悄绕到他们后面,记住别出声,快去吧。”随后又对黑茄儿,白茄儿说,“别慌,等他们过去一些人再打,咱们把他打断几骨碌,好掇弄,一会黑茄儿你负责前面的,我和白茄儿负责中间的,行动吧。”

猴爷把大刀抽出来举在手里,看着大路上的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忽然一下子站起身来大喊着,“开火!打!”
张一翼和老猫骑着马正行进着,忽如其来的枪声吓到他们乱作一团,张一翼下马躲到路沟里指挥着队伍仓皇应战。猴爷的人马把他们截做三段,用手榴弹可劲的招呼着敌军。张家老二的皇协军被打的抬不起头来,也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只是手摸着枪胡乱的向天上放着。猴爷一看时机差不多了,大喊着;“兄弟们,冲!"
               
猴爷的人马如下山的小老虎一样,人人手举大刀,呐喊着扑面而来。老猫一看情形不对,拉着马转身就要向西南方向逃去。冲在队伍前面的猴爷看见了老猫的身影,觉得眼熟,于是大喊着“别跑,再跑我就开枪了!”老猫听到猴爷炸雷般的喊声吓得差一点尿了裤子,心里直嘀咕,“可要了命了,不是冤家不聚头,怎么又碰见这个天杀星了!我的娘呀!赶快跑吧!”当老猫扭着头看着猴爷的时候,猴爷借着火光也看清了老猫的嘴脸,仇人见面那是分外眼红,猴爷想起那次在陈堡附近被老猫暗算惨死的几十位兄弟 以及和蔼的 柱子大叔  ,心中怒火腾地窜起老高,“站住,老猫,你别跑。”老猫 什么也顾不得了,扳鞍认蹬,跨上马,就要逃窜。猴爷眼看着撵不上了,停下站稳抬手一枪,子弹擦着老猫的耳边呼啸而过   ,猴爷一看没打中,情急之下把大刀举起来抡圆了 ,使出浑身的力气瞄着准向老猫扔去。只听得噗嗤一声,大刀刀尖深深的  扎进了老猫骑得那匹马的屁股上,受伤的那匹马 嘶鸣着,前蹄猛然立了起来,没有抓紧缰绳的老猫从马背上噗通一下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猴爷疾步赶到跟前,从马屁股上拔下大刀,横在老猫的脖子上,“别动弹了,你的死期到了。”老猫绝望的望着猴爷“栓根,你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以后再也。。。。。”还没等老猫说完,猴爷大喊着;“你去死吧,等下辈子再说吧。” 随后举刀照着老猫的心窝猛然扎去。。。。

从潞王坟车站和武陵打完仗回来的部队 , 在东村村口帮着猴爷把张一翼的  皇协军消灭了大半,张家老二领着一些跑得快的残兵败将退回到了陈堡据点。     

经过潞王坟战斗后 ,猴爷和木棍,黑茄儿,白茄儿接到了上级党组织  送来的------------批准他们四人入党的通知,入党介绍人就是石蛋  。

                                
屋子的正中间的墙上挂着一面鲜红的党旗,猴爷他们神情庄重,心潮澎湃,并排站在党旗前面,右拳紧握举过头顶,一字一句的跟着石蛋念着入党誓言;“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拥护党的纲领,遵守党的章程,履行党员义务,执行党的决定,严守党的纪律,保守党的秘密,对党忠诚,积极工作,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永不叛党。“

石蛋把党旗收起来后,对猴爷几个人说,“郑队长,以后咱们牛叫泉山游击队就有了我们五个人组成的党支部,上级任命我为书记兼游击队政委,郑直仁为副书记兼游击队队长,杨木棍为组织委员,我们以后要团结一心,握成一个拳头,争取早日打败日本帝国主义,为我们党的光辉事业奋斗到底!”

猴爷等人激动地有些说不出话来,只是点着头听着石蛋的讲话。猴爷此时心里云涌波动个不停,他高兴自己终于找到了方向,加入了组织,他觉得自己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觉得此时的黑夜也不再是那么的漫长和无奈,此时的寒冬也不再是那么的寒冷刺骨,一切在他看来都是那么的美好和光亮。

冬去春来,杨柳吐絮,南去过冬的小燕子都三五成群的飞了回来,小溪里的流水簇拥着支离破碎的冰凌茬儿在愉悦的欢唱着,山林里的鸟儿也开始了争鸣斗趣 ,林立叠嶂的太行山醒了,它伸展着懒腰,梳理着乱发,满怀爱意的望着自己怀里那些可爱的精灵们在无忧无虑的跳跃玩耍。

全民抗日的民族战争进行到了第五个年头,猴爷领导的游击队 经过这几年的磨练在不断地壮大和成长。无论是入敌军内部搞情报,还是偷袭敌军岗楼哨所,大小战斗也经历的数十次。每次猴爷都是身先士卒,冲锋在前,特别是在攻打孟庄据点的时候,敌军活力凶猛,游击队久攻不下,猴爷恼怒之下,脱光了上衣,冒死往身上捆了些手榴弹,仗着身手敏捷,摸到岗楼下面,把几十颗手榴弹一股脑扔进里面,把那些小鬼子全都送上了西天。猴爷也被弹药爆炸所产生的气浪给烧坏了左眼,经过民间一些土方的调制,眼睛总算保住了,可是从今往后那只眼睛只能模糊的看到几米远的距离。
待续-------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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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7-9 20:19 |只看该作者
猴爷坐在床边静静的听完石蛋把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后,脸上露出了笑容,“呵呵呵,石蛋哥,看来你是我们的福星呀!龙妞还不赶快来给你石蛋舅磕头,快谢谢人家游击队把你们给救了。快些呀!”

龙妞在床上伸着腿刚要下来,石蛋把他拉住,“算了吧,栓根都是自己人,还客气啥了? 龙妞小心你的伤腿,别动弹了,好好养着。”

石蛋和猴爷走出屋外来到一片空地上,坐了下来。迎着初升的太阳,沐浴着暖暖的春风,两个人推心置腹的交谈着。
“栓根,听说你在这一片搞得不错呀!杀富济贫,为老百姓出气,很有人缘呀!”猴爷显得有些腼腆,低着头手里拿着一个树枝胡乱的在地上画着,“你取笑我了,石蛋哥,你也知道我也是被逼的没了法子,才走这条道的,有家有舍 的谁也愿意来这提心吊胆的过呀!”
“也是,想起你小子前些年在我那学打铁,偷跑着回去为你爹报仇这事,我就看得 出来你小子不是个善茬。”
“呵呵,石蛋哥,我杀了人后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没有,我看后我就烧掉了,后来是有人来我这找过你,我都给应付过去了。我没什么事。可就是苦了你和你二姐一大家子四处躲祸 ,没个安身的着落。"
" 石蛋哥,你说你们是什么游击队,也打小鬼子,那是什么人组织带领的呀!”
“哦,就是你不问,我还想和你唠唠这档子事了。栓根,你知道共产党吗?”石蛋露着的眼睛直盯盯的看着猴爷。猴爷抬起头眨巴着眼睛说“以前,在山上听我那柱子叔说过,说是个什么救人的老百姓的党,专杀贪官污吏,为老百姓做事,我也没见过,石蛋哥,这是真的吗?”
石蛋拉着猴爷的手,深情的望着他,“栓根呀,你是个正直的人,我知道你心里咋想的,在这山上东一头西一头的盲干,没个目标,心里没个方向是不是?”
“嗯,嗯。” 猴爷点着头,“哥,你说我能不能当共产党,我想和你们一起干!”
“可以呀,不过那得等我回去向组织汇报这事。参加共产党可不是我一句话就能决定的事,还的通过组织上对你的观察考验那!好了,咱先去吃早饭,回来有时间咱慢慢聊。”

猴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在想着什么时候能去石蛋哥说的 游击队那里看看,到底共产党是个什么样子。猴爷经过和石蛋的谈话后,心里敞亮了许多,他高兴的是终于找到了一些和自己志同道合的人,虽说这几年风里来雨里去的经历不少,但是总觉得自己像是在迷雾中前进,过一天算一天,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石蛋哥一来和他说了这番话,让他心里有了底,好象迷路的孩子找到了家一样,让人心里暖洋洋的,看着什么都觉得十分顺眼。

石蛋的伤完全好了,在猴爷的再三催促下,石蛋领着他去见北山抗日根据地的游击大队长李易之。

一进入根据地的小山村里,猴爷就感觉到了一种不一样的新鲜气息扑面而来。穿着灰布军装的士兵们在麦场地上热火朝天的拼着刺刀,练着枪法,一片生龙活虎的场面。

猴爷站在李队长面前显得+分拘瑾,一句郑同志把他叫得心里暖呼呼的。他听石蛋说过,共产党这都是这样互相称呼的,不像他们似的这个爷那个爷的叫着。

”走吧,猴司令,去屋里谈吧。“一旁的石蛋开着玩笑拉着猴爷的手,“大名鼎鼎的猴爷见了我们大队长怎么像个姑娘似的还害羞了?”

猴爷笑了笑不知该说些什么,李队长上前拉住他亲切的说,“走吧,郑直仁同志,咱去屋里好好唠唠,都是为了抗日,都是一家人,别那么生份!今儿中午别走了,在我们这吃饭!”

回到牛叫泉猴爷召集兄弟们开了一场誓师动员大会。他站在队伍前的石头上双手叉腰大声地训着话,“兄弟们,”一旁的石蛋轻轻拉了他一下说,“是同志们,”

“哦,对,以后咱们就是同志了。我说同志们,从今天起我们就是真正的抗日队伍了,我们的名号是平汉游击大队牛叫泉山支队,龙妞,你一会儿去把咱那两面大旗换下,把这面新的大旗给挂上。同志们,我们跟着共产党干!不把小日本赶出我们中国,誓不为人,死不瞑目。”石蛋听]着忍不住笑了,“栓根,你后面这词用的。。。。”


”哈哈,是这意思就中。好,现在请咱支队的韩政委给咱讲话。请兄弟。。。。。。。不对,请同志们鼓掌欢迎。
石蛋微笑着来到前面,等到稀里哗啦的掌声停了下来后,有些尴尬的看了看猴爷,猴爷吼着下面的队员们,“都咋了,没吃饭吗?提起精神来,有你们这样欢迎人的吗?”
下面站的扭七裂八的人议论纷纷, “什么游击队呀!有我们这样快活吗 !干嘛要去受人家管教!”
“也是的,共产党管我们吃喝吗?管我们娶老婆生孩子吗?猴爷也不知道是哪根经乱了,领着我们在山上多得劲,何苦去受那份洋罪。。。。。。”
猴爷一看下面如此混乱,不由得火冒三丈,“都反了不是,别胡咧咧了,都给我站规矩了,有个队伍的样子没?我说过了,愿意跟着我干得留下,不愿意干的趁早土豆搬家---------滚蛋。小日本都打到咱家门口了,还在这想着吃喝娶媳妇哪,有点骨气中不中!”
猴爷的一番怒火像是一阵机关枪似的哒哒哒横扫着 下面,站着的队员们你 看看我,我瞧瞧你,都抿住了嘴,把歪戴着的帽子正一正,把披着的衣裳穿好,把塔拉着的鞋兜好,笔挺的站着仰着头看着前方。

猴爷来到石蛋跟前悄声说,“ 他们闲散惯了,让你见笑了,请吧,好好给这些人讲一讲大道理。”
石蛋站在前面庄重的给大家伙 行了个军礼,“牛叫泉山支队的游击队员同志们,我叫韩丛生,是这的政委。我今天就给大家伙讲一讲我们共产党游击队这些事。首先,我们来了解一下共产党这个名字,共产党是为穷苦老百姓着想的党,是个有着严明纪律和铁的斗志的组织,平时你们在山上自由散漫惯了,一时还不能适应我们这些条条框框,不过我相信大家都是能打能拼的好汉子。游击队里有个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三大纪律是,第一,行动听指挥,第二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第三,一切缴获要归功。八项注意是啥了,首先态度要和好,不要骄傲。。。。。。。。。”

龙妞自从腿受了伤后落下了后遗症,一瘸一拐的不能再领兵打仗了。猴爷给他安排了个伙房司务长的差事干着。和龙妞一起在伙房干着的还有一个叫做王三狗的队员,他是在欠十步山上就和龙妞认识的。二人十分说的来,有事没事经常在一起胡喷瞎聊。这一天,龙妞领着王三狗下了山去集市上采购食物,谁知道这一去不要紧,龙妞又惹下了塌天大祸。

龙妞和王三狗赶着马车来到了辉县集市上,此时已是中午时分,王三狗拍着肚皮对龙妞说,“龙哥咱去找个酒馆喝一盅吧,你听我的肚子咕咕直叫唤,都走了一大晌了,饥的不行。”
龙妞停下马车,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闻着酒馆里飘出来的菜香味,咽了口唾沫说,”算了吧,我舅交代了不让喝酒,让咱快去快回,咱们还是少惹事,把正事办了回去山上吃吧。”
王三狗糗了糗鼻子哼了一声,“我说龙妞哥,这可不像你平时的做法呀!咋了,怕你舅猴爷? 咱吃顿饭喝个小酒还能咋的!只要咱把事情办妥了就行!你这胆量,我看是越来越小了,估计是让老猫给打怕了吧,呵呵呵呵。”
龙妞一听到老猫的名字,脸立马拉了下来,“三狗,你别胡说,你才被打怕了那,别那壶不开提哪壶,惹我心烦。再者说了谁说我怕俺舅了,这不是队伍上有规矩有规定吗?你也不是不知道俺舅的烂脾气,吃饭可以,酒咱就别喝了,忍一下算了!”
“哎呀,龙妞哥,看你平时怪精明活眼的,今个咋这么死脑筋了。你想咱在山上天天不是红薯叶玉黍面疙瘩,就是北瓜面汤,哪有个油水呀!十天半月不下一回山,好不容易咱有这机会了,你还这样假装正经,你以为我不了解你了,龙妞哥,走吧,喝一杯就中。”

龙妞吧嗒着嘴说“不是我不想喝酒,问题是,咱喝酒吃菜花这些钱,让俺舅知道了,不扒了我的皮才怪了。”
“你看你,又提猴爷了,你不想想虽说他是舅,但是你比他还大了,你是真的忘了还是假装了 ,哪一回不是都把你给吵得跟头布朗的!当着那么多的人也不给你留些脸面,有他这样当舅的吗?再者说,咱花多少钱,你我不说,他能知道?山上几百口人的伙食都在你手里攥着了,一人一两饿不死司务长,你没听说过?少买几个北瓜,少称几斤玉黍面,喝多少回酒都有了!你呀你,傻得不轻,我的龙妞哥呀,你可算了吧。。。。。”

龙妞眨着眼睛看着滔滔不绝满嘴喷着唾沫星的王三狗笑了起来,“三狗兄弟,你说的不错,喝点酒喝点,走,下馆子去!”
“这不就对了,龙妞哥,你想那些头们,整天老婆孩子的热炕头,多美!你别拿眼睛瞪我,我可不是说你舅猴爷了,像咱两个人吧,还是光棍一个 ,没人疼没人管的,再不让吃点喝点,你说多亏得慌!”
龙妞跳下马车瞪着王三狗,气呼呼的说,
“中了,闭着你的嘴吧,你还是不饥的慌吧,一直说个不停。你去把马车找个地方拴好。我去酒馆里报个热菜。麻利些!”


龙妞和王三狗酒足饭饱后,打着饱嗝,剔着牙缝,醉醺醺的从酒馆里走了出来。趁着酒劲在集市上横冲直撞,相中的物件拿起就走,卖家上前理论 ,他们俩撩起衣服把插在腰间的短枪一亮,咋呼着,“咋了!不想混了?敢和老子们要钱?老子拿你们的东西是看得起你们!哼!”那些商贩们也都是敢怒不敢言,这世道只要能保住性命,吃个哑巴亏也算是万幸了!

龙妞置办好山上所需货物,他让三狗赶着车,自己蒙头躺在后面呼呼大睡起来。马车走出了城里,经过河滩旁的一片西瓜地。时值盛夏午后,本来天热的就让人喘不过气来,再加上二人酒后舌干口燥,实在受不了热浪熏烤的三狗停下马车,摇醒龙妞,“龙哥,我去弄个西瓜,咱解解渴咋样?”
龙妞睡得像个死猪一样哼哼着,“不管,你看着办吧,我瞌睡。”
三狗下了车两只眼睛四处瞅了瞅,一看周围没人,哧溜一声像个兔子似的跑进西瓜地,当他滴溜溜转着眼睛寻找好的西瓜时,透过河滩旁稀疏的树林,看到河对岸蹲着一个十七八岁姑娘 正低着头拿着棒槌在捶洗着衣服。看着这妙龄姑娘婀娜迷人的身段,三狗那颗邪恶的心里腾地升起一团热火,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也不知道,他觉得身体里的血象开了闸的洪水哗的一声直涌向脑门。他随手摘了一个西瓜跑到马车前,使劲把龙妞摇醒,“龙妞哥,你醒一醒,有好事。”
睡得正香的龙妞蹬着脚踹着三狗,“你咋呼啥了?我睡的正得劲了,咋了?”他坐起来揉着眼睛,“你个死三狗,有啥好事!”
三狗凑到龙妞脸前,用手指着河对岸,“你看,那有个小妞,长得还不错了!,咋样?哥,咱玩玩。”
龙妞睁大了眼睛仔细看着,“乖乖了,长得就是好看,谁家的姑娘,三狗,走,咱哥俩今个去快活快活?”
“哎,这就对了。咱长这么大还没拉过一个女人的手了,走,乐呵乐呵。”


洗衣服的姑娘惊恐地看着两个突如其来的男人,吓得棒槌 丢在了河里也不知道。她站起来问着,“干啥?你两个要干啥?"
三狗腆着脸凑到姑娘面前,”小妞,别怕,走,陪大爷我去那玩一玩。“说着话上前一把抱住姑娘,那姑娘踢打着手挠着,“救命呀!救命呀!来人呀。。。。“龙妞一看情形不妙,脱下褂子捂住那姑娘的嘴巴,和三狗抬着她向树林里走去。

龙妞,三狗三下五除二的把那姑娘按到在地,任凭那姑娘脚踹手抓,二人像似两只许久没有吃到食物的恶狼,眼里冒着凶光,撕扯着姑娘的衣裳。就在这时从北面的树林后跑出来 两个人,大喊着“住手!”正在兴头上的龙妞撇下那姑娘,抬头一看只见来人一大一小,手里拎着担柴火用的竹竿扁担。“干什么的?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欺负一个姑娘家,还不住手,看来是没王法了?”那个年纪稍大一些的横着扁担对着龙妞恶狠狠地说着。龙妞满嘴喷着酒气,晃着肩膀来到那人面前,一只手推着那人,“咋了?那个娘们的裤裆没系紧,把你这个二蛋货露出来了,老子乐呵一下,你小子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滚,滚一边去!”那人被龙妞推着倒退了几步,把扁担举起来,“我就是要管这闲事,你们也太不像话了,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姑娘,有本事去打小鬼子去,就会在自己家家门口汪汪叫唤,跟土匪似的,难道你们家没有姐妹兄弟?”

龙妞一听那人说话挺冲,火气噌的一声就窜了起来,把腰里的短枪拔出来对准那人的脑门,“看来你是找死了!你骂谁土匪了?你不提土匪两字老子或许还能饶了你,实话告诉你,老子就是土匪!咋了!把你那破扁担给我扔了!快些,还有你,那个小王八羔子!”那人被龙妞的手枪顶着脑门一动也不敢动, 腿肚子哆嗦着嘴还在不停的说着,“就算你是土匪,你们也不能随意糟蹋人家姑娘呀!还有没有天理呀!”
“呵呵呵呵,”龙妞仰天大笑着,“ 天理?老子手里的枪就是天理,我让你顶嘴,坏了老子的兴致。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一枪结果了你的命!”
“你,你。。。你们。。。”还没等那人说完,只听得嘭的一声,那人应声倒在地 上。一旁的那个年纪小的趴在那人身上哭喊着,“大,你醒醒,大呀!你说句话呀!大。。。。。”龙妞用嘴吹着冒着青烟的枪口,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按着那姑娘的王三狗一看闹出了人命,傻了眼,连忙跑到龙妞跟前,“龙妞哥,你把人打死了?”龙妞醉意朦胧踢着那人的身体,“还他妈的躺地上装死了!告诉你,老子就是土匪,也不打听打听,牛叫泉山上的人是那么好惹的吗?”三狗蹦起来一把捂住了龙妞的嘴巴,“哎呀,我的龙哥,你咋还报上名号了,走,咱快走吧!”

“走什么走,老子还没玩够了。”龙妞回身踉踉跄跄的向那姑娘走去。三狗一把拽住龙妞的手,“走吧,龙哥,你惹大事了,快些走,来,我扶着你吧 ,哎,真是个愣头青!”

猴爷领着队伍正在山上空地上忙着操练,石蛋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队长,你去看看吧,山下有好些老百姓找你了?”猴爷收住正挥舞着的大刀,停下脚步说,“韩政委,咋了?”
“ 快去看看吧,我拦也拦不住,几十号人冲上咱的山了,说是啥咱的人把他们村的人无辜打死了,来找你讨要个说法。”
“什么?打死人了?有这回事?”猴爷慌忙穿上衣服,“走,政委,咱去看看咋回事?”
还没等猴爷来到山口,就看见几十个老百姓抬着一具尸体,哭天喊地的在和山上的人吵吵着,“我们要见猴爷,让他给评一评理,说什么抗日忠义军,胡扯,草菅人命,糟蹋良家妇女,比土匪还土匪了。”
“猴爷,你出来,你给大家伙一个说法,你们牛叫泉山上的游击队就是这样 对老百姓的吗?”
猴爷站在众人面前,伸手拦住了他们,“ 各位老乡们,我就是山上的猴爷,你们说到底是咋回事?如果是我山上的人做的坏事,我猴爷说到做到,决不轻饶了他!”
来人中一个老者拉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走到面前,扑通一下给猴爷跪下了,声泪俱下,“猴爷呀,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呀!顺妞,你给猴爷说,你爹是怎么被那人给打死的? 别怕,有猴爷在,什么也别怕,有啥说啥!”
那个小孩哭的像泪人似的抽泣着,“我和我爹在拾柴火,看见树林里有人 在欺负一个姐姐,我爹上前说了几句,没想到,那个人一恼就把我爹给打死了!”
“小兄弟,别哭,你确准那人是我们牛叫泉山上的人吗?他长什么摸样?”猴爷低下身子和气的问着。
“我听清他说他是牛叫泉山上的人,还有他瘸着一只腿,对了,受欺负的那个姐姐也认识,她差一点就被那人给糟蹋了,觉得受了羞辱没脸见人,在家哭闹着寻死哪 !”
猴爷听完心里咯噔一下,扭过身看着后面山上的人,咬着牙恶狠狠地说,“是谁办的好事,给我站出来!快!”

山上的人面面相觑,低着头谁也不言语。
“我数三个数,过后不站出来的话 ,就别怪我六亲不认,翻脸不认人了,听到了没有?是谁?快些站出来!”
站在人群最后的王三狗和龙妞此时心知肚明,心里突突直打鼓。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声地嘀咕着打死谁也不能承认 此事。
猴爷刷的一声抽出青钢大刀,举在空中,大声喊着," 一,二,三。。。。。”

待续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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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7-8 21:37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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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7-8 20:42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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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河南石子 于 2016-7-8 20:46 编辑

龙妞赶着个装了些白石灰的毛驴车,带着两个情报队的队员向城里出发了。当他们走到陈堡地界时,远远地看见前面荷枪实弹的日本兵和一些伪军在盘查询问着过往行人。龙妞把草帽往地下压了压,回头对车上的两个队员说,“别慌,到了那看我的眼色行事,都机灵着点。”
“站住,干什么的?,喂,说你那,那个赶车的?站住!”几个伪军拦住了龙妞的驴车,上前盘查。
龙妞跳下驴车,笑着脸,“ 老总,我们是拉脚的,往城里运白灰的”
一个伪兵上前用刺刀在石灰里胡乱的搅了一番,什么也没发现,正要挥手让他们走的时候,一个头戴礼帽,叼着烟卷的男子来到了驴车前 看着龙妞沙哑着喉咙说道,“先别急,让我看看,车里藏什么东西了没?”
龙妞听着这声音耳熟,翻着眼偷偷瞄了一下,吓得他差一点惊叫起来,“怎么是他?这个小子又在这了?真是冤家路窄,这可咋办了?”还没等他搭腔,那人已经 上前一把把他的草帽给扒拉下来,“呵呵,原来是你呀!小子。我说怎么看着眼熟那?抓住他!快!”龙妞和车上的人一看漏了陷,刚要伸手去腰里掏枪,旁边七八个伪兵的明晃晃的刺刀已经架到了脖子上。
“想不到吧?龙妞,咱又见面了。呵呵呵呵。”
“好你个老猫,你个鬼东西,帮着小日本干活,,你还是 个人吗?”龙妞被绑了起来跳着脚吼着。
“别费唾沫星了,龙妞,让你和你舅跑了一次了,这回我还能饶了你?带走审问,我看着你和你舅他们就是一伙共匪 ,这一回我看你们往哪跑!”

这个头戴礼帽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欠十步山上的老猫。他留在张一翼 的部队跟着上了前线,部队被打散以后,张一翼带领着些人逃回了老家,投靠了驻扎在陈堡的日本队伍,被任命为新乡县皇协军一大队队长,老猫凭着嘴皮子会说,在皇协军里弄了个小队长干着。

张一翼听老猫说抓住了猴爷的外甥,十分高兴,原本想把龙妞几个一枪给毙了就算了,奸诈多端的老猫给他出了个主意,放出风去,让猴爷来救龙妞,到时候把猴爷一网打尽。一来报了张家的大仇,二来在日本 人面前就说猴爷是抗日共匪,抓了他也能邀功请赏,一石二鸟的好事何乐而不为?

张一翼听完老猫的主意仰天大笑,呵呵呵呵好,不愧你是我的师爷,行,就照着你说的办,不过,这栓根的外甥我不能轻饶了他,去,命人狠狠地给我打,不要打死就行。”
从辉县打探消息回来的虎妞和猴爷正说着话,柱子慌里慌张的从外边闯了进来,他跑的满头大汗,累的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一屁股坐到门槛上,喊着;“栓根,坏事了。”
猴爷连忙站起来,走到柱子旁,问道,“咋了?柱子叔。你不是和兄弟们去弄粮食了吗 ?咋这么快就回来了?咋了?出啥事了?快说!”

柱子接过来木棍递来的一碗凉水,咚咚咚一口气给喝了个精光,他抹拉了一下着嘴,望着焦急无比的猴爷 ,哭着腔说;“龙妞他们被抓了?”
“什么?被抓了?”猴爷一脸的惊讶,“被谁抓了?在哪?”
“我今天上午和兄弟们去梦庄那一片收买粮食,听街上的人说的,说在陈堡那伪军二狗子们抓住了几个私通共匪的人,还说有一个是牛叫泉山上猴司令的外甥,你说不是龙妞还能是谁?”
“柱子叔,这消息可靠吗?”
“谁知道那?那一片都传开了,还说过几天就在西鲁堡南地枪毙这几个人了,他们说告示都贴出来了。”
猴爷紧锁眉宇,低着头在屋里来回的走着,“怎么会这样了?这个龙妞干啥也太不小心了。我们得想办法救人去!”
“对了,栓根你猜抓龙妞的是谁?”柱子站起来走到猴爷身后,悄声说着,“不是别人,你的老冤家,张家二少张一翼。”
“什么?张一翼?”猴爷一下子楞住了,回过头来 拉着柱子,“真的假的?他咋会在陈堡了?”
“我也是听说了,自从小鬼子占领了咱这以后,他就投靠了小鬼子当了什么皇协军队长 ,我也没亲眼看见,都是听说了,不过,听人们说这劲儿,估计是真的。唉,咱这龙妞咋就不多个心眼了,也不知道现在咋样了?”

当猴爷和柱子正说着此事的时候 ,龙妞娘领着傻胖墩走进了屋子,“该吃午饭了,栓根,还在这忙了?”
猴爷向柱子使了个眼色,偷偷地摆了一下手,柱子心领神会,立马笑呵呵的上前迎着龙妞娘 ,“龙妞娘,辛苦你了,我这胖墩没少让你操心,呵呵呵,走,去吃饭。”

龙妞娘看着柱子说,“他大叔,我一进门咋恍惚听见你们说俺龙妞咋回事了?他咋了?”
“没,没啥事,闲说话了。你多心了。”柱子扑闪着眼睛,语无伦次的搪塞着。“走,猴爷,咱吃饭去吧."
龙妞娘看看柱子,瞅瞅猴爷,还是有些疑惑的问着,“到底啥事?不是龙妞出啥事了,你们瞒着我了吧?’
”没有,二姐,都是山上的事,你就别操心了,走,咱去吃饭吧。”猴爷手拉着还在满脸迷惑的二姐,向屋里的人奴了奴嘴使了个眼色,木棍虎妞等人顾不上和龙妞娘说话,起身向屋外走去。
当虎妞走出门外的时候,他娘一把把他拽到了偏僻处,问着,"虎妞,你说你哥到底出啥事了?我看着你舅好像有啥事瞒着我了!你说到底有啥事?”虎妞看着走远的猴爷,吞吐吐吐的说;“娘,你也别急,这事我舅会处理好的,我哥他,他。。。。"
" 你能不能利索点,怎么了?你快把娘给急死了!”他娘用手可劲的拧着虎妞的胳膊。虎妞咧着嘴,“娘,疼死我了,你轻点,我说,我说。”
" 我哥被人家给抓起来了。”
“啥?被抓了?为啥?现在哪了?”
“娘,你就别跟着 操心了。”
“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那是你哥,我的孩儿呀!我咋会不操心了?你舅咋说了,派人去救他了没?”
" 走吧,娘,去吃饭吧,这事不用你管了。我比你还急了,娘,这山上的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走吧。“
“走,走,光知道个吃,总的想个法去救救你哥吧。不中,我的去找你舅,看你舅咋说?”
“娘,你别去问了,俺舅这时心里也不会好受了!哎!”
龙 妞娘照着虎妞身上打了几下嘴里骂着,撇下他快步向大家伙吃饭的伙房走去。

晚饭后,猴爷让木棍留守 山上,他带领着柱子,虎妞,黑茄儿的小队人马下山后一路向南直奔陈堡而去。当走到离着陈堡还有几里地的孟坟北地山沟那一片时,忽然沟岸 两侧树林里响起了急促的枪声,猴爷命人仓促应战,无奈对方居高临下,火力强猛,猴爷这都是些大刀长矛,没几条得心应手的枪支,手下人被打的趴在沟底下不敢抬头,带来的百十号兄弟死伤将近三分之一。柱子一看事情有些不妙,爬到猴爷跟前说;“快命令撤退吧,咱这是中了人家埋伏了,我们快顶不住了!”
“好,柱子叔你带领弟兄们先走,我和虎妞断后。”
“你是司令,你先走,我掩护你们,咱不能让人家一锅给烩 了呀!快,快走!”
" 不行,柱子叔,你们先撤,我是当家的,听我说,向西跑!快撤!"
柱子一看劝不动猴爷,回头喊着虎妞,“虎妞,黑茄儿,来把猴爷弄走,快。”

猴爷被人给架着甩掉了追兵向西突围出去了。柱子带领几个人把弹药集中在一块拼命的还击着,就在柱子抬头举枪正要瞄准射击的时候,几颗手榴弹呼啸着飞了过来,落在他们几个人周围,随后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响过,硝烟弥漫火光一片 ,柱子感觉眼前满是红光,随后猛地一黑,歪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猴爷领着惨败下来的兄弟们回到了山上,清点人数,带出去了一百二十八人,伤了二十六人,阵亡了五十三人。在后面作掩护的柱子和其他兄弟一个也没能回来。猴爷把自己关在屋里两天两夜不吃不喝,任凭谁来敲门也不搭理。爱莲领着儿子山林跪在门外怎么劝说也不管用。他二姐每次把饭菜端来放在门口,也是好说歹说,猴爷就是不言语。他躺在床上痛哭着,后悔自己做事鲁莽,不多过脑子就意气用事,白白搭进了几十条兄弟的性命。特别是后悔没听柱子叔的劝告,没有提前去打探一下里面的详细情况,自己一味的想着外甥龙妞的安危,救人心切,不计后果。他捶着脑袋骂着自己;“栓根呀!你对得起死去的那些兄弟吗?你配当这个牛叫泉山上的司令吗?”。昏昏沉沉中猴爷睡了,他梦见死去的那些弟兄们都血肉模糊的站在山顶看着他,柱子叔还是老样子,蹲在在一旁吧嗒吧嗒的抽着他那长长的旱烟袋,凝视着远方在念叨着什么。。。。。。

天快亮的时候。

恍惚间猴爷听到有人在 砸着门板,喊着他的名字。“老二,二弟,栓根,你睡了没?开门,开门!”猴爷翻了一下身对着门外没好气的吼着,“滚,都给我滚!我不想吃,听到了没有!”
“猴爷,我是木棍,找你有事”
“有啥事回来再说吧,我不想见任何人,你走吧,大哥。让我一个人清净会,中不中!”
“你先起来把门开一下,是好消息,真的我不唬你,龙妞回来了。”

猴爷一听龙妞回来了,一骨碌身从床上跳了下来,跑到门口急切的问着;“真的?我没听错吧,你说龙妞回来了?”
“真的,猴爷    ,我唬你干啥,  还有一个人了,你快开门吧。”
猴爷抽出门插打开屋门,看着木棍,“你说还有一个人,是谁?”
“你去大屋里一看不就知道了,大家都在等你了,要不是龙妞他们腿脚受伤了,估计龙妞一来喊你,你立马就开门想吃饭了。穿好衣服,走吧。”
“别给我提龙妞,要不是因为他,咱。。。。。。”
“中了,中了,老二,别埋怨生闷气了。”

猴爷来到大家议事的大屋里,看着旁边的床上坐着两个人,龙妞腿上缠着绷带, 另一个人头上被纱布缠的只剩下两个虎灵灵的大眼睛在外露着。猴爷上前抓住龙妞的肩膀摇晃着,“你个死龙妞,你是咋回来的,嗯,你说,咋回事?”
被猴爷晃荡的头晕转向的龙妞一只手捂着生疼的伤腿,一只手指着旁边那个头缠纱布的人,“根舅,你手轻些,疼死我了。咋会事?你问他吧。”

猴爷转过身凑到那人脸前仔细的瞅着,“你是。。。。。”
“怎么,认不出来了?栓根。”猴爷一听那人的声音,愣住了倒退了两步,吃惊的喊着,“你是朱庄的石蛋师哥,对不对?"


石蛋站起身来搂着猴爷,眼里含着泪水笑着说,“是我呀,栓根。没想到我们还能见着面,我想你呀!”
猴爷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师哥,心里一直在疑惑着,“他怎么会和龙妞在一起,又是怎么把龙妞给救出来的?”
石蛋拍了一下猴爷,“发什么愣了?龙妞回来了还不高兴啊,对了,我咋没看见我二姐了,好几年没讲过她了,龙妞,你娘了?”
“哦,石蛋舅,我娘还没床了,天才蒙蒙亮,要不我去喊她一下 。”
"别去了,让她多睡会吧,这些天你娘也够累的。“猴爷拉住要站起来的龙妞,对石蛋说,“哥,你说说你怎么和龙妞在一块了?还有,龙妞你是咋回来的?”

石蛋拉着猴爷坐到床边,“栓根,这话说起来长了,你听我慢慢给你讲。。。。。。”

龙妞和他的两个手下都被老猫给关在了陈堡镇的牢房里,几番轮流的严刑拷打,折磨得龙妞差一点向老猫屈膝求饶 ,但是他一想到山上的老娘和严厉的栓根舅,他一狠心咬着牙硬挺着,愣是一言不发没有向老猫透漏山上的一丁点信息。龙妞的一条腿被打骨折了,当他从刑讯室被拖出来重新又被扔进牢房里时,牢里的另一个人爬过来给他安慰,给他包扎伤口,一说起话来龙妞才知道此人就是他姥爷的二徒弟-----------石蛋舅。石蛋也是在从 县城里办事回去时,被当做共党游击队嫌疑给抓了进来。石蛋其实在几年前就是正儿八经的游击队通讯员了。他没和龙妞说那么多,在牢房里一直鼓励龙妞要坚强不屈,做一个堂堂正正的有骨气的男人,一有机会他就想法帮他逃出这个地方。

张一翼和老猫打了猴爷一个伏击,也没能抓住他。心想着龙妞他们几个人留着也没什么用处了,于是决定把他们几个人都拉出去给处决算了。在西鲁堡南地树林里,龙妞,石蛋等被五花大绑的捆着,后面一排举着枪的伪军在等着开枪的命令。就在老猫举着手刚要说预备时,从树林两侧冲出来几十个持枪的人,一阵短兵相交,除了老猫骑着马跑的快些,其他十来个伪军都被来人给收拾了。混乱中石蛋的头部被流弹打伤了。为首的人命人给石蛋包扎好后,迅速的带着他们向北山撤离。路上龙妞经过那人和石蛋的谈话才知道,这次来解救他们的是共产党领导的北山平汉游击队。石蛋被抓住了以后,游击队方面考虑到他身负重任,有些重要的联系任务非他莫属,经过深思熟虑仔细侦查,这才趁机在树林里设伏,捎带着把龙妞等人也给救了下来。

在通向牛叫泉山和北山的交叉路口,石蛋把为首的那人拉到一旁,悄悄地说,“李队长,这次多亏了你们。我有个想法说给你听,你看咋样?”
“老韩,有啥事回去说吧,你头部还伤着了!”
“李队长,是这样,这是个机会,绝好的机会,你想想  ,   我们 不是一直想联合一些有正义感有骨气的人来共同抗日吗?牛叫泉山上的猴爷就是一个人物,何况我们还沾亲带故了,北山我就先不回去了,你看中不中?”
“老韩,这可是个好事,可是你的伤。。。。。”
“不碍事。给,这是我带回来的情报,你拿回去吧。”说着话石蛋背过身去,把裤子脱了下来,光着屁股,嗤啦一声把花裤衩里面的一个小布兜撕开,从里面拿出一团纸,交到李队长手里。“这是城里东关小鬼子的火力布防图,还有一些地下人员名单,你回去交给咱司令员吧。你回去把这事和司令员说一声,我一定想法把牛叫泉山上这支部队争取过来。”
“老韩,那就辛苦你了,我们等你的好消息。走。”

石蛋望着走远的李队长他们,回过头对龙妞说,“走吧,小子,带我去见你根舅。”
“石蛋舅,你瞧我还能走了,腿都瘸了。刚才你咋让我从马上下来了,借用一下他们的马怕啥了!”
“你知道那人是谁吗?那是咱这大名鼎鼎的平汉游击支队的李易之大队长,小子,你还想要人家的马骑了?做梦吧。呵呵呵呵,来吧,你舅舅我背你。”

待续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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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7-7 12:41 |只看该作者

更新至78节

本帖最后由 河南石子 于 2016-7-7 12:45 编辑

这个小说有点长,已经一多半了。感谢各位读者的阅读。请多提建议,让我改正修改。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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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7-7 12:39 |只看该作者
猴爷走出洞外,站在自己的那匹红鬃烈马前,手拂着马儿长而光顺的鬃毛,望着东山顶上那一轮蓬勃而出的红日,像是在对着马说着心里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着,“难呀!活个人真难!”。那红马伸着嘴唇打着响鼻蹭着猴爷的衣角,扑闪着晶亮透彻的双眼,似乎想要去安慰平抚猴爷那一颗充满热血且躁动不安的心

猴爷仰天長叹了一口气,望了望身后洞口边那些看着他的充满着期待和迷离无助的一双双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滴嗒滴嗒地流落在嘴边,咸涩的眼泪伴随着满腔的愤怒仇恨一点一点在猴爷的体内漫延,他想向着大山呐喊,他想骑上烈马狂奔,他想一刀把仇恨砍去,他深吸了一口山林中那特有的带着清芳泥土气息的空气,用衣边沾了沾眼角,回到洞口前,对木棍他们说,“我想好了,咱不能就这样与那些人算了,必须得想法鼓捣它个不安生才中。现在大家先出去找些吃的,一会咱再细说琢磨办法。”

猴爷和木棍黑茄儿留在洞里,坐在一起商量着对策。

木棍又弄了些草药捣成了汁正给猴爷敷伤口正说,“咱柱子叔点孑多,要是他在就好了。”

猴爷活动了几下伤腿,胸有成竹的说,“大哥,你看这样行不?,我们来个围魏救赵。”

黑茄儿凑到跟前,“咋个围法?咋个救法,二哥,你快说呗。”

猴爷左手板着右手指头,脸上露着笑容,“你们想呀,第一,张家老二他不是刻意来剿咱的,他是百泉驻军,不会在咱牛叫泉呆太长时间,都是老猫中间使得楔子。第二,咱趁机去东村打劫一下老张家的老大张一彪一下,正好咱没吃没喝的,弄他一家伙,他呛不住咱肯定要去找他兄弟搬兵,这不就自然而然把咱牛叫泉给救了?是不是?”

木棍拍着猴爷的肩膀,“行呀!兄弟,鬼点子不少呀!不过去咱自己村弄事,我。。。。”

猴爷看着木棍说,“咋了?你不敢?怕张大户家的人?”

“不是,二弟,不是我不敢,再说他老张家也不是啥好东西,我就是觉得乡里乡亲的。。。”

黑茄儿在一旁拉了一把木棍,“大哥,你咋这样说了,乡里乡亲的也得分人不是?你不弄他,他还想弄你了!不能娘娘们们了!二哥,你这主意不赖,我瞧中!”

猴爷看了一眼木棍接着说,“咱去东村的同时,还得派一个人去百泉张一翼那报个信,如果等张一彪派人去,恐怕来回太耽误事,我还怕张一彪不去百泉报信,这事得由木棍大哥去办,你是东村人,张一翼也幌乎认识你,会相信你说的,其它兄弟满口辉县艮音,恐怕露陷!大哥,你去,中吧?

“中,编瞎话我在行,你放心吧。”木棍爽快的答应着。

“大哥,你记牢,你要把握好时间,我们一动手,你就骑马去百泉,无论如何也要劝动张一翼把老猫他们调过来,不行的话,看你自己本事怎样去诓围在牛叫泉山下的老猫他们了。”

“没问题,小菜一碟,反正老猫也不认识我,你们完事之后,我让老猫他们准到东村去”木棍扬着眉毛拍着胸脯满口应承着。。。。

猴爷用手扶着伤腿站起来,招呼着=人,'”走,咱去够些山果尝尝,快饥死了,龙妞他们去弄吃得咋还不回来了?“
六月天小孩儿的脸说变就变,刚才还是晴日当头,没一袋烟的功夫,天空西北处乌云如千军万马般铺卷而来,乍一眼望去,那阵势好像要把整个山给压平似的不可阻挡。山风拗着脾气摔打着灌木丛林,伴随着山里野猪的几声嚎叫,让人站在山中不由得浑身直打寒颤。

雨滴重重的摔在地上,冒着烟儿的山土地上像是开了一朵朵野花,这一片那一片的,随即跟着炸耳的巨雷声,雨滴变得密集起来,地上的积水也越来越多。

龙妞他们头上戴着遮阳用的柳编帽,手里举着宽大的桐树叶子当作伞具,急慌慌的一个个都跑回了洞里。

猴爷望着洞外瓢泼般的大雨,高兴的说,“杨大哥,看来老天爷也在帮咱们,这一下雨,牛叫泉那的龟孙们还能呆得住?”

木棍看了一下挨了淋的龙妞,从他手里夺过几个山果子塞进了嘴里,咀嚼着,“老二,你说的不错,要不咱计划取消,等他们自行撤退。”

”那不行,咱该咋办还咋办,等雨停了,咱马上出发,不能老是在这没吃没喝的!“

“二弟,你那腿伤能去吗?”

“没啥大事,我骑马去,这点小伤算啥!”

龙妞他们听着猴爷和木棍的说话,有些晕头转向,他悄声地问着黑茄儿,“黑茄儿舅,俺根舅他俩说的啥事呀!你说一下让听听呗!”

黑茄儿用脚狠狠地踩了龙妞一下,“你别吭声中不中?听猴爷他们决定。到时侯你就知道了,一边先歇着吧!”

雨整整下了一大天。这一场突如奇来的大雨过后,六月天的闷热暂时没了影踪,清爽惬意的空气里迷漫着猴爷他们的欢笑声。山石被雨水冲刷的异常光洁,山路上的泥水顺着坡道不停息地向山下奔涌着。裸露着的石棱在泥水的拍打下越发显得直楞倔犟,钉在那里任凭千万次的击打,一动不动。

猴爷让大家伙都准备妥当,在天刚压黑儿的时侯,跨上红马手擎大刀领着队伍沿着泥泞的山路向南一一自己的老家所在地东村出发了。

”一路上猴爷木棍等十几个人不敢怠慢,急速行进。到了东村北地北村的时侯,猴爷命队伍停止了脚步,对木棍说,“大哥,你骑马先往百泉走吧,百泉离咱这也就四十来里地,两小时到那就可以了,我们两个钟头后就回撤,等山下的兵走了后,你趁机溜走去后沟把柱子叔等人接走,天亮时在欠+步山洞那会合,然后再去牛叫泉,咋样?”

木棍跃身跳上黑茄儿牵过来的白龙马,抱拳相别,”二弟,你们小心些。我一定完成任务。兄弟们,走了!“说完扬鞭策马急疾而去。

猴爷他们在夜色的掩盖下偷偷地摸进了东村村里。半夜时分下过雨的夜晚不再显得那么燥热,平常出来纳凉的人们此时都己各回各家上床歇息了,街道上异常安静。猴爷让人隐藏在张大户门前的水塘两侧的草丛里。他和黑茄儿把马拴在远处的树林里后,走到街上前去张大户门口察看动静。

远处一个中年男子光着脚叭叽叭叽地淌着街上的积水走了过来。猴爷机警地拽着黑茄儿藏到一棵大杨树后,等那人快走近的时候,猴爷觉得那人十分眼熟,他顺手捡起一粒石子叭得一声扔到了那人面前。那人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止住了脚步,四处瞅着,“谁?谁了?”猴爷此时听的真真切切,从树后走出来,“石蛋哥,是你吗?我是郑栓根。”那人定睛一看,呆呆地愣在了那里,“你是栓根?郑栓根?”

“嗯,是我,石蛋哥”说着话猴爷把石蛋拉到树后暗处,“咋了?不认识我了?”

“哎呀,真是你呀!你,你。。。”石蛋激动地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你咋来这了?你惹事走后也没个信,都急死我了,后来听说。。。。。”

“石蛋哥,今儿咱先不聊这些,以后有机会再细说,我问你,你在朱庄打铁,咋跑到东村了?”

“栓根,是这样,东染坊俺干爹他前几天病得不轻,那都看不好病,我在别处弄了个偏方抓了些草药给他得黑连夜送来了,这不刚要走,碰见你俩了,这位小伙子是。。。。。”石蛋指着壮实敦胖的黑笳儿问着猴爷。

”石蛋哥,你别问了,快些先走吧,今晚俺有正事要办。“

“啥正事,我咋听说你在北山那一片当上土匪了?你来这是。。。。”

一旁的黑茄儿拉了猴爷一把小声耳语着,二哥,现在不是闲喷的时侯,弟兄们都还等着咱了!”

猴爷点着头对石蛋说,“行了,石蛋哥,你先回吧,回来再说。”

石蛋走了多远还回着头,满脸的疑惑不解,自言自语着,“才打多长时间没见面,栓根这小子好象变了个人似的,葫芦里倒底卖了啥药!还真弄不清了!”

猴爷看着这个他再也熟悉不过的张家大院,向黑茄儿使了个眼色,黑茄儿嘴含手指吹了两声响亮的口哨,藏在草丛里的龙妞等人听后随即腾跃而起率众人来到跟前。黑茄儿领一半人绕到后墙,翻越而进,猴爷骑上马领龙妞等人从正门门楼破门而入。

院子主人张一彪被门外的阵阵嘈杂声惊醒,等他披衣喊人的时侯,猴爷己经跨马站在了院孑中间,其余人手持刀枪挨个屋子翻腾,张家院子里鸡飞狗跳的乱作一团。

张一彪和几个手下人看着立马横刀的猴爷,大声喝道,“哪里来的狂徒,胆敢如此。。。。”,当他正暴跳着伸手要掏枪时,觉得腰窝里被硬冰冰的东西顶住了。

”张老大,老实点,别动。“从后院进来的黑笳儿枪顶着张一彪,顺手把他的短枪拿过来插在腰间,“过去,到院子里。”张一彪顿时傻了眼,手慢慢举起来,看了看身边己被缴械的手下人,他只好慢吞吞的走到院中在猴爷马前站住。

猴爷把刀放在张一彪脖子上,横眉冷对,“张老大,你还认识我吗?”

张一彪抬起头借着月色看着猴爷,“你是,是西村的栓。。。。”

“不错,算你还记得猴爷我。你不是一直在抓我吗?猴爷这不,送上门来了!”

张一彪眼瞅着猴爷,气得头上青筋突起,浑身哆嗦,脸上的肥肉突突直跳,“行,栓根,算你狠,老孑今个认倒霉,是杀是剐随你的便!”

猴爷把青钢大刀抽了回来扛在肩头,仰头哈哈大笑,“张老大,今晚猴爷我不想见血,就一个条件,给我弄一百担粮食,五百大洋完事,不然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

“你,你栓根心也太毒了吧,我哪有那么多的粮食和大洋呀!打死我也弄不了!”

”是吗?那我可开枪了!“站在张一彪身后的黑茄儿用枪口拧着他的
腰眼,“说,要命还是要钱?”

张一彪结巴着嘴,“行,行,我派人去准备。”说着话他踢着蹲在地上的一个手下人,“你聋了,还愣着弄啥了?没听见猴爷放话了吗?快去拿钱抬粮食!”那人蹲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眼晴偷看着威武严历的猴爷。

猴爷用刀挥了几下,“走吧,快去办吧,记住套两辆大马车。白笳儿,龙妞儿,虎妞儿跟着去!”

猴爷他们赶着装满粮食的马车顺着原路返回。他知道往西走去欠+步较近,可是万一碰上了张一翼老猫他们可就坏事了。他祈祷着杨木棍能顺当地把这件事给办好,好让大家伙不再东颠西跑,能有一个稳定的宿营之地。

猴爷他们离开东村一两个时辰后,张一翼所部王连长老猫率人马赶了过来,当张一彪还在纳问他派去求救的人怎么这么快就回来的时侯,王连长的脚跟还没站稳,营部的通讯兵飞马赶到,说师部下了命令,命令百泉的张一翼所部立马开拔安阳支援前方一线。

张一彪望着走远的部队,捶胸顿足地在大街上骂着,“老二呀,老二,哥,可算用你一回了,你办的是啥事?咱爹的仇你不报了!”

猴爷率领众人赶着马车载着粮食货物,一路向北沿着来时的老路向欠十步进发。如果他向西走辉县的路线去欠十步会近许多,但是他考虑到怕在半路上遇到来救援的张一翼的援兵,那就麻烦大了。天亮的时候,当猴爷他们赶到欠十步山上的那个山洞那时,木棍和柱子等都已经在那等了有些时候了,经过死里逃生的这几天磨难而又重聚到一起的弟兄们彼此问候着说笑着。

猴爷看着爱莲和他爹王老汉也都在这里,便把木棍拉到一边悄声问着咋回事。木棍无可奈何的说,“我也没什么办法,你这老丈人脾气也犟得很 ,我说你交代了不想让他们来这,跟着咱在山上受这份洋罪,可是人家爷俩说既然亲戚都结了,那就是一家人了,何况在村里住又怕那个老猫来捣乱,不如跟着咱心里踏实,特别是我那爱莲弟妹,我可说不过她,这不,你看着办吧!”
猴爷挠着头看着一边正向这里观望着的爱莲一眼,又立马扭过头来。“哎,这事闹的,咱是上山干事了,这拖家老少的多不方便呀。。。。” 正在这时,柱子叼着旱烟袋走了过来,笑着说,“栓根呀,我都听见了,你也别埋怨了。爱莲人家也是一往情深,对你好着了,咱赶快归置归置上上山吧,等安生了,把你的婚姻大事办了才是正事,木棍,我说的对不对?”
木棍头点的像小鸡叨着米似的,“柱子大叔说的太对了,你看这些天咱们被撵的没个落脚处,像逃荒要饭似的,办个喜事把这晦气冲一冲也好,哈哈哈哈。”
“嗯,对,对 ,木棍说的才是个理了,栓根你说了!”
猴爷无奈的叹了口气,“柱子叔 ,这事先搁下。大家歇会吃点东西,一会让黑茄儿和龙妞先走,去前面探路,咱们往牛叫泉出发。”

牛叫泉山上猴爷他们的驻地被火烧成了一片废墟,大家伙儿在猴爷的带领下齐动手,经过十来天起早得黑 的忙乎,又把山上修的像个摸样了。柱子和木棍专门在老虎嘴的里面给猴爷修建了一间小屋,作为他和爱莲结婚用的洞房。

牛叫泉山上重新又热闹了起来。高高飘扬的两面大旗在 翠绿山林中十分的显眼,大家伙按照原先的布置各就各位,一切都恢复到了以前平静无忧无虑的世外桃源生活了。
柱子和王老汉选了个吉日,让爱莲和猴爷成了婚。婚礼的那一天山上的弟兄们兴高采烈地喝着酒,取闹着。当猴爷把新娘子扶入洞房正要歇息的时候,门外他外甥龙妞扯着喉咙喊着,“舅 ,根舅,你睡了没?外边有人找你!”当龙妞把那来人的名字说过后,猴爷顾不得穿衣服,光着膀子塔拉着鞋跑出门外,看着来人他傻傻的愣在了那里。
猴爷出来一看,只见龙妞身后那人二十来岁,细高挑的个子,蓬头垢面破衫褴褛好像一个叫花子似的。猴爷看着他,有些迟疑,问道,“你是。。。。。。”正在这时还没歇息的龙妞娘也赶了过来,她看了那人几眼,惊叫起来,“哎呀,你是我二叔家的栓牢兄弟吗?是吗?”那人看着龙妞娘,嘴一撇,大声哭了起来,“二姐,我是栓牢呀,你们让我找得好苦呀!二姐,我可算找到你们了,呜呜呜呜呜。。。。”猴爷一听二姐说那人是栓牢,连忙一把把他拉住仔细瞅着,“,你是我二叔家的栓牢哥,你脸上怎么了。谁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怎么会是这样子?”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猴爷二叔郑河的二儿子栓牢,他大猴爷两岁,在家也是和他爹郑河学打铁器活,不过栓牢这人从小胆小软弱,但是心眼活泛脑袋瓜较灵性,无论什么东西看一眼一学就会,他有一样打铁的绝活---------------会自己琢磨打造缺把短枪,在山里五村那也是有些名气的。自从猴爷在张老大家里闹腾走而以后,恼怒成羞的张一彪气愤不过,就专门去找猴爷二叔郑河的邪茬,老实本分的郑河和大儿子栓住,二儿子栓牢也就是回顶了张一彪几句,张一彪就领着人把他家给砸了个稀巴烂,还把郑河和栓住打的躺在床上起不来。栓牢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没法子了只好一路打听一路要饭找到牛叫泉山,想让猴爷回去给出出这口恶气。
猴爷听完栓牢的诉说后,气的火冒三丈两眼瞪着,大吼着,“他娘的,有本事来找老子算账,欺软怕硬的东西,来人,龙妞,集合队伍,下山杀了那个王八糕子!”
“是。”龙妞答应着刚要出去集合队伍的时候,柱子木棍等人闻讯来到屋里,拦住了龙妞,“慢,猴爷,先消消火,别急!”猴爷怒目圆睁,看着柱子木棍,“怎么,不能打吗?”龙妞娘也来到根前,"栓根呀,你先别发那么大的火,听大家的意思,不要整天打打杀杀的!这何时是个头呀!”猴爷把他二姐拉倒一旁,"
二姐,山上的事你就别跟着掺和了,姓张的欺负我郑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栓牢哥找到我,我能眼看着不管吗?“
柱子站在栓牢和猴爷中间拍着猴爷的肩膀,”栓根,你太义气用事了,你想想咱们去东村闹腾才几天,何况今个是你的大喜日子,你这么冲动,行吗?”
正端着碗喝酒的木棍也在一旁插着话,
“就是,老二,你先冷静一下,我们这时候因为一点小事去下山和人家硬拼合适吗?再者说了,万一是姓张的耍的阴谋,我们不是自投罗网吗?”
猴爷气哼哼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问着,“那就这么算了,我哥,我叔这气就白受了!”
柱子慢条斯理的说,“不是这样的,猴爷,你听说这句话没,小不忍者乱大谋,咱这才稳当几天,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不顾前后,现在外边乱的很,到处都是兵,都是匪,目前我们主要是招兵买马,养精蓄锐,扩大我们的队伍,等时机成熟了,我们还要做更大的一番事呐,你说对不对?”猴爷一言不发的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回味着柱子说的一番话语。柱子回过头拉着栓牢,“栓牢兄弟,你也别怪俺们,现在咱们不是下山的时候,俗话讲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张家的帐咱记着了,你放心,等咱时机成熟,别说那个张一彪,就算他当营长的兄弟张一翼来了,我们照样一块给他收拾了!
栓牢听完柱子的一席话止住了泪水,望着大家伙说,"我不回去了,我留在山上和你们一起干,栓根,这样中不中?”栓根站起来搂着栓牢,“二哥,你留在这,俺叔知道吗?他老人家可是最痛恨当土匪的!”
‘“栓根,我上山找你就是我爹的意思,你也知道我身单力薄没有一把子气力,可是我会打造短枪,我爹就是让我来找你们和你们一起好好干,为咱家,为咱穷苦老百姓出出这口恶气!”猴爷看了看旁边还在抹着眼泪的二姐问着,“二姐,你说行吗?”
龙妞娘张了张嘴,把想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叹着气回屋歇息去了。猴爷环顾四周看着柱子木棍等人,拍着栓牢的肩膀大声说着,“好,你就留下吧,有你这个造枪的好把式 在,这牛叫泉山上武器的事我就不用操心了,龙妞,陪你栓牢舅去洗洗,换身干净衣服,今个我结婚大喜,我要陪我哥好好喝一喝,哈哈哈。。。“
猴爷自从在牛叫泉山上扎下根后,杀富济贫行侠除恶,威名在辉县林州地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周围方圆百里来投靠他的人越来越多,到了一九三六年左右,他的旗下已经聚集了三四百名绿林好汉。期间虽然有地方官兵时不时的来借着围剿的名义招安他们,但是猴爷不吃那一套,依旧我行我素,不受任何人约束,靠着大家伙的智谋和胆量和那些官兵周旋战斗。猴爷和爱莲的儿子已经三岁了,长得虎头虎脑,甚是招人喜爱。柱子给他取了个小名叫山林,大名郑乾坤。 猴爷他们在山里进行着自己所谓的大事,殊不知此时的中国的那些高官们正在上演着一场 你死我活的 “宫廷政变 ” 。 1936年12月12日



为了劝谏老蒋改变



攘外必先先安内



的既定国策



停止内战



一致抗日



时任西北剿匪副总司令张少帅和时任国民革命军第17路总指挥,西北军领袖杨虎城在西安发动



兵谏






扣留了时任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和西北剿匪总司令的蒋介石



时称



西安兵谏






在中共中央和周恩来的主导下



最终以蒋介石接受



停止内战



联共抗日



的主张而和平解决



促成了国共第二次合作。这一事变的和平解决成为时局转换的枢纽



十年内战的局面由此结束



第二次国共合作初步形成



抗日民主统一战线初步形成



成为国内战争走向抗日民族战争的转折点



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对我中华虎视眈眈的东洋小日本 发动了震惊中外的卢沟桥事变, 这些 法西斯 开始了对中国的全面侵略,自此中国各族人民 同仇敌忾, 轰轰烈烈的 抗日 战争拉开了序幕。
1938年(民国27年) 1月3日,日本侵略军从安阳 南犯,驻新乡的国民党部队 闻风携眷南逃。2月13日至 25日,日军沿平汉线长驱直 入,先后占领辉县、新乡、 获嘉、汲县。另一支由山东 侵来的日军相继占领长垣、 封丘、延津、原阳。 2月14日,日军攻陷新乡 市以前,先进攻国民党军队 设防的汲县杨井村。他们先 用重炮轰击,继以坦克开 道,步、骑兵跟进。日军进 村后,抓到妇女先奸后杀, 抓到男人用刺刀戳死,然后 架到火上焚尸。。 2月17日,国民党29军 宋哲元部向西撤退。日本侵 略军占领新乡,新乡人民陷 入日军铁蹄之下。 2月24日,驻扎在辉县的国民党的53军万福麟部闻日军从安阳入侵而来,不战自退。2月16日农历正月17 ,日军第十四师团从汲县三彪西进辉县,辉县县长耿菜章携眷而逃,上午十一点左右日军不费一枪一弹占领辉县县城。

牛叫泉山上的猴爷他们听着山下兄弟们打探来的这些消息后,沉默了。他们预感到山上快活无忧的日子快要结束了。

猴爷把山上的人编成几个小队,第一队队长杨木棍,第二队队长黑茄儿,第三队队长白茄儿,龙妞和虎妞是负责打探消息的情报队队长,栓牢是武器修造队队长,柱子是后勤负责粮草马匹的队长,猴爷自称豫北北山忠义军总司令。山上的人和方圆着地的老百姓们都称呼他猴司令。

在新乡和辉县被日军占领后的下半年,猴爷 给北山的十来个大大小小的土匪头们下了邀请书,说是要会盟牛叫泉,商量以后怎么对付附近的小日本兵和那些卖国求荣的汉奸伪军。邀请书到是都送到了,可是来赴约的却没几个,到山上也是敷衍几句,客气了一番,也没说出个子午寅卯来。猴爷送走那些人后,命令杨木棍召集山上的各队队长晚饭后来他屋子里商量对策。                                                      猴爷看了看环坐在屋里炕上的人都到齐了,然后咳嗽了几声,“都打住,别吵吵了,今个咱说个正事。小日本打到了咱家门口,烧杀抢掠,尽做些不是人干的孬事,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老百姓受罪遭殃,以往我们是专对土豪地主恶霸行事,从今个起我们要和小日本鬼子干,你们说,敢不敢干吧!”                        还没等猴爷说完,龙妞站起来发了话,“猴司令,咱在这山上有吃有喝的,谁也不敢惹咱们,咱们放着得得劲劲的日子不过,非要去没事找事去干!人家小日本也没来围剿咱的山,找咱的事,咱干嘛要自找那些麻烦了?”猴爷听完龙妞的话气的把桌子拍的砰砰作响,“你个混小子,就知道吃吃喝喝的,有没有点出息样!亏你也是个汉子了,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还在这 。。。。唉,你呀,你们说,龙妞这话是不是胡扯了?“                                                                        柱子望了一眼缩到炕角   的龙妞,站起来说,“栓根呀!哦,猴司令,呵呵,栓根叫顺口了。”                                                                                                         “大叔,没事,什么司令不司令的,你接着说。”猴爷瞪着一旁的龙妞,恨不得上去扇他几巴掌。                                                                                            “要我说呀,龙妞说的也不无道理。咱的国军那么好的武器装备都干不过小鬼子,一退再退,被人家追着屁股可劲的打,咱就这三核桃俩枣的,几天破枪,拿什么和人家干呀!”                                                                                                     “柱子叔,你怎么也说这不打粮食的丧气话呀!他小鬼子是人,咱也是人,他三头六臂哪吒孙悟空呀!我还就不信了,弄不死这些小鬼子!”猴爷把脸扭在一边看着窗外气愤的说着。                                                                                “我的猴司令,咱的看清现在这状况,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小鬼子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咱如果去和人家头碰头的死磕的话,那不是拿鸡蛋去碰石头吗?还是看看情况再说吧。”
猴爷叹了口气,“柱子叔,你说的这道理我都明白,咱明着弄不了他,还不兴咱暗地里去做他的黑活吗?我也没说非得硬碰硬去干呀!黑茄儿,木棍大哥,你们说,咱干还是不干!”
“干,干死他个狗日的小鬼子,他娘的欺人太甚了,我听说在攻陷汲县的时候,那些小日本杀死了我们好些无辜的老百姓,这些土王八孙们,咱不能让他好过了!”黑茄儿木棍攥着拳头恨吧吧的说着。
“好!这才像个血性汉子,不就是一死吗,大不了头掉了碗大的疤瘌,怕个球呀!对不对!龙妞,虎妞明天带几个人分两路分别去新乡,辉县城里打探消息,我们得干他一票,杀一杀这些小鬼的锐气!”
        
待续--------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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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发表于 2016-7-7 12:35 |只看该作者
我怎么编辑不了更新段落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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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发表于 2016-7-6 22:39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坐等,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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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发表于 2016-7-6 22:37 |只看该作者
阅,继续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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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发表于 2016-7-6 12:08 |只看该作者

更新至70

本帖最后由 河南石子 于 2016-7-6 12:12 编辑

猴爷只穿了一个汗褂一路狂奔,象只身手狡捷的穿山豹一样直穿丛林飞越小溪,衣裤被挂扯得不成样子,身上被棘枝藤条刮得血迹斑斑,疼痛此时在他身上没了感觉,脑子里只有一个字,快,快,跑到牛叫泉山,通知兄弟们躲避一下这不可抵挡的洪水猛兽。

守着山寨门的杨木棍此时正躺在树荫下一块青石板上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哼唱着地方小调十八扯,“五黄陆月好热的天,刘皇叔要娶那穆柯寨的潘金莲。。。”

“报,报告杨爷”看守寨门放哨的人一声报告像晴天里打了个轰雷似的,把正在闭着眼情得意的杨木棍吓得一激凌,他坐起来嚷道,“你娘的,不会小点声,快吓死我了,把魂吓跑了,你去给我喊了?啥事,一惊一乍了?”

“杨爷,你看那边跑来一个人,看着像猴爷,你快看!”

杨木棍站到青石板上,手搭凉蓬向远处打晾着,”哟!像是俺二弟,快给猴爷开寨门!奇怪了!怎么一个人跑着回来了?柱子叔他们了!你还在这看啥了,快去开门!“木棍对那放哨的大吼着,随后快步走到山寨门前。

猴爷累得浑身是汗,汗水浸渍着划破的伤痕,破衣烂裳一幅狼狈不堪的模样。他一屁股坐在寨门前的石阶上,手指向老虎嘴,上气不接下气地对杨木棍说,“大哥,快,快去通知黑茄儿龙妞他们撤!”

杨木棍一头雾水摸不着了东西南北,“咋了?二弟,咋弄成这样?”

“别废话了,快去通知他们,再磨蹭会就来不及了。记住,光拿些紧要的东西,快些跑!”

杨木棍跑了两步又回过头问着,“你光说让撤,往哪个方向撤了?”

猴爷手叉着双腿弯着腰喘着粗气“往东,东面的风凰山那跑,顺小路走,那有个大佛洞,去那会和,我一会领着这的人就撵上你们。”

“到底咋回事了?弄得人心里没底!”木棍一脸的不解和疑惑。

猴爷挥着手,“快走,回来再细说,絮絮叨叨的像个娘们,记住,往东边凤凰山那跑!龙妞知道那个大佛洞!让人把老虎嘴那的两面大旗给卸下放好!別忘了!”

当老猫领着王连长的人赶到牛叫泉山下时,山上的人都己跑得没了踪影!王连长手拿驳壳枪望着陡峭的山路,不免心生余悸,“老猫,这山路窄得只容下一两个人,能走吗?万一半山腰有埋伏,咱可就倒了霉了!”

老猫拿着一顶破草帽站在王连长身后使劲地扇着,“长官,你放心,这小子的底细我清楚,没几个人,也就七八条破烂火铳,没多大折腾尽。要不,你先歇着,我领几个人上去探探路?”

王连长下了马站在树荫下命令着,“梁班长,把机枪架上,守住山口,盯紧点。刘班副,领两个人和老猫探路,其余的戒备待命!”

老猫几个人猫着身子左看右瞧的一步一步地向上挪着。隐藏在老虎嘴旁树丛里的猴爷领着≡个人趴着一动也不敢动。从蒙在身上的树叶的缝隙里看着老猫等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猴爷向其他三人示意了一下,突然跃起,抱起早己备好的大石块向山下用力掷去。
当老猫看到山石滚落下来想躲避的时侯己经来不及了。硕大的石块夹着山风呼噜噜顺着小道扑面砸来。拿着枪的几个当兵的一看慌了手脚,扔了枪,手抱着路边的柏树直打旋转,哎呀娘的喊着躲避着山石。老猫被一块石头压住了脚,鲜血直流,他趴在地上吆喝着,“快,快抓住那个大个子,他就是栓根,是张营长的仇人!快,快开枪!”

猴爷他们掷了几番石头后,扭头就向山北跑出,后面的王连长看见前面有个动静便命部队开火直攻而上。发出尖啸声的密集孑弹在猴爷头边掠过,吓得腿己发软的另外几个人问着猴爷,“咱不是住东撤吗?怎么向山后去呢?”猴爷顾不住说那么多,催促着他们,“快跑,想找死呀!向北转着跑!给木棍他们爭取点撤退时间,快!听我的!”

后面跟上来的人马一边吵嘈着,“捉活的!别跑!”一边端着枪也不管看见人了没有胡乱一气的打着。老猫拐着受伤的脚呲牙咧嘴地对上来的王连长说,“长官,那土匪头子栓根就在前头!快些,别让他跑了!”王连长瞄了他一眼,用一种鄙视嘲笑的语气说着,“老兄,这小路人能跑起来吗?追!追!老子不知道那赏钱好花呀!咋了!砸住脚了?哎哟哟!啧啧,看你还去营长那献能不献了?没把命丢了就算不错了!”老猫听着气得嘴歪鼻斜,干张口说不出话来。

王连长手一挥大喊着,“兄弟们,冲!抓住一个赏银元十块,抓住那个栓根一百大洋,都给我上!”得了命令的那些当兵的嗷嗷直叫,蜂拥着向老虎嘴那攻去。


猴爷他们绕过老虎嘴,攀枝跳石如山猿般在山林里穿越。当跑到后山的一个断崖处,他们停住了脚步。断崖下是一个大大的水潭,东面从山顶呼啸而下的瀑布,水流拍打着山石流下聚积在这个深不测底的水潭里,水潭里的水墨绿如漆,溅起的水花如珍珠玉粒,在阳光照映下闪闪发亮。

猴爷回头看着另外两个人,“不想死的都给我跳下去!后面的人快追上来了,咱也没了退路,我喊一=≡,咱们一起跳。”

”猴爷,行吗?这么高,水又那么深!“另外两人探着头向脚下望着,腿肚子突突直蹦。猴爷眼一横,立眉喝着,“都什么时侯了还婆婆妈妈的,不像个大老爷们!”说着话,趁那两人不注意,抬起脚照着两人的屁股上一人一脚,“都别废话了!下去吧!”

随后猴爷脱下汗褂包扎在头上,双手合什,踮起脚头朝下一个猛子直扎下去!

猴爷闭着眼晴一猛孑扎进深水潭里,冰凉的潭水溅起老高的水花,他屏住呼吸双手向上扒挠着,双脚使劲向后蹬着,费力地在水底向前游动着。水面上如雨滴打落一样的子弹在他周围乱窜。突然他觉得左侧小腿肚儿像被水鳖给蜇了一样生疼,殷红的鲜血在猴爷眼前慢慢被潭水淡化成一个若大的红色涟漪,渐渐扩散在他的左右。猴爷一手扯下包在头上的汗褂,咬牙忍住剧痛猛得用力向上一窜,头部露出水面猛吸了几口气,向潭的一侧游去。

己经游上岸边的两个人伸手使劲把己经精疲力尽的猴爷拖到潭边,隐约还能听得见悬崖上那些人的吆喝声,“在那了,上了岸了,打,快开枪。”

猴爷他们躲到山石后的一个树林里,把受伤的腿包扎好,在二人的搀扶下艰难的向东面凤凰山方向赶去。

半路上碰见了回来接应他们的木棍和龙妞等人,龙妞一看猴爷腿部受了伤,急得直横那二人,“咋搞的,让俺舅受了伤!你们干啥吃的!”

猴爷捅了一下龙妞,“别怪了他们了,先走再说,擦破了点皮,不碍事,再说了打仗能不流血?大惊小怪的。”

龙妞把猴爷背后的大刀拿过来别在腰上,蹲下身子,“来,舅,我背你吧。”

“不用,我能走。”

“来吧,猴爷,都火烧眉毛了,这个时候还逞强?”

此时己是掌灯时分,幽黑的幕色蒙盖了整个山林,猴爷他们也不敢点火把,摸着黑儿急促地向前行进着。

猴爷趴在龙妞背上问木棍山上的兄弟们咋样了?木棍用手捂着猴爷受伤的腿说,“都到了大佛洞那,安置妥了,可惜没带出一丁点粮食。”

猴爷拍了拍木棍的肩膀,“大哥,没事,只要咱人没事,一切都好办。这热天时侯,山上啥吃食物没有?饿不死咱!你先快步回去,垫巴一下,然后和黑茄儿骑马去牛叫泉那打探一下情况,顺路到后沟村给俺二姐和柱子叔报个平安信,别让他们担心,过几天再去接他们。”

杨木棍应了一声迈步要走,又回身问道,”后沟村我没去过,咋走?“”

“黑茄儿去过那村,他知道,对了,爱莲他们家在村东头路北第三家,门口有棵大桐树。记住了没?路上一定要小心,快去快回!”猴爷生怕木棍听不清楚,又重复了好几遍。

”记住了。那我先走了。“杨木棍猫着腰把眼瞪得溜圆,如飞一般消逝在丛林之中。

窝在凤凰山大佛洞里的猴爷他们把洞口用一些石块树蓬枝杈做了些伪装。十几人坐在潮湿闷气的洞里不敢高声说话,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垂头丧气没有一点精神气。

黑暗中猴爷紧锁双眉,透过挡在洞口枝叶的缝隙凝视着没有一点星光的夜空,心情澎湃,如行走在骇浪中的一叶扁舟跌宕起伏,看不到落脚的岸边。他回想着这一两年来发生的一切,他思索着该如何向前迈这一步,去哪?咋干?他真得有些迷茫了,他的举止行为早己超越了他这个年龄所拥有的一切。他相信他的血液就如愤怒的黄河水沸腾着,汹涌着,咆哮着,簇拥着他向己经认定的方向一直跑下去。

“根舅,你睡了没?”龙妞的一声问侯把沉思中的猴爷从遥远的梦境拉了回来。

“没那,咋了?”猴爷转过身面对着他,“龙妞,我的大刀了?把它给我。”

龙妞把青钢倒刺大刀递给猴爷轻声问道,“舅,腿不疼了吧,用那些刺牙菜敷上管用吧?”

“嗯。好多了。”猴爷用手轻抚着大刀,脸上的严峻让人感觉到了一种刚毅不屈绝不认输的豪然正气播散在整个山洞里。“龙妞,你把那两面大旗收好了没?”

“都在包袱里装着呢,丟不了!”

“可不管弄丢了,那是你娘熬了几个晚上才绣好的!大家伙,你们都别气馁,胜败兵之常事。只要咱这两面大旗在,咱忠义军的人就不会倒下!都打起精神!我们一定会杀回去的!”

东方的天空一开始泛着白晕,慢慢地变成了桔色,红色,耀眼的金色!太阳完全升了起来,有点燥热刺眼的光透过枝杈照在还在熟睡中的猴爷他们身上,竟然显得是那么柔和那么温训,仿佛睡梦中的这些男人就是它的孩子,在它的爱抚下,没有丝亳的忧愁和不安,睡得是那么香甜酣畅!
”布咕,布咕。。。”几声清脆的布谷鸟叫声从遠处传来,象荡秋千似的在山林里悠晃,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忽然间一阵阵急促有力的马蹄声惊远了布谷鸟的欢唱。警觉敏捷的猴爷抽刀一骨碌身趴到洞口,手扒着树枝向外观望着。

木棍黑茄儿二人下了马向洞内喊着,”猴爷,是我俩,没事。“说着话二人掀开石块拽起树杈走进洞里。猴爷长出了一口气,“吓我一跳,是你俩,来,快坐下说说啥情况?”洞里的龙妞等众人也都睁着睡意朦胧的眼晴,围了过来,“杨大哥,快讲讲,咱牛叫泉那咋样了!”

木棍把枪横放到屁股底下坐了下来,擦着满头汗水,“别提了,什么都没了,这些兵痞子们,他娘的。。。黑茄儿,你给猴爷他们说,我得喘口气。”

黑茄儿来到众人中间,嘴里还啃着半根不知从哪偷来的毛刺儿嫩黄瓜,他捋了捋被黄瓜皮噎的难受的喉咙,一五一十地把看到的讲了个详详细细。

老猫那伙人在悬崖上眼看着猴爷他们纵身跳入潭中,干着急没办法,只好朝下面胡乱地放了一阵枪后,回到老虎嘴那向王连长复命。

好不容易爬上了老虎嘴,王连长一看连个人毛也没逮住,白白的还让石头砸伤了几个弟兄,不由得气急败坏发起了脾气,他命令手下人把山上一切能用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临走时一把大火把洞里拉不走的粮食马车等烧了根毛不留。木棍和黑茄儿绕小路摸黑上了山,看见山上被打砸烧,掠了个精光,不免得心生怒气,但此时也不是报仇雪恨的时机,只好忍气吞声悄然下得山来,住后沟爱莲家赶去。经过山口的一个破庙时=人发现庙内灯火通明,人声喧哗,偷偷隐藏到一旁仔细一看,原来正是老猫领着王连长他们在此宿营。老猫心想着空手回去无法交差,劝王连长带领人马在此守把山口几日,以防猴爷等人杀个回马枪,他们也好趁此来个守株侍兔,把他们一网打尽。半夜时分=人赶到后沟,跳入爱莲家院孑,喊开屋门,见了柱子以及龙妞娘等人,把猴爷所交侍之事说完后,不敢怠慢,快马加鞭,连夜赶回凤凰山大佛洞向猴爷禀报此事。

猴爷听完,没说一句话,显得异常镇静。龙妞等听完后急得直骂娘,“这些龟孙,把老子们的窝给点了!还想再设套弄咱的事了,不中,走,回去跟他拼了!”

“就是,都他娘的是老猫那老东西出的点子,猴爷,说句话呗,不中咱就去跟他们拼了!”

”=哥,都怨你当时心软,在欠十步把老猫放了!这下子后悔了吧,那是条喂不熟的恶狗!咋介都是死,大伙说的在理,下山拼了吧!“平常话语不多的白茄儿此时也跟着喊叫着。

“都别鳖嘈了,中不中!”猴爷大声喝斥着站起来,一拐一拐地来到洞口,“都冷静点,用一用脑子中不中!拼,拼,拼,杀,杀杀,那样蛮干管用!”

猴爷的一声吆喝好似山洞里卡嚓嚓响了个劲雷,众人低着头面面相觑,龙妞捂着嘴吐了一下舌头,翻了个白眼靠着洞壁眯起了双眼假装打起了瞌睡。

洞里静得出奇,静得让人心里发毛忽乱。大家眼瞅着洞边的猴爷一动不动,好象被雕塑在了那里一样。


待续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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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发表于 2016-7-5 23:07 |只看该作者
挖坑,要填哈。。。。欣赏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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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发表于 2016-7-5 23:06 |只看该作者
已经排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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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发表于 2016-7-4 20:24 |只看该作者
待续----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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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发表于 2016-7-4 20:24 |只看该作者
待续----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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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发表于 2016-7-4 20:24 |只看该作者
智取欠十步大胜老猫后,猴爷率众人回到牛叫泉山上。马车和马匹上不到老虎嘴那里,只好先把那些从欠十步山上拉来的东西放在半山腰的一个山洞里,让龙妞虎妞几个人先看守着。

柱子见猴爷等人得胜凯旋而归,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拉着他的手说,可把我担心死了,没伤着什么人吧,那个爱莲我表侄女了,咋没见她了?

猴爷乐哈哈地说,柱子叔,不用担心,一切都顺利,爱莲我让黑茄儿给送下山回家了。

”怎么就你们几个人了?老猫了?山上其他人了?”柱子左右瞅着满脸的疑惑。

”别提了柱子叔,我二姐求得情,让我给放了,唉,没法!

”什么?你把老猫放了?哎呀,你呀,这不是放虎归山给自己以后找麻烦吗?真是的,”

”算了不提这事了,现在人和东西都还在半山腰了,路太窄太徒上不来,走,咱下去看看,把他们安置一下。”

猴爷和柱子看着马车上的粮食刀枪物件和十几个人,互相瞅着,”咋弄吧,大叔。没法安置呀!“

柱子看着旁边的山洞对猴爷说,“没什么好办法,想能弄上去的主贵东西都抬到老虎嘴那,马车和马留在山洞这,派些人把山洞整理一下,住些人,再在山口垒个寨门派人把守,咱弄它两道防线,咋样?”

猴爷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叔,你老主意多着了,可以当个军师了”

“哈哈哈,猴爷,你说笑你叔我了?我没啥本事,给你出些烂主意还能对付。”


猴爷看见送爱莲回家的黑笳儿上了山来,连忙招呼着,“≡弟,快去吃饭,一会二哥我要开个大会说几句话了,就差你了。”

“猴爷,爱莲他爹非要跟我上山来谢你不可,我劝了几句没劝了,只好先骑马回来了。”黑茄敞着怀,用衣服擦了擦头上的热汗。

“知道了,这先不管他,快去,一会上山集合队伍,去大旗下开会。”

凉爽的山风吹来,迎风飘扬着的两杆大旗耸立在老虎嘴两侧,俨如两尊山神俯视着群山,显得那样威武不可动摇。

猴爷叉腰站在一块大石头上,望着下面齐刷刷列队站成排的几十号人,手指着大旗大声说着,“兄弟们,你门看到这两面旗了吗?这上面写的字认识吗?侠义太行南北,忠勇黄河两岸。咱这支队伍就叫忠义军,既然大家伙甘愿和我郑直仁来这牛叫泉上受苦受累,那就得守咱这山上的规矩,我重申一遍,第一,无故伤人者,死。第二,欺压百姓,私吞财物者死。第三,入室奸人盗财者死。第四,见利忘义叛山者死,第五。。。。。”

下面的人站得笔挺,大气不敢喘,支愣着耳朵仔细地听着。

”现在我来分工一下各自的具体任务。杨木棍。”
“有”

“你领五个人守下面的山门和洞里的马匹,黑茄儿,白茄儿。”

“到
“你们兄弟俩守老虎嘴,给你们五个人。龙妞,虎妞。”

“在这儿,有”

“你们倆,一人和杨大哥轮替,一人和黑茄儿轮替,≡天一轮换,听清了没?”

“听清楚了。”

“好。都明白了任务就好,解散,柱子叔走,,咱去山那边转一转。”猴爷想让柱孑领着他多转转看看,他想把这山的里里外外琢磨透,以备不时之需。
盛夏时节,骄阳如火。地面干裂得像一块破旧的陈布被人撕得千条万块,麦子稀沥巴拉的长着没几棵,枯黄的麦杆不用镰割,风一吹就倒伏在地,撒落的几粒麦孑比小米粒大不了多少。拿着镰刀站在地头准备收割的人们看着这收不了几斗麦的旱地,心里凉了半截,这后半年的日子可咋过哟!就连跟在人们屁股后来地里凑热闹的大黄狗也吐着舌头,趴在地头的树荫下,闭着眼晴,喘着粗气,懒得抬头看一下这干旱冒火的賴地。

牛叫泉山上的猴爷他们白天除了训练开些荒地,晚上就和大伙一起坐到老虎嘴边吹山风纳凉闲喷。自打大胜老猫后,猴爷的名号在临其,辉县县北这一带叫响起来。人们一传+,+传百,说什么猴爷神勇无敌,智谋高略,大仁大义,义释老猫等等,传得神乎其神有鼻子有眼的。猴爷听了经常下山采买货物的柱子的学话后,总是哈哈一乐,“这也好,传咱好话说明咱不是孬人,以后咱还得多为他们做些事。”

柱子看着在一旁说笑热闹的木棍他们,没有作声,只是偷偷地拽了猴爷一把,给他使了个眼色,然后住山下一块空地上走去。猴爷心领神会和大家伙招呼了一声就随在柱子后面跟了下去。

“啥事?大叔,你还挤眉弄眼的,在上面不能说?”猴爷看着蹲在石头上闷头抽烟的柱子问道。

柱子摆着手“来,来,你坐下,我来跟前和你说,关于你的事,你的好事!“


猴爷愣住了,“我的好事,我能有啥好事?大叔你蒙我了吧!”他边说着边捡了一块青石垫在屁股下坐了下来。

“栓根,前些日子爱莲他爹上咱山上给你的事,你考虑的咋样了?”

“那一件事呀!哎呀!我不是明说了吗?我总不能因为把人家救了,就非得把人给娶了吧!何况人家是本份庄户家,咱是占山落草的土匪,恐怕不合适吧!”

”栓根,我的猴爷,你呀!咱也不是像老猫那样抢人强娶,这是人家爱莲姑娘的意思,三番五次地让人捎信来说这事,你说人家姑娘见了你一面愣是相中你了!非你不嫁!你说咋弄!这不我才从后沟我表哥爱莲他爹那回来,还给你捎了件东西,给,你自己看吧!“

猴爷从柱子手里接过来一个包袱,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双崭新的干层底粗布布鞋。匀称细密的针脚,结实耐看的帮底。再往鞋里一看,竞然还有一双新鞋垫,左面绣着忠义干秋,右面绣着侠骨勇武。猴爷看了不由得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柱子叔,你看看,这爱莲姑娘手还怪巧了!可就是这几个字绣在鞋底可惜了!”

柱子端详鞋底上几个有力方正的大字,大由得赞不绝口,“嗯,有味道,与众不同,也难怪人家姑娘一番心意。”

猴爷打着笑对柱孑说,“大叔,这合适吗。?还有味道,倒也对,整天踩在脚下,出一脚臭汗,能没味吗?哈哈哈。。。”

“栓根,你还别笑!这姑娘有用心,让你把这八个字牢牢踩住不放松,这不是好意吗?我这表侄女我了解些,烈性,脾气直,但有个毛病爱看戏,喜欢抽旱烟,要不然也不会因为常去別处看戏,抛头露面的被老猫瞄上了。咋样?这也都是老天媒,有缘。偏偏又让你给救了!你别不吭声呀!同意不同意的痛快点!“

猴爷挠了挠后脑勺有些拿不定主意,“大叔,这终身大事不是说笑的,我得问一下我二姐啥意思才行。”

“你不用问了,这事我早己和你姐说过丁,她+分愿意,说你也到了成家年龄,也该考虑考虑了。要不然的话,我去找人看个好,择吉日去下聘去?”

猴爷站起来用手拍着那双新布鞋,“中,既然俺姐也没啥意见,你就去看着办吧!”

猴爷备了些礼物和柱子还有他二姐领着傻胖敦在六月初六这一天下山去后沟爱莲家下聘礼提亲。

一路上风吹扬柳树叶儿马儿铃铛儿响,马车上的人欢声笑语不断,扬着马鞭的柱孑大叔哼着戏曲抬花轿,被这些喜气所感染的那些山石,此时看来倒不显的生硬僵化了,似乎也都在咧着嘴偷偷地笑着。二姐一手搂着胖敦一手指着山间花花绿绿的那些野物,笑着说,”敦,好看不?姑回来给你也说个媳妇,让她头上也戴满这花,你好把她抱回家,中不?”

傻胖敦仰着脸吸溜着快到嘴里的濞涕,结结巴巴地说,”不中,我不要媳妇,她不好吃,我只要姑烙得锅盔,好吃!”

”你这傻胖敦。“二姐用手点着他的头,亲腻地搂着他笑了起来。赶车的柱孑也回过头无奈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傻儿子,“哎,我上辈子不知得罪了那路神仙!竟然让我生了个这样的傻孩!哎,都是命呀!。”

猴爷今日收拾得利索干静。青色的长袍穿在身上合适得体,那双爱莲纳得新鞋特招人眼,黑帮儿黑面儿白底,猴爷把它用布擦了又擦,上面连一粒灰土也没落下。本来大热的天,猴爷说穿个对襟白褂就行,可二姐非让他穿那件长袍,说啥办正事要端正讲究些,不能埋里埋汰地去见未来的媳妇和老丈人。猴爷拗不过二姐,坐在车上他把长袍的扣孑解开,把下襟提起来用手使劲地扇着风,”真热,非得让穿这,身上都捂出痱子了,装模做样活受罪!直是的!“

二姐回头看了看猴爷,绷着脸责怪道,“你先憋会,中不?等相完了亲回来再脱掉不中,看你还是个当头的了,遇事不会忍呀?”

“哎呀,我,这事我。。。。哎,真不自在,早知道受这洋罪我就不来了。”

”忍会吧,再有一会就到后沟了。驾!驾!”柱子甩着马鞭,清脆响亮的鞭声在马啼声过后好大一会,还能在山谷的回荡中听得一清二楚。

王老汉看见柱孑,猴爷他们一行人的到来喜出望外,连忙住屋里请让,”请,他表大爷,屋里坐。还有这小胖敦,您两位也都请。”猴爷点头微笑着拱拳寒喧了几句便走进了院孑。

片石瓦块干垒的院墙上爬满了荆棘马泡青藤,枝蔓上布满倒刺儿的塞拉秧铺腾了半个院子,院子里一棵歪脖黑皮柿子树上挂满了青涩的山柿子,沉甸甸地压得枝杈象要折断了似的。树下一只花狗看见有生人进了院子,起身站在院子当中石铺的影路上汪汪直叫。吓得胖敦拽着二姐的衣角直住后退。猴爷低喝一声使劲跺了一脚,把花狗吓得一激灵,连忙跳到王老汉身后,从王老汉两腿之间露着两只惊恐的双眼,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直勾勾盯着不怒自威的猴爷。

王老汉看着眼前这个五官端正穿着利索干净的年青人,不由得打心眼里充满了喜欢。

”表哥,别光顾相人呀!咋不上茶水了?让客人干坐着了!“柱子在一旁提着醒。

“噢,对。看我这老头,都高兴迷了。莲,快些给客们烧些茶水来。”王老汉回头向里屋喊着。

“知道了”一声清脆轻快的答应声从里屋传来,挑开门帘,爱莲低着头,红着睑急冲冲地从猴爷眼前一闪而过,走
向东面的伙房。

交换过生辰八字,说好了明媒正娶的日子,双方落座刚要拿筷吃饭,直听得院内花狗狂吠,街上嘈杂声不绝于耳。猴爷机灵得很,起身就要出去,柱子一把拉住了他。王老汉搁下筷子嘟嚷着,“这又是弄啥了?吵吵得要命!你们坐着别动,我出去瞅一瞅。”

王老汉打开街门,看到街上鸡飞狗跳,行人乱跑,一片混乱。他喊住正在往家撵猪的邻居,”他叔,咋回事?街上乱成这样了!“

“王大哥,你快回家把门弄好吧,村口来了一队人马,是些当兵的,说是去牛叫泉山剿什么土匪,我看呀,这些兵比那些土匪还土匪了!吃人不吐骨头!赶快住家吧!碰见这些天杀的!我们算是倒了八辈孑霉了!”

王老汉不敢停留连忙回身插好门,来到屋里把情况和猴爷他们一说,吓得柱孑手里的筷孑掉在了地上也不知道,”真是怕啥来啥!表哥,你打听清楚了沒?是不是去牛叫泉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千真万确,沒有错,是不是针对你们了,大兄弟!!王老汉一头热汗也顾不上擦,“这可咋弄!哎,要了老命了!”

沉忍了许久的猴爷站起来脱下长衫,露出一身犍孑肉,拍着胸脯说,“别怕。有我猴爷在,都别慌。自古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王大叔,你再去看一下,看看倒底是哪的部队,多少人?”
领着部队打后沟而过的不是旁人,正是那个被猴爷放走逃生的老猫。他逃出欠十步山后一路走一路气。心想着老子成天打家劫舍的,末了被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孑给收拾了,也直够窝屈的!想东山再起己不大可能了,看看如今只剩下他光杆一个,狼狈不堪,拿什么去和那猴爷相拼!

当他流落到辉县百泉镇的时侯,在街上饭馆吃饭时想起了一个人一一一张一翼。以前猴爷落脚欠十步山时,他和当时的大掌柜鳖妞所讲的如何杀仇人张大户劫牢救姐的事,老猫知道的一清二楚。如今来到了百泉地界,老猫想起了在百泉冯将军手下当营长的东村张大户的二小子张一翼。猴爷和老张家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张家也整日地张榜贴告示的通辑捉拿杀父凶手栓根。此时不是斩除栓根的绝好时机吗?对,我这就去找张家二少爷!借刀杀人这一计我老猫也得好好用一下!死栓根,你小孑就他娘的瞧好吧!老子我不活剥了你,我就不是站着尿尿的主!!想到此老猫胡乱吃了几口饭起身就向饭馆的小伙计打听着张一翼驻兵扎营的地方。

留守百泉没随大部队出征的张一翼一听说外面有个人有重要情况汇报,连忙让勤务兵请了进来,老猫把知道的情况详详细细一点不留地讲给了张一翼。张一翼听完咬牙切齿,“好小子!我说这么长时间没听说过他的消息了!隐姓改名当土匪了!,还他娘的叫啥猴爷!胆子可真不小!王连长,王连长。。。”

“到”门外一个二+多岁的军官进了屋来啪得一声敬了个军礼。“营长,有什么任务”

“命令你率领一连全体人马,带上机枪,由这个老兄带路,上山剿匪!”

”营长,咱团长走时让咱好好看守百泉,没说有什么剿匪任务呀!“

“少废话!我是营长还是你是营长?听命令就是了。我要你一举消灭那伙山贼,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得有误!”

“是,遵命!”王连长斜瞪着老猫住外走着,“哪来的土匪,净给老子没事找事,连一天也不让消停。走吧,还愣着干啥?”那王连长踹了老猫一脚,拿起挂在脖孑上的口哨集合起了队伍。

屋里的猴爷听完老王头=返头回来所说的情况,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惊呆了!冤家路窄,又和老张的人碰上面了!这个该死的老猫!这次看来是专门针对我来的,硬碰硬肯定吃亏!咋办了?

柱子在一旁开了口,“栓根,你赶快回山去报信,让大家躲一躲。”

“那你们咋办了?”猴爷急得在屋里直转圈,“那些当兵的就在街上,还是老猫领的路,认出你们可咋弄!”

“放心吧,栓根,他们只是上山围剿咱们路过这,想不到咱会在这后沟村,你快些走,抄近路通知山上的人躲避一下。俺和你姐在这藏起来应该没啥大事,快走吧。”

“那好,你们多注意些,姐,王大叔,你们可都要藏好,我先走了”猴爷说完翻过后院墙顺着小路慌忙的向牛叫泉山跑去。

老猫领着王连长等人路过爱莲家门口,他心里还惦记着那个强娶不成反而差点让他丢了性命的爱莲姑娘。老猫满脸堆笑献着殷勤拉着王连长的马僵绳,“王长官,咱走了这么长的路,兄弟们也累了,要不你下马歇会儿,我去敲开这户人家的门给你讨口水喝?”

骑在马上的王连长扬着马鞭,“你找死呀!喝什么喝水!到点赶不到牛叫泉,完成不了任务你负责,快头前带路吧!”

碰了一鼻孑灰的老猫灰溜溜地向前走着,三步一回头,两步一转身,恋恋不舍地望着爱莲的院落离着他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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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发表于 2016-7-3 14:17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确实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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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发表于 2016-7-3 12:59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阅。。期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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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发表于 2016-7-2 20:32 |只看该作者
【五十一】
  
  幽静秀美的牛叫泉山上,陡立险恶的老虎嘴旁,栓根等几个人从内心发出来的高亢有力且充满豪情的誓言声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着……
  
  “苍天在上,青山作证;我,郑直仁;我,杨刚(外号杨木棍);我,张天宇(黑茄儿);我,张天风(白茄儿);今日在牛叫泉山歃血为盟,磕头结拜为异姓兄弟,从今以后,我们共生死共患难,绝不叛心,若有违此誓言者,如同此碗下场!”他们端起那碗盛满滴有四人鲜血的山泉水仰脖一饮而尽,随后一起把那海碗摔了个粉碎,四双有力粗糙的大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杨木棍年长些为大哥,栓根行二,黑茄儿老三,白茄儿为老小。
  
  年逾半百的柱子在一旁看得热血沸腾,心潮澎湃,如果老天再饶他二十年,他想着他一定也会和他们这样的。柱子揉着有些潮湿的眼睛,笑着说“好了,都起来吧,以后,你们就是把子兄弟了,都得互相担待照应着。走,吃饭去,下午咱们干活造房子去!”
  
  经过多日的劳累,几间简易的木头草蓬子搭了起来。
  
  这一天的傍晚,栓根他们吃过饭坐在在屋子里闲聊。
  
  栓根问着杨木棍,“大哥,你先说,这些年你在外闯荡,比我们有见识,你先说,以后咱该个咋干法?”
  
  杨木棍眨巴着眼睛,“这个,我也是东跑西窜的,没啥脑筋是大老粗一个,也没什么学识,这事还得咱柱子大叔说吧,他有阅历,比咱懂得都多。”
  
  栓根给蹲在门口正在吸烟的柱子拿了把椅子说,“来屋里呗,大叔,听听你的意见。”
  
  柱子扭着头看了看他们几个人,站起来说“这也没什么讲究,我就是听俺鳖妞兄弟,也就是栓根你大师哥他说过,他说入了这个行道,都是被逼无奈没得法了,你说谁愿意当土匪不是?首先咱以后不能再直呼大名或者真实姓名了,我想想也是,一提起谁谁谁是个当土匪的,说起来那样会给咱祖上丢人了!你们说是不是?”
  
  屋里的几个年轻人都点着头,“嗯,是这个理,不错!”
  
  “再有,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咱这山上也有七八十来个人了,总的有个执事当家的,对不对,以后有啥事,总的有人拍板定钉吧。”柱子咽了咽唾沫,坐在椅子上端起龙妞递过来的一碗开水喝了一口。
  
  坐着的栓根站起来走到门口,看着晚霞中远处的青山,想了一下说:“大叔,你说我叫个什么好呐,”
  
  “你呀,我看看,我看看,你这面相。”柱子来到栓根面前,盯着他看了好大一会,“栓根呀,你这眉毛下的黑猴痣有特点,叫你猴爷咋样?听着顺耳。你想啊,西游记里的孙猴子,在花果山占山为王,他武艺高强,不畏权势,敢作敢当,除恶灭霸,是个人物,你这不也适合这些吗?咋样,这绰号?”
  
  “好,好。”杨木棍等听着不由得拍着巴掌叫起好来,“就这吧,栓根,猴爷,这名字多响亮,咱们像孙猴子一样在这山上自由自在,无人约束,做个齐天大圣,多得劲,是不是,哥几个,不像我这绰号杨木棍,听着直楞楞地像个憨货一样,呵呵呵……”
  
  柱子环顾屋里咳嗽了几声,“要我说呀,咱这里几个人数的栓根猴爷有胆识有气量,这样吧,猴爷以后就是咱这山上的当家的,中不中?”
  
  栓根摆着手头摇着,“不行,这怎么行,这有我杨大哥那,他……”
  
  “老二,猴爷,你就别谦虚了,我是跟定你了,你干吧,我杨木棍绝无二心,自家兄弟不必谦虚,这可不像你的做派呀,哈哈。”
  
  “干吧,二哥,我们跟你干。”黑茄儿白茄儿附和着。
  
  “就是,根舅,不,猴爷,我们当外甥的铁了心的跟你干到底!”龙妞虎妞也在一旁嚷嚷着。
  
  栓根站在几个人中间,沉思了一会,说“好,以后他娘的我就叫猴爷,既然大家这么抬举我,那我就暂且当这个家,我有丑话在先,干土匪咱也得干成个样子,咱当义匪,不当强盗。杀富济贫咱只为生计,不做对不起老百姓的事,听到了吗,不然可不要怪我以后六亲不认。”
  
  “好,行,中。”屋里的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充满了激动和喜悦。
  
  “咱这只队伍,也得有个响亮的名字,一会让柱子大叔好好给咱参谋参谋,我要让这名字叫响,让那些恶霸土老财们一听到这名字就浑身发抖。赶明就让我姐把这名字绣上,咱们要树一杆大旗,招兵买马,咱们要去平荡这个吃人的万恶世道,中不中!”
  
  【五十二】
  
  喊不出名字的那些野花在山上的各个角落里尽情的绽放,红如鲜血的花点缀在山林间,就像是人们给婴儿眉间点了一个好看的红点一样那么光鲜扎眼,黄金色的花在阳光的照射下灿烂无比,远远望去,星星点点的色彩交织辉映在一起,就好像是天上的仙女伸着手在天际间悬挂了一副耐看的图画一样,让人看了又看不舍得把眼睛挪开。
  
  牛叫泉山的山上迎风哗啦啦的飘扬着两杆黄底红边大旗,左边的那杆上面绣着:“侠义太行山南北,”右边的那杆上面绣着“忠勇黄河水两岸。”
  
  猴爷栓根和柱子领着大伙在山顶的开阔地上操练着拳脚。柱子的傻儿子胖墩在一边流着口水呵呵的傻笑着,有时候让他去给大家伙提壶开水,他也只是光笑,答应的倒挺爽快,就是不挪地方。
  
  到了夏季,郁郁葱葱的山林覆盖了整个山脉,夜晚的山里并不是那么的闷热。猴爷栓根吃过晚饭喊了柱子去了老虎嘴那,席地而坐闲聊着天。
  
  “叔,你看咱这名号也有了,忠义军,耐听。还是你老有水平。”
  
  “猴爷,你见笑了,我也是胡想了。”
  
  “大叔,当着外人这样喊我中,咱两个人的时候,你老还是喊我栓根吧,那猴爷你喊着,我听着不舒服,呵呵呵。”
  
  “不行,咱的规矩不能变,不能乱了章法,该咋样还咋样。”
  
  “中,依着你,大叔,你说说看,咱来这里好长时间了,俗话说坐吃山空,咱带来的东西消耗的差不多了,口粮也对付不了几天了,咱的想法下山去活动活动。”
  
  “嗯,你考虑得不错。这些天我也在想,该从哪下手了,就咱几个人,头一开始不能莽撞,应该谋划个完整计划,一炮打响,把咱忠义军的名号打出来。”
  
  “是呀,大叔,你看我想先下山一趟,去周围摸摸情况,瞅准了人家咱再说,行不行。”
  
  “猴爷,这打听探路的事,你还是让我去吧,我在这比你熟悉,明天我就去办这事,等我回来再决定吧。”
  
  “中,那你明天带个人去吧,多个伴保险些。”
  
  “那我那胖墩傻儿子,就麻烦你多照应着。唉,有个这孩子真把我愁死了。”
  
  “没事的,胖墩和我姐可亲了,他谁也不听,就光听我姐的话,你说怪不怪。”
  
  “看来这也是缘分呀,中了,时候不早了,去歇着吧,明天一早我就和黑茄儿下山。”
  
  【五十三】
  
  中午的时候,大家伙正围着地锅等着吃饭,从山下上来的柱子和黑茄儿气喘吁吁的坐到了老虎嘴旁边,“快去喊猴爷,龙妞,你舅舅了,快去喊他。”
  
  众人慌忙的围了过来,“咋了,柱子大叔,发生了什么情况,看把你给急的。”
  
  "都别问了,有要紧事和他说,他去哪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刚才俺舅还在这烧地锅了,咋一转眼就不见了?”虎妞来回的扭着头瞅着四周,“怪了气了,能去哪了?”
  
  杨木棍拍了一下脑门,惊呼道:“对了,我想起来了,刚才他说他肚子不舒服,估计是去山后那解手了吧,虎妞去看看他在哪了没有?”
  
  “啥事都让我去,你咋不去了?”虎妞嘟哝着嘴一脸的不情愿。
  
  “咋了,你木棍舅使唤你也不管用?快去吧,呵呵呵呵。”杨木棍拉着虎妞的胳膊催促着。
  
  “你,你……”虎妞瞪着眼气的说不出话来,“知道和俺舅是结拜兄弟,可也不用这样盛气凌人来欺压我这个小字辈的吧。”
  
  柱子急的直翻白眼,“虎妞,你木棍舅和你开外笑了。快去喊你舅,有正事说。”
  
  “不用喊了,啥事这么慌?”众人扭回头一看,只见猴爷手惦着裤子快步的走了过来,“柱子大叔,啥事?我去了趟茅厕,昨晚喝了凉气,拉肚子了。”
  
  柱子拿起马勺舀了一勺凉水咚咚的一饮而尽,用衣袖摸擦着嘴角,把猴爷拉到一旁,“去,吃饭吧,都去吃饭,我和大叔说几句话,你们别围着了。”猴爷摆着手让大家伙都去了一边,他让黑茄儿去给柱子盛了碗野菜玉米糊糊汤,拿了几个黑面窝头,递给他,“大叔,先吃饭,慢慢说,别急,黑茄儿二弟,你也先去吃吧。”
  
  柱子呼呼噜噜的没几下就把碗里的饭扒拉个精光,他咬着几口黑面馒头,含糊不清的说着:“猴爷,我今天去山下,你猜碰到谁了?”
  
  “碰见谁了?你慢些吃,别噎着,黑茄儿再给大叔舀碗汤。”猴爷蹲在柱子一旁问着。
  
  “我的娘了,真危险,碰见老猫了,差一点让他认出来,幸亏黑茄儿眼尖发现的早,不然恐怕我们就回不来了。”
  
  “你先等会儿,大叔,不中,我还得去一趟茅厕,你先等会,我去去就来。”说完猴爷弯着腰捂着肚子一溜小跑的又向后山那跑去。
  
  【五十四】
  
  柱子和黑茄儿下山打探消息所要去的村寨叫后沟,在欠十步山的北面,牛叫泉山的西面,和临其镇相隔不远,柱子前些天得到消息说后沟这个村准备在农历四月初一这天成立集会,到时候村上的大户们都要出钱请一个戏班子来搭台唱几天豫剧,以此来庆祝本村的集会成立。柱子他们起个大早步行赶到了后沟,戏台搭在了后沟村的一个大土坑里,黑压压的到处是三里五村赶来看戏的人。他和黑茄儿赶到那的时候大戏已经开唱了。当他们站在后面左顾右盼的时候,听到了人群后面乱糟糟的嚷成了一片。
  
  “让开,让开,都给猫爷让开路,猫爷来看戏来了,滚,说你那,滚一边去。”
  
  “哎呀,欠十步山的土匪头子老猫,咱快走吧,别看戏了。”
  
  “可不是咋的,这老小子咱可惹不起,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谁碰上他算是倒了血霉了,咱走吧,还是回家里呆着吧。”
  
  黑茄儿拉了柱子一把,“大叔,别回头看,是老猫他们都骑着马挎着枪那,走,咱快走吧,别让他给认出咱来。”
  
  柱子把头上的破草帽往下拉了拉,遮住了脸,“走,黑茄儿,咱去一边,别去他眼前晃荡,去那棵大树后面。”
  
  大土坑里的人一听说土匪来了,乱成了一锅粥。跑的鞋子丢了一只也顾不上了,板凳马扎扔的到处都是。台上的扮演黄忠的唱家儿也愣住了,傻站在台上直抖落胸前的胡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老猫骑着黄色大马手拿短枪向着天上砰砰的开了几枪,喊着“都别动,老子今个不杀人,不抢钱,谁动一动我就打死谁!”
  
  骚动的人群听到了枪声都止住了脚步,回头看着那些耀武扬威的土匪们,都心惊胆战的像被施了魔法似的被定在了那里,走也不是,跑也不是。
  
  “今个老子我来抢一个人,三,去把前面的那个爱莲给我绑过来,妈的,老子前些天来提亲,让他闺女给当个压寨夫人,那老东西竟然不答应,今个猫爷我亲自来了,老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猫爷我下手抢人了!”
  
  躲在大树后面的柱子偷偷的看着,只见老猫的手下七八个壮汉手提大刀,直奔戏台前面,把那个惊魂未定叫做爱莲的姑娘拉起来就走,任凭那姑娘踢腾打闹哭喊也无济于事。柱子看着被横放在老猫马背上哭喊着的姑娘,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瞄了几眼,“哟,那不就是我表哥家的小爱莲吗?老猫这个不是人的东西。”柱子低声对黑茄儿说:“走,咱们快走去山上报信吧,迟了,我那表侄女可就被那老猫这个畜生给糟蹋了!快,咱们走!”
  
  等兜着裤子的猴爷听完柱子的一番叙述之后,气的牙关紧咬,眉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蹦,手照着身边的一棵柏树猛拍了几下去,“这个不知羞耻的东西,都多大岁岁儿了,抢一个黄花大闺女做压寨夫人,他竟然干出这种事来。”
  
  柱子抿着嘴笑了,指了指落在地上的裤子,“猴爷,你的花裤叉。。。”
  
  猴爷连忙提起裤子把腰带扎好,“走,柱子大叔,回屋里和大家伙商量一下,看来咱的管一管这事了。”
  
  【五十五】
  
  猴爷回屋把情况和大家伙说了一遍,大家都义愤填膺摩拳擦掌的乱骂一通。
  
  杨木棍敲着板凳恶狠狠的说:“这老猫的名号咱在道上听说过,为人不咋的,是个见利忘义之徒,不是什么好鸟!”
  
  黑茄儿站着慢悠悠拿起手里的尖刀吹着刀刃严肃的说:“大哥,猴爷,各位兄弟,你们是不知道那老猫有多坏,猴爷和柱子叔上欠十步山比我和白茄儿要晚的多,虽然接触了那么一段时间,但是那时有咱鳖爷在,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你们看到的都是他平时装的,其实他瞒着鳖爷无恶不作,烧杀抢掠,绑人撕票,奸淫妇女,十足的一个坏东西。猴爷,你得想法弄他一下,把这小子给灭了,省的老百姓遭那王八羔子的罪!”
  
  猴爷在屋里来回的走动着,他仔细的听着黑茄儿的介绍,心里在盘算着用个什么计策能悄无声息的把这老猫给除了哪,硬拼是不可能的,老猫有几十号人还有十来杆长短火枪,那欠十步山也是险峻陡峭,易守难攻。
  
  “猴爷,你看这样行不?”一直在闷头吸烟的柱子开了口,“要不咱来个晚上偷袭,打他个措手不及?”
  
  "有了!”猴爷一跺脚猛然说了一句吓了众人一跳,“什么有了呀!根舅,啊,不,猴爷,你一惊一咋的怪吓人了!”坐在门墩上的龙妞抬着头傻看着猴爷扔出了一句话。
  
  猴爷低下身说:“柱子叔,你知道三国演义里的火烧赤壁的故事吧,那里有个黄盖假作投降曹操,火烧了赤壁。”
  
  “嗯,知道,难道你也想用苦肉计?”柱子一头雾水,他也不知道猴爷这个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
  
  “和这苦肉计差不了多少,我是这样想的,你们看行不行。”屋里的坐着的人都站了起来围到猴爷身边,“快说,什么苦肉计,让咱们听听。”
  
  猴爷接过柱子的旱烟袋,往烟锅里填满了旱烟叶子,刺啦一声点燃了火,猛吸了几口,吐出来的烟雾在众人面前画着圆圈飘然而上,呛人冲鼻子的旱烟味弥漫着整个屋子。“二弟,你倒是快说呀,都急死人了,这时候你还卖关子了!”杨木棍一把从猴爷手里抢过旱烟袋扔给了柱子,“你快说呗,大家伙都憋着一股劲了,快说。”
  
  猴爷干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刚才还笑咪呼的脸立马变得严肃了起来,“咱这次是用智来取欠十步山,大家都要听我说,配合好,一鼓作气把老猫给灭了,把咱柱子叔的表侄女爱莲给救出来。"
  
  屋里的人都不再言语,竖着耳朵在听猴爷布置着任务,寂静的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听得到。
  
  “是这样,我以前在欠十步山后山练习拳脚,我知道后山的马棚那有一条后路,很陡峭,一般人轻易上不去,今晚咱们多带绳索攀爬上去从后面偷袭老猫。三弟,四弟你俩过来,我有话单独给你们说。”黑茄儿白茄儿应声跟着猴爷来到门外,屋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摸不着头脑。猴爷在黑茄儿兄弟耳边说了些话后,又回到屋里,“大家伙都听清楚我刚才说的话了吗?今晚子时赶到欠十步,夜袭老猫。”
  
  “知道了!”屋里的人异口同声的高声回答着。
  
  “那就好,今个下午都去睡觉,养足精神,听我号令出发。”猴爷看了看一旁闷着腔的柱子,问着“大叔,我布置的咋样?”
  
  柱子磕着烟袋锅,一只手挑着大拇指,“中,你小子是块当兵打仗的料!”
  
  【五十六】
  
  欠十步山上灯火通明,照如白昼。犄角仡佬到处都挂着红布绸子,一派欢天喜地兴高采烈地景象。老猫把那爱莲抢到山上说今夜就要当新郎官,强行和她入洞房。性子刚烈的爱莲死活不依又是骂又是跳的,老猫无奈只好把她关押在一旁,自己和山上的人喝酒去了。
  
  老猫喝的正起劲的时候,守在山口放哨的人跑了过来,“报,禀告猫爷,山下有人要见你。”
  
  老猫喝的醉醺醺的,眼睛圈都成红的了,他撂下酒碗,短着舌头说:“谁呀,是谁要来见我猫爷。”
  
  “报告猫爷,是黑茄儿兄弟俩。”
  
  “啥?是他们两个兔崽子,不见,吃里爬外的东西,和栓根那小子一去不回头,不知在哪又混不下去,这才想起猫爷我,把他赶下山去!”
  
  “是。”当那人刚要转身出去的时候,老猫又摆了摆手,“慢,回来,你去把这两个孙子给我绑进来。我倒要看看这俩个小子在玩什么花样?”
  
  “猫爷,黑茄儿说他还带来了一个女的,是栓根的二姐。”
  
  “什么?栓根的二姐?好,这两个小子看来是和栓根闹僵了,才绑了他姐来我这的,行,快,快请黑茄儿上来,记住把那女的给我捆好,和爱莲关在一起,这回我倒要看看栓根还有什么能耐和我较量!他娘的不知好歹的东西!”
  
  黑茄儿弟兄两个见过老猫,一阵寒暄过后,黑茄儿端起酒杯敬着老猫,同时白茄儿偷偷的把一包蒙汗药倒进了酒坛里,“猫爷,以往都是我们小不懂事,被栓根给骗了。这不,我一听说你老要当新郎官,我就连夜的赶来给你老祝贺道喜来了,怕你老不相信我俩,只好把他二姐给绑来,任凭你老处置,你看咋样?”
  
  “呵呵呵,好小子,这还差不多,够懂事的,来,喝酒,喝,弟兄们,今天是我猫爷的大好日子,大家伙都给我敞开了喝,今夜不醉不归,来,黑茄儿,白茄儿,干了!”
  
  黑茄儿白茄儿左一碗右一碗的和老猫端着,他俩在端起碗的时候,只是抿着嘴不喝,还不由得倾斜着碗,让碗里的酒慢慢的都流在了衣服上。眼看着老猫的眼睛都睁不开了,东倒西歪的连站都站不稳当了,他还在吆喝着,来划几下拳,谁不喝得劲谁就是兔孙!
  
  夏天夜空中月光静静的照着山谷,偶尔鸣叫一两声的知了不知藏在何处,草窠里的蛐蛐蝈蝈可劲的吼着自己的嗓子,似乎非得要和山洞里传出来的猜拳声分个上下高低不可。
  
  【五十七】
  
  猴爷考虑到柱子上了年纪,腿脚不是那么利索,便决定让他和他的傻儿子胖墩留在山上看家。柱子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不好意思再去争辩什么,毕竟猴爷他们是去攀爬陡壁悬崖,他老胳膊老腿的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何况猴爷的二姐和黑茄儿早就下了山,胖墩哭着闹着要找猴爷的二姐,让她给自己炕干饼锅盔。柱子没法打了胖墩几巴掌,他才消停了,靠在门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借着月色,猴爷几人不敢怠慢,专拣难走的近路直奔欠十步山的后山而去。
  
  子夜时分,他们来到了后山。杨木棍等人抬头望着高不可攀的陡立悬崖,不免嘘了几声,“老二,这就是你说的后山小路呀!”
  
  “嗯,不错就是这,我以前在这够山果采摘山药,上上下下过好几回了,爬上去就是一块空地,左边就是马棚,我一直在那练过功,不会错的。”
  
  “这也叫做路呀,简直就是悬崖,这么高!够呛!”龙妞在后面叹着气有些胆怯了。
  
  “就你会胡说,龙妞把你的绳子给我,你们在下面等我,我上去拴绳子,一会听我的口哨,你们就挨个的上,听明白了没?”猴爷低声的交代后,接过一大盘绳子挎在肩膀上,把衣袖往上捋了捋,呸呸的吐了几口唾沫在手心里,揉搓过手掌后,身子敏捷的像只猴子向上一纵,抓着悬壁上的草根,树枝,一步一步的向上爬着。踩落的细碎石块哗啦啦的往下直掉,猴爷也顾不上向下看,卯足了力气一点一点的向上移动着。到了一个稍微大些平坦的一个石块上,猴爷把绳子牢牢的系在石头上,然后打着口哨把绳子扔向下面。下面的杨木棍等人拉住绳子,一个挨着一个的向上攀爬。猴爷一刻也不敢喘息,接着拿了另一根绳子继续向上攀爬。
  
  等众人都爬上了山顶的空地,看着远处闪亮着的灯火,抱着枪来回走动的放哨的人,猴爷示意大家都不要出声,然后他们趴在地上悄悄地一点一点的爬到马棚里,藏在马槽下。龙妞虎妞捏着鼻子大气也不敢出,一不小心,杨木棍的一只脚被一匹马的蹄子给踩住了,疼得他呲牙咧嘴,愣是把哎呀给咽了回去。
  
  猴爷悄声的对大家说:“记住都不要伤其他的山上人,把人打昏就行,不要有太大的动静,今个主要是解救爱莲,趁机能弄死老猫就弄死他,见机行事就行。咱们等黑茄儿兄弟俩的信号,一会行动都要迅速,不许拖泥带水的,都记住了!”
  
  “嗯。”大家都悄悄地点着头,瞪着眼睛看着外边。
  
  忽然几声犀利刺耳听着让人胆寒心颤的夜枭叫声从山洞那传来,猴爷迅速的爬出马槽,抽出大刀,喝了一声,“快,行动。”
  
  【五十八】
  
  巡逻放哨的两个人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猴爷等人如旋风一样已经来到了身旁,龙妞兜起一个大麻袋照着一个人头上闷了过去,撩翻在地照着头部一个重拳,那人便没了声息。杨木棍手拿一条细绳从一个人的背后勒住脖子,一个背摔,把那人摔了个头蒙眼黑,虎妞眼疾手快赶上去又给补了几拳头,那人唧哝了一声歪倒在一旁。猴爷和龙妞捡起地下的长枪,背在肩膀上直奔老猫的老巢那个山洞而去。
  
  洞外两个把门的都喝得成了一滩烂泥,腿脚早已被黑茄儿兄弟俩给捆了个结实。等他们汇合到一处进入洞内,只见洞内乌烟瘴气,酒味熏天,十来个土匪有的趴在桌子上呼呼的打着呼噜,有的秃噜在椅子边张着嘴说着梦话。老猫斜倚着那把虎皮太师椅睡到正香。猴爷笑着对黑茄儿说,“三弟,你放了多少蒙汗药,把他们都弄成这样。”
  
  “猴爷,我把那一大包都放进去了,这下子倒省了咱们的事了,绑吧,兄弟们,还傻看什么,等他们醒过劲来,咱可掇弄不了了。”
  
  “对,都麻利点。龙妞虎妞快拿绳子先去把那老猫给绑结实了,木棍大哥你和白茄儿收拾刀枪,去套个马车,把能用的东西都给装走。黑茄儿三弟,你去把爱莲和我二姐放出来,我要好好审一下这个老猫。”猴爷走到老猫面前伸手把他腰间的短枪拿了过来别在了自己的腰上。等龙妞把他绑好后,猴爷让虎妞端来一盆凉水,照着躺在地上的老猫脸上猛泼了下去。
  
  老猫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喊着:“谁,那个兔崽子了?”等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看,吓得他魂飞天外脸色都变绿了,“栓根兄弟,你,你咋把我还给绑了?”一旁的龙妞抬腿就是一脚,“我舅的小名也是你喊的,叫猴爷,这是牛叫泉山的猴爷,咋了,吓傻了?”
  
  老猫哆嗦着身子,双膝跪着向前挪着,“猴爷,猴爷,你,你,好歹以前我和鳖爷还救过你的命了,你不该这样对我呀!猴爷,你怎么能这样了?“
  
  猴爷冷笑了几声,“老猫。老猫大哥。此一时彼一时,你那花花肠子谁不知道,你做的事那还叫是人吗?这些都是你自找的,都是老天报应!说吧,想个怎么死法,我给你留个全尸。”
  
  “猴爷,猴爷,你不能这样忘恩负义呀,我给你钱,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你,要不这欠十步山我也不住了,都留给你,只要你能留我一条性命,日后我老猫一定报答你,猴爷,你手下留情呀!”
  
  猴爷围着老猫转着圈,“把你给放了?我还真的没想过,不过刚才你说的我忘恩负义,我听着不入耳,我最恨的就是见利忘义,忘恩负义的小人,我栓根做人恩怨分明,一码归一码,你犯了众怒,我能饶了你,恐怕我手下的人饶不了你。”
  
  虎妞在一旁急了,“猴爷,别听老猫那一套,千万不能放了他,以后他是个祸害呀,舅,干脆拉出去毙了就算了!”
  
  此时的老猫头碰着地砰砰的直磕响头,“猴爷,猴爷,你饶过我这一回,以后我走的远远地,再也不回这太行山了,猴爷,我给你磕头了。”
  
  猴爷把眼睛一闭,手里把那大刀用力的拍向桌子,“龙妞,虎妞,把他拉出去砍了。”
  
  正当龙妞虎妞拖着哭丧着脸求饶的老猫向洞外走时,一个女的声音传来,“栓根,慢些。不要杀他。”
  
  【五十九】
  
  猴爷抬头顺着声音看去,原来是他二姐和黑茄等人走了进来。他二姐走到老猫跟前,弯腰就要给他解开绳索。猴爷拦住了他姐说:“二姐,你这是要干啥?莫非你要把他给放了?”
  
  他二姐看了看被拴在一起躺在地上呻吟着的那些土匪,语重心长的对猴爷说:“根呀,你也不小了,什么都懂,当姐姐的也不能总是把你当做孩子来看,不过今天这事,我的说道两句。原本你让黑茄儿和我来这里,我就不那么的情愿,你们男人的事打打杀杀的,我不愿看到……”
  
  “二姐,你说什么那,这些都是正事,你就……”猴爷听二姐这样说话就感觉到事情不是那么的好办,他也是干着急,也不能对二姐胡发脾气。
  
  “根呀,你听二姐我说完话,你再做决断。老话讲冤家宜解不宜结,咱爹是咋死的,你应该知道吧,老猫虽说作恶多端,但和你也没太大的仇恨吧,何况人家以前还出力救过你了!”
  
  在一边耷拉着脑袋的老猫此时听了猴爷二姐的一席话,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挪到二姐脚前,“二姐,好二姐,你救救我,我以后再也不敢胡作非为了,二姐……”
  
  猴爷的二姐瞄了一下老猫,“大兄弟,二姐今日不是为你求情,我是在为我兄弟求情,求老天看在我们郑家都是实在人的份上,少结个冤家,多一条以后的路,多为自己积一些德。好了。我就说这么多了,根,是杀是放,你看着办吧,龙妞,走,扶着娘,上马车,该回去了。“
  
  猴爷低着头沉思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如果柱子大叔在一旁的话,还可以给自己拿个主意,可是现在……唉,他本心也不想杀老猫,可看着老猫平时所做之事,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算了,龙妞,虎妞给他松绑,让他滚得远远的,再也别让我看到他。”
  
  老猫被松了绑后也顾不上说一句话,站起来撒丫子就跑出洞外消失在茫茫大山之中。
  
  黑茄儿领着那个叫做爱莲的姑娘站在猴爷面前,“猴爷,这姑娘咋办了?”猴爷看着这个眉清目秀,脸上略带羞涩年纪大约十七八的姑娘,摆了摆手,“你负责把她送到山下她家,其他人收拾东西回牛叫泉。”爱莲偷偷地看了眼前这个高高大大威武严厉的猴爷一眼,道了个万福轻声说了句“谢谢猴爷救我性命,爱莲我回来一定让我爹去上山答谢猴爷。”
  
  “好了,好了。快走吧,黑茄儿你们路上多注意点呀,去吧。”猴爷说完就走了出去。洞外杨木棍迎了上来:“二弟,都收拾妥当了,走吗?”
  
  猴爷看了看洞里的那些土匪问道:“大哥,你说这些人咱怎么办?”白茄儿说:“猴爷,要我说让他们和我们一起上牛叫泉山算了,这些人我都了解,不是那么坏。都是些在家混不下去的穷苦人。”
  
  “就是,一来咱壮大了队伍,二来咱咱还能带领他们走正道,省的他们以后再胡乱惹事。”杨木棍勒着马车的缰绳,看看猴爷,“怎么,还在犹豫,行了,快走吧,天都快亮了。”
  
  猴爷凝视着东方即将泛白的天空,一挥手,
  
  “那好,白茄儿,你去给他们解绑,看他们愿不愿意跟我们走。不愿意的就让他们走的远远地,再有,人走后,把这洞穴给我一把火点了,走,回山!”
  
  待续【六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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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发表于 2016-7-1 12:07 |只看该作者
四十一】
  
  老猫和柱子等众人赶着马车正要走听到了枪响,回头一看,鳖妞已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他们连忙来到鳖妞根前:“咋了?咋了?大掌柜的?你咋了?”老猫把鳖妞搂在怀里喊着。
  
  “血,鳖妞中枪了,血,很流血了!”柱子看着鳖妞胸前被血染红了一大片,惊慌失措的喊着,“快,快用布给捂住吧!”
  
  鳖妞有气无力地抬起手指了指身后,原来是刚才那个被鳖妞打中腹部一枪的那人怀里还有把短枪,他掏了出来照着鳖妞后背打了一个冷枪。众人一看那人还在举着短枪,上去不由分说一阵乱枪结果了他的性命。
  
  老猫等不敢怠慢,把鳖妞抬上马车,让柱子可劲的抽着马鞭,马车发了疯似的向欠十步山跑去。他骑了匹快马去山下的村子里找郎中去了。
  
  老猫把郎中带上山的时候已经晚了,鳖妞被打中了后心失血过多在半路上就没了呼吸。
  
  等栓根苏醒过来得知鳖妞大师哥为了救他而失去了性命时,顾不得虚弱的身体,在龙妞虎妞的搀扶下踉踉跄跄的来到鳖妞的灵棚前,跪倒在地痛哭起来,“大师哥,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对,是我害了你,我不该擅自下山,我对不住你呀!师哥……”老猫和柱子等众人劝着栓根,“老弟,别太内疚了,这也是没想到的事,节哀吧,咱还得给大掌柜的办理后事哪!”
  
  栓根停止了哭声,他擦了擦眼泪,跪在鳖妞的灵柩前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大师哥,你一路好走,我栓根不为你报仇,我誓不为人,我发誓,从今以后凡是与我欠十步山过不去的,都是我的仇人,大哥,你安息走好!”
  
  在一旁忙着的柱子听了栓根的一席话后,他走上前来,仔细的看着栓根,“小兄弟,我听着你这声音咋这么耳熟了,你是不是?你……让我想一想,你是不是坐过我的马车?”
  
  栓根站起来看着柱子,好大一会:“大叔,怎么是你?你不是那晚赶车的人吗?我是那个要饭的,我在田庄那趁你的马车,对,是你,大叔.,你怎么也在这?”
  
  “你就是杀死东村那张大户的郑直仁呀!可了不得了!原来就是你栓根呀!”柱子仔细的打量着栓根,“哎呦,不错,是个干事的料子,那晚,你半路下车后,张家的老二到了东村和他哥把张大户的后事办了以后,就到处张贴告示,派人一直寻找你的踪迹,说非得把你逮住不可,谁知道你在这了!哈哈哈哈。”
  
  “大叔,我还得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哪,要不是那晚半路上你提醒我,我说不定就被张家给结果了那!谢谢你,大叔!”
  
  “别客套了,栓根,都是自家人,说来话长,你大师哥鳖妞是我叔伯兄弟,也不是外人,想当年也是一时气愤杀了俺们那的一个土财主,没法子了上山当了土匪,哎,都是世道给逼得!这样吧,栓根,你身子骨还虚,先去躺着,这有我和老猫众人了,等把鳖妞的后事办了,以后再说吧。”
  
  “不,大叔,我要给大师哥守灵,他是因为我而死的,我只要有一口气,我就得把我大师哥好好的送走,让他入土为安,让他走的漂漂亮亮,柳树幡我来拿!大头我来扛!要不然,我心里不安!”
  
  老猫等山上的人听了栓根的一席话后,禁不住都挑起了大拇哥,“好样的!仗义!是个汉子!”在豫北这一带,他们都知道,人死后,只有儿子媳妇孙子等最亲近的人才可以拖着柳树幡,扛着棺材的大头,一般人是做不到这一点的,栓根能毫无顾忌的说出这样的话来,说明他早已把鳖妞当成了他自己的亲人。山上的人都被栓根的一番诚心给感动了,在他和老猫的指挥下,众人有条不紊的忙碌着鳖妞的后事。
  
  【四十二】
  
  西北风呼呼地刮着,地上被吹起来纷纷扬扬的雪片弥漫了整个欠十步山。天阴沉着,都已是中午时分了,看着就像傍晚似的天有些黑。
  
  老猫,栓根等山上的众人头拉孝布,身穿孝衣齐刷刷的跪在鳖妞的墓前。下葬祭拜之后,老猫和同其他人先回山洞了。柱子在一旁拉着跪在地上还在痛哭的栓根,“回吧,大掌柜也算入土为安了。天气凉,喝进肚里冷风又该不好受了,栓根,听大叔劝,咱回吧。”
  
  栓根拧着鼻涕,抹着红通通的眼睛,回头哽咽着说:“大叔,你说,我是不是个克星,咋我遇到的好人都不长寿了?你说,我是不是不应该呆在这欠十步山上呀!”
  
  “根呀,你说哪里去了,走吧,你姐还在山上了,她哭的都不行了,这不我也没让她来送葬,你不赶快回去,你姐会放心?中了,走,像个男子汉样!不要再哭哭啼啼了,叫你鳖妞哥在天上瞧见了,会看不起你的!”
  
  栓根和柱子来到了山洞里,看着老猫等人正在狼吞虎咽似的吃着肉喝着酒,山上的兄弟们为了鳖妞的后事忙乎好几天了,睡没睡好,吃没吃好,这下子事情办利索了,可该饱餐一顿了。栓根阴沉着脸绕过那些甩开腮帮子海吃的人,刚要去他姐那,老猫摆着手喊着他,“来,栓根兄弟,过来喝一杯。”栓根想拒绝,但是又想到,毕竟鳖妞哥不在了,人家老猫现在是山上的大掌柜的,现在身在人家屋檐下,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
  
  栓根坐到老猫的对面端起一杯酒,“猫爷,我在这先谢谢你和我师哥对我的救命之恩,不多说了,我先干为敬!”
  
  “呵呵呵,爽快!兄弟,大掌柜的不在了,我看得出你是条有种的汉子,以后跟着我老猫,吃香的喝辣的,你就是咱欠十步山上的二掌柜的,你们说是不是呀!兄弟们!”老猫举着酒杯向山洞里的人喊着。
  
  “敬二掌柜的,喝,喝……”山洞里吆五喝六的喝的更起劲了。
  
  天完全的黑了,洞里的火把都点了起来。栓根喝的有些蒙了,柱子扶着他走出洞来,他让柱子先回去歇着,他想一个人去后山静一静。
  
  栓根在这山上住了有小半年了,他耳闻眼见了一些关于老猫的一些事情,栓根有些看不起他,总觉得这人好玩一些小心眼,不厚成,没有鳖妞师哥对人实心厚道。他知道他和老猫这种有奶便是娘的人是尿不到一个夜壶里的,他想离开,可是,他姐,龙妞,虎妞,还有那个心眼很好的柱子大叔,他们怎么办?能跑到哪去?哪里是他们安身落脚的地方,他仰着脸,看着漆黑的夜空,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无声的山谷里,一切都像静止了一样,一个高高的的身影横托大刀,远看着就像是一尊威武的石雕刻像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四十三】
  
  冬去春来,日暖花开。悬挂在洞口峭壁上的冰挂开始慢慢地融化,滴答滴答的雪水有节奏的落在地上,在空旷的山谷里听起来就像是一首悦耳的古筝美曲。群山渐渐地露出了容貌,山上各种植被开始伸着懒腰,妩媚骚姿的摆弄着各自的身段。被大雪蒙盖了整个一冬天的柏树抖掉了头上的白雪,任凭幽绿的枝叶在山间摇曳。那些因为这场大雪被憋坏了的野兔,山鸡们在山头可劲的窜着,跳跃着,至于会不会被人家的捕夹夹到,被火铳撂倒,那就要看各自的造化了。
  
  欠十步山上的老猫等人此时在山洞里过的逍遥自在,无拘无束。栓根前些日子给他讲了一些话,让他这几天心里很是不自在。栓根说自从他们在盘上把他解救后,他心里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王老财会不会报官派兵来围剿他们。这些天他在后山练功的时候,总是在雪地里发现一些可以的脚印,他怀疑有人在侦探他们欠十步山上的情况,为了以防万一,他想让老猫尽快做个决断,或者挪个地方,或者严加戒备。老猫心里想你一个黄嘴角儿没退的毛孩子,有什么资格来我这里吆五喝六的,要不是看在鳖妞的关系上,怕惹起众怒,他早就把栓根他们几个赶下山了。
  
  老猫派人下山打探消息了,他知道此时山外的河南这一片几个大军阀正闹得不可开交。那个老蒋,阎老西,植树将军冯胖子几股军队在安阳,淇县,林县这,你一枪我一炮的打得热火朝天,到处都是狼烟地洞,没有一片安生的地方。老百姓为了躲拉夫当兵,今个跑这,明个跑哪,弄的有家不能回,有地不能种,整个河南这一代好像没了太阳一样,到了那都是漆黑一片,没有一点老百姓能看到的光亮。
  
  老猫知道现在正是他们这些当土匪的发财的好机会。时逢乱世,无人多管,人们都是为了能活个命,不趁着这么好的机会好好的捞他几把,过了这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他当面含糊搪塞了栓根几句,就率领一些人下山去发那些不义之财了。
  
  栓根几次都是自愿留在山上看家的。他不想和老猫那样不分青红皂白的,见人就劫,见财就抢。他心里始终有一道杠杠……就是专治那些欺压百姓的地主老财,骑在老百姓头上拉屎拉尿,耀武扬威的狗官恶霸。他知道自己识字不多,没什么文化,但是他二姐从小就给他讲一些水浒,三国,岳飞,呼延,杨家将等一些老故事,那里面的每一个英雄人物的事情他都深深地记在心上。他晓得做人要忠孝仁义,待人要宽厚实诚,如果不是这恶人吃好人的黑世道给闹得,那个龟孙才愿意跑到这荒山野岭上来过着这说人不是人,说鬼不像鬼的瞎吧日子了!
  
  栓根也不想让龙妞弟兄两个和老猫这样胡混下去,不过这一次,老猫点名让龙妞下山,栓根也没好意思再拦阻,他把龙妞拉到一边嘱咐他下山不要伤人,不要胡弄,给自己多少积攒一些德行。柱子在埋葬过鳖妞后,就在栓根的劝说下,下山去家里把傻儿子胖墩也给接到了山上。
  
  栓根和柱子,虎妞来到了后山,站在他常来练功的地方,看着起伏跌宕的山峰,仰望着碧蓝天空中自由翱翔的苍鹰,心里经不住涌动着一股热流。他拉着柱子他们两个坐下,商讨着以后的路该如何去走。
  
  【四十四】
  
  柱子蹲在石头边上,吧嗒吧嗒的拿着长竹竿旱烟袋冒着烟,他抬头看着愁眉不展的栓根,说:“栓根呀,来坐下,大叔和你好好唠唠。”
  
  栓根叹着气,把手里的大刀咣当的一声撩在地上,虎妞连忙捡了起来说:“根舅,咋了,咋这么大的火气了?"柱子向虎妞摆了摆手,使了个眼色,拉着栓根坐在石头上,语重心长的说:“栓根,论年纪你喊我个大叔也不过,我家鳖妞兄弟又是你父亲的徒弟,咱都不是外人,反正是街坊辈胡闹事。你的心思我多少也知道些。”
  
  “柱子大叔,你说说看,咱和老猫那样的人整天这样胡混,值当不值当?”
  
  “要我说呀!长痛不如短痛,你心思没在这的话,就想法趁早离事,省的以后闹僵了,再红脸白脸的,搁谁脸上也不好看,你说是不是?”
  
  “大叔,你说的不错,可是咱能到哪去了?好几个人了。吃喝住都是个大问题了!”
  
  柱子手把着旱烟袋在鞋底上猛磕着,找了个细长树枝捅着不很透气的烟袋杆,他向远处奴着嘴:“喏,看见了没,离咱这欠十步山东北三十里左右,有个山头,叫做牛叫泉山,那是个好去处!”
  
  虎妞拿着栓根的大刀在来回的瞎甩着,他扭头问道;“柱子大叔,那山咋会叫个那样的名字了?”
  
  栓根狠狠地瞪了虎妞一眼,“别插话,听大叔说正事。”
  
  “呵呵呵,我也是听老辈人讲的,不过我以前赶马车拉脚运货到过那里。传说那里以前没有水,没啥人居住,后来一个人在一片山地上开荒,他用的那个耕牛对着一个山谷哞哞的直叫唤,那人赶过去一看,在一个隐蔽的峡谷里有一股清澈的山泉顺山而流。发现有水了,人也就能生活下去了,如此一来,那里生活着人们就把那山叫做牛叫泉山,山北的村子叫北牛叫泉村,山南的叫南牛叫泉村。那山下住的人不是太多,那山可是地势陡峭,险峻难攀,林子也密,野果繁多,是个好去处了!”
  
  “哦!”栓根和虎妞听得都入了神,睁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柱子。柱子扒拉一下蹲着的虎妞,“听傻了?大叔是山里人,比你们多吃几碗干饭,知道这些,你们生活在平原地方,当然对我们盘上的这些不懂得了!栓根,回来找个空闲,,我领你去那趟趟路,咋样?”
  
  “中!大叔,有你一句话,我心里有底了。”栓根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他站起来,来了个空中悬飞连环腿,“大叔,谢谢你,虎妞,去前面看看老猫他们回来了没?我和大叔再多喷会!”
  
  老猫在临其镇旁边的一个小山村里,抢了几户人家,弄上山些鸡鸭猪羊,还有一头叫的挺欢实的大黑叫驴。他们在山洞里摆开了宴席,猜拳喝酒,打嗑说荤,乌烟瘴气的闹个不停。
  
  栓根只是吃了口饭,就来到他二姐的住处,刚走到近处,就听到姐姐在厉声的训斥着他的大儿子龙妞。
  
  【四十五】
  
  栓根来到他姐前面,看见她正拿着扫帚敲着龙妞。龙妞一边躲闪一边喊着:“娘,别打了,我这不是孝敬你老的吗?干吗生这么大的气,娘,消消火……”
  
  龙妞娘看见栓根进来了,拉着他的胳膊指着龙妞说:“根,你当舅的嚷嚷他,这个争气的混帐东西!”
  
  “姐,啥事呀,这么厉害的嚷嚷他,龙妞,你咋了惹你娘生气了!”
  
  龙妞手里晃着一个闪着银光的镯子,委屈的说:“舅,你评评这理,我好不容易下了趟山,给俺娘弄了个银镯子,让她带,她还大嘟噜小埋怨的,这可是你孩的一片孝心呀!”
  
  龙妞娘听了后气得直拍大腿,“龙妞,你说你这镯子来的清白吗?我说过你多少回了,不贪钱财,不做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事,和他们下山咱也就凑个人数,不动手不伤人不掠物,你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娘,瞧你这话说了,咱为了活命上了山当了土匪,不抢不夺咱咋活?”
  
  栓根有些看不下去了,一把从龙妞手里夺过那镯子砰然扔到地上摔了个粉碎,他边安慰着他二姐边数落着龙妞妞,“龙妞,你咋就不听说了,这一次我可听说你们跟着老猫下山,不是去劫大户了,只是顺路光顾了几家平常主户,欺软怕硬的事你见你鳖妞舅啥时侯干过?当土匪要当义匪,劫富济穷,惩恶扬善,才是咱做人的根本。”龙妞搭拉着头,双脚搓着地小声的嘟囔着:“也不是啥大事,至于吗?”
  
  “算了,龙妞,你先出去吧,我和你娘说几句话。”
  
  栓根把想出去另立山头的事一说,他=姐吃了一惊,“根,这中不中?这老猫会放咱走。”
  
  “姐,咱得偷偷地走。和这些个不讲道理的混蛋们没诚信可言,你听我的信,做好打算,就这七天八日的咱赶紧走!”
  
  【四十六】
  
  栓根趁着空和柱子到了牛叫泉山那走了一趟。
  
  老猫派柱子和栓根赶着大车去一个叫做十里厂的村子赶集会,给山上采购些日常用品。柱子一听暗自高兴,他偷偷地对栓根说:“机会来了,这十里厂离咱这不远,翻过后山,过一个十来里长的山洞就是那村子,那村的人口较多,比较繁华,它离着牛叫泉山也是十里地,正好咱去看看。”
  
  柱子赶着自己的那辆大马车,抡圆了鞭子使劲的抽着那匹白马,马车一溜烟似的向着东北方向卷着漫天尘土疾驰而去。柱子所说的那个十里来长的山洞里面黑暗无光,凉气逼人,阴深可怕,栓根把带来的油松火把点着,坐在车的辕杆上用手举过头顶,他抬起头四处望着,只见洞壁上苔藓墨绿,光滑如泥,细小山逢里滴答下来的水珠,积聚在坑洼不平的地面上,使整个洞里的路更加泥泞难行。马车在泥水里扑踏扑踏的前进着,溅起来的泥水砰的柱子和栓根满身都是。
  
  来到了十里厂村的集市上,柱子找了个熟人家,把马从车辕上卸了套,说了声让人家给招呼看一下马车,随后两个人共骑着这匹白马向牛叫泉山奔去。
  
  栓根在后面搂着柱子的腰带,仰着脸问道:“大叔,咱咋不赶着马车上山了,你咋给它卸了套呀!”
  
  柱子双腿猛磕白马的肚皮,嘴里喊着;”驾!驾!驾!”他扭着头大声的说;“你不知道,栓根,这山和那欠十步山不一样,到了前面,路窄的很,刚能对付着过去个马呀,驴的,那都是些难走的羊肠小道,到了那你就知道了!驾!驾!”
  
  还没走到山顶,栓根他们就已经弃马步行了。直立陡峭的小路上山石尖利,树根盘杂,人走上面还得拽着旁边的柏树枝借力而行。柱子把白马栓在了半山腰的一棵树上,跟在栓根屁股后吃力的向山上爬着。
  
  离着那高耸的山尖还有几十丈的样子,前面再也没了可以攀爬的地方了。栓根和柱子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停下了脚步弯着腰斜靠在书上:“大叔,你说的一点不假,这路可真的难走。”
  
  “我没瞎说吧,你在仔细看看,这周围的地势咋样?”
  
  栓根直起腰,手搭着凉棚向四处张望着。
  
  左边头顶的山崖向外伸出足有几丈光景,下面是一块宽敞的平地,远看就像是这山张开了一张大大的老虎嘴一样,平地的一侧是万丈深渊,站在边处只见半腰的山雾缭绕,朦胧一片,让人不由得心惊胆战。
  
  栓根站在老虎嘴里望着刚才爬过的小路,只见得那路弯弯曲曲像一条细小的长虫似的盘绕着这牛叫泉山,半山腰拴在树上的白马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蚂蚁似的看着是那么的渺小。
  
  “大叔,这绝对是个好地方。你看,上这山就咱眼前一条路,一人防守万人难攻,绝好的扎营地方,还有上边的那个山泉,滴水不断,这绝对的能住人。不过……”柱子一看栓根正说得起劲,一下子又闷了腔,变走上前来问着:“咋了?不过什么?”
  
  “这地方中是中,我发愁的是咱咋样找个理由离开老猫了,做的太明了也不好。你说,大叔,咋弄?这事!”
  
  柱子笑了笑说:“不用发愁,大侄子,我早就替你想好了。”然后他贴着栓根的耳朵说了一番话后,栓根呵呵呵的笑了起来:“这法,中,可中!”
  
  【四十七】
  
  满山遍野的野草透着嫩绿,散发着清雅的淡香,嗅着这沁人心腑的清香,南飞的燕子成群结对的开始了北归,它们在天空盘旋着,在屋檐下寻觅着,在树林里跳跃着。离着清明节还有些日子,循着节气的脚步,万物中的生灵都在悄悄地准备着自己的人生旅途的开始。
  
  柱子给栓根出的主意是趁着清明节给祖上上坟的节气,向老猫告个假,率领龙妞他们一起光明正大的走。一开始栓根还有些犹豫,谁知他和老猫一说,老猫竟然爽快的答应了。他对栓根说:小老弟,你去上坟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孝敬祖先,追源思本,人之常情。不过我的提醒你一句,你是在你们那东村惹的祸跑出来的,到处都在张贴布告缉拿你,一路上你可得多加小心,回来我还有件大事等你和我一起去办那!
  
  栓根抱拳施礼,说:“谢猫爷的关心,准许我这次回家祭祖,我白天不露面,晚上去应该没问题吧,况且我家坟地在村北的偏僻地方,离着村子还有好远那,应该没什么大事。”
  
  “还是小心点好,干咱这一行的,把头掖在裤腰带里,刀尖上舔血,悬崖处发疯,过今个没明日的,说不定哪一天怎么死了都还不知道了?你说是不是?多防着点吧。”
  
  “我记住了,猫爷。对了,我还得用一下柱子大叔的马车,我姐腿脚不好,她也要去给我爹上坟,怎么劝也不行,你说……”
  
  “没关系,该去的,行,让柱子给你套车,你们一起去吧,早日回来就行。好了,我去山上巡看一下,你们收拾收拾一下,早些动身吧。”
  
  栓根和二姐等人把随身用的东西收拾妥当,套了马车一路直奔牛叫泉山方向扬鞭而去。走的时候,山上有两个和栓根大小差不离的同伴,一个叫黑茄儿,一个叫白茄儿,是一对双胞胎兄弟,二人是小时候流浪的孤儿,在讨饭的时候差点被人打死,被鳖妞碰见给救了下来带到了山上。他二人和栓根说得来挺投缘,在一起处了小半年时间,也有了感情,这次听说栓根要去老家上坟,二人死磨硬缠的非要跟着去。栓根没办法,只好偷偷地让二人提前溜下山,在约定好的路口等他的马车。
  
  黑茄儿白茄儿兴高采烈的坐上了柱子的马车。几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在马车上有说有笑的闹个不停。只有栓根一声不吭的躺在车的后面,脚跟拖着地,一路颠簸一路心思不断:“去上坟还是不去上坟了?我总不能带着这么多人去吧,那样太显眼,容易出事的,如果不去上坟的话,这心里也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唉,急人,这事挠头得慌!”栓根想着想着,没多大会就睡着了。
  
  马车走到一个山岔路口,柱子“吁”的一声勒住了缰绳,马车猛地停了下来,差一点把后面的栓根摔下来。栓根被吓了一大跳,霍然站起身来,手提大刀喊着:“咋了!啥事?”
  
  柱子扭着头笑了:“栓根睡癔症了?没事,这不快到十里长山洞了,过去这就是牛叫泉,往南是通往辉县,新乡县城的大路。我就是想停下车问一问,你是真的去上坟还是……”
  
  栓根缓了缓神,用手戳着眉头,“唉,柱子大叔,我也在为这事犹豫了!”
  
  “要我说,你还是去为好。”柱子得着空抽着几口旱烟吧嗒着嘴说:“咋说了,我和他们几个先去山上落脚,你最好带一个人做个伴去,顺便给咱山上买些日常用的柴米油盐。你看中不?”
  
  还没等栓根说话,他姐就开了口:“根呀,给咱爹上坟我也得去,大半年我没回家看看了。让他们先上山,咱俩人去。”
  
  “不中,二姐,这样太危险,你一个女人家,啥也不会,你别去了,家里有啥可看的,现在咱是在逃命,姐,你先上山,我和虎妞一起去,就这样决定了。”
  
  “根,姐求求你了,让姐去吧,我……”
  
  “不中呀,我的亲姐姐,那样太危险了,我们来回百八十里地了,步行走你受不了的,中了,柱子叔,你们快走吧,虎妞下来,咱走,把你那匕首掖在怀里藏好,别让人看见了。”
  
  栓根和虎妞专拣偏僻的小路行走,翻山越岭披荆棘砍圪针,顾不上喝一口水吃一口馍,快到半夜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东村北面的凤凰山脚下。
  
  【四十八】
  
  要落入西山角落里的太阳看起来就像一只大大的感觉让人直流口水的桔橙,当眼看着快能够着它的时候,一不注意,它就刷的一声躲到了山的背后,再也找不到它的影子,只有泛着昏黄的光晕漫蒙着天际,桔黄的云霞中模糊的远山和天空混淆在一块,分辨不出哪里是山,哪里是天。
  
  栓根和虎妞先找了个小山坳躲起来,想等天完全黑了再去东村北地。栓根解开包袱拿出一大块干饼锅盔,咔吧的一下辦成两块,捡了块大的递给虎妞,说:“先垫巴一下,歇会,等过会咱再走。”
  
  “嗯”。虎妞应着,迫不急侍地拿着锅盔三下五除二的就给造完了,由于吃的急,那锅盔噎的他伸长了脖子直打嗝,栓根赶忙用拳头慢慢地敲打着他的后背,埋怨着,你恶死鬼托生的,看你那吃东西时不主贵气,给,喝口水压一压喉咙!
  
  虎妞捏着栓根递给他的羊皮水袋口,对准嘴吧,咕咚咕咚一气把水袋里的水喝了个底朝天。栓根看着哭笑不得,虎妞,你就这么死性,就不知道给你舅留一口,我这一路也是水米未进,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你可倒好,唉,真是个二愣子!
  
  虎妞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挠了挠头,只是嘿嘿地对着栓根傻笑着。
  
  栓根和虎妞双双跪在郑清的坟前,虎妞点起了烧纸嘴里念叨着:“姥爷,姥姥,虎儿来给你送钱了,还有俺根舅也来看你二老了,在那边可别再不舍得花钱了,俺们今个给你送的钱多,你们慢慢花……”
  
  栓根趴在坟头呜咽着,强忍着心中的悲痛不敢大声的哭出来。他手拔着坟头上冒出的青草,张着嘴想说太多太多的话,可是不知道该从何开始。
  
  正在栓根抬腿刚要站起来的时侯,他觉得有一个硬帮帮的东西顶着他的后背,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背后传来,“两个人都别动,趴下。”
  
  【四十九】
  
  栓根和虎妞跪在地上低着头慢慢地把手举起来,放在脑后,一动也不敢动。栓根心想着这可别是遇着劫道了吧,自己身为劫道的如今被人家给劫了,说出来让人笑话死了。
  
  “别乱动,小心我一枪崩了你的脑瓜子。”那人看着要扭回头瞧一瞧的虎妞厉声喝着:“你,听见了没?老子今个原想着能搂几个野兔山鸡,谁知道碰上俩个冤大头货,该着你俩命不好,遇到我杨木棍杨大爷了,算你们倒霉!右边那个小子,你转过身来。”那人用枪口顶着栓根命令着他。
  
  栓根听到那人说了杨木棍这个名字觉得十分耳熟,一时半会就是想不起来在那听到过。他双膝磨着地慢慢地转着,扭过身来,眼睛偷偷地向面前瞄了一下。那人用腿踢着此时浑身直打哆嗦的虎妞喊着“你过来,把他绑上,快点,听到没有?”
  
  “好汉,你要钱我们都给你,我这就给你拿。”虎妞说着动手解下系在腰间的包袱,举手递给那人,那人把枪口挪开挑着包袱,嘿嘿的冷笑着,“这还差不多,挺懂道的……”就在那人探着头眼瞅着包袱,话音还没落地的那一刻,栓根就势往前一拱,双手撑地,伸开右腿照着那人下身猛然横扫过去。随后栓根一个鲤鱼打挺霍然跃起,从背后快速的抽出青钢大刀,明晃晃的刀尖直指向,稀里糊涂就被掠倒在地上的那人的咽喉处。虎妞也顾不上拿自己的包袱了,他双手一伸紧紧的抓住那人的双脚,随即骑在那人身上挥起铁拳用尽了力气,照着那人的胸口一阵狂风暴雨般的猛捶。
  
  “别打了,虎妞,别再弄出人命。”栓根一只脚踩着那人的腿,说着虎妞,“虎妞,不要打了,我还想问一问他是弄啥的了?住手吧。”
  
  虎妞气哼哼的收住拳头,站起来,看着躺在地上哼哼直叫唤的那人,吐了几口唾沫,“呸!啥鸡巴玩意!你劫道的也不打听打听,俺们是弄啥了?真瞎了你的狗眼了!”
  
  “中了,虎妞。少说几句不中?喂,我问你,你刚才说你叫啥,什么,杨,杨木棍,还是啥?”栓根低下身问着那人。
  
  “快说,说不说,不然我就弄死你!"一边的虎妞捡起那人的火铳,对准他的胸口,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那人嘴里唉哟着,手捂着被跌破的脸,说话还是气冲冲的:“说就说,老子怕你,算老子今个点背,栽在你俩手里了……”
  
  虎妞抬脚踹了一下他,“别他娘的废话,说,你叫啥?”
  
  那人翻着白眼看了虎妞一眼,说:“哼,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杨,叫杨木棍,你们去这十里八村的扫听一下,谁不知道我?”
  
  栓根把脚从那人身上挪开,惊讶中夹杂着些许疑惑,“你就是东村的杨木棍?是不是?”
  
  “嗯,是老子我,咋了?”
  
  “你知道东村老郑家铁匠铺不知道?”
  
  “那谁不知道?有名气着了,郑保长是个人物,人家那儿子,那才是个人物了,人小胆大。”
  
  栓根收起大刀,伸手把那叫做杨木棍的人拉起,”起来,老哥,你起来。“
  
  杨木棍坐在地上有些晕头转向了,“咋了,咋又这麽客气了?”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栓根和虎妞,“你们认识我还是咱们……”
  
  栓根从虎妞手里拿过火铳递给杨木棍,笑着说:“老哥,咱是不打不相识呀,是这样,来,咱坐下来慢慢的说。”
  
  虎妞捡了些柴火在一旁点了个火堆,三个人围坐在一块细说了起来。
  
  这杨木棍是东村人,新乡县北地区有名的黑枪手,打小就喜欢摆弄刀枪,他自幼父母早亡,跟着奶奶过日子。奶奶从小娇惯他,他也不听话,整天打架惹事。奶奶死后他独自一人到处流浪,凭着一手绝好的枪法,他干起了黑枪手的行当。栓根在西村的时候早就听说过杨木棍这个名字,说此人枪法功夫了得,心狠手辣,做事果断,为人义气。今个晚上杨木棍他是来这里看看他以前下的几个捕夹子夹到猎物了没有,碰巧栓根和虎妞上坟,点了烧纸。杨木棍看到了亮光,端枪想偷袭一下劫些钱物,谁知道遇上了硬茬。
  
  等栓根他们把话说透后,三人仰起脸呵呵大笑。杨木棍抱拳着拳头一本正经的说:“老弟,你才是条汉子,自打你杀了张大户后,你这栓根的名字在咱这也是出了名的,行,不孬,我看的起。说定了,我一起和你们上牛叫泉山,咱一起去闯,闯他个天翻地覆,哈哈哈哈哈……”
  
  【五十】
  
  到了牛叫泉山上,栓根见柱子和二姐还有龙妞白茄儿,黑茄儿几个人已经把那个老虎嘴的空地上收拾的干干净净,在地上铺了些干草,用一些木头杆围起了一个围墙,在里面还单独给他二姐隔开了一个小屋。栓根领着杨木棍向大家挨个介绍着。龙妞娘看了杨木棍好大会,她有些迟疑的问着:“木棍,你家不是在俺娘家南面的那个坑沿边住吗?对不对?”
  
  “嗯,是呀,二姐。”
  
  “哦,是你小子呀,我在家当闺女时,你才七八岁,那时你就没了爹娘,你奶奶一直照应着你,对不?”
  
  “嗯。”
  
  “怪不得了,这么多年了,咱们在路上见了肯定是不认识了,都二十好几了吧。”
  
  “二十三了,二姐,你还是老样子没变,呵呵呵,以后我和栓根兄弟可是难兄难弟了。”
  
  栓根招呼着大家坐下,说:“二姐,先别唠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我们还有正事商量了。”
  
  “那行,你们先商量着,虎妞去生些火,把你们带来的东西拿来,我去给你们做些吃的。”他二姐说着话就和虎妞去一边忙乎开了。
  
  栓根问柱子:“大叔,来咱坐下说。你给拿个主意,咱的想法盖些房子,这样在山洞里窝着,阴湿潮气大,也不是个常事。”
  
  柱子瞅了瞅大家伙,手捋着山羊胡须呵呵一乐,“那不是问题,在山上盖个房子那还是个事?石头,木材多得是,这样,从明天开始,咱们分工做事,我和你两个外甥去弄木材,你和木棍,黑白茄儿兄弟去弄石材,费不了几天,咱就成事了,你们看行吗?”
  
  栓根手拍着大腿,“行呀,柱子大叔就这么办,今天下午咱就干。还有个事的麻烦你。”
  
  “你看你小子,还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跟我客套个啥,说,让大叔干啥?”
  
  “是这,我,木棍,黑茄儿,白茄儿俺们几个有缘来到这牛叫泉山上相聚,以后肯定要在一起共患难共生死,我想和他们几个结拜为异姓兄弟,你看咋样?”栓根说完看了看木棍几个人,他们都不约而同的点着头,“是呀,柱子大叔,我们早有这个心思,你今个就给我们做个证,我们来结成金兰之好,一起闯天下。”
  
  柱子站起来,背着手踱着方步围着栓根他们几个转了一圈,“你们几个年轻人情投意合,为人血性仗义,不错。现如今山外炮火连天,世道不宁,天昏地黑,没有老百姓的一点出路。咱们几个能来到这里,也是缘分呀!好吧,我给你们作证。走,去外边。”
  
  “慢会儿,大叔,那我了?我咋办了?”一旁的龙妞急了,他拉着柱子问道。
  
  柱子呵呵的乐着,用手打了一下他的脑门,“傻小子,你跟着凑啥热闹,栓根是你舅舅,你亲舅舅,你去结拜吧!一边凉快去!”木棍和黑白茄儿看着有些垂头丧气的龙妞,禁不住都哈哈哈的笑了起来,黑茄儿用拳头轻轻地捅了龙妞一下,“龙妞,没事,等回来我们和你再结拜,不连你舅舅不就行了,呵呵呵……”
  
  龙妞撅着嘴迈步走出老虎嘴,边走边回头埋怨着,”哼,谁稀罕跟你们拜弟兄,以后喊我我也不去。我还去帮俺娘笼火酪干饼锅盔了!”
  
  栓根等人手端着盛满山泉水的大海碗,并排跪在悬崖边的一块大石头前。石头上弄了些山土,上面插了三支松柏枝条当做香火,柱子把它点燃后,退到一旁,大声吆喝着开始了结拜仪式。

      待续【五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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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发表于 2016-7-1 12:06 |只看该作者
三十】
  
  清晨的山里,早起的鸟儿叽叽喳喳的打破了一夜的寂静,升腾起来的雾气笼罩着整个天空,周围隐隐约约露出的山峰连绵起伏,置身于这无人打扰清净爽心的山里好比如来到了仙境一般。
  
  栓根起得很早,他来到山洞后面的一块空地上站定,闭目凝神,深吸了一口气,舒展了一下筋骨,然后把外套脱掉,打起了早先学来的一套小洪拳,只见他翻转腾挪,劈捣踢踹,拳带风声,脚似流星,让人觉得这不是一个人在练拳,倒是觉得是一阵旋风在跋扈飞舞。
  
  “好,好拳法!”旁边一声沙哑的叫好声让栓根收住了脚步,他回头一看是那个叫猫爷的中年男子站在石壁后面。他拿起衣服穿上对猫爷说;“哈哈,猫爷,让你见笑了,我没事起的早些打打拳,养成习惯了。”
  
  “小兄弟,不赖,拳法不赖。”猫爷抱拳拱手显得毕恭毕敬问着好,“回洞吧,大掌柜的让我来找你,该吃早饭了,你们是贵客,请!呵呵呵。”栓根听着猫爷的笑声总是觉得不太舒服,但是他还是笑脸相迎,“多谢猫爷,以后还望猫爷多担待照顾。”
  
  “说的哪里的话,你是我们大掌柜的兄弟,也就是我们的兄弟,昨天的事情,兄弟别往心里去,谁让咱不认识了,是不是?走,洞里吃饭去。”
  
  “猫爷看来也是豪爽之人,对了,我不知该不该问,你们……”
  
  “说吧,兄弟,有啥不懂了,尽管问我,在咱这里还客气个啥?”猫爷和栓根并排走着聊着。
  
  “是这样,猫爷,你们这的大掌柜的,也就是你们喊得鳖爷,我的大师哥,他是咋走上的这条道了?”
  
  “哟,我说栓根老弟呀,这话,按照咱道上的规矩来说,一般我们都不去打听这人的来龙去脉,忌讳,我们都忌讳这些,不过,你也不是旁人,说给你听也没事。”
  
  栓根挠了挠头,说:“猫爷,你如果觉得没法说,那就算了,怨我多嘴,不懂规矩,别和我一样。”
  
  “看你说哪里去了,你是谁?咱大掌柜的的兄弟,没事,我说给你听。”
  
  栓根下定了决心,他决定留下来在这山上,他想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来。他听了猫爷讲了大掌柜也就是他大师哥鳖爷的往事,知道大师哥也是被村里的那些地主老财给逼的没有活路,才聚集了一些无家可归到处流浪的人上山拉杆子当了土匪。在山上住了有一个来月,栓根除了吃就是睡,睡醒了就去周围转转,整日的无所事事,他和大师哥要求过也想和兄弟们下山去干他几票生意。但是每次大师哥就是以他年纪还小,怕出意外,怕对不起死去的师傅为理由,不让他掺乎山里的任何事情。
  
  栓根这天把龙妞,虎妞喊到一旁,悄悄地和他俩说了一些话,他俩人听了后,大吃一惊,“这样中不中呀?根舅,大师哥和俺娘知道了,不骂咱才怪了?”
  
  “没事,听我了,没错,要不,你们就别去,我一个人就行,胆小鬼!”
  
  “去,去,我们去还不中,根舅呀,真不知道你整天都在瞎想啥了?放着这有吃有喝的日子不过,非得要去冒这个险!”
  
  【三十一】
  
  拴根前些日子偷偷下了山,去了一个临其镇的地方,那个镇子不大,也就百十来户人家,离这欠十步山头也就三四十里左右。他想着来山上有些日子了,整天地白吃白喝的,心里过意不去,想下山一趟打一个富户,好弄些见面礼给他大师哥,以免他手下的那些人尽说些闲话,看不起他们。
  
  栓根提前踩好了点,他招呼龙妞,虎妞弟兄俩做帮手。他知道如果他二姐和大师哥晓得了他的想法后,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去这样干的,所以他悄悄地和龙妞兄弟俩商量着下山去干他一家伙。他这些日子在山上也了解了他大师哥这些人的平时的所作所为,逢人就劫,见物就抢,不分男女老少,富有贫贱。栓根很是看不惯他们这些做法,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字辈的哪轮着他说话,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栓根要去的这家主户姓王,在临其镇首屈一指,富得流油,平日里欺男霸女无恶不做。栓根是和山上的人去镇里赶了几次集,听集上的人说的。他还听山上的猫爷说大掌柜的早就想绑王家一票了,可是由于王家院高人多,有枪手护院,不好下手。栓根这一次他想试一试运气,他不求能劫得多少财物,他想弄几杆正儿八经的汉阳造快枪,让山上的人开开眼。
  
  已是寒冬季节,山风呼啸伴随着野狼的嚎叫声,在山谷里回荡。天上飘着细小的雪粒,打在脸上生疼。
  
  栓根前半夜把东西收拾妥当,挨着龙妞,虎妞,蒙着头假装睡去。
  
  估摸着己是子夜时分了,拴根用脚蹬了几下熟睡了的龙妞,虎妞,“醒醒,时侯差不多了,走了。“龙妞揉着睡意朦胧的双眼,“根舅,咱非去不可吗?这么冷的天!”
  
  “別磨叽了,小点声别让人听见,麻利些,快。”栓根瞪了他一眼。
  
  他们三人绕过打着瞌睡的守夜的人,溜到后山马棚那,牵了三匹马,偷偷的从后山的小路上下了山。
  
  【三十二】
  
  细小的雪粒慢慢的变成了片片雪花,沸沸扬扬的越下越大。原先还能恍惚看得见山路的边沿,没有多大功夫,到处都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好像一大块洁白无瑕的白布把整个山给蒙住了一样,让人分不清了东西南北。
  
  栓根三人骑着快马在崎岖的山路上骑得的不是很快,毕竟他对这里的坏境不是太熟悉,再就是雪大路滑,他担心龙妞哥俩吃不消。栓根人小透气,鬼点子多。他早就预料到了雪天骑马的一些事情了。他在出发前就把定好铁掌的那三匹马的蹄子用厚绒布给包扎了个严严实实,他想着深夜里,定着铁掌的马蹄声太响,容易招人注意,再者包好了马蹄雪天可以防滑,还有就是他让龙妞弟兄都披了一个白色的大氅,说在雪地里不易让人发觉,可以保护自己。
  
  栓根他们在离着临其镇王家大院几百米的一个破庙门口停住了。庙门坍塌着,里面荒芜凄凉,只有庙门口的两棵柏树在寒风大雪里屹立着,好像两个看门神一样守护着这个没有一点生气迹象的破庙。
  
  龙妞把马匹都系在柏树上,双脚在雪地上来回的蹦着,用嘴哈着双手,“根舅,可真冷,冻得我牙都打颤了,说不好话了。”
  
  栓根听着龙妞跺脚时发出的咔嚓咔嚓的声响,心里就窝着火,“龙妞,你能不能消停会,让人家村的人发现了咱,咱可都跑不了,别跺脚了,走,顺着路边走,瞧着路上。”
  
  龙妞白了栓根一眼,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缩着头,搓着手,跟在栓根和虎妞后面悄悄地向王家大院那走去。
  
  栓根他们趴在离着王家大院十几米开外的一条水沟雪地里,他示意着龙妞弟兄俩不要作声,然后,他慢慢的露出头,向王家大院那望着。
  
  一片洁白无垠的雪地里,王家大院门口的两个红红的大灯笼非常扎眼。栓根向门楼两边的门洞里看着,有两个拿着枪的伙计在烘着一堆柴火闲聊,栓根竖起耳朵,隐隐约约的听得不是太清楚。他回头摆着手小声说;“龙妞,虎妞,你们看到了吧,门口就两个人,咱今个就弄这两个人,注意,咱不伤人,只要他手里的铁家伙,听见了没有?”
  
  “嗯,根舅,听你的,你说咋弄咱就咋弄,可是咱咋去抢了,人家手里拿的可是真家伙,不好弄吧?”龙妞有些胆怯了。
  
  “咱不和他硬拼,我有方法。龙妞,虎妞你们两个对付左边的那人,我去对付右边的那个,我说上,你们就立马上,听见了没有!”
  
  “中,我有把匕首,没问题。”虎妞蛮有信心的回答着。
  
  “我再说一遍,咱不伤人,只要咱把他制服了,他不出声,可千万不能杀人,都是些穷老百姓,没法了才来给这些地主老财抗长工了,我说的听清了没?”
  
  “听清了,根舅,你可真啰嗦。”龙妞有些不耐烦的探出头望着王家大院门口说着;“我的娘了,人家的一个门楼都修的这么气派,光这就得花多少钱了?都他娘的从哪弄的钱!真是!”
  
  栓根从脚下拾起一小块土坷垃,站起来扬手向王家大院街门楼下的一个人头上狠狠投去。
  
  【三十三】
  
  门洞里两个身穿羊皮大袄,头戴棉帽的看门人把长枪靠着墙放着,在篝火前正相互唠着荤嗑,忽然间一个人站起来手摸着头顶,“谁,谁了?”他扭着头向外边四处瞅着。另一个人立马扭身抓住了墙根的长枪,呼啦一声拉着枪栓,一脸惊恐的样子,问着;“咋了?三儿?看见啥了?”
  
  被投中的那人把棉帽摘下来,仔细瞅着,“牛哥,我咋觉得有啥东西落在我头上了,砸的我还可头疼。”
  
  牛哥低着头在地上寻找着:“啥也没有呀?三儿,你发癔症了吧。吓我一跳,坐下来暖和吧,就你整天神神叨叨的,能有啥?三儿,别瞎胡瞅了,外边冷!”三儿重新把帽子戴上,眼还在向外边瞟着,然后一屁股坐了下来,还没等坐稳,好像屁股被针扎了似的,呼的一声又站了起来大声骂着;“他娘了的x了,啥东西硌了我一下,可疼!”他低头向身后看着,“谁把个土坷垃扔到我屁股下了,牛哥,不对劲,刚才我坐着还好好的,咋回事了……”他正说着话,又一块土坷垃从天而降,不偏不斜恰好打中他的耳朵,把他疼的捂着耳朵直跺脚,“谁了?妈的,谁了?”他也抄起长枪走出门洞向栓根他们趴着的地方走来,后面的那个叫牛哥的人坐着一动不动,“别神经了,三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深更半夜的不让人安生,回来吧,你瞧雪下得多大。”
  
  三儿持枪走到离着栓根他们五六米远时,栓根用手捅着龙妞说:“上,把他干翻掉。”说完他呼的一下站起来,手提大刀一个箭步直向门洞里的那个人奔去。
  
  当三儿端着枪睁大眼睛四处正瞅着,直觉的眼前一道白影刷的飞驰而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又有两个白影像两只饿虎一样,猛地窜到他的根前,扑通一声把他按到在地。
  
  栓根到了门洞下,那个叫牛哥的人还在低头哼着小曲烤着火。栓根把大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低声说:“别动,不然要了你的小命。”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断喝,吓得哆嗦了一下,也不敢回头看,只是双手举了起来哀求着,“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栓根也不容他再多说,举手在他后脖颈那猛地一击,把他打昏在地,然后迅速的把他手里的长枪拿了过来背在肩上,手提着大刀,刚要走出门洞,忽然听到一声清脆的枪响,他愣了一下,心里说不好,坏事了,还没等他跑到龙妞的根前,被龙妞,虎妞按到在地的那个叫做三儿的人大声喊着;“来人呀!有土匪,救命呀!”随后静静的夜空里又是一声响亮的枪声。
  
  原来,龙妞,虎妞在把他按倒在地的时候,那人的枪已经上了镗,挣扎慌乱中无意扣动了扳机,把龙妞的腿给擦伤了。那声枪响把龙妞,虎妞吓傻了,也忘了捂住那人的嘴。就这样,当栓根赶到他们面前的时候,那人挣脱了龙妞,虎妞,向一边跑着喊着。
  
  栓根也顾不得再去追赶那人了,他让虎妞搀扶着腿上受伤的龙妞在前面,他提着青钢大刀在后面,慌里慌张的向破庙那跑去。
  
  【三十四】
  
  栓根他们还没跑出多远,就听到了后面人声嘈杂,“抓住他,在前面那,快,别让他们跑了!”“咣咣”的锣声震响了半道街。
  
  栓根扭头一看,心里发了慌。听到了枪声的十几个彪形大汉,拿着刀枪,举着油松火把从王家大院里冲了出来,大声的吆喝着“别跑,再跑就开枪了,听见了没有。”“抓活的,有个人受伤了,一定要抓活的!”
  
  龙妞拐着个腿走得慢,他不时地回头看着,“根舅,我走不了了,要不你和虎妞别管我了,你们快逃吧!”
  
  “说啥胡话那,忍着点。快走,我拦着他们。”栓根放慢了脚步,转身停了下来,“虎妞,快,背着你哥哥,快去骑马,快!”
  
  当他们跑到破庙前,龙妞和虎妞骑上马后,栓根把手里的长枪递给虎妞,用刀背照着他们骑的马屁股上狠狠地拍了几下,“驾!快跑,快!”龙妞和虎妞骑着的马像发了疯似的向镇外疾驰而去。栓根的一只脚刚伸进脚蹬,正要板着马鞍上去的时候,后面追上来的人啪啪的开了枪,一枪正好打中了马的后腿,那匹青鬃烈马咕咚一声卧倒在地,把栓根狠狠地摔在了雪地里。栓根的左脚被马死死的压在了身下,怎么也抽不出来了。
  
  跑出村来的龙妞虎妞回头看着不见他根舅的影子,就勒住了缰绳停了下来。虎妞说:“哥,咱舅咋没跟上了?是不是被人家抓住了?走回去看看。”
  
  龙妞咧着嘴直哼哼,“哎呦,哎呦,疼死我了。我怎么知道咱舅咋不来了,别回去了,还是赶快上山找咱憋妞舅来救咱根舅吧!”
  
  栓根被追上来的壮汉们按住,夺走了大刀,五花大绑地被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被几个人用木杠给抬到了王家大院里。
  
  王家大院里的王老财六十出头,干瘦的身板站在那里就像一只直不起腰来的大龙虾一样。他被惊醒后连忙穿戴好站在堂屋的出厦下,双手放在暖筒里,在来回的踱着步,他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在他的一亩三分地上撒野胡闹!
  
  【三十五】
  
  天快亮了,雪停了,一阵阵冷风吹来,王老财打了个冷颤,他看着台阶下躺在雪地里被绑着的栓根,奸笑着,“小子,问你话那,你是哪的?半夜三更的胆敢来我这撒野,你活腻味了你,说,你是哪的?”旁边的家丁护院的也都亮着刀枪嚷嚷着,“快说,哪的?你那两个同伙住在哪?说不说。看我不打死你!"那些人用脚跺着用枪杆子捶着栓根,栓根闭着眼睛一言不发,他想翻坐起来,又被人家硬生生的给踹翻在地“老实点,再胡乱动弹,老子一枪崩了你。”栓根瞄了一眼踹翻他的那个壮汉,鼻子里哼了一声,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心里说,你他妈的算老几,等老子翻过身来,一定先把你给弄死!
  
  王老财一看栓根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立马火冒三丈,对手下人说:“不用再审问了,先把他捆在院里的大树上,好好冻冻这个小子,我看他能撑多久。等一会把他送往县里报官,看他到了那说不说话!我,呸!一个穷小子也这么横!”
  
  龙妞和虎妞跑回欠十步山上时,天已经大亮了,吃完早饭的大掌柜鳖妞去后面的马棚里牵马,正好看见龙妞,瘸着腿一拐一拐的在虎妞的搀扶下向山洞那走去。他看着雪地里滴滴答答的鲜血痕迹,不由得回身喊着龙妞他俩,“喂,龙妞,你是咋了?哪受伤了?咋瘸着腿?还流着血了?”
  
  龙妞虎妞一看反正也隐瞒不住了,只好向鳖妞老老实实的把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鳖妞听后大吃一惊问道:“你娘知道吗?那你栓根舅咋样了?来没来?”
  
  虎妞哭丧着脸诺诺的说:“俺娘不知道这回事。给,这是俺根舅给山上弄的长枪。我也不知道俺根舅咋样了,估计是被人抓住了吧,在半路我们等了会,没看见人。只好先回来了。鳖妞舅,你赶快想法派人去救救俺根舅吧!”
  
  鳖妞手扶摸着那把长枪,眼泪差一点流出来,“这个傻栓根,咋这么胆大了.就你们几个人就敢去临其镇抢东西。哎!别说了,虎妞,先把你哥扶进洞里。找人把腿包扎一下,这事我去和你娘说,免得你们俩挨骂!快走吧,还在这癔症啥了?我现在就派人去临其打探消息,一定把你根舅给弄出来!”
  
  【三十六】
  
  鳖妞来到山洞里,让人敲响了挂在洞口的铜钟,招呼山上的弟兄们都过来议事。
  
  一大早就起来去伙房帮忙的龙妞娘听到了急促的钟声,问旁边的伙夫咋回事?伙夫看了一下从各处匆忙赶往洞里的山上的伙计们,说:“估计是山上有什么大事了吧,这个铜钟一般是不敲响的,一响了,准是有大的行动。大姐,你就别管这的事了,要不你去洞口听听?”龙妞娘放下手里正刷着的碗筷,用围裙擦着手快步的向山洞那走去。
  
  她在洞口停住了脚步,听到里面七嘴八舌的在说着什么,她看了看守在洞外放哨的人,小声的说:“大兄弟,里面说什么哪?”
  
  “大姐,不好了,你不知道呀!你家栓根可能出事了,刚才我还看见你大儿子瘸着腿往屋里走了,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你进去看看吧,大掌柜的正因为这事在和弟兄们商量对策哪!”
  
  龙妞娘一听心里立马发了毛,我说清早怎么不见这几个小子来吃饭了,还以为去后山练功了,谁知道竟然出去惹事了!这些不让人省心的孩呀!她边想着边走进了洞里。鳖妞一看是她来了,连忙从椅子上起来,说:“二姐,你咋了来了,我正想去找你把这事说说了,来人,给我姐搬个椅子。”
  
  龙妞娘连摆着手:“大兄弟,不用这么客气,俺家那几个混账又惹啥事了?”
  
  “二姐,没多大个事,你放心,我保管把你家栓根给找回来,放心吧,你先别急,是这么回事……”等鳖妞把事情详细的说完后,龙妞娘气的浑身哆嗦。“这个不听话的栓根呀!竟是胡闹了,不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啥都敢去弄了!大兄弟,哪栓根现在到底咋样了?”
  
  “二姐,你消消气,别急,我已经让老猫和几个兄弟下山去打探了,估计中午就回来了,等确准后再说,我一定会管咱栓根了!你看,这是这小子缴获的长枪,换个人可没这个胆量!”鳖妞手里举着那把长枪,让大家伙看着,“兄弟们,栓根为了咱山上现在落了难,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
  
  山洞里的十几个人举着刀枪大声高呼着,“听大掌柜的吩咐,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好,都是好样的!”鳖妞挥了挥手,让大家都散去后,对龙妞娘说;“姐,你就别操心了,回去歇着吧,可不要怪龙妞,虎妞了,都还是些孩子了!去歇吧,一有信,我就和你说,歇着吧。”
  
  栓根在雪地里被冻得嘴唇发紫,浑身上下像没了知觉一样,他打着精神硬挺着,他相信他鳖妞哥一定会想法来救他的。
  
  【三十七】
  
  被大掌柜鳖妞派去打探栓根消息的老猫(山上人都喊他猫爷)在半晌午回来了,他进了洞里径直向鳖妞的住处走去。他趴在鳖妞的耳朵边悄悄地把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了鳖妞。
  
  坐在洞里烤火的鳖妞听后脸色大变,起身站在桌子旁,用拳头砸着桌子,急赤白脸的喊着:“老猫,你说该咋下手了?这事还真的不太好掇弄了!栓根要是真的被送进了辉县城里,那咱可就抓了瞎了,这事咱得好好琢磨琢磨。”
  
  老猫用手捻着几根稀疏的胡须,嘿嘿的笑着,“大掌柜的,你不用发火,别犯愁,有我老猫了,这不是个啥大事,我打听清了,这王老财派了六七个人押送栓根去辉县,你想了没,他从临其到辉县不走咱盘上他能走哪?”
  
  鳖妞一听,刚才还阴沉着的脸上有了笑容,“对呀,从临其去辉县只有盘上这一条道,老子我就是盘上从小长大的,那得地形我门清着了!老猫,你是不是说咱要那个盘上的路上……”鳖妞看着老猫,然后手掌狠狠地向桌子砍去。
  
  “对,大掌柜的,咱就是专门劫道的,他这次走盘上,正好给咱趁了事,咱就在半路把栓根给救了。”老猫眨着一双显得有些狡诈深不可测的小眼睛,得意的向鳖妞说着他的计划,“大掌柜的,你先坐下,别急,咱细致的好好琢磨一下,怎么下手好?还得考虑怎么撤退,不能让人家把咱给咬了."鳖妞挑着大拇指对老猫夸赞着;“嗯,还是老猫你有点子,你说我听着了,主要是怎么对付他们的那些长枪,那家伙厉害,咱这可就是些破铜烂铁,和人家硬拼肯定不行的。”
  
  “这些我都知道,我想好了,咱们到了盘上就这样来办……”说着话老猫又把嘴紧贴着鳖妞的耳朵小声的讲着。
  
  盘上的山路可不止九曲十八弯,弯弯曲曲的盘山小路好几十里,一侧是接近九十度的陡峭悬崖,一侧是山石嶙峋,杂草丛生,路也就仅仅能过一辆大马车而已。
  
  下午时分。
  
  鳖妞率领山上的兄弟们早早的在盘山路的一侧都隐藏好了,他们趴在杂草中耐心的等着押送栓根的马车的到来。
  
  【三十八】
  
  雪染群山裹素装,千里俊秀写沧桑。放眼望去,雪后的山谷里寂静无声,覆盖着群山的皑皑白雪,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反过来的白光让人睁不开眼睛。
  
  鳖妞派出去的探哨从后面气喘嘘嘘的跑来了,说看见了一辆大马车正沿着盘山小路向这过来了。鳖妞从怀里拿出一个长长的单筒望远镜,稍微抬着头,挤着右眼向远处瞄看着。
  
  远处一阵阵清脆的马铃声传来,在空旷寂寞的山谷里回荡着,“呱得呱得”的马蹄声听起来越来越清晰。由于盘山路的拐弯处太多,明明你觉得离着很近,可就是看不到人。鳖妞在山路上来回的瞅着,没多大会,一辆单挂大辕马车进入了他的视线。他看了一会,把那单筒望远镜镜面上的哈气用衣角擦了又擦,然后仔细的看着,嘴里在自言道;“不对呀,怎么就一个赶车的人,车上也没人呀!这辆马车不是吧?老猫,你快来看看。”
  
  老猫猫着腰来到鳖妞身旁,接过望远镜,看了一会,又递给他说,“大掌柜的,这辆不是,估计在后面了,咱就耐心的等会吧,不会错的,我的消息绝对牢靠,耐着性,等,可不敢轻易妄动。”
  
  “不对呀,老猫。我咋看着这赶车的老头这么眼熟了,好像是……”鳖妞揉了揉眼睛,“老猫,这赶车的是我本家大哥,没错,我看的清清的,是我柱子老哥。”鳖妞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车,他把望远镜揣在怀里,对老猫说;“老猫,这样,我带几个人下去,把我柱子哥的马车拦住,横在路上。我怕咱在路上弄的那些挡路的石头起不了太大的作用,毕竟他们都有枪,咱到不了他们身边,借着俺柱子哥的马车,咱就可以接近那些人,到时再见机行事,你就按我说的办,你在在这里接应我们,你看咋样?”
  
  “中,大掌柜的,听你的,你可要小心呀!”
  
  “知道了,记住,我的火铳一开火,你们就往下冲,没我的信号,不要擅自行动。”
  
  “嗯,大掌柜的,你去吧,这我看着那。”
  
  鳖妞领着四五个人下了山坡,站在山路中间拦住了那辆马车。那赶车的老头被突然跳出来的几个人吓了一跳,他使劲的勒着缰绳,嘴里吆喝着“吁,吁,吁,站住。”大马车在光滑的雪地山路上滑出了好几米停住了。老头定睛一看为首的,不由得笑了,“我还以为谁了?你不是鳖妞兄弟吗?咋了?”
  
  鳖妞走上前拉着马的缰绳,笑呵呵的说:“柱子哥,好几年没见面了,过的还好吗?”
  
  "好啥了?都是受罪的命,凑活着活吧,对了,鳖妞,我听说你上山当了土匪,真的假的?”
  
  鳖妞撩起衣服,手拍着别在腰里的短把儿火枪,“柱子哥,你看我是真的假的,呵呵呵!”
  
  柱子下了马车,手拿着马鞭,脸上的笑容也没了,他有些惊慌了,“那你今个还打算抢你柱子哥的马车了吗?”
  
  “柱子哥,看你说的哪里话,我鳖妞是啥人,你还不知道?我今个想借用一下你的马车,来,柱子哥,咱去一边说话。”鳖妞拉着战战兢兢的柱子蹲在路边悄悄地说着什么。
  
  【三十九】
  
  柱子听了鳖妞的一席话后,拿着马鞭向上山走去,边走边回头看着他的马车,嘴里说着:“鳖妞兄弟,你可得搂着点,别把我的马车给砸了进去,我还指望着它拉脚挣两钱养活俺家那个傻儿子了!听到了没有?”
  
  鳖妞向他摆着手笑着说:“老哥,你瞧好吧,没多大个事。山上有我的人,你先去山上呆着,放心吧,保管你的马车没事。走吧,走吧。”柱子到了山坡见了老猫,把鳖妞让他来这的意图说了后,老猫把柱子按住在地说;“老哥,你别出声,一会你就等着看热闹吧。”
  
  “你们到底是想弄啥了?又是隐蔽躲藏,又是借我的马车,到底弄啥了?”柱子有些不放心的问着。老猫拽着他的胳膊,“老哥,你就别问那么多了,你躲藏好,注意一会别伤着你,就行了,眼,腿,机灵些。”
  
  柱子趴在雪窝里一动也不敢动,嘴里还在小声的嘟囔着;“到底弄啥了?这麽多人,有些懵了。”
  
  鳖妞和几个人蹲在马车的一边,把马车的一个轱辘给卸了下来,马车前面早已摆了些挡道用的乱石头。鳖妞翘着二郎腿坐在石块上拿出了旱烟袋,扑哧扑哧的抽了起来。他对那些手下人说:“都给我机灵点,到时候别装孙子,看我的眼色行动,明白了没?”手下人假装的在忙乎着安装车轱辘,听了后大声的回答着:“大掌柜的,你就请好吧,没问题,收拾他们那些王八蛋,小菜一碟。”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左右,山路上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响。鳖妞站了起来说:“都小心了,来了,来了。”
  
  马车越来越近,鳖妞看清楚了,前面三个人骑着马斜挎长枪,后面的那辆三辕马车上中间架着一个大木笼,里面直挺挺的绑着一个人。马车上四角各有一人站着拿着刀枪,手扒着木笼。
  
  前面骑马的到了鳖妞根前勒住了缰绳,手持长枪对着鳖妞一伙人,厉声喝道:“干嘛的!把路挪开,别挡着老子办事!”
  
  鳖妞笑迷糊的来到那人马前,恭着手作着揖,“哟!各位,对不起,不是我挡路了,不知道谁在前面弄了些大石块,把路给挡了,这不,也巧,我们去送货回来,马车的轱辘也坏掉了,正修着哪,你看,你看看,这可怎么办?我们掌柜的还等我们赶快回去了!这事弄得,啧,啧啧啧……”
  
  那人立在马镫上向鳖妞这看了看,没好气的说:“你们快些,别误了我们的事,快些。”
  
  “唉,唉,知道了,知道了。”鳖妞笑着回过头向他的人吆喝着:“都麻利些,别让人家等着,快些修车。”他走到那人跟前,手拉着马的缰绳说“老弟,要不下来歇会,我看一时半会也弄不好,你看前面还有那么多石头挡着路那,我们人手少,弄不动那些,你老弟的人多,来帮帮忙一起把石头给挪挪,咱好一起走,谁也不妨碍谁?”
  
  那人有些迟疑的看了看四周,然后向后面的骑马的以及马车上的人摆着手,“老三,老五,你们两个,还有你,你,一起去搬石头,都快些,别磨蹭,快!”
  
  鳖妞劝着那人下了马,递给他旱烟袋锅拉起了家常。
  
  【四十】
  
  鳖妞看着那人接过了烟袋叼在嘴上,他满脸堆着笑容说:“老弟,我这里有好烟叶子,来,我给你填上,你尝尝啥味道?”说着话他把手伸进腰间掏出了短把火枪,直直的顶着那人的腹部,那人一愣,还没等他说出话来,鳖妞就搂了火,“我让你尝尝这个滋味怎么样?”说话间,只听得嘭的一声闷响,那人嘴里的烟袋锅掉在了地上,他一手捂着汩汩冒血的腹部,眼睛瞪得大大的,嘴里还在往外蹦着字:"你,你是……”随后慢慢的倒在了鳖妞的根前。
  
  竖着耳朵听响的山上的老猫和正在假装搬运石块的人听到了火枪的声音,立马行动起来。老猫领着几个人举着刀枪呐喊着,蹦着跳着从山坡上冲了下来。正在弯着腰使劲搬动石块的那些押送人员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没等抬起头来,背后就被人用东西重重的给砸上了。
  
  鳖妞拾起地上的烟袋,手提着短枪跑向了那辆大马车。守护着木笼的两个人被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呆了,一个人举着枪刚要瞄准,从山上冲下来的老猫眼疾手快,一扬手一把短刀夹着旋风直插向那人的臂膀。紧接着鳖妞跳上马车一抬腿把另个人踢下车来,拿过那人丢下的大刀向着木笼猛然砍去。
  
  趴在山坡雪窝里的柱子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鳖妞那些人在打扫着现场,几个被打昏得人让鳖妞他们用绳索给捆了个猪蹄捆儿,一连串的被绑在路牙边的柏树上。木笼里的栓根被众人给抬了出来,被鞭子抽打的破烂的衣服上血迹斑斑。他紧闭着双眼,任凭鳖妞他们怎么喊,也不见他回答。老猫用手摸了摸他的鼻息,“不碍事大掌柜的,估计是连打带冻,昏死过去了,快,咱赶快上山吧。”
  
  柱子看见鳖妞向他招了招手,连忙跑下了山坡,来到自己的马车前对鳖妞说:“兄弟,没啥事了,我先走吧?”
  
  “老哥,你看现在这样子你能走了?那些大石块你能搬动?别废话了,快把俺栓根兄弟弄你车上吧。一起上山吧。”鳖妞边招呼着自己的人边扭着头向柱子说着。
  
  “鳖妞兄弟,你可把我害苦了,我,我……”柱子看着马车上的栓根,“咦?这个小孩我看着咋这么面熟了?鳖妞,他叫啥?是弄啥了?”
  
  鳖妞骑上那些人丢下的马不耐烦的说:“老哥,你先别问了,咱快走吧,你赶你的马车吧,到了山上再说。我不会亏待你的!”鳖妞扬鞭领着人正要走,看见那个三辕马车上的大刀很眼熟,他带马扭身来到马车前,弯腰拿起那把大刀仔细看了看,呵呵呵的笑着:“我说刚才用这把刀砍木笼时咋不费劲了,原来是栓根这小子的那把青钢大刀呀!哈哈哈哈……”还没等鳖妞的笑声落地,忽然听得嘭一声枪响,鳖妞从马上一头栽了下来。
  
  【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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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7-1 12:05 |只看该作者
有点长,我得等有空了慢慢复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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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6-30 19:24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坐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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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6-30 15:19 |只看该作者
看完,精彩,期待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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