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女人攻略

独爱飘雪

    回小城安家后，月月四处打听红的消息，有人说几年前在市里一家洗脚城见过她时，月月更坐不住了。
    月月推开了红老家的院门，小瓦屋前站着红的母亲，当年方圆有名的美人如今背有些驼了，银发凌乱，脸上布满皱纹。月月与红的母亲说着话，这时，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从门后探出了头，小嘴巴，小鼻子，大眼睛，乌黑的眼珠转动着，头发稀疏而黄，小脸白净秀气。
    “来，叫大姨。”月月蹲下身招呼她，从口袋拿出点心。
    小姑娘羞怯着望着月月，俩人笑着对望了一会，她便没了生疏，跑了出来。她接过点心，小心翼翼地捧着，站在了月月怀里，乖巧极了。当月月又拿出一套娃娃秀时，小姑娘高兴地蹦了起来，小脸洋溢出无比的快乐。
    临走时，月月掏出二百块钱递给了红的母亲，她推车出院门时，小姑娘跑了过来，稚嫩的声音喊：“大姨，是我妈妈让你来看我的吗？”
    月月回过身，望着她渴望的眼神。
   “是的，你妈妈说过一段时间就回来看你。”
    拿着红的电话号码，月月拨通了电话，得知红现在在一家酒店做财务主管，她心释然了。
    从此，俩人互通电话，发信息，回到了昔日时光。那时的春天格外美丽，天空纯净高远，白云漫步空中，麦苗绿如毯，油菜花如锦缎，红戴着一个绿色的贝雷帽，上面缀了一个五角星，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与红走在一起，月月感觉自己就是麦苗，红就是那油菜花，她永远是她的配角。
    夏天，红回来了，见到月月后扑倒在她怀里，把多年的不幸与委屈都倒了出来。
   “都是你！你为什么不是男的，你要是男的娶了我，我能会吃这么多苦！”临近中年的红，浑身上下透着别样的风韵，看着她的样子，月月真恨自己这辈子不是男人。
    “俺家面粉厂倒闭后，我也离婚了。我是去了郑州打工时遇见他的，一听口音是咱老家人，怪亲切，也算是一见钟情吧。那时我经济困难，他没少资助我，让我去学会计，帮我找了工作。”
    “他有家，对吧？”
    “嗯，他爱人是他大学时的同学，一个儿子六岁了， 他是一片区的所长，警察，大我九岁。”
    “你们一起几年？”
    “五年。”
    “为什么分？”
    “我怀孕了，他不让要，我不同意，他很生气。”
    “男人喜欢女人，但更在乎前途，他清醒的很，没了前途哪里会有女人。”
    “我接受不了！他每次天黑才敢过来，待不了多会又要走，逢年过节又不能见面，我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
    “你们一开始选择时就注定了露水夫妻，你就是名副其实的小三，既然心甘情愿做了小三，还想守着这孽缘，你就该遵守小三的规则。”
     “可我想要个闺女。”
     “结果呢？”
     “结果他挨了批，降了职，请调去了新疆，孩子我抚养，临走给我一笔钱。”
     “孩子还这么小，你也不能这么快又找啊！你也给自己留些思考的时间，如果一次两次出错，怪自己年轻无知，再出问题就是你的问题！”
     “我也没办法，周围人太多闲话，现在和他也是搭个帮，工资什么都是分开的，我一个月交600元生活费，啥也不管，他负责给我洗衣做饭。”
     “你找保姆呢！”
     冬天时红打电话来，说她所在的酒店也已经投资经营房地产，新建了一批商品楼，内部高管购买2600一平米，但是，要一次性付一半的购房款16万，剩下的从工资里扣。红说筹了几万，还差十万，问月月有钱不，要是没有她就不买了。
      月月想来想去，还是打开了自己的股票账户，给红转去了一笔钱。
     “咱老家的房价都在2000以上了，郑州的房子升值的空间更大。再说，你总要给妞妞一个家，他是离婚了，可他所有家产均没有你的名。他大你那么多，万一走早了，人家儿子老婆都在，你们这样的被撵出来的多了，咱在那里又没啥人，谁给你做主！”
     第二年夏的一天，月月接到红的电话，她回小城了，让月月去火车站接她。这天特热，红的大包小包让月月着实难为了一阵子。
     俩人回到月月家，红洗完澡后跑进了月月的卧室，月月则厕所里忙着洗衣服。
    “你看你，快四十的人了连个裤头胸罩都洗不干净，还得让我给你重洗。”
    “我不会洗，我没洗过，以前都是我妈洗，结婚后离婚，离婚后结婚，之后就住在单位，有洗衣机，甩干机，用不着我洗？”
    月月走进卧室，突然癔症起来。只见红一丝不挂地斜躺在床上，举着一听核桃露，正惬意地晃动着脚丫子。她笑脸依旧明媚，长长的脖颈，丰满的胸部，微微鼓出的腹部，再往下是耻骨，微凸的，一个缓缓的山坡，下去是雪白的大腿。
    月月望着红，说不清的感觉，如果说每个女人身体里都藏着一条狐狸，她身体里显然不止一条。她看来更像条白蟒，诱惑着人的眼睛却又让人心生恐惧。
     这还是那个与自己同窗长大的女孩？
    “说说吧！怎么又想着离婚。”
    “他老怀疑我，那次单位开会，急要报表，他把我锁在了家里，最后没办法我就报了警。”
    “你说你吧！看着也不笨，怎么婚姻上老是出问题！头窝留个儿，二窝留个女，这三窝了还不消停，你能让你妈省点心不，能让我省点心不！”
     “你不知道他多敏感，天天贼一样，查我跟我。”
     “你以为找个岁数大的就好了，就你这狐狸精样子，他大你十好几岁，不神经才怪呢！”
      红又哭了，诉说这老男人的种种恶行，听的月月又义愤填膺。
      红在月月家待住几天走了，去了南方亲戚办的一家厂子工作。
      谁知没过两月，红又给月月打电话，说又从南方回来了。
     “那里不好过，没我在郑州上班好，他给我打电话了，要我回来，回来好商量。”
     “商量什么？”
     “生活费的事情，我准备把妞妞接去，去那里上幼儿园，我妈年龄大了，看不了。”
     “怎么商量的？”
     “我上班，负责孩子的花销，给他交生活费。”
     “我说你图啥呢？”
     “我不会洗衣服，不会做饭，妞妞也需要人照顾。”
     红回老家领来女儿，先在月月家住下，小姑娘每次吃饭时特开心，她说从未有吃过这么好的饭。月月知道红缺钱，去超市购物什么的从不让红破费，她们临走时月月给孩子买来一大堆吃的。
     年底时，红回来还月月钱。
    “我是没钱，我要是有钱怎么也要往你卡上多打几百块钱。”
    “行了，谁让咱俩是一块堆长大的呢！感谢那些年你的笔记本，铅笔头，要不我拿什么写字。你当年离婚给我打电话时，我闺女才出生一个多月，俩孩子叽叽哇哇不说，弟弟妹妹一大群都还没稳定下来，我是真没能力，不然我定会让你去我那里。”
    “给，这是我第一次结婚时的大衣，我看你身材适合，马海毛的，那时买就600多呢，你别嫌弃啊！我可是谁都没舍得给。”
     月月望着红，平静的笑容里掠过一丝小小的不易察觉的不悦，随即散去。
    “看！漂亮吧！我买了真丝睡衣，咱俩一人一件。”
    俩人洗澡时，月月怎么也觉得自己的睡衣和红的不一样，她的手感那么柔顺丝滑，而自己身上的明明有刺啦的触感。再说十多年前自己穿过真丝上衣，围过真丝围巾，真丝啥样还是知道的。
   月月心里突然针刺了一样，望着红妩媚的笑脸，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红走后，月月从QQ好友里删去了红的名字。
    两年后的冬天，月月去郑州给母亲看病时，拨通了红的电话。
   “我在郑大一附院肾病科，我妈住院了，带的钱不宽裕，你先给我拿些钱过来。还有，给我买条秋裤，再买两包好点的卫生巾。”
     红来了，开着丰田轿车，身着裘皮大衣。
    “我家都没回，这5000块钱是我从财务上申请的，不够再说。”红看起来还真诚。
     晚上，红领着女儿又来了，拎着礼品。小姑娘看见月月很亲热，还记得给她买的娃娃。
    “你以后多用点心照顾孩子，别老是外面跑了，女孩大了得有人看着。”
     “你不知道我多忙，今天又去请支行长吃饭，为单位申请贷款。”
     “妞妞，你好吗？”月月抚摸着小姑娘的头发。
     “我不好！没谁陪我，他俩都不好！俺爸老吵我，俺妈老不回来，一回来就说累，要回房间休息。俺爸去给她按摩，一按摩俩小时还多，我想大姨家的哥哥姐姐。”
     红变了脸色，瞪着女儿，小姑娘也不惧怕，与她妈对瞪着。
     月月一直没用那5000块钱，她只是想证明一件事情。装了几天后她又还给了红，回来后与红再没有任何联系。
     2015年夏的一晚，红打来电话，告诉她也在玩股票，让月月帮忙看一下。
    “你现在多少钱在股票里？”
    “一百多万。”
    “你哪来这么多钱？”
    “人家借我的。”
    “赚了多少？”
    “有五六十万吧。”
    “出来，明天就赶紧出来，赚到钱不出来等着跌呀！”
     月月脱口而出。
     一星期后，股灾来袭，千古跌停，大盘像春天的田野绿油油的。
     这天中午，月月躺在床上午休，接到了红的电话。
    “老家冷吗？我在南方可暖和了！”
    “你跑南方干什么去？”
    “旅游！我在泡温泉，这里还有痒痒鱼池，小鱼给挠痒痒，舒服极了！”
     放下电话，月月无精打采地歪在床头，迷迷糊糊又睡去了。
    她先到了一家知名的大酒店，那里有提供晚餐的绅士，有幽暗的雅座对她叹息，有人准备送她围巾，手镯，香水，还有硕大的钻石，只要她开口就有想要的幸福。只是月月什么都不想要，转身离去。
     她又来到一家舞厅，人浪高高卷起，舞曲使她陶醉又使她忧伤 。上去吧！你这个善良的女人，你这个一生只知道守候家庭的善良女人！你这个愚蠢的女人！你这个顽固不化的女人！如果你上去，你也将是那粼粼金光下的美人鱼！
    只是月月发现舞台开始倾斜，她迅速逃离此处。   
    月月走到一处温泉边，水池里的女人叽叽哇哇乱叫，原来这就是痒痒鱼池。月月也慢慢下到温泉中，小鱼儿围了过来，在她的指头上轻轻地点着，传递那麻酥酥的快感。月月闭上眼睛，让心飞翔，轻飘飘，软绵绵，随意自在，无思无想，超然物外......   

令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