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日投降后,我们顺着珠江,坐船过梧州到了广州。在广州见到了日本人,日本人在车站站岗,维持秩序,见到我们也不施礼,我们让山东人吴明道走走他跟前,看他施礼不?还是不施,我从后边给他了几个耳光,大家笑着跑了。 我们队长张功牧是山东人,营级干部,最少是个少校,后来死在董存瑞那个隆化县。在深圳,有个日本人的家属,不是当兵的,坐着黄包车。队长对我说:小群,怼他!我过去问车夫:给钱没?答给了。我说那个日本人:你下来拉着,他坐上。我们走了几丈远,车夫下来对日本人说:你走吧,别耽误我哩事! 日本人投降后,我们部队北调,从深圳坐香港的船到东北,武器装上船,骡马交给日本人管理,日本人慢慢腾腾,我又打了他一顿。当时,苏联人还在东北,我们只好从秦皇岛下船,还穿着一身单衣,秦皇岛的人都戴着俩耳朵边很长的那种帽子。晚上听说打起来了,跟谁打?跟八路打起来了,俺们这时候才知道还有共产党,以前没听说过。 秦皇岛有个山海关,关外八路把守。打起来的时候,我们运输团去了北京,坐火车接牲口去了。在北京没接住,在天津接住了,日本人养的牲口,牲口一个个都饿的不轻。在天津坐火车,到锦州,牲口饿死了三分之一。我负责的一匹马,火车一摆动,马倒下,可起不来了,死了。 在锦州,部队来回调动:锦州---易县---朝阳---建平---凌源---平泉---承德,一路都是打仗,边打边走。 在锦州,一个日本女人打个阳伞,我给他撕了,打了她两下,出来一个伪军上校,原来是嫁给他了。他说了我一顿,过来新一军俩兵,穿着美式衣服,打断了上校的话,我就走了。 在承德住了二年,我们就住在避暑宫,傅作义、范汉杰都去过承德,只是听说,没见过。军长从大金店到这都是石觉,他是广西人,运输团团长林夕是湖南人。部队每星期开会、看戏,小孩们都在前头坐着,不少见石觉,副军长舒荣也见过。 在承德住到48年,部队撤到北京,一路经过老滦平、新滦平、古北口、密云、怀柔、顺义,最后抵达通州。部队到通州的时候,都已经乱了。我有个同学,叫张法林,他是买菜的,我跟着他出去过,坐着脚蹬三轮,去故宫转了转。 我在榴弹炮营当了不到一个月的班长,是营长邀请我去的。我是1948年在通州投靠的八路,早上掂个麻包,到铁丝网碉堡那边,谎称是找菜。走到八路那边,人家说:站住!带的有啥?我说一个麻包,问弄啥哩?我回答当八路哩,人家欢迎我过去。就这样当了八路。 (记录者问老人一个问题:当年在老家,你快饿死了,投靠了13军,国军收留了你,看你小,让你入少年队,教你读书识字,那么,你咋就说跑就跑了呢?) 老挖工事,累得不行,还打人。我当60炮班班长,班里六个人,跑了俩,部队有连坐法,我害怕被枪毙,就跑了,趁夜跑了。 在蓝靛厂,给了我一个爆破筒,那时候,两个排抢着往城里打。我加入的11纵144师431团2营5连,11纵后来变成了48军、、、、、、(老人讲了平津战役的大略战况),先打下的天津。再和傅作义谈,北平和平解放。和谈之后,四纵进北京,换下傅作义的部队,我们11纵开到顺义。 1949年,换掉棉衣,开始南征,走之前,部队都去故宫看了看。南下走河北、河南、湖北,在九江上游7、80里渡江到江西,过南昌,在吉安、太和,打兴国、会昌等十几个地方。在江西剿匪的时候,有人报告,有个瓦窑里藏了几个人,俺俩就去了,窑里人跑,我就追,在一个矮崖处,我往下跳,胸口一下子撞到了一个树杈上,吐了两口血。 到福建武平山区,有国民党一个师,在那里打了几仗。在河北给我配了轻机枪,开始是加拿大产的,后来还用过捷克式、三菱的、美制的。 51年在韶关的时候,142、143两个师开往朝鲜,我们144师编入55军,军长陈明仁。52年,在湖南,陈明仁下连队,一个连队吃一顿饭,他给我们讲话:我过去在四平战役,打死了多少共产党!我不是也过来了,这就对了嘛! 53年开到雷州半岛海洲徐闻县,在那里能看到海南岛、海口。这个时候我是副班长,俺团长叫高德生。部队经常拉练,我在江西受伤又发作了,吐血,痰里带血,班长王志发告诉了连长,天天打两次针,叫乳化钙。 到1954年,就让转业回来了。在部队每月八块钱,回家按每月三块算账,买断军龄,给了200多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