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金戈戈 于 2016-2-9 14:13 编辑
年味随记
文/金戈戈
大年初二,喧噪暂告段落。睡饱了懒觉,起床。熬一杯阿胶,静坐下来,享受时光悠游。先生逛街去了,临行前惯例问:有人愿意同行吗?儿子也逛街去了,跟他老爸如出一辙,推开我的房门,笑着说:老妈,你确定不跟我逛街去?
在他们面前,我是自由随性的,无须掩饰情绪,立马就拒绝:不去,坚决不。先生好似正中下怀,笑嘻嘻掩上门走了,儿子倒是补充了一句:要我给你带吃的吗?这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整天就惦记着入口的。他哪里知道,时间和空间才是我最需要的。人到中年背负太多,总觉马不停蹄也不够分配,便随处都是遗憾了。
回想,2015年仓促翻过了,原本想作个总结,都没来得及整理。进入腊月事便多了,悲的,喜的,赶趟儿似的迎面扑来。所幸,没太乱阵脚,也还踏实立足于世。对我来说,生活才是第一位的。其他,统统都可以边上去。这也注定了,我只能是个烟火妇人,也必须是个烟火妇人。
之前,母亲躺在医院病床上,孩子似的委屈,说原本想撑到过完年。把我笑得不行,也感动得不行。她总担心成为女儿们的负累,殊不知这负累也是小幸福、小甜蜜,有多少人想负累还没机会了呢。都说家有老是个宝,母亲大人在上,才有了向心力。女儿们会惦着一个词,念着一个词:娘家——有娘,才有家。
大年三十,在婆婆妈家。许多年来,习惯了儿子的匆忙来去,婆婆妈见面就张罗菜蔬之类,说要给我们带走的。赶紧跟她申明,说先不忙活吧,没说今晚要走的呀。婆婆妈呆怔怔就傻了,公公在旁边笑得呵呵的,说你妈太不像话了,简直像是在撵你们嘛!小叔子和小叔媳妇也笑,说我妈真是的,你先问清楚嘛,哪有这样子的?也不担心蓉姐怄气!
婆婆妈醒过神来,说不走好啊,不走好啊,嘴里叨叨着,颠颠地忙活去了。
年夜饭很丰盛,且多是肉食,鸡鸭鱼肉啥的。这是乡村的习俗,对偏素的我来说,就有点折磨了:满桌菜不知吃啥才好。我就嘟囔,说要有盘炒油菜、醋溜白菜,或豌豆尖蛋汤多好。先生看我一眼,夹大块肉放嘴里,故意嚼得很香、很响,说好吃、好吃。小叔子接过话,说蓉姐爱吃素,下次做全素宴。全素,不是走极端么,会不会吃得冒酸口水哇?一家子都笑了起来。
看春晚,抢红包,忙得不亦乐乎。最后的最后,发现饭也没吃好,酒也没喝好,陪老人闲话少,春晚也没看好,而红包呢,抢了许多,发了许多,也没留下多少。索性把积存下的,转给一位诗人,一位病榻上的诗人——他说,你认识我吗?我答,不认识,但我尊重诗人,也尊重诗和诗心。话说回来,感觉红包有些泛滥了,浪费了诸多时间和精力,差不多也该适时戒掉才是。
立春过后,川西坝子格外明媚。迎春花探头探脑,贴梗海棠零星绽放。大年初一,艳阳高照,适合郊游的天气。说服了公公,由孙子推着同行,一大家子去镇上逛街玩。浩浩荡荡的。公公很开心,笑得满脸沟壑,享受天伦的缘故吧。婆婆妈逢人就介绍媳妇,好像我是她最大的骄傲。左邻右舍,一拨一拨的,路途中相遇、祝福,都说年在你家了。一个“年”字,囊括全部,诸如红火、美满、快乐,如此云云。
下午,应儿子要求,去了他大姨家。那条叫丢丢的小狗,初始对着我汪汪吠叫,姐夫诧异说,这家伙咋了啊?平时不哼声的。不久之后,它就蹭过来,对着我各种扑腾、撒欢,弄得我浑身尘污——它竟还记得我,这灵性的小东西。感谢长姐,养得肥壮壮的,我就知道,托她养是托对了。当初捡到它,囿于时间和精力,跟先生商议了、迟疑了,不知要怎么办才好呢。
长姐忙着张罗饭菜。姐夫陪我们逛河滩。夕阳的余晖里,水波粼粼的,泛着光,带着润泽和暖意。两岸静卧着小山,起伏、绵延,似环抱一江柔波,又似被江水滋养。有些景致需要静心才能感知,尤其是身边的人、事,很容易被惯性忽视。晚餐时,长姐说,你去看诗友不?跟她说过,有几个诗人在这边。长姐总这么贴心。不过呢,年是俗人的。这一刻,我是俗人,远离文字,仅扮演人家的妹子,人家的妻子,连同人家的母亲——嗯,还兼职司机。
正神游太虚,儿子推门进来,说老妈我回来了,中午吃什么?笑了笑,抬头答他,等你爸回来做,你应该也不饿吧。儿子舔舔嘴唇,说不饿、不饿,买了肉夹馍吃。这馋猫,我就知道,他才不会亏待自己哪。对了,吃什么呢。白水萝卜?烩青菜?煮白菜?还有豌豆尖?全素宴最好,不沾荤腥的——留着胃口,明儿,回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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