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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在异国他乡 [复制链接]

郑天良

主楼

发表于 2015-12-10 20:15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

他死在异国他乡
　　
　　春节前孙和夫人去海边游泳给淹死了，夫人先入海，很快便爬上岸，说是不适应。他说我下去看看，下去了就没活着上来。他走了，终年70岁，地点是在澳洲。因为他女儿女婿都在那里工作。尸体没有运回国内，土葬在异国他乡。
　　
　　这是一个真人真事。孙溺水的事厂里开头只有极个别人知道，但纸包不住火，几个月后便在老同事中传开了。我与他曾经同事过较长一段时间，在他最最困难的时候我伸出手拉了他一把，当然拉他一把的还有刘厂长及行政科李科长。我可以问心无愧地说，我没有负他，是他负了我。可以这样说，他的女儿能出国读书最后留在了那里并结婚生子，是由我赐予他的，下面请听我说：
　　
　　孙毕业于上海电校，分配到当时的电力部下属厂—秦川电站仪表厂。该厂是从南京內迁到陕西去的，处于800里秦川范围内，所以厂名取了“秦川”两字。那是1968年，正值文化大革命初期。他们从上海同时分配来近10名同学，都下到金工车间“劳动改造”去了。1981年我们这帮内迁职工闹着要返回南京，理由有二条，一是地方病出血热夺走了厂里三位职工的命，一个个提心吊胆；二是孩子的教育没有保障，怕影响孩子今后的前途。部领导说回南京有困难，你们去扬州吧！扬州正好有个兄弟厂，产品相同质量就是上不去，如果能两厂合併两全其美。我们便成建制迁到了扬州。
　　
　　或许孙的夫人动了脑子走了后门，当然是走厂长的后门。孙从车间调到了供应科，负责有色金属的采购。当时的材料采用双规制，一部分属计划内的指标便宜，一部分是计划外的相对要贵一些。本厂每年向部里申请的钢板指标虽然多，但比起大电厂来可以忽略，所以部里大笔一挥就批准了。他主管钢材于是就有了发财的机会。当时我己借调到大厂下属的小厂—电力通讯器件厂任总工兼副厂长，厂长只管人事和劳资，其途全归我管辖。厂里要用钢板我就让管材料的釆购员去找他，碍于面子他也照顾一点。我们需要量很少，但到了年前也是要向他”表示表示”的，以求来年好办事一点。
　　
　　遇上”严打”了，有人检举了他，市里派人来调查他，要求他坦白交代。当时1万元是个杠，超过1万要判刑。他两口子非常紧张，把金首饰交同事保管没査出来，否则超1万元就麻烦了。厂长出面由门路广的行政科长去找了市中级人民法院的院长及监察长，最后免除了刑事处分，否则早就家破人亡了。
　　
　　行政处理是调出供应科下车间劳动改造。不知是大厂谁出的主意，要把孙调到小厂也即我的手下监督劳动。当时的程厂长，他问我怎么安排他的工作？我说，大厂什么意见？程说，让他搞工艺。我说，我们小厂哪来的工艺？还不是我说了算。干脆让他到供销科来。老程说，不行不行，他就是在供应上犯的错误。我说，我是让他搞销售，销售是求人家，跟供应正相反。大厂对此安排没反对，但要求他每个月写一份思想汇报。私下里我对老程说，别理睬大厂，他把球踢给了我们还来管什么？去球！我只要求他能订到合同就好。
　　
　　我手下的销售员都是分片包干的。我分给他山东和四川。对于这些新手，要么我带他出去走一些用户，要么我亲笔写下“通行证”。当时我在电力系统通信部门名声较大，很多用户见到我的手书还是买账的。
　　
　　我在小厂整整奋斗了13个年头，从1985年至1997年。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我愤然离开小厂，回到了大厂的欣欣公司任副经理，主管销售。欣欣公司是厂工会办的“三产”。我的到来给欣欣公司増添了活力，也让员工们看到了希望。我没有辜负大家，我把主业外的配套产品做得风生水起红红火火，挣了不少钱，每月每人按500元发奖金，这个数字在90年代后期不得了啊！
　　
　　由于工作上或者说销售分配上的分歧，我与正经理一个我不放在眼里的人产生了矛盾，他的后台是工会主席，我同样看不起他。销售员千辛万苦订到的电源产品，他们凭什么要从利润中提取10%几个人私分，美其名曰:技术分红。我无法向手下的销售员交代。我向厂长提出辞呈，我不干了！
　　
　　在我离开小厂回到大厂时，孙仍留在小厂的公司内，因暗地里外转合同被发现，公司要把他”扫地出门”。在他走头无路时我笫二次收留了他到欣欣公司。
　　
　　当我从欣欣公司出来投奔到康达实业总公司时，我第三次又把他从欣欣公司要了过来。此时，我，他还有一位女员工一共三人来到了厂大门外重新开张。除了交房租之外还要按合同额的一定比例向总公司交挂靠管理费。我们仨都是大厂正式职工，这显然是不平等条约，但为了生存下去只好忍辱负重接受。
　　
　　他旧病复发依然悄悄地把合同外转给私人公司，公司小老板原来是我手下的销售员，见我离开了他也离开出去办了公司。私下转合同的事是不应该的，这叫吃里扒外。我是销售方面的权威人士，他干的这些事能瞒得了我吗？后来他主动提出要求离开我没有挽留他。我在饭店摆了一桌，把他老婆也叫上欢送他走。他走之后我又向厂里要了二人，此时有了四个员工，公司继续运转。我由三个人的经理上升到了四个人的经理。
　　
　　当时我的销售方式是采用的大包干方式，公司定了二种价格，一是公司价，一是对外销售价，之间的差额由销售员自行掌握，多用了少拿，少用了多拿。我知道销售员们都发了点财呵！于是他投资10万给他的徒弟陈，陈是第二个出外干个体公司的。陈办的公司经营得不错，他是股东应当分到了不少钱。
　　
　　因此他有钱让女儿去澳洲上学工作结婚生孩子。他夫妻俩毎年都去女儿那里享受清福，岂知会发生这样不体面的结局。这里要说一句的是我与他从未红过脸，因为我始终觉得在私人公司工作来去自由，谁不想多发点财呢？记得我公司里有个年轻员工是被我”赶”走的。我说，郑师傅老了，没多大出息了。你还年轻，不能跟着我这样舒服下去了，要出去闯市场，否则没有前途！
　　
　　我退休后厂里換了厂长，姓彭的厂长不同意让我继续租厂里的房子开公司，说我退休了。让另外一个员工出来负责，他又说不允许再搞原来的产品，这不是明摆着要赶我们离开这里吗？他是一个属于蚊子类的贪官，他上台没几年就把一个好端端的部属厂整垮了，他带着厂里的财务女科长去部里”打工”多年。无奈之下我们只好到外面去租房开办了股份制公司。公司名称:扬州康达电力通讯有限公司。
　　
　　孙没有离世而在扬州时偶尔也会邂逅，他总是装着没看见我，头一扭走了。他这次在澳洲遇难冥冥之中觉得有报应之嫌。因为他老婆常常在他的同事朋友面前口口声声说，她该报答的都己报答过了，她己经不欠别人一分情了。怎么能这样说话呢？人在做，天在看。欠别人的情是永远也还不完的！要做一个知恩报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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