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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莫零 于 2015-9-19 13:13 编辑
家 的 味 道
文/莫零
那天跟发小出去吃饭,席间他说到他想开个饭店,我点头如捣蒜,连连附合:我也想开,我也想开。旁边几个朋友嗤之以鼻,你俩真不嫌累,非要开饭店,多累人的行当。发小也困惑不已:我想开饭店是因为我家两代卖卤菜,你想开饭店又是图个啥啊?你打小就是书香门第……
嘿嘿嘿,发小没读过几年书,从小经过我家门前,十回有八九回都看我捧本书,认定我是个吃文化饭的家伙。他说他一看到字就眼晕,我挺不能想象要是有一天不让我看书写字了,我该怎么活下去啊?而我妹妹,她是如果没有合胃口的饭菜,就不知道怎么活下去了,我是在她的鞭策下完成了一次又一次厨艺的突飞猛进,因此,开饭店就渐渐变成了我人生的终极梦想之一了。
在爷爷奶奶那辈,基本上是以饱腹为终极目标,他们的儿子,我的爹地因为舍不得丢弃已经变质的海鱼吃坏了胃口,导致他一生都闻海色变,不沾任何与海水搭边的食物,连海带都退避三舍。所以我们小时候吃过的海鲜基本上就是带鱼,海带,青条鱼这三样,还都是趁爹地老人家长期出差的情况下解解馋的。
从前在我家,我爹地一直吹嘘自己厨艺天下第一,对我妈烧的所有菜都无一例外地奉送一句话:到我差得远!
他这样下结论时,我妈总是很捧场地点头虚心接受,可我们两个孩子心里老大的不服气。不说别的,就说烧肉吧,我爸从来都是一种烧法,红烧肉。女孩子有几个能吃得了红烧肉的肥腻的?一碗红烧肉上了桌,他还不许我挑挑拣拣的,夹到哪块就是哪块,不然显得没规矩。肥肉也不给偷偷咬下来放桌上,看见了就拿他的牛眼珠子一瞪,我吓得连忙囫囵吞枣地就乖乖吞下去了。到我妹妹这里就完全变了脸,心呀肝啊地呼唤着一付臭脸的小妹,把肥肉夹下来,瘦肉送到她碗里去,一直到现在还是这样。我且还敢怒不敢言,被他威逼利诱地哄:她是妹妹!
我妈就比他厚道多了,他不在家的时候,我妈买肉回来,瘦的切成肉丝肉片,肥的熬干了油,就着油就把蔬菜放下去同炒,这样蔬菜也变得分外可口起来。有时她兴致来了也会把肉细细剁好,七分瘦三分肥,调好味了敲一个鸡蛋进去,锅里炒好西红柿,兑上水烧开了,做一锅西红柿肉丸汤,撒上点葱花,我和妹妹能“咕咚咕咚”喝上三碗,而且我也来不及计较谁吃到的肉丸多了——好说话的孩子啊!
偶尔买到了肥一点的肉也不要紧,她会把肉炖的软糯酥香,通常都会配点笋干,豆角干,茄子干什么的吸油性强的干菜,于是我们俩姐妹连汤都泡饭吃的精光。再反观我的爹地,他老人家最爱吃纯的零添加配菜红烧肉,所以每当他一回来,我就基本改吃素了。
再说说烧鱼,我爹地不大爱吃鱼,嫌刺多,这一点妹妹完全继承了他。而我和我妈,简直就是猫精投胎转世的,鱼刺卡我千百遍,我待鱼肉如初恋。我小学三年级时早上吃鱼冻被一颗鱼刺卡了,早读课时朗读《十里长街送总理》,我念一句,泪花子就飘几颗,我们语文老师感动的啊,拿我当典范,说我是真的学进去了,事实上我是被鱼刺卡的,一咽口水就疼,一咽口水就疼。
我爸烧鱼不爱留汤,装盘特别漂亮,卖相贼拉拉的好,可就是齁咸,他一直坚持鱼咸肉淡的理论,我不知道根据从哪里来的。我呢,只要有鱼,烧成什么样我都能吃得下去,以前我还不会做饭,所以也从不挑剔他。我妈烧的鱼那就是深得我心了,她会加一大锅水,小火慢炖,炖的鲜香浓郁,还会添一大把蒜头进去,蒜头吸饱了鱼汤,入口即化,味道好极了。出锅的时候,鱼肉一碗,鱼汤两三碗,放隔了夜就变成了鱼冻,早晨喝稀饭的时候一挖一块,一挖一块,呃……吃到直打饭嗝。
很多年过去了,他们接二连三地离我而去了,我也慢慢蜕变成了个家庭煮妇,煮饭做菜时会不自觉地就醍醐灌顶想起了记忆里的味道,一试准成,从不失手。每个人记忆里最好的味道都是来自于家庭,谁家的人就长了付谁家的胃,今天早晨开冰箱看到有肉末,猛然想起了我爸做的山药丸子,草草扒了两口早饭拎着环保袋信步就往山药摊子上走,一路走一路回想他做山药丸子的过程,竟然像是过电影似的,一帧一帧画面清晰可见,他高挽起袖子,把拍成泥的山药往肉末里添,一边添一边说:山药好吃是好吃,就是手碰到了会痒,这道菜你还是不要学了,我来做就好……
“咦,小大姐,你眼睛里进沙了吧?”卖山药的摊主殷勤地招呼我,我连忙用手背揉揉眼角,大声说:给我来五斤山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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