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醉笑陪君三千场 于 2015-5-18 22:40 编辑
看到三分之一,便看出两部书大不相同。
其实也就看了三分之一。
《聊斋》和纪昀的《阅微草堂笔记》曾被后世誉为明清志怪小说的“双壁”。
说实话从现代人的眼光看,《阅微》的文学性不如《聊斋》远矣。
蒲松龄死的时候,纪晓岚还没有出生。纪晓岚写《阅微》时,《聊斋》盛行于世近百年了。
两部书的差异,可以从纪昀对《聊斋》的批评中得出结论。
纪昀的弟子盛时彦在《姑妄听之跋》中转述纪昀之意:先生尝曰“《聊斋志异》盛行一时,然才子之笔,非著书者之笔也......今一书而兼二体,所未解也。小说既述见闻,即属叙事,不比戏场关目,随意装点。……今燕昵之词,媟狎之态,细微曲折,摹绘如声。使出自言,似无此理,使出作者代言,则何从而闻见之,又所未解也。”
意思说,《聊斋》是才子小说,却不是“文以载道”,太重情节细节描绘,娱乐性强,却不是“事实”,纪晓岚强调志怪小说的“记录性”,反对蒲松龄的“创作性”,他说你的人物对话,行为细节,从何而来?你当时又不在场。你是意淫,是虚构。
其实他没有意识到,他的说法本身就自相矛盾。既然写的是鬼狐神怪,何来真实?
这正是两部书的区别所在。
同为写鬼写妖,蒲松龄借鬼故事抒写自己的悲愤,他并不希望读者相信这些鬼故事,而是理解故事背后的蕴意;
按照鲁迅的说法,纪昀自己也不相信鬼神,他借鬼故事说理,告诫世人天理循环因果报应。
蒲松龄一生怀才不遇,屡试不第,到七十二岁才“补”了个贡生,纪晓岚官至礼部尚书,协办大学士。
他们的立场不同,写作目的不同,手法不同。
纪昀批评的《聊斋》体裁、手法上的缺点,正是《聊斋》作为小说的文学性,艺术性之所在。
而《阅微》因纪晓岚为创作的认知所囿,终究与小说隔了一层。
但也不能说《阅微》不好。作为一种笔记体,《阅微》长于议论,富于哲理。
纪晓岚毕竟是学识渊博阅历丰富的大学者,与蒲松龄的草根经历不同,身为朝廷高官的纪晓岚,更注重表达故事背后,对社会,人生,道德理念的思考和领悟。
加上纪晓岚文学素养极高,《阅微》一书文法严谨,语言朴实简练,睿智而不失情致,思想性艺术性均属上乘,成就也是极高的。 |